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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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孩子,知道那么多?”應笑儂說道,“滬上又不是人人跑得的,南派觀眾口味雜,但有一條是不變的,愛美呀,喜歡身段好、容貌好的演員,不像咱京城,很要唱工,只這一點,不少名角也在滬上折戟沉沙。 “當然,咱們金仙的容貌身段肯定沒得說,只是前兩次跑外埠,基本是賺不到錢的,約角的劇場沒把握。差不多得跑到第三次,才開始賺。 “金雀怕也是被雞……徐東家感染了,說第一次指定還要自己賠錢打行頭,舍不得,要么就晚點再去闖蕩了。 “至于我,滬上么,我早年便去過四五次了,懶得去湊熱鬧。再者說,我現(xiàn)有事,歌林公司,要邀請我灌錄幾張唱片!” 現(xiàn)在成名的演員,都以被唱片公司邀請灌錄唱片為榮。應笑儂是征服過滬上的人,自然以錄唱片優(yōu)先。 “恭喜應老板?。∧且院蠼诸^巷尾,都能聽到應老板的聲音了?!奔o霜雨道了句喜,然后對金雀道,“我這里呢,可能要陪春雷劇社跑一趟滬上,要我說,索性一起去得了。東家那個朋友,我來跟他聊聊分成問題,咱爭取第一次就把錢賺回來唄?!?/br> “能行嗎?”金雀睜大眼,“這滬上的老板,能相信我?” 那多少前輩名角,第一次去滬上也是賠錢賺吆喝,更有去一兩次灰頭土臉回來,再不去的。 “試試,我和這種老板聊天有點經(jīng)驗?!奔o霜雨活動了一下手腕,“不信你問東家,我怎么搞他錢的?!?/br> 徐新月:“…………” 差點一句臟話罵出來……! 本來就比以前有自信了,再有紀霜雨坐鎮(zhèn),金雀只覺得信心百倍。 于是,大家?guī)追铰?lián)絡了一下,敲定好時間,一個月后,紀霜雨決定率春雷劇社與含熹班,一同赴滬上演出。 . . 十八學士胡同。 這就是紀霜雨買的新家所在了,因為曾經(jīng)住過一位養(yǎng)茶花的富商而得名。 趕著去滬上之前,紀霜雨在這里盯盯裝修,他這不剛拿了高薪,可以買好些的裝修材料。此時天色已晚,工人收完今天的尾就行了。 書妄言和周斯音也在,原是紀霜雨和現(xiàn)鄰居兼新朋友書妄言聊天時,提了一下自己買了新房子,書妄言打聽在哪里,然后就非要來參觀。 周斯音當時也在,不就一起來了。 書妄言背著手站在院子里:“哈哈哈,這里真的很不錯,而且隔壁胡同就有京城四大兇宅之一!” 周斯音:“……” 紀霜雨差點沒笑出聲來,難怪周斯音當時臉色那么一言難盡。怎么,隔了一條街也不開心? “哈哈哈哈,又是什么兇宅?”紀霜雨問道。 他都住過小鼓胡同了,還能怕什么一條胡同之外的兇宅。 京城可多地方都有這樣的傳聞了,而且能成為四大兇宅的,首先人家得大,這里地段好,隔壁胡同那個兇宅再往前可是郡王府。 書妄言當時就繪聲繪色那里以前鬧過狐仙的傳聞,當然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搬進去了高官,人家鎮(zhèn)得住。院子里做工的匠人聽了,直把書妄言當成說書先生,搭起茬來,雙方倒也聊得火熱。 周斯音閉上眼,放空自己。 不是怕,是懶得理他們…… “周寶鐸,你來看看這里!”紀霜雨看書妄言還在講故事,拉了一把周斯音,帶他進了其中一間屋子,打開燈,“這里就是你以后住的地方啦!” 周斯音:“?。?!” 周斯音被嚇到了,驚駭?shù)乜粗o霜雨。 “你干什么這個表情?”紀霜雨也挺莫名其妙的,“這里是我預備的客房,以后要是有客人來,就住在這里。” 周斯音臉色這才緩和下來,不知怎的自己反應那么大,“我是驚嚇,我怎住這么小的地方……” “有地方給你就不錯啦?!奔o霜雨也只當他開玩笑,正想著出去,整個院子的燈忽而一下全滅了,天黑得本就早,這窗子又還沒換成玻璃的,這下可是一片黑暗了。 周斯音乍然陷入黑暗,心猛地一跳,整個人都僵硬了。 他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靠住墻,把暖瓶給踢倒了。 外頭大約聽見動靜,響起問話聲:“東家,你沒事吧?