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盤查之下,程僖家的不得不吐口了。 那破落院子周馮氏(就一開始用苦丁茶暗示讓袁瑤去死,周祺嶸他媽。)是知道的,不要也罷。 而那五百兩銀子,說多她瞧不上,說少不少,可去討要也丟不起那人,便也不計較了。 周馮氏不計較,她妯娌計較,在這些三姑六婆的眼里,就蚊子腿也是rou。 周家妯娌拉幫結派,聲勢浩大的就去韓家了。 張口便說老太太那時是病糊涂了,才把東西胡亂分派了給人,讓韓家趕緊把東西還來。 韓姨媽吃了袁瑤的悶虧,正沒法子整治袁瑤呢,周家就上門送法子來了。 反正不管是院子還是銀票她是都得不到了,韓姨媽便很爽快地告訴周家妯娌院子和銀子的去向,讓她們去南山寺找袁瑤,最后是歡送周家妯娌她們出的門。 可周家妯娌前腳出門,后腳便去而復返了,且言辭鑿鑿的一口咬定院子和銀票就她韓姨媽拿了。 正文27第五回青玉叛逃(三) 周家妯娌將那日韓姨媽是如何威逼著袁瑤交的銀票,又如何趕的袁瑤出家門,一五一十說了個事無巨細,繪聲繪色。 韓姨媽傻眼了,那日她是拿了銀票,可還沒捂熱就又沒了,而且那銀票又不是你們周家的,怎么就被反咬一口了? 任憑韓姨媽百般解釋,周家妯娌就是不信,揚言不還就吃住在韓家了。 韓姨媽那是有心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出鬧劇沒完就被有心人得知了,立馬參了韓孟一本,欺凌孤女。 可這事周家妯娌是怎么知道? 韓孟徹查才知道,原來是紅荊。 紅荊就是當日韓姨媽為訛袁瑤財物,而被韓姨媽誣陷伙同袁瑤偷取她房中財物的大丫頭。 當時紅荊不愿配合韓姨媽,事后被派去做了燒火丫頭。 至于韓姨媽為何要和一個丫頭這般過不去,無非就是韓孟看上紅荊了唄。 紅荊在知曉周家妯娌來找茬后,便找了給隨周家妯娌而來的婆子送茶倒水的機會,把當日的事添油加醋地給說了。 事后,紅荊的下場可想而知。 而聽了這事,袁瑤只一個感覺,“項莊舞劍,意在沛公?!?/br> 霍榷也以為然。 前朝和后宮歷來是息息相關的。 打擊韓家,最終影響到的正是宮中的韓施巧。 霍榷聽聞今日早朝之時,有人舊事重提,將韓施巧未進宮前被參持寵而嬌獨占內院,韓孟教女無方的事又翻了出來。 后宮爭寵真是無孔不入! 也由此可見,韓施巧的寵冠六宮有多招人怨恨了。 霍榷揉揉眉心,對于這連番的瑣碎,煩得緊,可不管又不成。 袁瑤思忖了片刻,鄭重道:“如今看來,只能上請罪折子了?!?/br> 揉眉心的手頓住了,霍榷心中甚是訝異于袁瑤比男人更拿得起放得下的心胸。 這也正是霍榷心中的想法。 有時狡辯不如認錯,懲罰還能自己來選,。 見霍榷定定地看著她,袁瑤不解問道:“大人可是覺得這法子不好?” 霍榷有種感覺,就似肩上的擔子終于有人來幫他分擔了,略感輕松,笑便不由得染上了嘴角,搖頭卻起了別的話頭,“皇上已經(jīng)準了姨父去職丁憂的折子,他在漠北軍營中也已經(jīng)營出鐵面無私的名聲?!?/br> 說到周家,袁瑤又沉默了,該做的她都做了,她不再愧對任何周家的人。 袁瑤無意繼續(xù)周家的事,也另起話題道:“太后為何突然要離宮來南山寺?” “皇上未允太后提的人去漠北代替姨父?!