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車窗降下了一條縫隙，不遠處正站著四五個人，聚在一堆一邊抽著煙一邊閑聊著。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話聲透過車窗縫隙傳到了車內(nèi)眾人的耳朵里，雖然有些模糊，但是仍然能從不太連貫的話語中判斷出那幾個人正要去ktv唱歌。

    “這邊就是城陽市內(nèi)較為有名的夜生活一條街了，臨街的大部分商鋪都是什么量販ktv，商k之類的。中間有幾家超市和飯店，還有三戶洗浴，大大小小的足浴店估摸著也有個六七家?！倍盘斐蓭缀跏顷种割^算著數(shù)，末了無奈的聳了聳肩：“這地兒主要是掃黃禁毒的同事們熟悉，我還真不怎么來。正好咱剛剛出門之前我聯(lián)系了一下河畔區(qū)公安局掃黃禁毒大隊的王隊，一會兒跟在他后面就成了?！?/br>
    話音剛落，他手中捏著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接通之后稍微說了兩句，他便用眼神示意言宇和葉竹下車。

    很快，三人陸續(xù)從車上走了下來，接連的‘砰、砰、砰’關(guān)門聲還引來了之前站在路邊閑聊的那伙人的注意力，不過在看清他們的模樣后，也沒人太過在意，紛紛收回了視線。

    三人往前步行了不到二百米，最終停在了一家名為‘東方威尼斯足浴店’的店鋪門前，這家沐足店看著面積不小，門口還算寬敞的停車場已經(jīng)停滿了車。時不時的還會有人從那扇旋轉(zhuǎn)玻璃大門進進出出，不過看起來這里的顧客大多是男性。

    很快，杜天成沖著角落里一個黑影揮了揮手，對方則是快步的走到了三人跟前，伸出手沖著杜天成的肩膀都是來了一拳：“杜隊大忙人啊，今天怎么還想起來我了？怎么？要請我洗腳？”

    杜天成毫不客氣的懟回去了一拳：“我敢請還怕你不敢去呢！”

    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一看就很好，緊接著杜天成恢復了正經(jīng)的神色，幫助雙方進行了引薦：“這位呢，是咱們河畔區(qū)公安局的王隊。這二位是從b市來辦案子的，特別調(diào)查組你聽過吧？言隊，和葉竹同志?！?/br>
    王威笑呵呵的跟他們握了握手，然后回應：“聽說過，聽說過，幾個月前不還來咱們這一連幫著你的刑偵支隊破了兩起大案嗎？今天怕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兒吧？”

    言宇微笑著點了點頭。

    王威也是很有分寸，并沒有繼續(xù)好奇的追問，反而回過頭看了一眼足浴店的大門，面色遲疑：“你們是要來這家店查些什么嗎？不瞞你們說，因為市里經(jīng)常搞一些統(tǒng)一行動，這片的老板差不多都認識我這張臉。我要是跟著你們進去，會不會起到什么相反的效果啊？”只要他出現(xiàn)，那不管哪個店肯定下一秒就干干凈凈了，要不是事先做好部署，肯定連根頭發(fā)都不剩！

    “沒關(guān)系，要的就是他們老老實實的效果，畢竟我們今天也不是來掃黃的?！比~竹笑吟吟的回道。

    “那成，咱們這就進去吧！”王威率先轉(zhuǎn)身往那扇轉(zhuǎn)門走去。

    里面門口處站著的兩名年輕貌美的接待員急忙用手推了門，待到四人進入大廳后，彎腰成九十度恭敬有禮的問好：“您好，歡迎光臨東方威尼斯?！?/br>
    之后，站在右側(cè)的那個直起身上前殷勤的詢問：“顧客，請問你們有預約嗎？有沒有熟悉的技師我也可以幫忙協(xié)調(diào)一下，看看對方是否有時間?！?/br>
    王威挑了挑眉，并沒有開口回應，而是緩緩地打量了一圈大廳，最終目光落在了此時從一樓客房走廊里走出來的那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的身上。對方身材窈窕纖細，身上穿著的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灰色西裝套裙，腳下踩著八厘米高跟鞋，一頭長發(fā)盤在腦后梳的一絲不茍?？粗虬绾蜌鈩?，肯定不是店里普普通通的服務人員。

    果不其然，女人也很快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王威，語氣極快的和身邊的男侍應交代了兩句后，轉(zhuǎn)眼臉上就掛滿了嫵媚的笑意，扭著腰快步的走了過來：“哎喲，王隊？稀客，真是稀客。您……今天這是和朋友出來放松一下還是……”她不確定的看著穿著休閑的男人，一時間還有些拿不準今晚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王威眼看著那名男侍應腳下生風的轉(zhuǎn)身就回到了那條走廊里，他不動聲色的在心里記下了一筆，面上雖然表情冷酷，但是語氣還算和藹可親：“公事，今天怕是要麻煩你了，卓經(jīng)理。”

