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217.信徒屠夫,以及豪杰(第一更)
夏極讓蘇家兩人稍等,然后召了弟子來庭院里。 蘇疏和那名為蘇凡的蘇家少年都挺好奇帝師作風,于是也樂意等著,挑了位置坐在一邊看。 書齋里的趙燕歌驚醒之后,也驚惶地站到了庭院中, 她上一次能回來完全是死里逃生, 以她的實力根本打不過那些殺手,但她能藏,東躲西藏居然撐過夏極滅了血雨樓,因此混過了關。 夏極目光掃過七十二名弟子,弟子之間的距離是被拉得越來越大,前幾的個個兒已經(jīng)有了小怪物的征兆,而后面的則是精氣神都不太足。 畢竟在這等環(huán)境里,每日被人打壓,心氣不高,自是不上去的。 “從今日起,你們七十二人編為三十六組,待明年初春外出傳道也是一同,同來同去,互相幫助,若能兩人一同返回,為師會額外賞賜?!?/br> 眾弟子眼中頓時有了光,但很快他們無語了... “風吹雪,你與趙燕歌一組?!?/br> “許鈴鈴,你與龐易一組?!?/br> ... “年盈,你與李忘魚一組。” “杜白,你與孫別牙一組?!?/br> ... ... 夏極依次報了下去。 分組的規(guī)則很簡單,就是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分在一起,以此類推,使得名次相加能保持平衡。 杜白冷冷看了一眼木訥的圓臉姑娘,那排行六十七的孫別牙,隨意點點頭。 年盈看著那明明兇猛如獅,但卻只能排六十五的李忘魚,她是真不想和這等拖后腿的人一組,但既然是老師安排,她也行了個注目禮,反正就是認識了唄。 許鈴鈴天真的神色頓時皺了起來,如同吃了十個苦瓜一樣,嫌棄無比地看著那排行七十一的龐易,一副看著廢物的模樣。 趙燕歌則是真沒想到自己會和那第一的瘋子搭檔,但卻忽然之間充滿了安全感,風吹雪壓了所有人十多年,他的威勢還是很足的。 于是,那小小的矮個子姑娘急忙跑過去,對著風吹雪微微鞠躬,恭敬道:“請...請多指教?!?/br> 風吹雪看了一眼夏極,夏極對他點點頭。 風吹雪這才正色看向倒數(shù)第一的姑娘,同樣恭敬道:“請多指教。” 他的恭敬讓趙燕歌愕然了半晌,這小姑娘知道自己不漂亮,腦子又笨,實力又弱,潛力有限,急忙又道:“不...不敢,請風師兄,多指教?!?/br> 風吹雪完全不會怎么和人相處,也從沒有過搭檔什么的存在,甚至他從沒想過這一點,于是回了句:“請多指教。” 趙燕歌急忙閉了嘴,她知道如果自己再說下去,這位實力可怖、但為人孤僻的風師兄會一直和自己行禮。 每一個小組都在磨合著。 然而,名次差距越是大的,磨合的就越是稀奇古怪。 夏極囑咐了他們好好修煉,然后就隨蘇疏兩人出了莊。 傍晚時分,三人已經(jīng)通過魚目湖去到了蘇家。 蛟龍飛輦載著三人,穿過云層和狹窄的空道,去到了第二重天。 二重天中央的迎客大殿里,蘇家家主與另一名黑衣小老頭正坐在一起。 能讓家主陪伴的,自然很可能是吳家家主。 至于蘇妲己卻不在,老祖如是來此,那是丟了身份。 此時,大殿兩邊還坐了不少人,顯然是蘇吳兩家的精英, 夏極目光再撇了撇,卻發(fā)現(xiàn)除了蘇吳兩家,居然還有其他三種不同的服飾,應該是其他三家也來了人。 隨著夏極的走入,整個大殿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著這位蘇家的帝師。 夏極踏步而來,視線不偏不倚,到了殿中,微微行禮道:“見過家主?!?/br> 家主問:“吳家隱君的地下勢力是不是你殺的?” 夏極淡淡道:“是?!?/br> 家主又問:“昨日吳家派遣了鬼帝去往人間,是不是你打傷的?” 夏極道:“若那湖中莊園的人是鬼帝,那就是我打傷的,畢竟我未曾見到他。” 家主奇道:“你沒見到他,怎么重傷了他?” 夏極道:“雖隔數(shù)千米,一刀便可。” 眾人一片嘩然... 