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jié)
所以袁瑤特特讓他們夫妻去給銀子,他們心里對袁瑤用意都明白得很。 周馮氏和周祺嶸在威震府門前侯了半日,霍韻依舊拉不下臉面就躲在周家的車子里。 就在周家等人侯了半日,就見西角門開了,走出兩人來。 周馮氏可能還不太記得,可周祺嶸卻是清楚的,道:“是你?!?/br> 程秉誠上前給周馮氏和周祺嶸見禮,“小的程秉誠,給周夫人,周公子見禮了?!?/br> 周馮氏如今可沒心思了解舊事,見有人來了,便迫不及待問道:“你們那位主子得空能見我們?” 程秉誠躬身回道:“回周夫人,我們夫人說了,公爺和伯爺都不在府里。那邊府里的老夫人身上不好,怕是沒精神見二位了。我們夫人還說,她是婦道人家,這么天大的事兒她也拿不了主意的,倒不如不見了,免得想起過往袁家四處求救無門的傷心來。讓小的取了五百兩銀子,給周夫人、周公子權(quán)當(dāng)盤纏,也算是最后的情分了?!?/br> 說到當(dāng)初袁家四處求救無門時,周祺嶸的臉上真是羞愧難當(dāng)?shù)?,只是周馮氏不如他兒子那般臉皮薄,還想要再糾纏的,到底是周祺嶸耐不住心里的愧疚硬拉著周馮氏走的。 回到車馬里,霍韻見周祺嶸收了袁瑤的銀子,惱怒加醋意一把就將銀子都丟了出去,大罵車外的周祺嶸,“她這是在用銀子作踐我們家呢,你還好拿回來……” “啪,咚”的聲響傳來,把霍韻的話給打斷了。 只見車?yán)镏荞T氏還維持著才打了人的動作,兩眼充血地瞪著一頭磕在車壁上的霍韻,“你個喪門星的,自你嫁入我們家,那日不是好聲待著你,供著你,只讓你回娘家好好說話,你卻把人都得罪光了。要不是你,她怎么會連我們都不見?!敝荞T氏純屬是遷怒。 在周家,霍韻真的是被人捧著當(dāng)天的,如今卻一再落得被人欺辱了。 霍韻覺著十分委屈,想到自霍夫人不在后,她遭受的種種不公,一時泣不成聲。 周馮氏如今自然是沒功夫去哄勸霍韻,讓車馬一轉(zhuǎn)又奔大將軍府馮家去了。 可馮家都是些“站干岸兒”的,他們自詡是沒引風(fēng)吹火,已是仁義了的。 所以周家人來,馮家三兄弟自然是推脫各種緣由不見的。 而大將軍府里,馮老太爺正會晤一位鮮少的來客,更不能讓人給攪擾了。 馮家當(dāng)著周馮氏的面閉門謝客。 周馮氏不甘心,就在門外等著。 等了約莫兩個時辰,就見一人被馮老太爺恭送了出來。 這人周馮氏認(rèn)得,是南陽伯府的管事。 別忘了,當(dāng)初周祺嶸可是同南陽伯府的王娥定過親的,周馮氏到南陽伯府去過多回了,自然就認(rèn)得南陽伯府里的一些人了。 只是周馮氏不明白,這大將軍府怎么和南陽伯府扯上干系了? 此時也容不得周馮氏細(xì)想的,見到馮老太爺要回去了,周馮氏也顧不得男女之別,就撲過去抱著馮老太爺?shù)耐?,哭求著讓馮老太爺相救。 馮老太爺原是不愿管的,可礙于大庭廣眾之下不好回絕了,就讓周家等人先進(jìn)府了。 待坐定,周馮氏那是一個聲淚俱下,先說是有人暗害他們周家,又說霍家薄情寡義。 說別的馮老太爺還耐心去聽的,一聽說霍家竟然不伸援手,馮老太爺就來精神了。 正文24830日的更新在這里 第三八回兩全之法(二) “如今他們鎮(zhèn)遠(yuǎn)府又是建了頭功,得了皇上的稱許,最是頂天的時候,怎么他們家也不給你出頭的?這可也說得太不過去了。”馮老太爺?shù)馈?/br> 一說起這茬兒,周馮氏又起了惱怒,哭一行,說一行的,“可不是,就算不瞧在我同堂姐的情分上,總算是也是兒女親家,可他們家就是不管不顧了,封了五百兩銀子就給打發(fā)我們?!?/br> 一聽霍家竟然給了周家五百兩銀子,馮老太爺渾黃的兩眼珠子就瞪著凸了出來,“果真給你們五百兩銀子?” “是只給了五百兩銀子,連人都不讓見的?!敝荞T氏不明白馮老太爺為何聽說有五百兩銀子,眼睛就開始冒綠光的。 