    卓紅一聽到這話，那笑容愈發(fā)的真情實感了幾分，急忙開口表忠心：“王隊長說的這是什么話？配合咱們公安機關(guān)的工作不是我們應盡的義務嗎？您是想現(xiàn)在查一下顧客的身份還是直接查房……不過我可敢保證，您吶在我們店里肯定一無所獲，畢竟咱這都是綠色足療，正經(jīng)生意！”

    “行了，誰也沒說你們不正經(jīng)?！蓖跬f完扭頭看了身后的三人一眼。

    葉竹會意上前開了口：“卓經(jīng)理是嗎？我們是城陽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今天來這邊的目的主要是想問幾個問題，您在這邊工作多久了？”

    卓紅愣了一下，但到底是經(jīng)常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精，很快就回了神：“我啊，哎喲……這可有年頭了，怎么著也有十來年了吧。我家老板這店開了沒多久，我就一直在這邊做著了，那會兒剛來的時候，我還不是經(jīng)理呢?！?/br>
    “不過，警官，你問這個干嘛？”

    “是這樣。”葉竹掏出了一張照片，伸手遞了過去，繼續(xù)問道：“照片上的這個人你還有印象嗎？警方查到她在你們這家店有過從業(yè)者登記記錄。”

    “……”卓紅垂眼看了看，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瞳孔瞬間縮小。過了兩秒，她若無其事的抬起頭，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別說，看著還挺眼熟的，或許曾經(jīng)是這邊的員工？不過我是真記不太清了，或許是人老了記憶力就會衰退，再說了我這里正常情況下員工多達八十幾人，而且流動性很大，有的我還沒怎么記住名字呢就離職了?！?/br>
    葉竹聞言，站在原地靜靜的盯著她看，末了來了一句：“你確定？”

    卓紅張了張嘴，正想要回應，卻再一次被打斷了。

    “我覺得卓經(jīng)理似乎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回憶一下，難道不是嗎？”葉竹眸光微閃，眼底透著不容置疑。

    “對，我的確得好好的想一想，這樣吧，眼下的時間員工更衣室那邊比較安靜，咱們不如過去那里詳談？”卓紅建議道。

    葉竹自然是不會拒絕，她沖著言宇跟杜天成使了一個眼色。言宇眨了一下眼算是同意，還趁著周圍的人不注意伸出手捅了一下身邊人的后腰。杜天成被捅了一個激靈，但也很快就領(lǐng)會了主要精神，邁開步子跟在兩個女人的身后，顛顛兒的往更衣室所在的方向去了。

    而言宇則是和王威留在了原處，在瞧不見卓紅的身影后，轉(zhuǎn)身也消失在了大廳里，不知去向。

    …………

    幾分鐘后，葉竹和杜天成跟著前面的身影左拐右拐，終于進入到了一條還算寬敞明亮的走廊里。這邊和前面大廳相比要安靜上許多，沒有嘈雜吵鬧的人聲，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般。沿著走廊繼續(xù)往前走，就能看到員工專用的衛(wèi)生間、幾扇不知道后面有什么的緊閉的門，然后在盡頭的位置有男女員工更衣室坐落在左右兩邊，是正對著的。

    卓紅向左一轉(zhuǎn)，推開了女更衣室的門。

    葉竹打量了一下里面的情況，房間面積不算小，約莫能有三十多平米。四面的墻壁前擺滿了雙層的鐵皮柜，有的柜子上掛著鑰匙，有的緊緊上了鎖，有的則是四敞大開的。在屋子中央的位置擺了三條巨大的皮質(zhì)長椅，椅子下面都是亂七八糟的鞋子，還有一些盆和裝衣服的包之類的東西。反正這里看起來不甚整潔，空氣中還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就像是香水和酸味混雜在了一起，說不上好聞也并不是多么的難以忍受。

    杜天成自覺的在門外就停下了腳步，甚至于連頭都不敢探進來，只敢搓著手不好意思的說著：“這……我進去怕是不大好吧？會不會不方便？”

    “您盡管進來，員工在這個時間是不會回來的?！弊考t熱情的邀請，似乎沒有覺得哪里不妥當。

    杜天成畏手畏腳的蹭進了這間更衣室，選擇了一個還算安全的角落就直接把自己個的視線定在了那個范圍里。倒不是說他在辦案過程中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更不是什么假矯情，他只是覺得一碼歸一碼，沒有任何的前提也沒有正規(guī)的搜查手續(xù)，保持對女性隱私的尊重是最基本的。

