第24節(jié)
仇虎驚訝道:“這小子的腿不是殘…壞了很多年了?還有得醫(yī)?!” 陸千和好像對這個話題并不是特別感興趣,語氣很平靜地解釋道:“云老爺子神醫(yī)之名,他不愿意治我自然有他的原因?!?/br> 伍永仁不置可否。 仇虎很有眼力見,看虞時茵好像有話要單獨(dú)對陸千和說,他左手拉著楊息寧右手引著伍永仁回到了車上。 校門口只剩下兩個人,陸千和遲疑了一下,還是道謝:“時茵,你又幫了我一次?!彪m然就算她沒來陳冬也帶不走他,但他仍然很開心她愿意出面幫他。 “嗯?!庇輹r茵神色不明,勾唇笑了笑:“你準(zhǔn)備怎么感謝我?” 陸千和手指一頓,詫異地抬頭。 他以為按照虞時茵這樣的性格是不會說這種話的才對,以前他謝她她都是隨意地說沒什么。 “你想我怎么謝?”不知是不是陸千和的錯覺,他總覺得此時氣氛曖昧,他就像是個要以身相許的受恩人。 不過事實(shí)證明確實(shí)是他的錯覺。 虞時茵神色自然,沒有半點(diǎn)旖旎地提道:“回家后,和我說說你的腿?!?/br> 她很坦然,好像并不覺得自己是在揭別人傷疤。 緩了緩,陸千和答應(yīng):“好?!闭Z氣里幾分微不可見的無奈,不知是對自己身邊的女生還是對自己。 以前,陸千和覺得他的腿和他的身份都是逆鱗,但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并不是這樣,至少虞時茵想知道有關(guān)于他殘疾的事時,他第一個想法就是都告訴她吧。 —— 回到車上后,虞時茵的腦子里還是陸千和的腿的事。 書上只提到過陸千和的殘疾是陸景銘導(dǎo)致,因?yàn)殛懬Ш瓦@個人在書里也不過是個只言片語描述過去的反派,對他的腿能不能治這件事作者更是只字未提,連云家都是虞時茵剛剛從伍永仁嘴里聽到的。 坐在她身邊的伍永仁看她走神,心急地恨不得把她的腦袋轉(zhuǎn)向自己,連聲音都提高了幾分:“虞小姐!” 蒼老年邁的聲音里滿是急色,終于召回了虞時茵的思緒,她定了定神:“你說?!?/br> “我剛才和我的兒子兒媳通過電話了,他們逼了小孩一把才知道真相,孩子在學(xué)校真的受到了排擠?!碧岬綄O子,伍永仁就像蒼老了好幾歲,備受敬重的老道長都沒了轍:“把憋在心里的話說出來后,孩子又哭又鬧怎么也不肯再去上學(xué),我也和他們說了,家里有條件給他換個學(xué)校?!?/br> 虞時茵點(diǎn)頭,沒發(fā)表什么意見。 “不過我覺得轉(zhuǎn)學(xué)治標(biāo)不治本,況且這段時間他的心境也影響了他的氣運(yùn),他需要開導(dǎo)?!蔽橛廊蕠@完,年邁卻不混濁的眼睛清明地看著虞時茵,滿是期許:“所以虞小姐,我想向你求一個平安符?!?/br> 這才是重點(diǎn),他早就知道仇虎包著車鑰匙的平安符不簡單了,他孫子眼下氣運(yùn)急轉(zhuǎn)急下,正是需要保運(yùn)的東西。 楊息寧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為什么這群人都要平安符,他姐給的看起來就是很普通的平安符啊。 虞時茵沒說話,隨手往書包里摸。 為了不時之需,她的包里總是放著一打全新的平安符包。 看到明黃色的一角從書包里層露出來,伍永仁眼睛一亮,抬手就要去接。 “等等。”虞時茵避過他的手,“我想知道誰是云老爺子?!?/br> 伍永仁不意外地收回手。 他就知道虞時茵會對這件事感興趣,因?yàn)樗褪枪室猱?dāng)著她的面說的。 “其實(shí)京市的豪門遠(yuǎn)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陸家算是金字塔的頂端,但云家和傅家,在更頂端?!蔽橛廊舒告傅纴恚骸斑@兩家的歷史都要追溯到清朝沒有滅亡的時候了……” 虞時茵皺了下眉,打斷他:“道長,長話短說。” 剛來了感覺的伍永仁:“……” “好吧,其實(shí)云老爺子是神醫(yī),再難的病他都可能給你醫(yī)好,只要他說你沒救了那你就是沒救了?!?/br> 虞時茵又問:“那他為什么不愿意幫陸千和?!?/br> 聞言,伍永仁又神秘地?fù)u了搖頭:“他何止是不愿意幫陸家那小子,現(xiàn)在的他是誰都不會救的。” 