馮老太爺心里越發(fā)不舒坦了,暗道:“給旁人就好幾百兩銀子的大手大腳,到了我們家就只給五十兩銀子,果然是當(dāng)我們家軟柿子捏了。” 想罷,馮老太爺動了動松弛耷拉著的眼皮子,一派高深道:“按說,你們家那事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兒。只是我已不大上朝了和同僚有些疏遠(yuǎn)了,不然些許玩意兒、表禮送上沒有不成的。到了如今……” 周馮氏如今是抓個東西就能當(dāng)救命稻草的,故而一聽馮老太爺這般說以為是希望,便忙道:“這些個人情世故侄女是知道,若堂伯父能為我們家說上幾句公道話,我們家愿傾家孝敬?!?/br> 馮老太爺聽了周馮氏這話,心里沒有不舒坦的,假模假式道:“我可不缺那銀子使?!?/br> 周馮氏忙道:“侄女知道,這些是給堂伯父底下小廝跑腿的辛苦錢?!?/br> 馮老太爺佯裝起無奈道:“也罷了,誰讓我最是看不得親戚糟罪受冤的。你拿個五千兩銀子來就成了。” 周馮氏一聽有些遲疑,可一咬牙又應(yīng)下了,先給了手頭上才從袁瑤那里得來的五百兩銀子,又應(yīng)諾下這就家去取剩余的銀子。 等周家人一走,馮老太爺捧著那五百兩銀子,冷笑道:“哼,給了別人家又如何的?最后還不是都到我手里了?!?/br> 因這前些時日為打點周廣博和周祺嶸起復(fù)候任的事兒,周家花了不少冤枉錢底子幾乎空了。 周馮氏翻箱倒柜,這才兩千多兩銀子而已不夠,于是就把主意打到霍韻身上了。 周祺嶸也是急著想救周廣博的,一聽周馮氏說讓去和霍韻借點嫁妝,巴巴就去了。 霍韻正是受了多少委屈的,正憋屈在心里,見周祺嶸進(jìn)屋,不哄勸就罷了,張口就問要她要嫁妝,立時就紅了眼火就上了頭。 霍韻雖自視過高,任性嬌氣,可當(dāng)初她待嫁時,霍夫人還是教過她的。 女子一旦嫁到婆子家,丈夫是頭等要緊的,其次就要看緊自己的嫁妝。 現(xiàn)如今霍夫人是不能顧她了,霍榮又趕她出娘家,更要守緊嫁妝。 所以周祺嶸一問起她的嫁妝,霍韻就如同炸毛的貓,張牙舞爪地死死護(hù)住不放的,“你們就趕緊省這心思,這是我的嫁妝,你們誰也別想動。” 周祺嶸看霍韻這般丑態(tài)很是厭惡,可又不得不耐下心來道:“又不是拿你嫁妝別的用處去,是去救我爹?!?/br> 霍韻冷笑道:“我爹,我二哥都不敢沾手的事兒,那里還有人能辦的?!?/br> 周祺嶸見勸說不了就有些急了,“你一個婦道人家,那里會懂朝堂上的事兒。你只說給不給?”一副不給就動手了的姿態(tài)。 霍韻也不怕,大聲道:“不給,周祺嶸我告訴你,今兒你敢強(qiáng)來,回頭我就讓全京城都知道你們周家是連媳婦嫁妝都敢生吞強(qiáng)奪的?!?/br> “你……”一時周祺嶸也不敢了,可面上卻十分過不去。 可周祺嶸原就是靦腆怯弱的人,就是如今霍韻指著他的臉面哭罵著,也不敢拿霍韻如何的。 “好了?!辈恢螘r周馮氏已來了,高聲一喝,讓此時顯得有些跋扈的霍韻也不敢做聲。 周馮氏也不去看霍韻,而是對周祺嶸道:“這樣一個不順父母,逆德不孝的東西,你還要來做什么,還不立時寫了休書,趁早打發(fā)了出去,才干凈?!?/br> 經(jīng)周馮氏一提,周祺嶸恍然大悟一般,立時就讓人取筆墨紙硯了。 霍韻一時間萬般滋味,仿若世間都背棄了她,一時氣急攻心,就厥了過去。 到底是一個陪嫁的丫鬟機(jī)靈些,忙拿出霍韻的部分嫁妝獻(xiàn)上,“請?zhí)?、爺息怒,奶奶也是一時糊涂了。太太、爺就瞧在奶奶曾為老爺和爺四處打點的份上,饒了奶奶這一回吧?!?/br> 周馮氏如今雖是病急亂投醫(yī),可到底也知道,今后家里只能靠霍韻的嫁妝了,所以她一把抄了那丫鬟手上的匣子,喚上周祺嶸就走了。 霍韻醒來,只覺心灰意冷,人在一夜之間似乎穩(wěn)重了不少。 …… 翌日,三位舅母又來了。 這回也不去威震府了,直接就到了鎮(zhèn)遠(yuǎn)府來,說是給霍老太君請安。 