家主繼續(xù)問:“你為何要這么做?” 夏極坦然道:“吳家隱君的地下勢力無端殺我弟子,鬼帝部下竟欲在我弟子新婚晚宴上搶人,我不過以牙還牙。” 吳家那黑衣小老頭兒道:“為了幾名族外的賤民,傷我世家高貴的帝君,哼,你有沒有把自己當世家人?” 夏極直接道:“我留了情面,沒殺他,這已是看在世家人的面子上了。 再說他若是真的高貴,真是帝君,為何被我一刀斬傷? 他算帝君么? 若是算,你吳家未免太弱了吧?” 他霸氣無比的回懟,只看得蘇家年輕一輩的精英眼中連連放光,只覺此子實在是牛逼,不愧是蘇家人,然而老一輩的人卻是露出擔憂之色。 還未等吳家家主說話,夏極繼續(xù)道:“我不主動惹事,亦不主動傷人,但如果有人欺負到我頭上了,那伸一只手我斷一只手,來一個人我殺一個人?!?/br> “好!好!好!”吳家那黑衣小老頭兒猛地一拍長椅,“老頭兒今天就在這兒,就是來你蘇家要一個交代,就是欺負你了,你敢殺我么?” 蘇家家主瞥了一眼夏極。 他自然知道這位在蘇家的真實地位與分量。 于是,略作思索,他環(huán)視四周道:“要不,就打一打試試?好讓吳家家主教訓一下我蘇家小輩?” 吳家黑衣小老頭兒滿臉問號。 其余人一頭霧水。 這是什么謎之cao作? 身為蘇家家主的你此時不是該打圓場嗎? 你不打圓場,不說話也沒事,但你怎么還煽風點火了? 吳家黑衣小老頭兒一時間被噎在那兒,不知道說啥,沒臺可下。 夏極仰頭道:“蘇家弟子風南北,請戰(zhàn)。” 吳家黑衣小老頭兒:...... 他若是親自下場,贏了不算什么,輸了或是平了,那會丟人丟到死。 而此時,殿堂一側(cè),一名裹著黑袍的人影“飄”了出來。 “吳家弟子吳幽,請戰(zhàn)?!?/br> 黑衣小老頭兒掃了他一眼,鬼帝身為十一境都敗了,你還上什么,于是道:“退回去。” 那黑袍人影似有些不甘,但終究還是緩緩退了。 氣氛忽然沉默下來,陷入了某種謎之僵局中。 蘇家可不是凡人世家,不是能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動搖了世家制度,蘇家家主可以挨個兒去打招呼,但這種事情,蘇家家主也是一頭的莽,硬氣的很, 總之就一句話,技不如人,死了白死,想讓我家的弟子給個交代? 門兒都沒有。 真當我蘇家不是世家么? 坐在殿旁的一位周家中年人揚聲道:“同是世家,我以為這爭斗不好?!?/br> 這話破了僵局,一旁其他兩家的人也道:“不錯,到了人間嘛,大家都有上頭的時候,打打殺殺,鬧個矛盾也很正常,但如果專門拿出來說,確實有些不好了?!?/br> 黑衣小老頭兒自然也知道這點,但特么被打傷的是鬼帝,是他最有用的兒子,也是吳家的帝君啊! 于是,他忽然幽幽道:“風南北,你的力量哪兒來的?” 夏極還沒回話,蘇家老祖直接懟了:“老吳,我家弟子有底牌不行嗎?若是輸一場就問一場,那我世家可還有秘密?” 黑衣小老頭兒道:“他能重傷鬼帝,這力量不簡單?!?/br> 夏極淡淡道:“不要去查了,我雖是十境,但有萬法?!?/br> 黑衣小老頭兒:“哪兒來的萬法?” 夏極道:“走了十年路,看了十年書,腹有詩書,自演萬法?!?/br> 小老頭兒沉默了下來,滿臉問號。 這時,忽然有吳家弟子傳音過去了,顯然是把《天下勁氣》的事和吳家家主說了。 這位家主瞥了夏極一眼,忽道:“好!看來蘇家出了一位奇才!但這事終究還是個因果,必須得解了。” 忽然有人道:“那就老規(guī)矩,用世家外的力量去對決,世家不親自下場?!?/br> 夏極道:“我哪有勢力?我若是去奪了明面的勢力,那就是妨了國師,去奪了暗處的勢力,那就是妨了隱君,奪了兵權(quán),是妨大將軍,奪了儒臣,是妨文首?!?/br> 眾人想想也是,按照最初的計劃,帝師這時候是沒什么勢力的,有的就是名聲,等新君開始登基時,他才會有不少凡俗的權(quán)貴作為附庸。 而且這種大規(guī)模的交鋒,對于新朝的建立,以及共抗火劫也不好。 