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而當(dāng)晚,一個曾被王姮灌藥逼著小產(chǎn)了的曹姨娘,暴斃了。 有人向王娥回稟后,王娥正抄經(jīng),只狠狠一句,“不中用的東西?!?/br> 再說袁瑤。 袁瑤坐羅漢床沿,元神似浮游在外,一手托腮,一手兩指不知在搓揉些什么,時快了時慢了。 御男之術(shù)——六識,其中眼識、耳識、鼻識、舌識和意識,雖未用得爐火純青,但從霍榷的反應(yīng)看也是夠了的,只?!踝R…… 她從未打算陪上自己的貞潔。 回頭想想霍榷這些日子以來對自己的反應(yīng),也是時候了,而王姮的這次大鬧便是契機。 除了去繡坊上工的鄭翠,青素和田蘇兩位嬤嬤今日是一直跟著袁瑤身邊的,自然也看到了韓施惠,雖氣王姮的蠻橫,但更恨韓施惠的背后捅刀子。 “姑娘,這事一定要告訴二爺,不然這二奶奶也太跋扈了,韓姨娘便更可惡了?!碧飲邒邉傉f完,蘇嬤嬤和青素便憤然附和了。 袁瑤卻搖頭,對她們道:“今日之事不許你們對大人透露一句。” 青素她們齊聲道:“為什么,姑娘?” “都無需多問,我自然有我的打算,日后大人再來,你們只消這般說……” 八月二十一,禎武帝回京,朝中一概權(quán)貴也隨之回府。 八月末的最后一日,霍榷終于回京,自然是先進(jìn)宮交差的。 從宮里出來,連府里都未回,便往袁瑤家來了。 半月來的奔波勞苦,在想到即將能見到佳人時,便都不覺了。 想起他的海棠兒,每回見到他忽然出現(xiàn)面前時總有神態(tài)各異,讓霍榷不禁莞爾。 這回半月未見,再見他,她又是如何的反應(yīng)? 欲羞還說的靦腆,還是狂喜不已的吵鬧? 不論是那種霍榷都倍是期待,于是手中的馬鞭抽打也不由急了。 看到小門樓,霍榷只一種感覺,終于回來了。 霍榷躍身下馬,將韁繩丟給鄭爽,便親自上前去叩門。 開門的還是田嬤嬤。 “二……二爺?”田嬤嬤喚道。 雖不難看出田嬤嬤的意外,可似乎并未見著歡喜來。 此時正急著想見袁瑤的霍榷,雖察覺不對,但也沒多想,便急急進(jìn)了二門。 先去的東廂房,卻不見常時伏首案前的袁瑤,轉(zhuǎn)向次間的羅漢床上,也不似剛有人在。 再看琴桌那屋,桌上的宣德爐早是煙散灰冷了。 霍榷轉(zhuǎn)身又出了書房,見上房門戶緊閉,便喚道:“海棠兒,我回來?!?/br> 沒多一會兒,上房門悄悄而開,霍榷方要上前,卻見是青素從里頭出來。 青素回身又將房門掩上了,上前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霍榷福身行禮,生疏見外得很,“大人?!?/br> “你家姑娘呢?可是歇下了?怎么這早晚歇下了?可是身子不爽利了?”霍榷擔(dān)憂地問了一串。 青素一時也不知該回他那句,最后是端茶上來的蘇嬤嬤道:“姑娘怕是一時半會也醒不來,不如二爺先家去吧。” 就是再遲鈍的人也覺察出不對來了,不說霍榷這般細(xì)心敏感的人了。 “是不是海棠兒出了什么事了?”霍榷焦急道。 蘇嬤嬤嘆了一口起,道:“姑娘沒事,只是……大人還是別問了,趕緊家去吧?!蓖炅四弥璞P回了耳房的廚房。 霍榷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只是都不說,再看看門窗緊閉的上房,霍榷說不出的失落。 慢慢走到上房的窗前,霍榷輕輕喚道:“海棠兒?!崩镱^久久不見動靜。 也不知何為,青素忽然兩眼發(fā)紅,滿眼淚水地跑了過來,“大人,你就回吧?!闭f著便跑回上房里關(guān)起門來。 霍榷說不出的難受,想對窗內(nèi)的人再說些什么,卻見田嬤嬤過來了。 田嬤嬤道:“二爺剛回,先回府見太夫人、夫人才是道理?!?