沒等虞時茵問他便自覺地解釋下去:“一年前,云老爺子的老來子開始嗜睡,從一天睡十二個小時醒不過來到一連睡好幾天叫不醒,沒多久醫(yī)生就給他下了病危通知,但是奇怪的是他的生理機(jī)能沒有任何問題。他現(xiàn)在能活著也虧了云家家大業(yè)大,一大把好藥材吊著他的命?!?/br> “之后云老爺子就再也不救人了,想來也是,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救不了,又怎么會愿意去救別人?!?/br> 虞時茵若有所思,隨手把手上的平安符遞了過去。 拿到平安符,伍永仁頓時眉開眼笑,提供的信息也多了起來。 “早些日子我去看過云老爺子的兒子,我道行不深不能解決問題,但我確定這和他兒子的氣運(yùn)有關(guān),他兒子的命數(shù)…唔,也就比陸家那小子好一點(diǎn)點(diǎn)而已?!?/br> 陸千和的命數(shù)怎么樣虞時茵不清楚,不過他的氣運(yùn)她倒是有數(shù)。 當(dāng)然了,有她在就沒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的是他的腿。 想了想,她還是問拿著平安符認(rèn)真算運(yùn)的伍永仁:“您有沒有云老爺子或者云家的聯(lián)系方式?” “哎喲?!蔽橛廊氏衤犃耸裁葱υ捤频模骸拔也贿^就是個小道士,怎么可能會有云老爺子的聯(lián)系方式?!鳖D了頓,他又道:“不過我倒是知道云家祖宅在哪?!?/br> “請您告訴我?!?/br> —— 天色漸暗,陸家別墅里燈火通明,泳池邊客廳里來來往往的客人。 這些都是陸家的近親遠(yuǎn)親,再加一群白岑晴的朋友。 陸祖銀坐在首座,接二連三地有人向他敬酒攀談,不過他看起來心情并不是很好,心不在焉的。 白岑晴穿著精致奢華的禮服,熱情地迎接著賓客,端的是女主人的優(yōu)雅高貴。 陸景銘做足了好兒子的姿態(tài),幫著白岑晴忙上忙下,招待客人,陪著白岑晴與人交談,還幫她擋了好幾杯酒。 “陸少真是孝順,陸夫人有個好兒子啊?!笨腿诵χ?。 “那可不,聽說這場生日宴還是陸少幫著準(zhǔn)備的,陸少年紀(jì)輕輕就這么有風(fēng)范,陸夫人真是好福氣呢?!?/br> 一堆彩虹屁,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讓白岑晴高興地笑出了魚尾紋。 這群人管陸景銘叫陸少,好像全然不知道陸家還有陸千和這么個孩子一般。 等客人互相認(rèn)識閑聊之際,白岑晴悄然把陸景銘拉到了客廳一邊。 “你通知過陸千和沒,還是他不肯來?”白岑晴補(bǔ)著妝不滿地問。 “叫了?!标懢般懧唤?jīng)心道:“請柬都給他發(fā)了,還讓陳冬去接他,誰知道他死活不肯來。也是,一個私生子怎么配出現(xiàn)在陸家,還是你的生日宴上?!?/br> 白岑晴嗔怪地瞪他一眼,“這話別到處說,可別被你爸再聽到?!?/br> 之前陸祖銀說的家產(chǎn)都讓陸千和繼承這句話,白岑晴擔(dān)心了好幾天。 “知道知道,我才是陸家真正的少爺,我爸不會真的把家產(chǎn)給他的?!标懢般戨S意擺手,繞過白岑晴準(zhǔn)備去玩自己的。 誰知道他剛一動,別墅的大門也隨即被人從外打開,有人從外面進(jìn)來。 他的出現(xiàn)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熱鬧的氛圍好像被人強(qiáng)行潑了一杯冷水,“刺”地一聲響后,安靜了下來。 一直沒什么興致的陸祖銀也看向門外,隨即他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酒水都不留神撒出了幾滴。 他看著門口的少年的眼神里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嘴唇輕濡著叫出一個名字:“千和……” 第25章 你為什么對我好 白岑晴在看到陸千和那張酷似方婷的臉時, 眼里飛快閃過嫉妒怨恨,她勉強(qiáng)端著笑,問身邊同樣驚訝的陸景銘。 “你不是說他不肯來?”她努力端住。 陸景銘不爽地皺眉, 一口飲盡手中的橙汁, 眼神陰翳地盯著陸千和,冷嗤一聲:“陳冬那個沒用的東西?!?