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頓了頓,她紅唇輕掀:“若不是祁淮使了陰謀,坐上皇位的能是他祁淮?” 程玉墨哈哈大笑,笑完又看了一眼呆滯的裴昭顏,她掩唇低聲道:“奉勸你一句,他不是什么善類,能坐上龍椅的,哪個能把女人捧在手心上?” 直到她離開,裴昭顏還未回神。程玉墨說的這些,是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也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她想靜下心想一想,可是樓下人聲鼎沸,她不能待太久。 沒再猶豫,裴昭顏下了樓,換上得體的笑容去偏殿轉了一圈,回到正殿,她坐在主位上,看著滿桌的珍饈也沒了胃口。 她看向正與一位長公主相談甚歡的程玉墨,臉上帶著笑,對長公主的吹捧毫不虛心的接受了。似是察覺到裴昭顏的目光,她抬眸一笑,又變回那個溫柔的睿王妃。 二樓發(fā)生的一切像是裴昭顏的幻覺。 滿殿的酒香,也把她熏得醉了嗎?裴昭顏盯著面前的葡萄酒,吩咐藍玉倒一杯。 藍玉躊躇的俯身說道:“娘娘,今日不適宜飲酒,萬一您喝醉了……” 裴昭顏不再聽,直接端起酒壺斟滿,朝程玉墨遙遙舉杯,一飲而盡。 程玉墨有一瞬的怔愣,卻也笑容滿面的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 裴昭顏沒再看她,因為得了新的樂趣。趁著沒人關注,她偷偷舔了下唇,覺得這酒的滋味還真不錯,于是又倒了一杯,小口小口的品著。 她抬眸得意地看了一眼藍玉,心道這酒這么甜,怎么可能會喝醉。 一杯接一杯,一連喝了三杯,裴學士直皺眉,絲毫不給她面子的把酒杯奪了過來。裴昭顏這才依依不舍地把目光從葡萄酒上移開。 不喝就不喝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機會喝。 她朝裴學士乖乖巧巧的露出個笑臉,這才拿了個玫瑰酥吃。 “娘娘,吃些菜吧,您一口沒動呢,”橙心勸道,又幫她布菜,“奴婢伺候您?!?/br> “對了,李公公怎么沒過來?”裴昭顏想起李德福,疑惑的問,“按理說他早就應該過來了呀?!?/br> “奴婢不知,許是有要事要忙。” 要事自然是皇上的事,裴昭顏有些吃不下去了。距離新年還有半個時辰,皇上還不知道在哪兒,這滿殿的皇親貴胄、達官顯貴,無一人關心皇上的動向。 她冷眼瞧著,又低低地嘆息一聲。 借著不勝酒力離席,裴昭顏讓藍玉在外面守著,她獨自一人進了人跡罕至的梅園。 御景樓燈火通明,襯得梅園有些黯淡,幸而梅花都開了,在月光的映襯下,絲毫不遜色。 她靜靜的穿梭在梅園,想再看一次那朵發(fā)光的梅花,可是抬頭望了許久,脖子都酸了也找不到。 會不會是變成梅花仙子飛走了? 想完又笑自己傻,不過她還是對著月亮與梅花虔誠地許愿,愿他平安歸來,愿一睜眼便能見到他。 四下靜謐,風也有些溫柔。 裴昭顏有些緊張地慢慢睜開眼睛。 抬首是月,低首是雪,天地蒼茫,只余她一身紅衣與梅花相伴。 許什么愿,都是當不得真的。 她自嘲一笑,慢慢轉了個彎,抬頭卻愣在原地。 她望進一雙清亮的、月光也無法與之爭輝的含笑雙眸。 他的神情帶著些許滄桑與疲憊,聲音卻甚是柔和:“昭顏許了什么愿?” “朕幫你實現(xiàn),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留評發(fā)紅包~ 第50章 守歲 “皇上,你、你不是不回來了嗎?” 