被羧吨缓唵我徽f,很明顯是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 袁瑤也識趣,沒多問。 “既然東西是老太太留給你的,你便留著吧。周家那里,我會去周旋的。” 青玉到庫房去領入冬后的衣袍從外回來,見霍榷一身白衣勝雪,說不出的俊逸風流,頓時又失了心。 可霍榷卻生生從她身邊走過,連一絲目光都不曾留給她,青玉心碎了無痕,心中的盤算是越發(fā)地肯定了。 ——晉*江*文*學*城*首*發(fā)—— 次日,禎武帝收到韓施巧的請罪折子,懇請褫奪封號和位分。 禎武帝準奏,申斥治家不嚴韓孟,并收回對韓姨媽的誥封。 就在眾人以為韓施巧要失寵了,不想韓家又得禎武帝賜的一處宅子。 韓家這才告別那擠得緊巴巴的老院子。 位分、封號這些都不過是虛的,只要禎武帝對韓施巧的寵愛還在,品級只會更高。 這般一來有心生事者便再無話可說,當事人已經(jīng)認錯受罰,想治人死罪,人又錯不至那地步,只能作罷了。 只是袁瑤不知,這不過是小打小鬧,更大的陰謀就在后頭。 自認識了明過后,袁瑤除了早晚課后便又多了一處去處。 袁瑤發(fā)現(xiàn)明過擅長料理花草,不知名的野花都在她手中也能變成治病救人的良藥,或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明過低調,安于現(xiàn)狀,甘于吃虧,倘若不是她那張令人畏懼的臉,怕是沒多少人會記得她。 可正是這樣一個安于一隅與世無爭的人,卻被一些以為是的人拿來作踐。 那日,青素是驚慌失措地跑回來,說明過師太出事了。 等袁瑤趕到石燈堂時,就見明過已經(jīng)被捆綁了起來,口嘴被堵。 而掌院出于師太所給的罪狀是,偷了南陽伯夫人供在佛前的金長明燈,正要交由順天府處置。 在殿外圍觀的不少姑子似乎想說話,卻又不敢。 “且慢。”袁瑤撥開人群,走到出塵主持面前,兩手合掌,道:“主持大師,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此不清不楚便給人定罪,有違佛家寬大慈悲?!?/br> 香燈尼法號向善,十分不滿袁瑤的多管閑事,“那里還有不清楚的。昨夜就明過一人看守石燈堂,而長明燈卻今早上不見了。搜了全寺,就在明過房中找到了長明燈,在場眾人皆可作證,還有什么可狡辯的?” “阿彌陀佛?!痹幍懒寺暦鹛枺八狼羯锌缮贽q,更別說只是一個被懷疑行竊的人。” 向善似乎很急于對明過定罪,還要說話,便聽到出塵大師道:“阿彌陀佛,袁施主所言甚是。暫且放開明過,讓她申辯一二。” 被松了綁的明過,在出塵主持面前跪拜一禮。 “明過,是否真的是你偷了長明燈?”出塵主持問道。 袁瑤感覺出塵大師這問挺微妙的,問的是是否偷了,而非為何燈會在明過寮房。 似乎出塵大師也不信明過偷了長明燈的,那就有戲了。 “佛祖在上,弟子并未拿過長明燈?!泵鬟^沒有一絲憤慨,聲音平和,彷佛被冤枉的人并非她。 “放肆,”掌院出于師太喝道:“佛祖面前,你還敢口出誑語?!?/br> 袁瑤道:“既然出于大師覺得明過大師佛前誓言皆不可信,那不知大師覺得袁瑤的話是否也不可信?” 初來,出于師太覺得袁瑤不過是霍家二公子安置在寺中的小情,沒想竟然連鎮(zhèn)遠侯霍榮也暗中關照這丫頭,她自然是不敢對袁瑤惡言相對的,“阿彌陀佛,倘若袁施主能證明明過之冤屈,自然是可信的?!?