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jié)
佑哥兒兩手撐在棋枰上,撅著小屁股站著,不時拿手?jǐn)嚭拖缕彖疑系钠遄?或拍打著棋枰,氣呼呼地鼓著小腮幫子,嘟著嘴巴,“爹爹是弟弟?!?/br> 霍榷:“……” 袁瑤:“……” 霍榷放下手中的棋譜,捋起袖子,揪著佑哥兒的衣領(lǐng),就把佑哥兒從炕桌那邊給拎了過來,夾在胳膊下,道:“反了,竟敢頂嘴了?!碧志驮谟痈鐑旱膔ourou屁股墩上揮巴掌的。 佑哥兒嗷嗷地?fù)潋v著他藕節(jié)一樣的手和腿的,撲閃著沾了淚水的眼睛。 袁瑤進(jìn)來道:“怎么這時候的,伯爺還不讓佑哥兒睡去?” 立時,父子兩都很委屈地向袁瑤望去。 “海棠兒,”霍榷胳膊下仍夾著佑哥兒,不讓一下蹦出去,摔炕下去了,“你兒子嫌我的曲兒不好聽。” 袁瑤:“……” “娘,娘,娘,”佑哥兒腿上用力蹬,手上使勁兒揮,“爹爹不嗯嗯。” 霍榷:“……” 袁瑤:“……” 每每哄佑哥兒睡覺,袁瑤都不禁輕聲哼著小調(diào)。 今晚袁瑤宮里去了,堂堂威震伯只得哄一回兒子睡覺的。 可他也沒想到,兒子睡覺名堂還那么多的,陪睡還不成,還得嗯嗯。 霍榷側(cè)身躺在佑哥兒邊上。 佑哥兒自己躺好蓋好被子,然后伸手出來拍拍肚子,就靜靜地拿著澄清無辜的眼睛看著霍榷了。 霍榷被兒子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就伸手輕輕拍著兒子,“閉上眼睛,睡覺?!?/br> 佑哥兒好委屈,“沒嗯嗯?!?/br> 霍榷一聽以為佑哥兒要大解,立馬叫人把痰盂給端來了,抓起佑哥兒就把上了。 原躺得好好的,這會子被抓了起來,佑哥兒自然是不樂意,況且他不想大解,你非在那嗯嗯地讓他解,他更不樂意了。 “嗷嗷……”佑哥兒邊嚎著,邊把身子挺著直直的,橫在霍榷手上和胸之間。 霍榷就不明白了,“不是你自己說來嗯嗯的嗎?” 佑哥兒鬧個不住的,把蘇嬤嬤給鬧來了,一聽霍榷說這話,就知道霍榷誤會了。 “伯爺,佑哥兒說的嗯嗯不是要大解,是讓您給哼個調(diào)兒。夫人每回都這樣哄的佑哥兒睡的?!碧K嬤嬤道。 霍榷總算是明白了,看鬧得佑哥兒累,霍榷也不輕松的。 父子兩重新往床上躺去,佑哥兒又期待地望著霍榷了,“爹爹,嗯嗯?!?/br> “行了,知道了知道了,總得讓我想想嗯個什么曲兒才是?!被羧兜馈?/br> 這曲兒平日里袁瑤沒少撫琴給他聽的,又加之霍榷他自己也懂琴擅簫,懂的曲譜就更多了。 只是一時不知道那個更好哄孩子入睡的,能想到的就是《莊周夢蝶》了。 霍榷清了清嗓子就開始了,“砰,咚,砰,叮,嗯嗯……”哼得那個投入。 佑哥兒卻傻了,他不懂說難聽之類的,只得兩rou手抱著頭翻身一邊去,拿屁股向著他爹。 竟敢不捧場,雖不敢說有袁瑤哼的那么好聽,可好歹也是能入耳的,兒子竟然嫌棄他。 霍榷虎著臉,磨著牙,“霍佑,轉(zhuǎn)身過來?!?/br> 佑哥兒用肥手捂住眼睛,漏個大大的指縫偷看霍榷,“rourou睡睡了。” 霍榷:“……” 父綱不能不振,霍榷決心道。 于是上房里的眾丫鬟,就見霍榷又把佑哥兒給拎了起來,一頓教訓(xùn)。 這些把佑哥兒個教訓(xùn)精神了,覺也不睡了。 霍榷無法,只得等袁瑤回來再說吧,就打起了棋譜。 可沒人同佑哥兒玩,佑哥兒那里能讓你清靜打棋譜的。 佑哥兒起先也怕霍榷罵的,就用小rou爪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往棋枰上挪。 挪一點(diǎn)兒,瞧一眼霍榷,看霍榷沒瞧見,佑哥兒就自個在那里樂,笑得口水直往下淌。 霍榷:“……” 終于rou爪子湊近一枚黑子了,佑哥兒一爪子就撓過去,把黑子抄手里了,越發(fā)高興了。 怕霍榷問他要回棋子的,佑哥兒拿著棋子就爬炕里頭去角落去了,眨巴著眼睛以靜制動,看霍榷反應(yīng)的。 霍榷才不理兒子的,誰讓兒子嫌他哼的曲兒不好聽的,就從黑子棋合里又那了一枚黑子放那處去。 佑哥兒見霍榷沒理他,雖拿到棋子了,卻也不高興了,吭哧吭哧地爬回來,霍榷還是不理他。 佑哥兒扶著炕桌站了起來,張開小rou爪伸到霍榷面前,“爹爹?!币颜菩睦锏暮谧舆€霍榷,除了險些把小指尖捅霍榷鼻孔里了,其實都還好的。 可霍榷一扭頭,就不要佑哥兒的。 佑哥兒就非要他爹要回去,“噠噗,爹爹?!庇谑莚ou爪兒又遞那邊去。 霍榷又?jǐn)Q頭這邊來。 