    “這里應該足夠安靜了，所以卓經(jīng)理有想起來什么嗎？”葉竹再次拿出了刁玟麗的照片，搶在對方再次否認之前將話堵死：“卓經(jīng)理也不必拿那些借口來敷衍我，您能夠在這個位置干的風生水起，靠的不就是好的記憶力嗎？”

    被輕飄飄懟了一下的卓紅表情頓時有些僵硬，過了兩秒她抿了抿紅唇，不情愿的從葉竹手中接過了照片：“她啊……是不是個啞巴來著？”

    第200章 多尸墓（16）

    “啞巴？”葉竹意味不明的反問了這么一句。

    卓紅表情愈發(fā)尷尬了幾分，有些訕訕：“不對，是耳朵有點毛病結(jié)果治療的晚了所以長大了也不太會說話，但是她是能聽明白別人說話的，只回應起來有些吃力罷了。應該是叫什么……小麗的吧，也不知道我記錯沒有，警官，我剛剛也不是有意撒謊，做我們這行的記憶力也僅僅是針對客戶，就這些來來往往的員工，一旦離職我也不會把她們繼續(xù)放在心上?！?/br>
    “可這個呢，的確特殊一點，因為她和正常人不一樣，所以留給我的印象格外深一些。她姓什么來的……我記得是個挺特殊的姓兒……”女人抬起手拍了拍額頭，皺眉開始認真回想。

    “刁玟麗。”葉竹直截了當?shù)慕o出了名字，以免在這里浪費太多的時間。

    “哦！對對對！就是她?！弊考t恍然，連連點頭，然后小心翼翼的瞄了她幾眼：“不過警官，你們也知道她早就不在我這做事了，現(xiàn)在她怎么樣可和店里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哦！她是違法了還是犯罪了，好像也牽扯不到我們這邊吧？”

    “她已經(jīng)由警方確定死亡了?！?/br>
    “她死……”卓紅本來還下意識的搖頭晃腦準備反駁呢，然而話說到一半兒忽然察覺到了不對勁，剩下的言語就這么卡在了喉嚨處不上不下的。好半晌她才磕磕巴巴的繼續(xù)說道：“她死了？那和我們東方威尼斯更沒什么關(guān)系了，誰還能沒事兒和一個離職了五六年的人有什么聯(lián)系啊？”

    “法醫(yī)確定她的死亡時間就是五年多以前?！比~竹挑了挑眉：“也就是說，當時她還沒從店里離職吧？或許卓經(jīng)理能‘恰好’想起來她離職前后那段時間的一些情況?！?/br>
    女人整個人都僵直在了原地，臉色變了幾變，最終不確定的開了口：“怎么會這樣……不過當時她的確是第二天忽然就沒過來上班，店里打她的電話也一直沒有打通，后來過了幾天就默認她離職了。那會兒我還真挺生氣的，因為店里人手一直不太夠，她還給我鬧了這么一出，我還特別叮囑人事，如果她回來要工資，肯定不會給的！”

    葉竹聞言微微瞇起了眼：“所以在刁玟麗失蹤的前一天，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兒嗎？”

    “沒……沒什么特別的?！弊考t眼神飄忽，回應起來也是沒有充足的底氣：“就是正常的上下班唄?！?/br>
    “卓經(jīng)理確定嗎？我勸你還是盡量不要在這種事情上耍一些所謂的小聰明，您這足浴店里應該還有從業(yè)多年的老員工吧？有些事情其實只要警方想知道，怎么都會打聽出來的。就算店里的員工聲稱不知情，那我們也可以查找店里那些前職工的個人信息……”葉竹說到這頓了頓，用最溫和的語氣說著最凌厲的話：“如果查清刁玟麗是在工作期間出的意外……”

    卓紅被她這一連串的問題問的有點懵，等到反應過來之后神情中又隱約透著點不高興，連說話也像是正在強壓著火氣：“警官，您說這話未免有點不講道理了吧？我是她爹還是她娘?。扛星樗龥]有契約精神扔下一攤子破事兒就走了，我還得追在屁股后面求爺爺告奶奶的給人請回來？再說了，這么大的店又不缺她一個，愛干不干唄，她不做了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排著隊等著呢！”

