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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落魄嫡女升職記在線閱讀 - 第199節(jié)

第199節(jié)

    袁瑤默然了少時,雖依舊有些遲疑,但到底還是說了出來,“當(dāng)日三位舅舅尋上門來,要給太太討公道,公爺就曾當(dāng)眾提過依蘭花,事后伯爺才得的先機毀了大將軍府的那株依蘭花??杉热还珷斣绫阒髮④姼羞€有依蘭花,為何他不下手為強,而是公然說出,給了太太和伯爺機會?”

    霍榷一手掩上了臉面,可到底還是讓淚水從指掌下溢出,濕了臉面。

    這些他霍榷何嘗是不明白的。

    霍榮這是在告訴他們母子,他不想再追究了,不管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他只要一家人平安。

    “其實還不但如此,”袁瑤兩眼有些渙散地看著榮恩堂緊閉的門,“二十多年了,到底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倘若公爺心里沒有太太,他又如何回這般,暗中給太太做掩飾的?!?/br>
    “只是這回……”袁瑤說到這頓了許久,許久,“只是這回,太太……太傷公爺?shù)男牧??!?/br>
    “爹……”霍榷喚出了他,多年后都不再喚出的話。

    可就是袁瑤和霍榷如今也只想明白了霍榮對霍夫人無聲的維護,卻想不到因此霍榮對先夫人有多少的愧疚,而這份愧疚跟隨了霍榮這些年,是如何日夜折磨著這位已年過半百的堅毅老人。

    霍榮到底還是沒見袁瑤和霍榷,就是佑哥兒喊了半日的爺爺,乖孫孫來了,也沒見。

    只是讓童富貴(鎮(zhèn)遠府的管事,霍榮的奶兄弟)將袁瑤和霍榷兩人帶到正院里一處偏僻的小院。

    小院有些荒涼,四處蒼苔遍布,門窗漆色褪去,露出里頭灰白的木頭來。

    袁瑤和霍榷跟著童富貴進小院正房邊上的小耳房。

    罷了,童富貴也不多說什么,只在小耳房同正房相貼的那面墻上,摳出兩塊磚來,讓袁瑤和霍榷湊近了看。

    袁瑤和霍榷近前去看。

    只見那邊正房里,薄紗做的帳幔正好掩了這墻上的洞。

    見這帳幔便知正房靠前這處置放得應(yīng)是一張架子床,床上都有些什么倒是瞧不見。

    可以架子床為起始,朝房里正間看,正好瞧見一張雞翅木的八仙桌,桌上佛龕、果品、香爐、木魚、經(jīng)書。

    桌前的地上一個老舊的蒲團,團團正中已見凹陷,可見是常時有人跪拜的。

    再往正間那頭看去,是一屋子的經(jīng)卷。

    可見這屋子的主人對佛法之虔誠。

    這時,童富貴已退出了小耳房并在外頭上了鎖,將袁瑤和霍榷鎖在了里頭。

    那門就是上了鎖,也不夠霍榷一腳的,所以這鎖并非是要困袁瑤和霍榷的,而是以防外頭來人闖進來發(fā)現(xiàn)了他們。

    在那小耳房,袁瑤和霍榷兩人也為等了多久,就聽到從正房里頭傳來了開門聲,從外頭進來一府里的丫鬟和一位身著銀灰褙子的婦人。

    是竇姨娘。

    袁瑤倒是認出來了,只是霍榷少見這些人便一時不知道是誰。

    袁瑤便在霍榷的掌心出寫道:“這是竇姨娘,先夫人的陪嫁。聽說是太太念她服侍公爺和先夫人有功,嫁進府里后便抬舉她做的姨娘?!?/br>
    霍榷點點頭,又執(zhí)起袁瑤的,十指相交緊握一起,靜靜地看著正房里的竇姨娘。

