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真千金兼職地府公務(wù)員、軟嗓、在我的小說里當(dāng)主角、傾城的暗戀、朕以為他弱小可人、臥底有毒:緝拿腹黑boss、名門天后:重生國民千金、從刀劍開始的次元旅程、特別調(diào)查組[刑偵]、言傳身教
秦舉人忙著嘆息,程大少爺整個人都傻了。 所以,并不是路謙不愿意跟程家聯(lián)姻,而是因為他被人逼著娶個禍害當(dāng)媳婦? 不由自主的,他將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 “對!就是這樣!路老弟太慘了,自幼沒了父母家人,又可憐兮兮的寄人籬下……呃?!鼻嘏e人飛快的看了程大少爺一眼,改口道,“又舒舒服服的寄人籬下?!?/br> “你就往下說吧??!”程大少爺一口血哽在嗓子眼里,他發(fā)誓等他弄清楚事情前因后果之后,一定要跟這人訣別,這輩子都別再見面了! 至于為什么先前他倆能在同一個屋檐下和平共處…… 那不是因為倆人都在忙著復(fù)習(xí)功課嗎?秦舉人那性子是不太靠譜的,但面對會試,他還是非常認(rèn)真的。屬于典型的,該用功的時候就用功、該浪的時候比誰都浪的人。本來,等會試結(jié)束后,秦舉人的本性就會暴露的,可程大少爺就是在會試開始后離開了路宅,前往了九江書院。 總之,完美閃避。 但如今他還是知道了。 “就是路老弟這人命苦嘛!好不容易入仕為官了,眼瞅著好日子就要到來了,結(jié)果就這么倒霉,讓他碰上了仗勢欺人的朱大人。你要知道,路老弟是三年前參加會試的,朱大人是會試的主考官,就是只要朱大人愿意承認(rèn),路老弟就是他的門生,這點是誰都改變不了的?!?/br> 是否屬于門生,主動權(quán)在于主考官本人,只要他承認(rèn)了,就算那一屆沒考上,也勉強可以算的。 秦舉人認(rèn)真的解釋了一遍,末了嘆息道:“還有博學(xué)宏詞科,那是由三品以上的官員推薦參加的。路老弟就是朱大人推薦的,更別提后來路老弟又進了翰林院,朱大人是掌院學(xué)士??!” “所以說,不管路謙同意與否,他都不能拒絕這門親事?”程大少爺最后確認(rèn)道。 “那當(dāng)然!除了他想明個兒就致仕!” 生怕程大少爺將責(zé)任歸咎于路謙,秦舉人捂著心口將他所知道的全部情況都說了出來。 朱八小姐的身份非常高貴,她雖然不是朱大人的嫡長女,卻也不是庶出,而是繼室所出。按照一般人的理解,繼室所出的嫡女肯定是比不上原配嫡女的,但朱家的情況又是特例,因為那位繼室的身份極高。 這也不難理解,朱大人雖說也是名門之后,但別忘了,他出仕時,已經(jīng)是改朝換代了。因此,他哪怕出身是不錯,但的確也是憑借自己本身的能力,一步步往上爬的。他娶妻很早,當(dāng)時不過才是個舉人,娶的倒是門當(dāng)戶對的,但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 誰知,他后來官越做越大,反而岳家始終沒起來。好在,朱大人倒不是那種勢利小人,一直對妻子很不錯。哪怕后來妻子病逝了,因為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兒女雙全,還真就沒想過要續(xù)弦,只納了妾室并不曾想過續(xù)弦一事。 再然后…… “他娶了一位滿洲姑奶奶?!鼻嘏e人說了足足半個時辰,中途還灌了兩壺茶,總算說到了點子上,“一位連大選第一關(guān)都不曾過去的身份高貴的上三旗滿洲姑奶奶,據(jù)說家里還是位高權(quán)重的。” 