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不知道能不能和皇上說說,以后她睡龍榻,他睡明華宮…… 意識慢慢抽離,裴昭顏用最后一絲清明拿起外側(cè)的軟枕,豎著放進被褥里,就像抱著皇上。 幻想成了真,皇上掀開明黃的被褥躺了進來,他身上熱乎乎的,比湯婆子還暖和。她不由自主地攀住他,慵懶的問:“皇上有沒有想我?” “想,每晚夢里都有昭顏?!彼H了她一下,雙手捧著她的臉,眸中滿是溫柔。 “夢里我們在做什么?皇上給我講一講?!?/br> “沒什么好講的,還是直接做比較好?!彼曇舻统?,手開始不規(guī)矩,裴昭顏還沒睡醒,有些遲鈍,卻也不排斥。 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像個水粉湯圓,煮熟后被撈起來,又被他咬下一口,帶著甜味的餡料從外衣中掙脫,流了滿地。 “還記得那個玉佩嗎?”他的聲音縹緲又真實,“朕給你,要不要?” “娘娘!娘娘!” 虛無幻影飛快地褪去,裴昭顏聽見藍玉的呼喚,慢慢睜開眼睛。 她應(yīng)了一聲,把祁淮抱得更緊,可是懷中卻是一片冰涼。她嚇得清醒,猛地坐起身,看著懷中的軟枕,迷茫過后有些懊惱。 原來只是一場夢,可是……她察覺到自己的異樣,手足無措的下了床榻,她她她居然做了這樣的夢? 呆愣半晌,裴昭顏回過神,氣的捶了一下床榻,都怪皇上! 慢吞吞地理了下凌亂的鬢發(fā),她強壓下不適感開了門。 藍玉早已著急的不行,見她出來松了口氣:“娘娘,您再不出來,奴婢就要進去了?!?/br> “只是睡了一覺,”裴昭顏盡量平靜道,又急匆匆關(guān)上門,“回去吧?!?/br> “是,還有兩個時辰便開宴了,您先吃些點心墊一墊,然后就要選衣裳與妝容發(fā)髻了,這些可馬虎不得,事關(guān)天家顏面,一絲一毫都不能出差錯……” 藍玉的話一句接一句,裴昭顏卻什么也聽不清。她惦記起了那塊玉佩,夢里怎么忽然出現(xiàn)皇上的玉佩了呢。 仔細思索一陣,她又安慰自己,定是她太想知道皇上的玉佩是誰送的了。 “娘娘,您在聽嗎?”藍玉歪頭疑惑的望著她,又重復(fù)了一遍,“奴婢問您想吃些什么?!?/br> “唔,水粉湯圓吧?!迸嵴杨伱蛄讼麓剑窒肫鹉莻€夢,臉悄悄紅了。 藍玉沒有察覺,點頭道:“是,奴婢這就派人和御膳房說一聲?!?/br> 進了明華宮,宮女們已經(jīng)在擺膳了。御膳房自然不會只送一碗水粉湯圓,還端了兩碟爽口的小菜解膩,還有熬得香濃的蝦仁粥,并上一盤紅棗糕。 許是膳食太香,又許是睡了一覺太餓,裴昭顏食指大動,短短一刻鐘的工夫便吃了一半。 眼瞅著她還要吃,藍玉連忙勸阻:“娘娘,晚上再用吧,現(xiàn)在少吃一些,萬一宮裝穿不上了怎么辦?” 裴昭顏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又偷偷拿起一個紅棗糕:“再吃最后一個!” 藍玉也沒阻止,飛快的端著盤子出了門,生怕她跟上來再拿幾個。 唉,真是小氣,裴昭顏噘著嘴,慢條斯理的吃完了,這才凈了手往內(nèi)室走去。 衣裳早已擺了出來,裴昭顏試了幾個,不是顏色太老氣便是穿不下,她終于有些后悔方才吃的多了。 “對了,橙心去哪兒了?” “不知道,剛回來就神神秘秘地出去了,或許有別的事要做。” 說曹cao曹cao到,橙心捧著衣裳,推門進來了。 “誒,一直沒見你人,我還以為你丟了呢,”藍玉忙湊上去問,“這是誰的衣裳?” 裴昭顏瞧了一眼,衣裳居然是正紅色,上面沒有繡常見的花鳥,而是繡了幅山水圖,大氣又莊重。 “娘娘,您試試這個,吳尚宮讓奴婢去取的,”藍玉小心翼翼的抖開衣裳,解釋道,“說是皇上的吩咐?!?