    竇姨娘是個安分的,一回正房,只吃了一盞茶,便跪拜在佛前,持念珠木魚開始誦經(jīng)。

    念了約莫一個時辰后,外頭的天色便暗沉了下來,正房里掌燈了。

    而小耳房未掌燈,雖還是八月,白日里頭還不顯,可到了夜里到底還是有些涼意了。

    霍榷只擁緊了袁瑤,不讓袁瑤在這陰冷的小耳房受半分的冷。

    袁瑤知道如今霍榷的心事,不禁頭靠在他的胸口,兩手繞霍榷的腰,輕輕拍著他的后背。

    霍榷明白袁瑤這是在安慰他,輕吻上袁瑤的額,無聲地告訴她,他還有她,還有佑哥兒,他能抗的住所有的不測。

    正房里,竇姨娘簡單用過了是些齋飯,打發(fā)了自己的丫鬟,便開始在那頭的屋里,燈下抄寫經(jīng)卷。

    說來也奇怪,忽然就起了一陣大風(fēng),把正房的門給吹開了。

    竇姨娘放下手中的筆,緊緊了身上褙子,這才起身到正間去掩門。

    可不知竇姨娘掩門之時,瞧見外頭小院里有了什么,就見她面上忽然便了顏色。

    那門被她猛然扣上,又用背頂住了門。

    屋里的燈火將竇姨娘原就不看好的顏色,映照得越發(fā)的陰晴不定。

    少時,當(dāng)又起一陣大風(fēng),無情地從小耳房門窗的縫隙中灌入時,袁瑤和霍榷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風(fēng)里有香,一股子異常的芳香。

    也是袁瑤和霍榷都聞,不然也不知這到底是何種香。

    這風(fēng)里的香氣,正是依蘭花的花香。

    可竇姨娘為何會懼怕這香氣?

    當(dāng)?shù)谌仄痫L(fēng),風(fēng)不但將香氣送來,還送來了招魂鈴的聲音,還有人在風(fēng)中隨著鈴聲呼喊道:“那些個……冤死的……枉死的……賜爾等冤屈令……今夜……魂還陽間……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雖說沒做虧心事,可夜半聽這等聲音,到底還是有些毛骨悚然的。

    而竇姨娘就越發(fā)不得了,突然從門上滑坐了下來,兩手使勁地捂住耳朵,大喊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也不知是竇姨娘念的佛號奏效了,還是因著什么,方才還狂風(fēng)猛刮的,現(xiàn)在只剩下陣陣小風(fēng)了,只是這風(fēng)一停,不管是屋里屋外,都悶熱得不行。

    風(fēng)一小,風(fēng)里的香氣和聲響就都聞不到也聽不到了。

    竇姨娘喘著粗氣,驚恐萬狀的慢慢放下兩手再聽,果然什么聲音都沒有了。

    就在要松一口氣時,不論是竇姨娘,還是小耳房里的袁瑤和霍榷都清楚地聽到了腳步聲。

    那腳步聲很輕,很緩,似乎因著走動牽扯了壓裙玉佩,引出了金鈴玉佩之聲輕微。

    竇姨娘立時又僵直了身子,似乎這金鈴玉佩之聲她十分熟悉,只是隨著那攜著金鈴玉佩之聲的腳步由遠而近,竇姨娘面上的血色在一點一點退去。

    聽那輕巧的腳步聲,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了心上,竇姨娘越連大氣都不干了出了,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口鼻。

    竇姨娘心里明白此時該閂了門,到佛前禱告懺悔,方是上策,可現(xiàn)在她兩腿抽搐發(fā)軟,使不上半分氣力,只能干聽著門外的動靜,生生驚出一身冷汗了。

    院子里原本就靜,所以當(dāng)腳步聲停在正房門外時,所有人都聽見了。

    知道自己只和外頭的東西一門之隔的竇姨娘,覺著靠著門上的脊背忽然麻木了,就像是有一雙冰冷的纖細的手在來回撫過,將她背后的暖意一點一點地掠奪。

    一時間,不管是正房里外,還是小耳房里都很靜,靜得令人無端端的毛骨悚然。

    “嘚嘚嘚?!倍溉粋鱽砣暻瞄T聲。

    不說竇姨娘被嚇得大叫撲向了佛前,就是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把袁瑤和霍榷都嚇了一跳。