裴昭顏手足無措,又擔心自己的妝是不是花了,衣裳是不是皺了。她來不及多想,轉身背對著他,右手緊張地摸著梅樹的樹干,樹皮都要被摳掉了。 卻有一雙臂膀圈住他,聲音清清冷冷的,裴昭顏卻知道他在笑:“羞什么,朕這么臟都沒躲,昭顏好看,怕什么呢?” 見她始終僵直著脊背,也不肯回頭,祁淮只好說道:“是不是嫌朕太丑了?你不想要了?”聲音委屈巴巴的,右手卻慢慢往上,抓住她下巴上的軟rou,輕輕揉捏。 還不等她回答,他又道:“昭顏又吃胖了,這幾日是不是沒有想朕?” 被他一鬧,裴昭顏揪著的心放下,卻依然不敢面對他,她忍了一會兒,小聲問:“皇上摸夠了嗎?” 與此同時,祁淮的聲音也傳過來:“昭顏什么時候轉身?” 兩人一愣,又一同笑出聲。 祁淮拿她沒辦法,只好收回手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臉靜靜的端詳。 裴昭顏不自在地垂眸,生怕與他對視,被他熾熱的視線灼傷。 “昭顏,有沒有想朕?”祁淮鍥而不舍地問。 裴昭顏有些害羞,又怕他繼續(xù)問下去,只好輕輕嗯了一聲。視線不自覺地往下掃去,忽然發(fā)現(xiàn)他穿著一身黑衣,有點像采花賊。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她連忙抿住唇瓣,把頭低的更低。 很快,祁淮忍不住把她抱在懷里,兩人緊密地貼在一起。裴昭顏感覺到他在輕輕親吻發(fā)絲,一下又一下。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環(huán)住他的腰,又覺得自己的動作太大膽,手剛要縮回去,胸腔中傳來祁淮的聲音:“別動,讓朕抱一會兒?!?/br> 他的聲音滿足不已,帶著微微的沙啞,傳到裴昭顏耳中,耳尖悄悄染上了粉色。 抱了一會兒,她輕聲問:“皇上不去御景樓看看嗎?” “真是煞風景,”祁淮笑了一聲,離開她柔軟的身軀,伸手刮刮她的鼻尖,“他們哪有你重要?” 心中漾開甜蜜,裴昭顏笑了一聲,又哼道:“御景樓中全是皇親國戚,若是皇上被人發(fā)現(xiàn)了,被罵的可是臣妾,說臣妾是個狐貍精?!?/br> “那就不讓他們發(fā)現(xiàn),況且也沒說錯,昭顏不就是個狐貍精?”祁淮的額頭抵著她的,像是要親吻,“專門勾著朕的心?!?/br> 她閉上眼睛,手緊緊拽著他的衣裳,卻許久沒有感受到溫熱的觸感。她疑惑的睜開眼睛,卻見他朝她笑:“閉上眼睛做什么?昭顏困了?” 明知故問!裴昭顏跺跺腳,掙開他的束縛走了,不親就不親,她還不稀罕呢! 從久違的甜蜜中脫身,裴昭顏腳下一滯,猛然想起程玉墨的話,忽然有些迷茫,她說的那些話有些奇怪。她說她差點嫁給皇上,這本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宮中為什么沒人敢提? 不知為何,她的思維有些混亂,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沖到頭頂,讓她思考不了。 有些不耐,她直接問道:“皇上,你什么時候認識睿王妃的?” 追上來的祁淮一愣,淡聲問:“她和你說了什么?” “是臣妾先問的,”裴昭顏大膽極了,固執(zhí)的不理會他的問題,“你先說!” “她是不是說她差點嫁給朕?” 皇上怎么知道的?裴昭顏驚疑不定地看著他,皇上能猜出她的心里話不成? “不過是父皇的賜婚,朕從來都記不住她是誰,”祁淮解釋道,“或許幼時在太學見過,朕忘了。” 