/br> 衣裳展開,祥云層疊,青山俊秀,流水潺潺,像是活了一般。 三人皆驚,裴昭顏率先鎮(zhèn)定下來,還是難以置信的問了一句:“皇上什么時候吩咐的?”繡一件這樣的衣裳至少也需要一個月,她從來都沒聽皇上說過啊。 “奴婢不知,皇上若有心給娘娘一個驚喜,自然是瞞得住的。” 裴昭顏眼中帶著躍躍欲試的神采:“那便試一試。” 只是皇上不回來了,她穿了他也看不見……她心下黯然,卻又帶著期盼,等皇上回來了,她一定要再穿一次讓他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預(yù)告一下,下一章祁淮就回來啦~ 第49章 歸來 “娘娘,穿好了。” 裴昭顏回神頷首,在銅鏡前照了照便道:“很好,就穿這個吧?!?/br> “娘娘想試試什么發(fā)髻?”藍玉和橙心來不及欣賞,連忙道,“時辰快到了,娘娘得早些去?!?/br> 裴昭顏想了想,低聲道:“同心髻便好?!本拖窕噬显谏磉吪阒?。 兩人連忙照做。 裴昭顏還有些困,任由她們倆折騰,閉著眼睛小憩去了。 一炷香的工夫,裴昭顏被喚醒,慵懶地睜開眼睛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雖然不想夸贊自己,但是她不得不贊一句禍國妖妃。 ……這是夸贊嗎?裴昭顏紅了臉,帶了些羞怯,終于有些像十六歲的少女。 橙心和藍玉早已看傻了眼,驚艷到失了聲。 許久她們才尋回自己的聲音,喃喃道:“娘娘是天仙下凡吧……” 裴昭顏紅唇輕抿,柔聲道:“若你們穿著這身衣裳,再打扮一番,也和我一樣?!?/br> “沒人能比得過娘娘,”藍玉輕嘆,“怪不得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奴婢若是個郎君,傾盡所有也要求娶娘娘。” “說的什么渾話!”橙心連忙捂住她的嘴,對裴昭顏說道,“娘娘,還有什么要改的嗎?” 裴昭顏顧盼流連,用胭脂和口脂在眉心處畫了一朵梅花,妖艷稍減,更顯高潔。 “這樣便可以了,”她站起身,連聲音都輕柔了不少,“咱們走吧?!?/br> 看著兩個再次呆愣在原地的人,裴昭顏也一愣,有這么夸張嗎?她伸手戳了戳,橙心回神道:“娘娘先別急?!?/br> 她在梳妝臺上翻找一番,拿出一顆小小的白色玉石貼在裴昭顏的額頭,不僅沒有奪了她的美貌,反而襯得她愈發(fā)飄飄欲仙。 三人走出明華宮,快步來到張燈結(jié)彩的御景樓。 這里臨近御花園,在二樓便可一觀梅園盛景,一樓有清幽小道直通梅園,是佳人與郎君幽會的好去處。 裴昭顏顧不上欣賞,又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什么遺漏的了,這才放下心。今晚宴請的人有些多,除了皇室眾人,還有達官顯貴及家眷,烏泱泱的一群人。 不過得臉的都在正殿,有睿王爺在,自然不會出什么差錯,屏風(fēng)后便是女眷的位置,所以她今日只管看顧女眷便好。不得臉的在偏殿,偶爾去看上一眼已是他們的榮耀。 如果皇上也過來的話,她就不用拜托睿王爺了,她的神色有些黯然。 不敢再去想祁淮,不敢去想他如今在做什么,裴昭顏露出得體的笑容,準備迎接第一個客人的到來。 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進來,裴昭顏接受他們的行禮與贊賞,偶爾她也要給幾位長公主行禮以示尊敬,一通忙活,她的腰挺的快要僵了。 可是還很漫長。 衣香鬢影,環(huán)佩叮當(dāng),玉饌珍饈,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環(huán)佩叮當(dāng)。 