幾個來回,佑哥兒也生氣,兩rou爪就在棋枰上一通攪和,把霍榷擺得好好的棋局給攪亂了,這才有了袁瑤回來瞧見的這一幕了。 “這你還能和兒子置氣的?!痹幗舆^兒子遞得老長的手,把兒子抱起,只輕輕拍了拍佑哥兒的后背,佑哥兒就張著嘴巴,皺著鼻子打小呵欠了。 袁瑤抱著佑哥兒也就在屋里走幾個來回,佑哥兒就睡著了。 把佑哥兒放暖閣里,落了帳子,這才去卸去身上的冠服,又盥洗了一番,這才到西次間里同霍榷說了今兒晚上宮里發(fā)生的事兒。 霍榷聽了默然許久,才道:“你和佑哥兒在京郊那處農(nóng)莊住著時,沒少受顧敏照顧的,如今能還他一分半點(diǎn)的情也是好的。” 罷了,霍榷將棋譜放下,意味深長的直念叨“敏重”二字。 袁瑤也想了一會子,“只是這顧姑娘,以后……” 話故意不說全的,但夫妻兩人卻心照不宣的。 那一夜便無話了。 翌日,霍榷早朝歸來,說禎武帝對太后王家一黨發(fā)作了。 魏縣主的父親被貶了一級,還被打發(fā)出京城就任去了。 南陽伯王諲的二女婿洪吳天,此番進(jìn)京述職,原是要順便接了任甘肅總兵的文書,可沒想事到臨頭,卻接的是鎮(zhèn)守寧武關(guān)的職務(wù)。 而和洪吳天暗通款曲的安順總兵王暉,則被調(diào)去了甘肅,做了甘肅總兵。 把一直盤踞在云貴的王暉調(diào)虎離山,禎武帝好騰出手來,清理干凈云貴的。 這一忽然的變動,可把太后王家一系的算盤給打亂了,太后一系的又得安分一段時日了。 禎武帝此舉雖大快人心,卻到底還不能將王家一系連根拔起的,留下了后患。 服侍了霍榷用了早飯,又送了霍榷出門。 正好司馬夫人和趙綾云來了,都擔(dān)心了一夜韓施巧的,所以今天就湊了一塊,想一道進(jìn)宮去瞧韓施巧的。 昨晚雖受了驚嚇和委屈,可韓施巧到底身上無礙的,三人瞧著也放心了。 韓施巧還將昨夜里皇后說的話,告訴了袁瑤了。 袁瑤當(dāng)機(jī)立斷道:“昨夜那情,娘娘是萬不得已受下的,可昨夜的事兒誰能?;屎鬀]在里頭摻了一腳的,她不過是將計就計,順?biāo)浦哿T了。所以皇后這情,娘娘萬不可久欠,只怕日后皇后會變本加厲的。” 司馬夫人也附和道:“沒錯,早還清早了了?!?/br> 趙綾云卻不以為會這般輕巧就撇的清楚皇后的,“皇后又沒說讓娘娘怎么還清人情的,就是想要還人情也沒處還不是?” 袁瑤卻笑道,“正是皇后沒說清楚,才有的機(jī)會?!?/br> 罷了,四人都湊近一處去,悄悄說了一氣子話,旁人一概不知道她們都說了什么。 只是自那日后,禎武帝不是初一、十五也常到坤和宮去了,讓皇后覺著仿若喜從天降。 一月之后,御醫(yī)給皇后請平安脈傳來喜訊,皇后再懷龍嗣了。 得了這消息后,韓施巧頭個就到坤卦宮去給皇后道喜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后就和韓施巧一塊,閑話了當(dāng)初韓施巧坐著龍?zhí)r的經(jīng)驗之談。 正說得高興時,韓施巧忽然道:“皇后娘娘,嬪妾這份情還得可算是合心意了。” 皇后臉上的笑意就是一僵,“皇上是你讓來的?” 韓施巧也不隱瞞,“皇后娘娘對嬪妾有大恩,嬪妾心心念念的只想著如何報答皇后娘娘的,所以只得勸皇上多到皇后坤和宮來。如今皇后了懷上龍嗣,總算能讓嬪妾松可口氣了?!毖韵轮?,咱們兩清了。 的確,能有一個自己生的皇子,一直皇后的心愿,如今再得機(jī)會皇后沒有不高興,她也不好說這人情韓施巧還得不對的。 但本意要好好利用一回韓施巧的機(jī)會,就這么清了,皇后到底有些不甘。 只是如今腹中的孩子才是頭等要緊的,這回絕不能再有閃失,其余的一概推后再論就是了。 …… 而那日瞧韓施巧回來后,袁瑤便那里都沒去過了。 因著自立門戶后,事情一樁接一樁的來,袁瑤也沒那個精神和心思打理府里的庶務(wù)。 就讓尚嬤嬤和宮嬤嬤,大致執(zhí)管了。 如今得閑,自然要重新梳理一回府里的人和事兒了。 然,袁瑤不管不知道,府里竟然分出了兩派來。 在主子面前,他們自然是不敢鬧到面上的,可背地里已不成樣子了。 這兩派中,一派正好是袁瑤從鎮(zhèn)遠(yuǎn)府帶來的人,而另一派則是袁家的老仆。 正文22711日第一更在這里 第三五回相夫教子(二) 原鎮(zhèn)遠(yuǎn)府帶來的這一派系,以宮嬤嬤和盧大娘為首。 而袁家老仆這一派系的,則是以袁母的陪房錢大一家為馬首是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