/br> 袁瑤指著懸垂而下的長明燈座,“這等高度少說得搭個梯子方能夠到,而為續(xù)燈油的梯子,袁瑤是見過的。腿腳好的人都不易爬上,更不論是腿腳有傷的人了,對嗎向善大師?” 向善高聲應道:“沒錯,可那又如何?” 袁瑤又道:“向善大師曾說過,長明燈是昨夜才發(fā)覺不見的,可對?” “沒錯,”向善看向出塵大師,“昨兒個白日里我才數(shù)過,所以知道?!?/br> “那袁瑤便敢肯定,東西不是明過師太偷的?!痹帞蒯斀罔F道。 出于師太道:“袁施主,空口無憑,實在是難以服眾。倘若施主沒真憑實據(jù),那就只能將明過交由順天府,讓他們還明過清白了?!?/br> 袁瑤笑道:“誰說我是空口無憑,憑證便在明過大師身上?!?/br> 明過看看袁瑤,又看看主持,道聲佛號,緩緩脫下鞋襪。 只見明過腳踝還略腫,兩處圓點四周泛著淤青。 “明過大師前日夜里被蛇咬傷,余毒未清,行走皆有困難,如何登高攀爬?!痹帍姆讲砰_始便觀察眾人的面色,只見向善面上的閃過不虞。 “那又如何解釋,長明燈會在明過寮房之中?她攀爬不得,架不住還有同伙能攀爬的?!毕蛏菩奶摰胤瘩g。 “同樣也架不住有人栽贓陷害?!痹幒鋈粎柭暤?,把向善給嚇了一跳。 “那……那你說誰會陷害她?都無冤無仇的?!?/br> “阿彌陀佛?!睆牡钔馇忧又Z諾走進一位老尼姑來,“主持,弟子有一事要說。” 不知這位老尼姑在寺中到底是什么身份,出塵大師見到老尼卻十分的和善恭敬,“忘塵請講?!?/br> 老尼兩手一直合十,轉身對眾人道:“弟子的寮房與明過為鄰,在掌院和向善大肆搜查驅趕弟子等人出寮房時,弟子……弟子看到有人偷偷進了明過的寮房?!?/br> 出于大師為表公正,一派秉公處理的姿態(tài),“是誰?” “你可要想清楚了,別錯怪了好人。”向善則呵斥道。 老尼哆嗦了許久,忽然指控道:“正是向善?!?/br> 頓時一片嘩然,但也不難聽到有人說:“難怪一說搜查,向善便帶我們直奔那邊去,原來是想栽贓陷害?!?/br> “你胡說?!毕蛏拼舐暤溃骸拔覜]事到她房里做什么?” “是呀,你到明過大師房里做什么去了?”袁瑤將手中的念珠掛進手腕,抬頭看頭頂懸著的各盞長明燈,多如繁星,一時間也是眼花繚亂得,“這么多的長明燈,就算少了一二也難讓人察覺,沒想向善大師卻慧眼如炬。” 偷南陽伯夫人長明燈的人怕是沒想到主持會突然出關,東西一時又歸不得位,慌張之中才出栽贓陷害的下策。 “阿尼陀佛。”出塵主持緩緩看向向善,“向善隨貧尼進來時,的確是慧眼如炬,一眼便在眾多的燈盞中認出少了南陽伯夫人的長明燈?!?/br> 向善早便預備好答案了,“主持師伯,弟子掌管寺中香燈祭器,對這些當然了如指掌了?!?/br> 出于師太對于向善的回答很滿意,不由得松了口氣,不為別的,就因向善是她的徒弟。 主持不擅長打理庶務,加之又多時閉關參禪,南山寺幾乎是她師徒二人一手遮天。 “那為何永寧侯夫人的長明燈不見了,你卻不知?”出塵主持聲音不疾不徐,如似在念誦佛經(jīng)般,卻讓向善感覺到了無形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