宴席過半,裴昭顏按捺不住,離席往師父的位置走去,裴學(xué)士也許久未見她,兩人自然是一番敘舊。 只是這里人多眼雜,裴昭顏又坐了一會兒,這才帶著裴學(xué)士來到二樓的窗邊,這里安靜,輕易也不會有人上來。 “我見你眼中似有疲態(tài),怎么,近日睡得不好?”裴學(xué)士擔(dān)憂的問。 裴昭顏自然報喜不報憂:“是除夕夜宴的事情,我事事都想盡份心,所以比平日睡的晚了一些?!?/br> “不重要的交給宮女和太監(jiān)便是,你如今是晗妃,合該享福的?!?/br> 裴昭顏笑著點頭,還沒等她再撒個嬌,裴學(xué)士瞥她一眼,問:“你和皇上可圓房了?” 師父怎么問的這么直白,她抿了下唇,沒敢隱瞞。她輕輕搖頭,滿頭珠翠跟著搖,流光溢彩,似是人間絕色。 “若是你喜歡皇上,便與他圓房,”裴學(xué)士笑道,“我也相信皇上會對你好?!?/br> 裴昭顏慢吞吞的點頭,忽然問:“可是師父那日給我看了避火圖,您不是想讓我當(dāng)日便圓房嗎?” 裴學(xué)士一驚,傻徒兒怎么理解成了這個意思。幸好皇上明白,也沒有因為昭顏不知道便哄騙她,想來是極喜歡她的。 還未回答,樓梯處傳來腳步聲,兩人對視一眼,沒再開口,靜靜的等著人上來。 裴昭顏往那邊看去,不自覺的抿了下唇,居然是程玉墨。她許久未和她聯(lián)系,連除夕夜宴也沒讓她幫著參謀,兩人便有些生疏。 “晗妃娘娘,裴學(xué)士,”程玉墨頷首,直言道,“不知我能不能與晗妃娘娘說幾句話?” 裴學(xué)士點頭,拍拍她的手便自顧自的下了樓。 裴昭顏有些緊張,問:“皇嫂有什么事?” “底下太悶,我上來透透氣,”程玉墨憑窗遠眺,似是喃喃自語,“你最近過得如何?” “很好,勞煩皇嫂惦念?!迸嵴杨伕砂桶偷幕氐溃株P(guān)心了她幾句。 客氣話說完,程玉墨終于步入正題:“你可知道自從皇上登基,這后宮中的妃嬪,各個都活不過兩個月?你自幼便在宮中長大,想必對此事了然于胸?!?/br> 裴昭顏不明白她提起此事的目的,只好點點頭,示意她繼續(xù)。 程玉墨見她臉上毫無懼色,目光在她臉上停留許久才道:“你生的很美,怪不得皇上會留你這么久?!?/br> 這話什么意思?裴昭顏盡量不讓她的話擾亂自己的心神,既然選擇相信皇上,就要相信到底,哪怕如今距離兩個月只有四五日的時間。 “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此事,我曾差點嫁給皇上?!背逃衲恍?,又轉(zhuǎn)了話題。 她似乎喝了酒,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紅暈,她喃喃自語,聲音卻恰到好處:“若是我抓住機會,如今便是皇后……” 裴昭顏愣在原地,她想起第一次見到睿王爺和睿王妃,那兩個宮女未說完的話,不由得有些躊躇。 可是轉(zhuǎn)瞬又想起皇上提起程玉墨時厭惡的神情,所以皇上并不喜歡她。 喜歡與不喜歡,她還不至于因為程玉墨的一兩句挑撥便分不清。 想到這里,裴昭顏的心逐漸安定下來,她面色一冷,問:“你究竟想說什么?” “看來你很喜歡他啊,”程玉墨輕笑,憂愁不再,反添自得,“不過也無所謂了,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br> 她不給裴昭顏開口的機會,飛快地說道:“是我不要祁淮,不是他拋棄了我。我要嫁的男人,必須是這世間最好的男人,所以我嫁給了祁清。你知道嗎,睿王爺祁清才是命定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