    “想當初把她招進來我就不太樂意，你說要是做一個什么保潔啊、后廚刷碗之類的工作也就算了，偏偏她自己想要賺大錢，于是央求著我要干技師。要么說我這個人也是太過于善良，看她可憐同意了讓她先學著，好在這人還算踏實肯干，雖然溝通上存在一些問題，但有的顧客來到這就是想放松的，還真不愿意聽見技師嘰嘰喳喳的。就這樣，她才好歹算是留了下來，業(yè)績嘛勉強說得過去?！?/br>
    “真是后悔，要是當年我沒心軟，如今哪里來的這么多破爛事兒？”

    杜天成一臉嚴肅的側(cè)過臉盯著氣哄哄的女人看了好一會兒，在對方終于停下來之后，他才緩緩地開了口：“行了吧？說了這么一大堆是不是還覺得自己特有理了？你要是真覺得沒什么，就把實情說出來，警方自有判斷！”

    “……”卓紅下意識的就看了一眼表情挺唬人的男警察，緊接著視線又飄向了正對面神色平平的女警，最后深吸了一口氣：“實情就是前一天晚上還沒到下班的時間呢，她就和一名顧客擅自離開了，違反了店內(nèi)的規(guī)定。之后第二天人沒來，我還以為攀上高枝兒瞧不上這個工作了呢，畢竟這種情況我見的多了，算不上多新鮮?！?/br>
    她說完之后雙手環(huán)胸，挺直了脊背，微微揚起下巴做出了任由別人打量的姿勢，力求讓自己顯得有氣勢。

    可惜葉竹和杜天成到底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偽裝，而且并沒有完全相信她剛剛的那番話。

    葉竹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落在對方身上的目光，在心里默默推算著這位女經(jīng)理說的話有多少是真的，所謂說謊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假摻半，這女人是個人精，不會不明白這種淺顯的道理。

    過了幾秒鐘，她面色如常的又掏出了另外兩張照片，上面是剩下那兩名受害者的面部修復畫像：“卓經(jīng)理，還麻煩您繼續(xù)幫忙辨認一下，這兩位您認識嗎？會不會也是在咱們店里工作過的人？”

    與之前看到刁玟麗照片那匆匆一瞥很是不同，卓紅這次倒是認認真真的看了好一會兒，接著慢吞吞的搖了搖頭：“不認識?！?/br>
    是真的不認識。

    葉竹將照片揣回了兜里，深知今天沒有繼續(xù)在這邊磨下去的必要了。這位卓經(jīng)理別看偶爾會透出慌張的情緒，然后順勢吐露出一些多年前的‘事實’，但實際上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她就是確定好幾年前所發(fā)生的事情的細節(jié)，警方并不能夠具體知曉，所以才這般肆無忌憚。

    對付這種有心計還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可沒有那么簡單。

    于是葉竹和杜天成兩個人沒有選擇過度糾纏，反而在有禮貌的道謝后絲毫不留戀的轉(zhuǎn)身走出了這間女更衣室。順著原路返回的時候，還迎面撞上了兩個身著橘黃色連衣裙工作服的技師，那兩名技師許是驚訝他們?yōu)楹螘母率页鰜?，一直偷偷的在用余光注視著。直到二人從拐角處出了走廊后，那兩道視線才消失不見了。

    此時已經(jīng)是將近凌晨三點了。

    他們兩個人徑直走出了大廳，通過玻璃轉(zhuǎn)門直接來到了前面的停車場。雖然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但停車場進進出出的車依舊不少，熱鬧的很。

    葉竹跟杜天成站在一處不起眼的墻根底下等了半個多小時后，終于看到了言宇和王威的身影，四人在碰面的時候，王威很是謹慎的壓低了聲音：“先去我車上再說。”

    一行人又走到了停車場角落里的那輛黑色吉普車前，先后拉開車門上了車，等到王威將車門落了鎖才用眼神示意可以了。

    葉竹先把自己這邊的情況大致的說明了一下，杜天成又見縫插針的補充了一些，他們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其余兩個人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從其中品出了點不對勁的意思。

    王威在聽完之后，不由得‘嘖’了一聲：“就目前已知的線索來看，你們所調(diào)查的刁玟麗的死因，極有可能同當年帶走她的那個顧客有關(guān)啊……性犯罪？”對于這個案子，他從言宇那邊稍微了解到了一些，雖然并不全面，但也不影響他發(fā)表自己的看法。

    “關(guān)于是否是性犯罪，現(xiàn)在警方?jīng)]有辦法確定，因為在發(fā)現(xiàn)死者的時候，尸體就已經(jīng)只剩下骸骨了，很多生物證據(jù)都徹底消失了。”葉竹面帶遺憾，就算她有著前世的記憶，也沒有去出言否定同僚的各種推測。因為她深知不能將思維固定在那些記憶中，那樣的話勢必會付出相當慘痛的代價，她的死亡和刁玟麗的死亡中間有著十多年的時間鴻溝。十年，一個連環(huán)殺手進化成什么模樣都有可能，甚至于他的作案手法、目標都會在一次又一次的殺戮中逐漸完美，最終蛻變成了究極形態(tài)。