霍老太君對馮家是個什么態(tài)度,馮家沒有不知道的,所以往日里什么請安問候的,能省就省,能躲就躲的。 可如今這家人自個送上門來了。 常言,無事獻(xiàn)殷勤,非jian即盜。 袁瑤疑在心,卻不能不迎的。 霍老太君的肺癆總算是痊愈了,但因著陰雨,腿腳還是不太方便。 今兒早上霍老太君才施針了,又換了新方子,還不見效的,正心里不痛快,直說太醫(yī)只會騙錢,一劑好藥也不給吃。 就在袁瑤勸說霍老太君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道理,就聽說三位舅母來了。 這三位舅母真是正趕上霍老太君火頭上時候,自然沒得霍老太君什么好話。 一頓譏諷嘲弄下來,不說三位舅母,就是袁瑤在外頭聽著了,都覺著不好過的。 可想而知那三位臉面上都什么顏色的。 三位舅母受了這么一通扎扎實實的訓(xùn)斥,等霍老太君小憩時,袁瑤獨自應(yīng)酬的她們,卻也不見她們趁機(jī)發(fā)作,袁瑤愈發(fā)疑惑了。 且往日來,那一回不是拐著彎子來要銀子的,就是獻(xiàn)茶給他們家人吃的茶盅,他們都想順走的,這回卻只字不提了。 袁瑤有心一試,就讓人取來一支上好的山參,道:“上回三位舅母來得著實恰巧,山參正好給我們老太太用藥了。近來才又得一支,雖不是頂好的,到底也能用。等以后再遇上好的,再給外祖父送去。” 馮環(huán)縈她娘一見那山參眼睛都亮,立時就道:“這好……”可只說半句,就被二舅母給瞪住了。 大舅母忙道:“這參瞧著就是好物,且你們老太太也正是用得著的時候。我們家老太爺雖也有用,但家里還有,還是你們家老太太要緊?!?/br> 一時,袁瑤愈發(fā)肯定這三位今日來定另有算計了。 也只是再稍坐了片刻,三位舅母就起身說要走了。 袁瑤留了幾回,便親送到二門外。 等三位舅母一走,袁瑤就打發(fā)人小心跟著她們的馬車去了。 跟去的人一刻鐘的功夫就回來回話了,說是三位舅母到永昌伯府去了。 永昌伯府今日有請到三清觀的仙長來大擺齋壇,故而相邀京中各家到府中聽道說法。 袁瑤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聽說要去的人不少,只是袁瑤身上事兒多分不開身,又是霍榮在外治水的緊要關(guān)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就只讓人備了兩份豬羊茶銀果供一類的作禮送去。 一聽人回話說三位舅母是紅著眼圈滿腹委屈的,就直接往永昌府去的,袁瑤立時就明白了。 “原來算計這茬。”袁瑤忖度了片刻,喚道:“叫喬達(dá)來?!?/br> 喬達(dá)是威震府的總管事,雖身有殘疾算不得男人,可到底是府里的內(nèi)院,就是袁瑤點名要他來的,也不好公然進(jìn)去,只在上房門外,隔著簾櫳回話。 “給佑哥兒的喵休園子的湖石,可運來了?”袁瑤無緣無故地問起這事兒來。 喬達(dá)有些意外,可不能不回的,就道:“回夫人,昨個兒就到了。” “好,你讓人把湖石蓋上紅布,別讓人瞧清楚里頭是什么,給我繞城一圈,我要人盡皆知,這是一份送給大將軍府馮老太爺?shù)闹囟Y,再給我送到大將軍府去。”袁瑤道。 喬達(dá)不明所以,可這等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事兒,他最是拿手,于是抽空給在長君伯府里的霍榷捎了話后,這邊就開始著手辦了。 霍榷知道后,給的話是,“夫人讓怎么辦,就怎么辦。” 喬達(dá)就沒用不放心的。 既然要人盡皆知,自然是越熱鬧越好。 喬達(dá)把他識得的三教九流一氣用上,還在運湖石的車上,擺了不少的空箱子,裝成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匾淮筌嚒?/br> 車子所到之處無不在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