    竇姨娘不敢往后看去,全身哆哆嗦嗦地跪在佛前,死死地抓住念珠,嘴里磕磕巴巴地念著經(jīng)。

    一陣吹來,袁瑤和霍榷就見一片衣裙角被風(fēng)舞動揚起進了門來,風(fēng)停衣裙又靜止不動了。

    墻上的洞,讓袁瑤和霍榷無法看清外頭到底是什么人。

    袁瑤和霍榷相互對了一眼,放輕了腳步一齊走近了小耳房門邊上的小窗。

    小窗內(nèi)有一層紗屜子,袁瑤小心將紗屜子支起,霍榷將這才將外頭的窗頁頂開,探頭往正房門口處看去。

    袁瑤也禁不住好奇,也看了出去。

    兩人都只看到了一人側(cè)身的后背,瞧不清楚人的相貌。

    那人一身秋香色的襦裙,頭上是雙環(huán)髻,手里提著一盞氣死風(fēng)。

    霍榷正還要往外探身,那門外的人忽然就轉(zhuǎn)頭看向袁瑤和霍榷他們這處。

    滿院的漆黑,只那人手里的氣死風(fēng)的火光從下往上照來,將那人的面容映照得十分扭曲恐怖。

    霍榷都被嚇了跳,忙拉著袁瑤退了回來。

    袁瑤倒是沒看清楚,小聲問道:“是誰在外頭?”

    霍榷一時氣息也不穩(wěn)了,外頭的人他曾見過,且還穿同一身衣裙,他就在霍榮外書房的一幅畫里見過。

    霍榷緩了好幾口氣,這才道:“是大哥他娘。”

    正文23818日的更新在這里

    第三六回天災(zāi)人禍(八)

    “?。俊痹幷娴氖怯行┮馔?因她是不信這些的。

    從小袁父就以“子不語怪力亂神”教導(dǎo)袁瑤,所以袁瑤自小就不信這些旁門左道。

    霍榷一指豎在嘴上,輕輕“噓”了聲,又小心關(guān)上窗屜,指指墻上的洞。

    袁瑤點點頭,當(dāng)兩人再度朝洞里看去,已見一位身著秋香色襦裙,手提一盞羊角燈,大腹便便的婦人從外頭緩緩步入。

    此時外頭又起狂風(fēng)了,一道閃光裂開濃云密布的蒼穹,隨之雷聲隆隆而至。

    在狂風(fēng)大作,雷鳴電閃的映襯之下,大腹便便的婦人雖面容完好,卻也顯得十分的詭異而可怕。

    霍榷兩眉緊了緊,將袁瑤攬入懷中。

    可袁瑤卻一面的思忖狀。

    正房里的竇姨娘緊閉著雙眼,雖全身都在瑟瑟顫抖著,卻依舊將經(jīng)文念得愈發(fā)大聲了。

    就在這時,有陰森森的聲音喚道:“精梳?!?/br>
    精梳正是先夫人曾給竇姨娘改的名兒。

    聽到這聲熟悉的喚,“啊……”竇姨娘再也無法強作鎮(zhèn)定跪在佛前念經(jīng)了,連滾帶爬地躲進了桌下,抱著頭蜷縮在最里面,不住地尖聲驚叫,一疊聲驚恐萬分地喊道:“別過來……”

    “精梳,你怎么了?避子湯呢?可備好了?”婦人依舊慢慢一步一步往前,到了桌前才止住了腳步。

    “不……沒又……別過來……奴婢什么都沒放……”竇姨娘語無倫次的,恨不得能將身后的墻掏出一個洞來,好讓她鉆出去,所以就見竇姨娘瘋了一般地用rou指去摳挖著她身后的墻。

    只片刻的功夫,竇姨娘手上就已血跡斑斑的。

    十指鉆心地痛,讓竇姨娘不得不停下,眼睛一瞬都不敢離開站桌前的那雙繡花鞋。

    蓮青的鞋面,上頭繡的是芙蓉色的纏枝牡丹,這樣式?jīng)]人比竇姨娘更熟悉了,因這雙鞋正是竇姨娘給先夫人做的。

    就在竇姨娘專注于那些繡花鞋時,忽然一張慘白失血的面孔出現(xiàn)在竇姨娘面前。

    黝黑幽深的兩眼正好與竇姨娘的雙眼相對。

    竇姨娘霎時就覺著毛發(fā)都豎立了起來,恐慌地將安放在桌子邊上的太師椅推倒,從旁邊鉆爬了出去,一直往袁瑤和霍榷所在的那邊爬來。

    鬼氣森森的婦人也不急著追竇姨娘,就站在那里看著竇姨娘狼狽的四處逃竄,最后爬上架子床,裹上被褥躲在床的角落,瑟瑟地發(fā)抖。

    此時,雨點落下,敲打在屋頂?shù)耐呙嫔?,卻無論如何都蓋不住由遠而近的貓叫聲。

    竇姨娘從被褥中露出一雙眼睛來,就見一只黑貓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