    “言隊，你們那邊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她回了神，開口問道。

    “王隊帶著我找到了幾名在東方威尼斯工作時間較長的技師和其他員工，因為卓紅已經(jīng)被你跟杜隊引走了，所以我們在詢問的時候，相對要輕松上許多。”言宇說。

    這也算是充分說明了今晚此番行動帶著王威的意義，店內(nèi)大部分的員工都認識他這張臉，一看到腿都軟了，小部分技師甚至還曾經(jīng)被他處理過，自然是問什么就說什么。

    “其中有兩名技師對于刁玟麗有著一定的印象，但是均表示自己對于當初她離職前后的事情并不清楚。不過還有一名技師值得注意，她雖然嘴巴上說著不認識，可其微表情與肢體上的動作卻和說出來的話索表達的意思截然相反。”言宇說話間，目光一直沒有離開足浴店的那扇門：“王隊說，他們技師下班的時間一般在凌晨四點半以后，再等等吧?！?/br>
    其余人自然不會有什么異議。

    時間快要到凌晨五點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有些微亮了，而他們所等待的目標人物終于出現(xiàn)在了視線范圍里。一名穿著牛仔褲裹著長款風衣的女人在和同事告別后，背著包走在馬路邊上，她一直低垂著頭專注的看著手機屏幕。

    吱嘎——

    一陣急促的剎車聲從她的耳邊響起，她驚魂未定的停住了腳步，雙眸瞠大的看著忽然橫在自己身前的那輛黑色吉普車。

    緊接著，右后車門被人從里面推了開，露出了一張笑容甜美的俏臉。

    女人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秒她就聽到了對方那清脆悅耳的聲音：“李女士，我們是城陽市公安局的，有沒有興趣上來聊一聊？”

    第201章 多尸墓（17）

    李婷本來不想理，打算埋頭就走，可是轉(zhuǎn)眼就看到了車內(nèi)還有三個大老爺們兒呢，心一下子就沒了底。最后她猶豫了幾秒，低下頭下意識的攥緊了手中的包包帶子，小聲道：“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回家還要給孩子做早飯呢……”

    “李女士，您盡管放心，也就幾分鐘的事兒。”葉竹說完，往后竄了一下，笑瞇瞇的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李婷前后打量了一番，確定周圍沒什么人之后，這才以最快的速度鉆進了車里。黑色的吉普車在下一秒便很低調(diào)的往前滑行起來，速度不快也不慢，在這車輛還不算多的路上，并不引人注目。

    開車的王威在女人上車后，先是問了一下對方的家庭地址，得到回答之后就開始專注的開車，沒再多說一句話。

    而李婷在注意到這輛車行駛的方向好像是奔著自家小區(qū)所在的位置去了，便也暗自松了一口氣。不過她仍然沒有太過于放松，雙手一直緊張的握成拳放在腿上，全身上下的肌rou都是緊繃著的。好在之前在店里的時候，見過那兩個男警察的執(zhí)法證，不然就眼前的氣氛來說，也太像是拐賣人口了。

    在她出神的功夫，一股淡雅的馨香味兒一直縈繞在她的鼻間，在察覺到身邊正坐著一位看著青春俏麗的女警后，她肩膀稍微往下垂了一些，抬起手攏了攏并不存在的碎發(fā)，她斟酌著率先開了口：“那個……你們到底想問我什么？我以為我在店里已經(jīng)回答的夠清楚了，你們?nèi)羰菃栐俣嗟?，我也不知道?！?/br>
    “李女士，您別緊張啊?！比~竹保持著那比較有親和力的微笑，順手給她遞過去了一瓶礦泉水：“是這樣的，我們覺得剛剛的問話是比較倉促的，加上周邊環(huán)境也不清凈，或許您心底有所顧忌。眼下車里除了您以外都是警察，咱們之間的談話內(nèi)容也不會外傳，這樣您應該就安心了吧？”

    李婷怔愣著，無意識的接過了那瓶礦泉水，等到微涼的觸感從手心傳來，她才快速的眨了兩下眼，迅速的低下了頭，繼續(xù)保持著沉默。

    葉竹扭過頭去看了身邊的言宇一眼，在得到男人肯定的挑眉后，她便再次開了口：“李女士，照片中的這個人，您真的不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