/br> 看到一直不茍言笑的陸祖銀突然站起來, 陸景銘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致。 他冷睨著陸千和, 語氣里微不可查的著急:“媽,這是你的生日宴,你就看著爸去討好那個私生子嗎!” 討好? 白岑晴優(yōu)雅的微笑差點(diǎn)繃不住,她瞪了兒子一眼,壓著聲音罵:“那你倒是給我爭氣點(diǎn)!” 陸景銘不開心, 她又何嘗開心地起來。她做為陸祖銀的原配, 不僅得不到他的愛,連她的兒子都要因?yàn)槟莻€賤女人的兒子爭寵。 陸千和那張臉像極了早逝的方婷, 再加上他優(yōu)異的成績聰明的腦子, 就是因?yàn)樗幪帀宏懢般懸活^,白岑晴才不得已下毒讓他這輩子站不起來,畢竟一個殘疾人, 就算再優(yōu)秀也比不上身體健全的人。 明明前幾年身體殘疾的陸千和已經(jīng)逐漸淡出了陸祖銀的生活, 陸景銘時不時給陸祖銀上眼藥時也沒見他生氣,怎么突然之間他們母子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費(fèi)了呢。 白岑晴看著那邊已經(jīng)起身走向陸千和的丈夫, 氣地差點(diǎn)連酒杯都拿不穩(wěn)。 方才熱鬧的客廳眼下只剩下酒杯碰撞以及刀叉輕觸瓷盤的叮咚聲。 那邊的陸祖銀已經(jīng)繞過人群走到陸千和身邊了。他滿目柔情,對上其他人時的嚴(yán)肅凌厲蕩然無存。 “千和,你過來怎么不和爸爸說?爸爸好讓老金去接你?!彼藭r眼里好像只剩下自己的兒子,自然地推上他輪椅的后推手,對一眾賓客詫異驚悚的目光視而不見。 陸千和神色平淡, 沒接話。 陸家從來沒有隱瞞過陸千和的身份,雖然是私生子,但陸祖銀將他認(rèn)回來時給的就是陸家大少爺?shù)纳矸荨?/br> 這些年陸千和與世無爭,他很少出現(xiàn)在這群人的視線中,以至于他們都以為他在陸家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孩子,甚至連住在主宅的權(quán)利都沒有。 然而在看到陸祖銀對上他的殷切的慈父態(tài)度時,他們突然不確定了。 靠近落地窗的北歐簡約咖啡桌邊,幾個身著西裝的中年男人捏著高腳杯碰了一下,帶著精光的眼睛卻是沒離開那對矚目的父子。 其中一個挺著啤酒肚的男人率先開口,“鄭總,您和陸總生意上合作最多,您可知道這陸大少爺?shù)慕鼪r?聽說您的兒子和陸家少爺關(guān)系很好?” 被他叫到的鄭總心中暗罵,面上無奈地?fù)u了搖頭。 “犬子與陸小少爺關(guān)系比較好,他都沒法和陸大少爺接觸了,更別說我們這些老一輩的了?!?/br> 說來也是奇怪,鄭家因?yàn)楹桶准矣悬c(diǎn)遠(yuǎn)親關(guān)系,因而陸祖銀向來愿意扶持著他們家一些,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他卻突然拒絕與鄭氏合作了,寧愿付昂貴的違約金也不愿意簽合同。 鄭旭這心到現(xiàn)在都還沒安定下來,再看到陸千和以及不遠(yuǎn)處站著的陸景銘,他腦子里突地一下,閃過了一點(diǎn)不太好的猜測。 客人悄悄聊天,細(xì)細(xì)碎碎的有關(guān)于陸家的話題傳到了白岑晴的耳朵里,聽得她心中郁氣更甚。 白岑晴定了定神,放下酒杯往陸千和的方向款款走了過去。她的臉上帶著端莊大氣的笑容,仿佛完全不介意陸千和是她丈夫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兒子。 在場的賓客看好戲似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里或多或少帶著藏不住的興味。 豪門恩怨這種八卦,尤其是陸家這種穩(wěn)居金字塔頂尖的家庭糾紛,多聽一點(diǎn)就是多一些飯后談資。 白岑晴面帶笑容,溫柔地看著陸千和,在看到他的腿時露出遺憾惋惜的神情:“千和你這孩子也真是的,你要是說你來白姨就晚一些開席了?!?/br> 陸千和眸光微斂,不氣也不惱地抬頭,“您連邀請函都給我了,我怎么好不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