/br> 霍榷知今日是見不到袁瑤了,只得拖著一時又疲乏了不少的雙腿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星期一按例休更一天,終于可以存存稿了,沒存稿“裸奔”著日更壓力好大,又卡文卡得要死,逼著眉頭絞盡腦汁緊趕慢趕就怕趕不上今天的更新,好痛苦?。。。。。。。。。。。。。。。。。。。。。。。。。。。。。。。。。。。。。?! 正文62第十二回人算天算(五) 田嬤嬤送霍榷出門,直到他上了馬,這才關(guān)上門。 霍榷剛要蹬馬離去,卻聽鄭爽“誒?”了一聲,“袁姑娘家這門怎么了?” 霍榷立時勒住韁繩,回頭看去,只見黑油門上坑洼點點,明顯是被撞砸過的痕跡?!班嵥?你去衙門找縣丞問個清楚?!被羧兜?。 “是?!编嵥羧对谕獍朐乱残量嗟煤艿?只是主子未回府一日,也只得跟著一日。 鄭爽細(xì)細(xì)問了縣丞,只是縣丞閃爍其詞,只隱約聽出什么二奶奶的,鄭爽也只得照實回了霍榷。 霍榷聽了便覺得和府里有關(guān),立即策馬進(jìn)城回鎮(zhèn)遠(yuǎn)府。 到了府里,霍榷按捺著急欲去尋王姮一問究竟的急迫,先去給霍老太君和霍夫人報了平安。 霍老太君簡單地問了幾句,作為母親的霍夫人自然不會多留兒子,就趕緊催他回院子梳洗去。 霍榷這才腳下生風(fēng),急急往楓紅院去。 霍榷進(jìn)了楓紅院便奔上房去,在暖閣里找到王姮,劈頭便質(zhì)問,“你可是去找袁姑娘的不是了?” 早些日子南陽伯夫人王宋氏便來教導(dǎo)過王姮,怎么應(yīng)對霍榷的責(zé)問了。 王宋氏說,諒袁瑤也不敢在霍榷面前說三道四的,但難?;羧恫粫约喊l(fā)現(xiàn)蛛絲馬跡的,于是便讓王姮不要認(rèn),也不要不認(rèn),且只管推韓施惠出來,讓她自己說去。 所以王姮沒說不是,也不說是,只道:“反正我的話二爺也是不信的,去請韓姨娘出來,讓她和二爺說?!?/br> 王宋氏讓王姮這般做,是料定韓施惠也是不敢實說的,因為事兒可是她挑起的頭,路也是她帶的去。 韓施惠兩腳上的傷當(dāng)日看著血rou模糊,十分厲害,但實際上也未傷及筋骨,經(jīng)半月的修養(yǎng)也好了六七分,能行走了,就是結(jié)滿腿的痂,讓人看著滲得慌。 進(jìn)屋就見霍榷端坐在上位,韓施惠便下意識地想往后退,可腿腳還不算靈便一時絆在門檻上摔了出去,連著門內(nèi)的花幾花瓶都摔了一地。 王姮立時瞪起眼來,“作死呢?本姑奶奶房里的東西,就是你賣身也還不起的。” 霍榷看出韓施惠的腿腳不對了,見她摔了本想起身去扶,不想反而令她愈發(fā)驚慌失措地往外爬去了。 “你對她做了什么了?”霍榷怒目望向暖閣里的王姮。 王姮根本不在意,端起茶碗悠閑自如地呷了一口方道:“韓姨娘,二爺問呢,我到底對你做什么了?你直管實話實說,我敢做自然不怕認(rèn)的。只是韓姨娘你自己做下的,就不知敢不敢認(rèn)了?” 看王姮這副胸有成竹的得意樣,霍榷惱怒不已,對韓施惠道:“你只管說,我給你做主?!?/br> 韓施惠不敢看霍榷,只一味地縮在門外拼命地?fù)u頭。 王姮那個痛快,大笑道:“聽見沒,二爺給你做主呢,你倒是快說呀。說你是如何在廟里撞見二爺和個姑娘一起的,又如何挑唆的我……” “啊……”韓施惠突然凄烈地大叫了起來打斷王姮的話,跌跌撞撞地沖到暖閣前,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求你了,二奶奶別說了?!?/br> 王姮還真不說了,挑挑眉,“好,我不說,那你來說。” 霍榷蹙眉道:“見到我在廟里和個姑娘一起?” 