程大少爺很懵的,就算他只是一個兩眼不聞窗外事的讀書人,也明白滿洲上三旗代表著什么。尤其,朱大人只是一個漢人,純正的漢人。 半晌,他才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道:“為什么身份地位那么高的,卻連大選第一關(guān)都過不去呢?” “因為長得太丑太丑了!” 秦舉人就跟那說書人一般,猛的一拍桌子:“據(jù)說,在那位滿十三歲那一年,正是先帝大選時。聽聞她的名諱,先帝口諭,準(zhǔn)予她撂牌子回家嫁人。坊間傳聞,她丑得能止小兒夜啼。” “那她女兒……” “當(dāng)娘的長成那樣,女兒能好看到哪里去?據(jù)說,丑得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還有就是,那人十來歲嫁給了朱大人,婚后多年不曾生養(yǎng),人至中年才得此愛女。因此,寵得不知天高地厚,傳聞脾氣異常乖張,還生性暴斂。曾在幼時頂撞朱大人,暴打朱大人的愛妾。” 秦舉人說到這里,忍不住淚如雨下:“我過些日子就要離開京城了,三年后再赴京趕考,就是不知道到時候還能不能再看到路老弟……” 程大少爺艱難的咽了咽口水,他被秦舉人描述的場景嚇懵圈了。 末了,秦舉人哭著回房了。 程大少爺則猶豫片刻后,也轉(zhuǎn)身回到房中,翻出已經(jīng)封好的家書,撕毀后重新鋪紙研墨,再度提筆寫信。 …… 兩個月后,程家收到了兩封信,一封是路謙所書,另一封則是程大少爺寫的。 第43章 一切都盤算好了,誰知道中…… 信雖是同時送到的, 但想也知道,程大老爺?shù)谝粫r間拆閱的肯定是兒子的家信。 盡管程大少爺從小就外出拜師進學(xué),但麓山書院其實就在金陵城外。以蔚縣到麓山書院的距離來說, 快馬加鞭的話,一天就能到了, 送個什么東西特別方便。假如是坐馬車, 那就要看具體的情況的, 但總得來說, 真心不算遠。 也因此,以前程大少爺人在麓山書院求學(xué)時,程府這邊并不擔(dān)心, 橫豎身邊是有書僮小廝在的。真有個什么事兒,甚至沒必要特地派人往蔚縣來,直接去金陵城的程家鋪子找人就成了。 可如今, 程大少爺人在京城。 誠然, 有個路謙在,程府的人也不至于特別擔(dān)心, 尤其路謙這人打小就早熟穩(wěn)重,又在京城里待了三年多的光景, 還是個實實在在的官身。但這并不妨礙程家大房夫妻倆成天里提著顆心,每日里心心念念都是寶貝兒子。 他們并不知道,假如不是路謙的逼迫,程大少爺甚至都想不起來要寫信回家, 畢竟他是真的沒碰上什么事兒。 但不管怎么說, 家信是寄到了,程大老爺迫不及待的拆開一看。 “天吶!” 程大太太也是商戶出身,略識得幾個字, 平常看個賬本算下莊子上的收益是沒問題的,但像信件這一類卻是為難她了。她只滿臉緊張的看著程大老爺,尤其在聽到那一聲“天吶”時,頓時心頭一緊,差點兒就眼前一黑厥過去了。 “謙哥兒叫人給欺負(fù)上門了!太過分了!” 萬幸的是,在程大太太厥過去之后,程大老爺總算憋出了一句話。一聽說是路謙,大太太瞬間表情緩和了,于是就輪到二太太路氏捂著心口滿臉煞白。 程二老爺看不下去了:“大哥您要是字沒認(rèn)全,就讓泰哥兒看可好?他雖然連個童生試都沒考過,但看個信還是可以的?!?/br> “誰說我不識字?我告訴你,謙哥兒遇上強搶民女……男的事情了。榜下捉婿的折子戲看過沒有?就是那個意思?!?/br> “榜下捉婿……不是,他三年前就考中了,如今已經(jīng)是個官身了,誰敢捉他?” 所謂的榜下捉婿,多半其實是指鄉(xiāng)試中舉的。就有那地方上的富戶,一心給女兒擇一戶好人家,偏自身又立不住,那四角俱全的親事才輪不到他們。