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袁瑤聽了就像剛剛才知曉這事的,驚訝不已,對青玉道:“快你回去看看,是不是真的不見了?!?/br> “她血口噴人?!蓖棠锊嫜⒛?,跟母夜叉似地。 韓姨媽沉聲道:“她只是說幫著人,還沒明說誰呢,你也別著急跳出來就認(rèn)了?!?/br> 童姨娘頓時張口結(jié)舌的。 “太太,就為這事,奴婢把佛祖都給開罪了?!眲⑵抛优闹馗?,哭道:“奴婢若是敢有半句假話,我們家就要永不超生了?!?/br> 韓姨媽看向袁瑤,雖不確定這和袁瑤是否有關(guān)聯(lián),但她敢肯定,這事袁瑤算是把自己給摘出去了,但總算還得著童姨娘這個眼中釘了,韓姨媽覺得還不算功虧一簣吧。 “好啊,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表n姨媽一手拍在炕幾上,對童姨娘道:“你還有什么話說?!?/br> 童姨娘也慌了,但仍死鴨子嘴硬,“一個個紅口白牙的,可有憑據(jù),不然就是栽贓陷害,誣陷好人?!?/br> 劉婆子趕緊道:“她以為那真的是金佛,就攛掇奴婢等表姑娘出了門就去偷,沒想?yún)s是個實心疙瘩,一氣就砸了,埋她屋前的花叢下?!?/br> 鄭嬤嬤一聽,立刻帶人去挖了。 這下人證物證俱在,童姨娘沒得狡辯,韓姨媽也顧不上披上心慈面軟的皮子了,當(dāng)機立斷道:“將這雞鳴狗盜的娼婦給我攆去一葉庵?!?/br> 一葉庵是專門收容那些家中犯了錯的妻妾。 說收容是體面話,實則是去服勞役的,進去這輩子都別想輕易能出來的。 “老爺回來了?!蓖忸^有人喊道。 韓孟回來得可真是時候。 “怎么了?”韓孟從外頭進來了,“吵吵嚷嚷地不得安生?!?/br> 童姨娘沖過去跪他腳邊,“老爺,太太她設(shè)計陷害我,如今還要攆我去一葉庵?!?/br> 事到這步,袁瑤也知不該再留下了,起身離開留他們狗咬狗。 出來便見韓塬瀚站在院中,仰首看天,看來韓孟是他叫來的。 袁瑤上前給他福身,“謝謝大表哥相助?!?/br> 劉婆子孫子的事的確是他幫著的,韓塬瀚也未否認(rèn),“只是未想到太太會設(shè)計這么一出一石二鳥之計,”嘆了一氣,“姨娘她也的確該受些教訓(xùn)了?!?/br> 此時從正房里傳來韓孟聲音,“不過是個勞什子,用得著你這般大發(fā)雷霆嗎?” 韓姨媽也大聲道:“老爺說得好輕巧,倘若不是她猜想那金佛是值錢的物件,她會去偷嗎?起這等歹心就不該再留,不然今日差人偷這個,明里使人偷那個,那里還有安寧日子過?!?/br> 有了韓孟的撐腰,童姨娘嗓門也大了,“若不是你故意讓人說什么這金佛是你的護身符動不得,引我信以為真,想偷了那金佛讓你吃些苦頭,不然我干嘛去偷個破爛?!?/br> “放肆。”韓孟雖寵童姨娘,可韓姨媽始終是元配,容不得一個小妾給欺辱了,被那些個御史彈劾寵妾滅妻可不是玩的。 韓姨媽終于拾著童姨娘的不是了,“老爺,你聽聽,你聽聽,她連害我的心都有了,這女人的心何等歹毒?!?/br> “夠了?!表n孟一聲暴喝,“又是你?!?/br> 從聲音已可知韓孟是怒不可恕了。 “這個家里的女人,你就容不下半個嗎?你這妒婦就一門心思專研怎么把這些個女人都攆出了。我告訴你,她們都出去了,也是你跟著出去的時候?!表n孟說這話時,那是新仇舊恨一并算的架勢。 在這兩年里,韓姨媽和童姨娘也曾同仇敵愾過,把韓孟新得的一位姨娘給攆出去了,如今這筆帳卻全數(shù)算韓姨媽頭上了。 韓姨媽這回也算是偷雞不著蝕還把米了。 “還有你,一天到晚就想著怎么壓過太太一頭,記著你自己的身份?!?/br> 忽然韓施巧的聲音插了進來,問道:“你們方才說的什么一石二鳥之計,倒是怎么回事?” 