韓施惠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是婢妾一時眼花,瞧錯了?!?/br> “哦?”王姮哦這一聲老長,“既然是瞧錯的,那你帶我去的那家……” 王姮完全沒察覺自己已經(jīng)得意忘形得,忘了南陽伯夫人囑咐她什么都別說,讓韓施惠說。 “二奶奶,婢妾以后給你做牛做馬,你饒了婢妾吧?!闭f著韓施惠那頭磕得是砰砰作響。 霍榷已猜出七八分來了,看著苦苦哀求的韓施惠,卑微又可憐。 常言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果然是在理的。 霍榷站起身來,背對著她們,“當(dāng)初你冒充她撫琴引的我去,你以為她不知,我也不知嗎?” 韓施惠一時僵在地上了。 “她知道,我也知道,她只是想成全你,而我……”霍榷嘆了口氣,“可你又是如何待她的?倘若你良心還在,你捫心自問吧?!?/br> “原來她是被自己養(yǎng)的狗給咬了,哈哈……”王姮忽然大笑不止,只覺那日狐假虎威的袁瑤也不過如此罷了。 霍榷睥睨她一眼,“來人,二奶奶胎氣不穩(wěn),移送別莊養(yǎng)胎,直至生產(chǎn)?!?/br> 從外頭應(yīng)聲走進(jìn)兩位嬤嬤來,這兩人可非一般人,其中一個正是小公主出生那日,從皇后殺手中逃出生天的接生嬤嬤。 “霍榷你敢?!蓖鯅r便豎起全身防備,看誰近她便抄起手邊的東西砸過去。 兩位嬤嬤一閃,齊向王姮行禮,道:“二奶奶,多有得罪了?!敝灰娝齻円凰κ纸?,王姮一時便有些恍惚了,她自己也覺察到不對,剛要質(zhì)問就一頭軟癱在座褥上了。 韓施惠看著被抬走的王姮早便嚇傻了,倘若炕下是空的,只怕此時她已經(jīng)鉆進(jìn)去瑟瑟發(fā)抖了。 霍榷再看向韓施惠,“都只說你不過是眼皮子淺些,沒想還恩將仇報,用心險惡?!?/br> 韓施惠趕緊爬過來,知道再不辯解她的下場可能比王姮還慘,而且此時王姮已經(jīng)無法和她爭辯,只要什么都推到王姮身上就成了,“二爺,我……婢妾是鬼迷了心竅,婢妾對表姐是有怨,但也不過想嚇嚇?biāo)眩嵌棠桃獙Ρ斫阋蛞獨⒌?,婢妾勸也勸過了,攔也攔過了,可沒用?!?/br> 霍榷對韓施惠感覺實在過于雜亂,亂得他已經(jīng)無力就理清了,只道:“你到寺里住些時日吧。” 住些時日?多少是些時日?一月?兩月?半年?一年?還是永遠(yuǎn)? 韓施惠那里肯,“不,二爺,婢妾真的知錯了,婢妾發(fā)誓,只此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br> 她那里知道,霍榷這是連她克扣袁瑤月錢的事也一并發(fā)作了的。 霍榷是真心想韓施惠去聽聽佛法,凈凈心思,于是喚道:“來人?!?/br> 韓施惠見方才那兩個嬤嬤又回來了,腦中只閃過的不是別的,正是往日在韓家,有一回韓姨媽要懲治童姨娘(就是韓塬瀚的生母),童姨娘就是去撞墻,撞得頭破血流可憐兮兮地讓韓孟心軟,反訓(xùn)斥韓姨媽妒性難改,欺虐妾室。 想罷,就見韓施惠忽然起身就往桌子上撞去,可她腿腳不靈便,力道不足只把自己撞個頭暈?zāi)垦!?/br> “你做什么?”霍榷喝道。 兩位嬤嬤急忙上前一左一右夾住韓施惠。 韓施惠無力地靠在嬤嬤的身上,虛弱道:“就……就算二爺……不看婢妾一心服侍過的……情分上,也……也請二爺看在……巧……巧兒……jiejie的份上……”沒說完便暈了過去。 聞言,心中那份對她的復(fù)雜又涌了上來,霍榷緊緊地抿上雙唇,默然了許久。 韓施惠再次醒來,發(fā)現(xiàn)已回了她熟悉的岸汀苑,只是不得自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