因此,便特地守在那鄉(xiāng)試的皇榜之下,等那貧苦出身的書生中了舉,也不問成親與否,先捉回去拜堂成親便是。 這事兒其實在前朝更多一些,相對于本朝而言,前朝更注重聲譽。這里的聲譽不管是指女子,還有男子。一旦發(fā)生這種事情,多半情況下便是捏著鼻子認(rèn)了的。 本朝自然也有,但前些年,科舉出仕的官員權(quán)力不大,朝廷上就是滿人的一言堂,還是康熙帝大力整治之后,又重用了幾位漢人高官,這才將風(fēng)氣壓下去一點。而今,像榜下捉婿的事情反倒是較前些年多了些。 但鄉(xiāng)試可以有,會試不可能的。 堂堂天子腳下就不可能允許旁人亂來,更別提路謙早就已經(jīng)入朝為官,誰敢?就問誰敢! 程二老爺信誓旦旦的說法,讓二太太路氏心下略微好受了點兒,但緊接著,信件就被甩到了他倆面前。程大老爺黑著臉:“看啊,你們自己看!” 最終,念信的人是程定泰,也就是路謙的小表弟。 信是程大少爺寫的,上面明明白白的闡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從路謙三年前的會試落榜后,當(dāng)時的主考官朱大人就已經(jīng)相中了他,明里暗里的示意路謙先不著急成親,還揣測說,為何這幾年來都沒人給路謙說親事,這里頭肯定有朱大人做的手腳。 如今,三年過去了,養(yǎng)肥的豬該出欄了…… 反正就是那么個意思,在程大少爺?shù)墓P下,朱大人簡直就是個黑心爛腸的小人。為了能將他家的禍害女兒嫁出去,不惜一切手段,威逼利誘乃至挾恩圖報等等。 最可怕的是,朱大人當(dāng)了好多年的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又曾經(jīng)好幾次擔(dān)任會試的主考官,可以說是桃李滿天下,朝中有不少他的門生。偏路謙還是得了他的恩惠,才僥幸得以入朝為官,假使拒絕,只怕官途就此完結(jié)。 …… 程大少爺簡直不愧是最佳隊友,在秦舉人的叨逼之下,本身膽子就不大的他直接被嚇了個夠嗆。他怕的還不是自家跟路謙聯(lián)姻一事作廢了,畢竟這玩意兒作廢了也就是不方便后續(xù)繼續(xù)撈好處,真要論害處其實是沒有的。 但假如說,路謙腦子一熱就給斷然拒絕了,那他呢?他的仕途又該如何是好呢?朱大人啊,那可是翰林院的掌院學(xué)士啊! 連驚帶怕外加擔(dān)心自己將來的前程,程大少爺幾乎是耗盡了洪荒之力,才寫出了這么一封煽情的信件來。 話里話外都透著惶恐不安,還將朱大人描述成了一個十惡不做仗勢欺人欺世盜名為禍人間的敗類! 生怕爹娘不解其意,程大少爺恨不得將事情掰開了揉碎了跟家里人講。他非常努力的傳達了一個信息,假如路謙跟朱大人之女的親事成不了,無論這是程家的意思還是路謙本人的意思,他們都要完了。 完蛋了啊啊啊啊啊?。?/br> 所以說,腦補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 天知道朱大人是醞釀了多久才豁出去臉面,吞吞吐吐的跟路謙轉(zhuǎn)達了他的意思。他甚至都不敢讓其他人幫著轉(zhuǎn)述,哪怕一般情況下,身為女方的父親要給女兒說親時,都會找個中人的,但他怕?。?/br> 怕對方覺得他坑人,畢竟路謙多好一孩子呢,除了出身差了點兒,家境慘了點兒,身世可憐了點兒…… 反正,這樁婚事怎么看都是坑死人不償命。 朱大人是豁出去了,他觀察了路謙好幾年了,深以為還算是挺了解這個年輕人的??梢钥隙ǖ氖?,就算路謙本人不愿意,起碼也不會將這事兒當(dāng)成玩笑話隨意說出去。也因此,他咬牙決定干了! 