袁瑤和韓塬瀚回頭,見韓施巧在東廂房門口站著。 韓施巧又道:“別想糊弄我,不然我就自己去找娘問個明白?!闭f著就要往正房里去。 “你別去,”袁瑤趕緊過去拉住她,“這會子你去了只會不得痛快?!?/br> 韓塬瀚在一旁沉默了片刻,道:“太太故意夸大金佛的貴重,想借金佛失竊先污了表妹行竊,再揭發(fā)了姨娘是幕后主使,這樣便能將她們一同趕出府去?!?/br> 韓施巧難以置信,“瑤哥兒可是娘親生的外甥女,她怎么可能……即便如此,那當(dāng)日為何還收留瑤哥兒,一早打發(fā)了不是省心了嗎?何必多此一舉?” “為了名聲?!痹幰徽Z道破要害。 “你知道表妹的飯食為何會和我們不同嗎?”韓塬瀚又道,“因為是表妹用自己的銀子買的,太太給的東西根本就是在為難她?!?/br> 韓府的采買得了韓姨媽的話不會幫她們買東西,那些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韓塬瀚幫著買的。 韓塬瀚覺得自己很窩囊,連這點銀子都沒有,能做的就是幫她跑跑腿。 韓施巧想起這些日子幾回去看袁瑤,都發(fā)現(xiàn)她在開小灶,還以為是吃不慣她們家的飯菜呢。 “太太想逼走表妹不成,便出此下策誣陷表妹,這樣就算表妹被趕出府,也無損她的好名聲了?!?/br> 聽了韓塬瀚的話,韓施巧才明白原來自己是這般的天真的,說是解救了袁瑤,實則又將她置于一個兩難的境地。 留下,忤逆了韓姨媽的意思,走了,又怕她韓施巧傷心。 正文12第三回知恩圖報(一) “我還說什么倘若有人欺負(fù)你,我頭一個不放過。可這些日子以來,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你在為我排憂解難?!表n施巧忽然甩開袁瑤的手,就往正房里沖。 袁瑤追不及,幸好韓塬瀚攔下了,可韓施巧不依不饒的,袁瑤情急之下,大聲道:“就知道你會這樣沖動壞事,我才不敢告訴你這些。” 韓施巧這才稍稍平靜了些。 袁瑤過道:“不管姨媽如何對待我,她都是你娘,為人子女那里有質(zhì)問父母不是的道理,人倫綱常容不得?!?/br> 韓施巧深深吸了幾口氣,想平復(fù)心中的各種情緒,可出口的語氣依然是各種的憤憤難平,“我知道了?!闭f罷,轉(zhuǎn)身回了東廂房里。 這那里是知道了的架勢。 袁瑤擔(dān)憂地看向韓塬瀚。 韓塬瀚也只是無奈的搖搖頭。 那日后,劉婆子一家子都被攆了出去。 自打出了這事后,韓府里的人都說這菩提園里的佛祖是有靈的,每日都有人來燒上一炷香,讓平日里鮮少人問津的園子多了不少的人氣。 而韓姨媽童姨娘兩虎相斗,張姨娘得利,韓孟一月都歇在張姨娘屋里。 張姨娘也終于爭氣了一回,有身孕了,但這是后話。 就說韓施巧,袁瑤記得那日天只蒙蒙亮,一府的人都聽見了內(nèi)院房頂崩塌的動靜。 袁瑤披衣向外望去,還沒弄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就見韓施巧大動干戈地抬著她的箱籠家什來菩提園了,美其名曰她廂房房頂破了個大洞不能住人了,暫時來菩提園擠一擠。 袁瑤頓覺眼圈發(fā)熱,她那里會不知韓施巧的用心,這是韓施巧在以自己的方式在抗議,在維護她。 才沒多久,韓姨媽便披著外衣散著發(fā),連鞋都只趿了一只就來了,“巧兒,你這是要做什么?” 韓施巧回頭道:“娘,我屋頂塌了,我來和瑤哥兒擠一擠?!?/br> “胡鬧?!表n姨媽吼道:“先不說這房頂是怎么塌的,就算房塌了也輪不到你來和瑤哥兒擠的,不是還有西廂房嗎?” 韓施巧邊指揮讓搬箱籠,邊道:“娘,你忘了,西廂房可是空出來給大哥當(dāng)新房用的。” 