怎么會忘呢?裴昭顏抓了下臉,程玉墨長得很美,京中的姑娘少有姿色能勝過她的,而且又是丞相的女兒,怎么可能記不?。?/br> 皇上在誆她,得出這個結論,她不說話了。偏偏祁淮還毫不在意地問道:“這事很重要?” 當然重要!她忽然發(fā)了脾氣,噘著嘴問:“皇上從前有多少嬪妃?和幾個嬪妃一起……”后面的話她不好意思說,卻還是倔強地囁嚅道,“一起睡過?!?/br> 從前她并不在意這些,只要她喜歡皇上、皇上喜歡她便好??墒撬缃癫虐l(fā)現(xiàn),她對皇上一無所知,可是皇上卻對她了如指掌,這一點都不公平。 夫妻之間……如今后宮只有她一個人,也算是夫妻吧,裴昭顏別扭的想。夫妻之間自然要坦誠相待,若是皇上不回答,那他心里肯定有鬼。 不過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了,他怎么還不說話?裴昭顏有些失落地言不由衷道:“不說便不說吧,反正臣妾也不在意?!?/br> 話音未落,她的臉迫不得已地抬起,被祁淮捏的皺成一團,他的聲音帶著笑:“這是誰家的小怨婦?醋壇子都快被打翻了?!?/br> 不說就算了,居然還打趣她!她很認真地問出來的! 裴昭顏氣極便哭,眼淚像不要錢一般掉下來,邊哭便道:“反正不是你家的!” 祁淮一怔,捧著她的臉,雙手食指擦掉她的眼淚,卻越擦越多,精心上的妝也花了,像個五彩斑斕的小花貓。 他無奈的嘆息,不明白她怎么這么多眼淚:“哭什么,這不是什么大事,朕又不是不告訴你,不過是見你說的話好玩……” “哪里好玩了!我很認真的問的,嗚嗚……” 祁淮不敢說話了,只好吻掉她的眼淚,卻始終不碰她近在咫尺的唇瓣。 片刻后,他有些舍不得離開,卻還是從中掙脫,皺眉問:“你喝酒了?”她的氣息甜的醉人,像是喝了葡萄酒。 “唔,喝了三四五六杯吧,”裴昭顏掰著手指數(shù)了數(shù),又怒道,“我又沒喝醉!” 這個喜怒無常的模樣,不是喝醉了是什么?祁淮沒和她爭辯,這里太冷,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還有只偷酒喝的小花貓。 他想了想,帶著裴昭顏回了養(yǎng)心殿。 隨意找了個沒有人的宮殿,祁淮力道輕柔地幫她凈面,又拿了湯婆子遞給她。明明是天子,照顧起人來卻輕車熟路。 他問:“還冷不冷?” “我本來就不冷!”裴昭顏吸吸通紅的鼻子,一眼都不看他。 祁淮也不氣,慢慢和她解釋:“朕也不知道從前有多少嬪妃,都是大臣強塞過來的。自從她們在兩個月內莫名失蹤后便沒有人敢送了?!?/br> “朕一個手指頭都沒碰過她們,朕不喜歡她們,只喜歡昭顏一個人?!?/br> 說著他又湊上來想親她,裴昭顏推開他,站起身問:“我怎么知道你說的真話還是假話?” 祁淮揉揉眉心,掩去疲態(tài),道:“明日你就知道了?!彼谌テB(tài),。 他在宮外忙活許久,快馬加鞭趕回來,本以為會溫香軟玉在懷,任他逗弄,沒想到不僅不能逗弄,反而還要哄她,還不如不回來呢。 他笑了一聲,惹人疼惜的小祖宗。 裴昭顏發(fā)完脾氣,終于有幾分清醒,也知道自己有些任性了。她瞥他一眼,瞧見他眼下烏青,不自然道:“皇上去睡吧,明日再說這些?!?/br> “那你今晚豈不是要哭鼻子?況且朕也不……” 裴昭顏打斷他:“臣妾困了!” 祁淮的神情果然變得有些遲疑,他看了眼刻漏,耐心哄她:“一會兒再睡,朕帶你去個地方?!?/br> 祁淮把她帶到了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