小老頭兒忽道:“風南北,你既然有弟子,那么就以凡俗的弟子為限,來結(jié)了這因果。 五年之后,你出三名弟子,我吳家也出三名凡俗弟子,三人相斗,三局兩勝,既決勝敗,也定生死。 若是你輸了,負荊請罪來我吳家,認一聲錯。 若是我吳家輸了,就由鬼帝負荊請罪,來你蘇家認錯。 此事之后,無論如何,恩怨便算是清了,誰都不可以再追究,否則就是同時與我五大世家為敵,可愿意?” 夏極笑道:“可是鬼帝并不在此處?!?/br> 小老頭兒道:“老夫定了,便可?!?/br> 夏極道:“我怎知道你們挑的人是不是真是你吳家的俗世弟子?若是去了深山老林,找了三個不世出的隱居強者,指鹿為馬說是弟子,這又待如何?” 小老頭兒眸子里滿是自信,沉吟了下道:“這事簡單,半個月后,望江樓上,把人先定下來就是了,彼此看清楚了,到時候誰也無法作偽?!?/br> 蘇家家主又補充了一句:“再加一條,這六人在決斗之前,任何世家都不可以對他們施加干擾,下毒、暗殺之類的事都不許做,誰做了,誰就是與我五大世家為敵?!?/br> 小老頭兒道:“自當如此?!?/br> “好!” ... ... “風先生,你可真是霸氣,讓人舒服?!?/br> “不錯,我蘇家就是要風先生這樣的人來執(zhí)掌才好?!?/br> 蘇疏和另一名少年不停說著。 “等風先生凡俗事了,回到蘇家,我覺得一定能做帝君!” “那當然,風先生才十境,就可以碾壓那吳家的鬼帝,若是等到風先生十一境了,還不知如何的驚天動地泣鬼神呢?!?/br> “我就不喜歡現(xiàn)在家族那么和平的處事方式,尤其是蘇瑜,那賊子叛變了加入了吳家,我蘇家居然就這么算了?開什么玩笑?” “蘇瑜竟然做叛徒,真是該死!” 這對蘇家少年少女又開始吧嗒吧嗒地說話。 夏極也沒多停留,在四重天的母親有胡仙兒每日陪著,動態(tài)都能實時的進行反饋。 他在兩人的陪同下,出了蘇家。 從湖底而出,一路西行回了鏡湖。 鏡湖那名為萬詩的小姑娘這一次招子賊亮,她可能已經(jīng)把仙人的體型都記下來了,當夏極站在船艙前時,她就認出了仙人,急忙把夏極迎進了艙里。 泡好茶后局促地站著,連坐都不敢坐了。 夏極也不以為意,到湖心后,丟下五兩銀子便走了,其中二兩是那一壺好茶的費用。 ... ... 半個月后。 深秋已過,初冬早來。 小雪徐徐落在這江南的大街小巷。 望江樓,樓上望江,江橫萬千里,數(shù)不盡的浪濤,流不盡的萬古。 樓上,早坐了四人,在最頂層。 一人喝茶,其他兩男一女則是靜坐著。 喝茶的男人姿態(tài)灑脫,青絲發(fā)白隨意束于身后,神色自然如閑翁,便是極盡收斂,也會于無意間不小心散發(fā)出凡人無法仿出一絲半點的風流氣度。 其他的兩個少年,一名少女也都是璀璨無比,任何一個人坐在那里都會讓人覺得很是不凡,何況三人一起? 其中一名少年坐在角落里,他垂著頭,眸子不和任何人接觸,望江樓的熱鬧和他格格不入,他頂多側(cè)頭看向欄桿外的江水奔騰。 而樓上端茶倒水的那美貌少女來問他要不要喝茶時,他居然臉紅了紅,說“不要”。 而此時那強壯無比,身高兩米有余的少女則說話了:“喲,風師兄害羞了?” 那少年才解釋道:“有對手來,我是興奮。” 強壯少女天真地眨眨眼,裝作真信了他的邪道:“哦。” 這兩人自然是風吹雪和許鈴鈴。 另一名少年則是生的強壯無比,身形一米九有余,氣魄豪邁,神色沉穩(wěn),面相老成,眸子里閃爍著遠超同齡人的成熟,就算有人喊他大叔也不會很奇怪。 他背著一把巨刀,頭發(fā)披散,姿態(tài)亦是灑脫無比。 他是夏極七十二名弟子的第三名——謝瓊峰。 若說風吹雪是信徒,許鈴鈴是屠夫,那么他就是豪杰。 五千五百年前, 夏極灑下了種子。 那么,五千五百年后, 信徒會否成為神明? 屠夫會否成為魔尊? 豪杰會否成為大帝? 說這些還太早。 他們不過是在等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