當(dāng)時,他一張老臉憋得通紅,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了。抬頭一看,路謙是一臉的懵圈,頓時他心下一涼,覺得又完蛋了。 但事實上,路謙想的是…… 還有這種好事兒?! 他是沒有第一時間答應(yīng)下來,因為他當(dāng)時已經(jīng)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餡餅給砸暈了。但是不要緊的,回頭他仔細(xì)的思量了一番,等休沐日之后的第二天,就去找了明史館里最熟悉的邵侍讀,委托他代為向朱大人提親。 這個提親不是指媒人上門的那種,僅僅只是表達一個意向。 按理說,因為是朱大人先找的路謙,這個步驟其實是可以直接跳過的。但路謙不會這么干,這要是拒絕也就罷了,都打算答應(yīng)下來了,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這一步?人家朱大人不要面子的呀? 于是,邵侍讀差點兒被嚇?biāo)馈?/br> 但是沒關(guān)系,路謙給了邵侍讀緩和的時間,等他終于緩過來后,就被路謙三催四請的轟去了翰林院那頭找朱大人。再之后,事情就順利多了。 可這些事情,程大少爺卻是完全不知情的。 等程家這邊看完了自家孩子寫來的信后,又拆了路謙寫的那一封,頓時感動的兩眼淚漣漣。 “謙哥兒真是個好孩子??!” “不怪你,這怎么能怪你呢?” 想也知道,路謙是不可能將實情寫在信上的,只將錯誤往自己身上攬,還真誠的跟程家道了歉。雖然沒具體寫,但看信的人都明白,他說的是程家大房特地從族中過繼的那個女兒。 程家大房有兒有女,嫡出庶出都有,無緣無故的過繼哪門子女兒?還不是因為大房的嫡長女要比路謙大好多歲,更是在七八年前就已經(jīng)出嫁了。剩下的女兒里,出身太低是一回事兒,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年歲太小了。差個五六年都沒啥,差個十年以上就離譜了。哪怕本朝并不崇尚早婚,那也不可能二十七八歲才成親的。 總之,過繼是個好辦法,還能挑個相貌身段性子樣樣都出眾的女兒。另外,路謙年歲也小,這邊養(yǎng)了三四年后,將感情培養(yǎng)出來了,再嫁過去,也方便了日后替程家說話。 一切都盤算好了,誰知道中途殺出了一頭豬! 過分!太過分了! 但程家人還是很講道理的,他們覺得這怪不了路謙,心疼之余,忙吩咐管家重新準(zhǔn)備中秋禮,爭取送一份厚厚的節(jié)禮過去。至于賀喜倒是不著急,一般來說,從議親到正式定下來就能走個一年,到成親花個兩三年時間都是正常的。 這廂,大太太親自出馬,擬了單子開始準(zhǔn)備節(jié)禮。 那廂,大房從族中過繼的女兒也聽說了這事兒,頓時給急哭了。 沒有哪個兒女成群的人家會無緣無故的過繼女兒,因此哪怕并沒有過明路,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眼下,要是她不能嫁給路謙,只怕再擇的親事,會比之前更不如。 沒等她想出好法子來,半個月之后,又一封信送到。 程家在金陵城的鋪子管事就匆匆騎快馬而來,表示京城那頭有急件送到,讓他們務(wù)必盡快送達。 急件也是程大少爺寫的,畢竟路謙沒那么閑。 在這封信上,程大少爺?shù)淖掷镄虚g都充滿了驚恐的意味,告訴家里人,朱大人竟是去求了康熙帝指婚,如今賜婚的旨意已經(jīng)下達了,讓家里人無論如何都別鬧。要祝福,一定要充滿了誠意的給予最真摯的祝福! 已經(jīng)哭了好幾天的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