韓姨媽這時有搬起石頭砸到自己腳面的感覺了,“就……就算是,你暫時住著也是不打緊的?!?/br> 韓施巧一聽蹦蹦跳跳的就要往外頭去,“那我去問問大哥,他介不介意我住他就要成親用的房子?!表n施巧故意加重就要兩字。 韓姨媽那里能讓她去,一問就都穿幫了。 韓塬瀚未來的丈人——白大人,是個極嚴(yán)厲的人,對韓塬瀚更是寄以厚望,韓塬瀚如今還算不上是功成名就,白靈年紀(jì)也還小著呢,白家怎么可能舍得這么早早地就將姑娘給嫁過了。 是以韓姨媽最后也只說會盡快讓人把房頂給修好的,面上客客氣氣地讓袁瑤多照顧韓施巧,轉(zhuǎn)臉就氣急敗壞地走了。 韓施巧開心的在袁瑤的床上打著翻滾。 “那房頂是怎么回事?”袁瑤問道。 韓施巧倒委屈了,“你是不知道,這房頂有多結(jié)實,我和知秋拿竹竿捅了一晚上了,手都磨起泡了?!?/br> 天亮后,袁瑤順路去看了,也不知這主仆二人是怎么捅的,那房頂那里是用竹竿捅得出來的,說是拿樹樁砸的都不為過。 但韓施巧的目的達成了,她也不難過這點傷痛的。 可丫鬟知秋還是受了一頓重罰,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韓施巧的到來,不但袁瑤的吃穿用度恢復(fù)了,韓姨媽還得多一份銀子,因為得什么都和韓施巧的一樣,不然韓施巧就非要和袁瑤的換。 韓姨媽看著每日無端多出的銀子,rou疼得她每天全身不得勁,就在炕上歪著無病呻*吟。 但也不盡然都是些讓韓姨媽不快的事,也有好事,好比戶部傳來消息了,韓施巧一選通過了。 一得這消息,韓姨媽也不呻*吟了,rou也不疼了,吃飯也有勁兒了,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鐵公雞拔毛了,連續(xù)兩日給全家上下多加了一個菜。 那菜下料足,分量也夠,不吃完還不成,讓袁瑤和韓施巧現(xiàn)在打嗝翻騰起的味兒,還帶拍黃瓜的味兒。 韓孟已經(jīng)兩日不敢在同僚面前張嘴說話,就怕一張嘴就是大蒜的味兒?;丶野驯锪艘惶斓目跉庖环牛n姨媽被熏得基本上找不到北了,然后勒令不許韓姨媽再做拍黃瓜。 一選剛過,韓姨媽也不著急想怎么趕袁瑤出去了,改忙活著怎么把韓施巧打扮得艷壓群芳,好在二選時順利脫穎而出。 韓姨媽沒空管這表姐妹兩個了,兩人也樂得輕松。 白日里頭一起玩笑、種花、看書、下棋。 有時興致來了,就像小的時候一樣,去找土塊搭個中空的小小土窯里面點火,將土塊都烤得guntang的,把柴火退了將紅薯丟進土窯里,再把土窯給拍塌了把紅薯都埋里頭悶熟了。等泥土稍稍降溫扒開,那紅薯的香味伴隨著她們的笑聲飄滿園子的。 有時韓施惠也會來,只是在韓施巧面前她總覺得自卑束手束腳的,和她們實在是玩不到一塊去。 到了夜里,就點起她們做的小燈籠,在園子里一人撫琴,一人起舞,配合得天衣無縫。 …… 雖說清楚韓施巧的心意的和主意,可真正得知韓施巧過了一選又是一回事了?;羧稛o意識地走到韓府,聽到靜寂中傳來熟悉的琴聲,心中那點不安慢慢淡去。 “韓小姐的琴藝又精進了?!编嵥欢袈?,但看碟下菜,溜須拍馬的眼色他倒是有的。 聽到有人稱贊心愛的人,那有不高興的。雖然霍榷用扇子敲了鄭爽,嘴上說:“你懂什么?!钡樕蠀s是笑意滿滿的。 霍榷駐步聆聽。 感覺韓施巧的琴藝是精進了,清凈淡逸中多了遺世獨立的從容,就像……那日在南山寺聽到的袁瑤的琴聲。 難道是袁瑤? 只是那份熟悉的清凈,又是那么恰似當(dāng)年和韓施巧初見之時的音韻。 一時間,霍榷有些不確定了。 撫琴的正是袁瑤,韓施巧隨著她的琴聲婀娜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