是我這里,不小心把線弄斷了?!?/br> 說罷腳步聲就往這里來,還有燭火光亮。 周斯音不知自己現(xiàn)在臉上什么表情,想要控制一下,但此時紀霜雨已經(jīng)揚聲道:“沒什么,是我不小心踢了下暖瓶,你先接線吧。” 工匠便停住了,隨后轉(zhuǎn)身應道:“好嘞?!?/br> 腳步聲再遠去了。 紀霜雨在黑暗中握住了周斯音的手腕,安慰一般地拍了拍。 周斯音也就松弛了下來…… 精神放松后,便感覺到了紀霜雨手指的涼意,雖在黑暗中,但他眼前即刻便能浮起那幾根手指的模樣。是涼的,卻也是軟的。 雖然紀霜雨把他嚇暈過,亦十分促狹,但不經(jīng)意間,能察覺到他隱秘溫柔的關(guān)照。 周斯音不自覺扯了扯領(lǐng)口,撇開頭有些難堪地道:“我并非,連停電也畏懼……” “放心吧,只有我知道你這個小秘密。”紀霜雨接上話,語帶安慰之意,笑了笑。 眼睛適應黑暗后,他能看到周斯音的身形輪廓,可是在說完這句話后,他心中忽而涌起莫大的孤獨與失落。 片刻,紀霜雨才喃喃道:“其實你挺好了,至少有我知道你的秘密……” 而自己呢,來自平行宇宙的自己,每天忙碌在工作中,在京城最熱鬧的戲園,把自己的作品展示給每個觀眾看——卻無法向任何一個人透露自己的真實故事。 他在大家眼中是“紀霜雨”,但沒有人知道,他也不是那個“紀霜雨”。 即便這是平行世界的他,他對這里的親人也有親近之意,可是,他們終究有著不一樣的經(jīng)歷,人格并非完全相同。 周斯音聽罷,瞳孔縮了縮,他也看不到紀霜雨的表情,但紀霜雨聲音中透著一些可憐的意味。 心情好像被卷入了漩渦,幾度浮沉。 半晌,黑暗中,周斯音不受控制般地開口:“其實,我也知道你的秘密?!?/br> 紀霜雨尚未回神,偏頭道:“我的秘密?” 周斯音反手回抓著紀霜雨的手腕,篤定地道:“你不是原來的紀霜雨,對不對?!?/br> 紀霜雨的呼吸都屏住了! 他震驚地看著周斯音,卻沒有反駁…… 不是驚訝過度,而未能作出反應。 而是,他一直向人隱瞞自己的真實來歷,但內(nèi)心深處,他何嘗不希望有人看透自己的秘密。至少那樣,不會有這樣的空洞、失落了。 這是他無意識的期盼,而周斯音果真說了出來。 他看出來了,我并非原來的紀霜雨。 紀霜雨只覺得心臟狂跳,心魂都在一瞬貼近,原來真的有人看出他的來歷。 紀霜雨很難再去掩飾自己,他壓抑地輕聲問道:“為什么這樣說呢?” 周斯音將自己觀察到的一切疑點說了出來,從紀霜雨對家中的不熟悉,到對海外的了解,縱然演戲也掩飾不住的細節(jié)…… 有些的確連紀霜雨本人也沒注意到。 雖然平時因為弱點受制于紀霜雨,但周斯音以少年之身奪回昆侖書局,又豈是好糊弄的。 周斯音傾近了身體:“雖然竭力隱瞞,但是,你,紀鶴年……” 這一次,紀霜雨聽到這名字被念出來,心尖好似翻滾著潮水,比之初次聽到心境更為復雜。 周斯音低聲道:“你是紀鶴年,卻絕不是原來的紀霜雨。天下誰人不識君?天下誰人能識君!” 京城誰人不認識紀霜雨,可是,誰又知道他究竟是誰? 周斯音為他擬字,正是覺察到這一點,要將他區(qū)別開。 在紀霜雨發(fā)顫的呼吸聲中,周斯音肯定地道:“你,是一個附身在紀霜雨身上的胡門,胡門借他人供奉修行,獲取凡人的信仰——對戲劇的喜愛,原來也能成為信仰?,F(xiàn)在,你也的確已擁有戲迷組織了。” 胡門即華北地區(qū)常供奉的動物仙家,胡同狐,狐貍貌美而機敏。觀其發(fā)色,還極可能是稀少的白白化之狐,鑒于此時大家還只在極地紀錄片中見過北極狐。起初發(fā)色為白,許是尚未融合好。 紀霜雨:“……………” 他滿心澎湃感動僵在了臉上。 此即,光明大放,線路已經(jīng)被接上了。 “?”周斯音借光看清楚了紀霜雨一言難盡的表情,不像是演出來的。 雖然是頭腦發(fā)熱,脫口而出,但在多日相處中,他已算是了解紀霜雨,也確定,即便紀霜雨并非人族,也不會害自己。 雖然看樣子有些偏差,但周斯音已做過多種推斷,他冷靜地在腦海中迅速搜索,自我糾正:“不對?我知道了,那只能是走無常了! “相傳地府人手短缺,會調(diào)遣活人幫忙,是為‘走無?!?。他們魂出體外勾魂,甚至要至海外,將客死異國的魂魄帶回來,《洞靈小志》上曾有記載,一從未去過柏林之人,卻講述離魂后在柏林勾魂之事,異國風情宛然如見。 “因此,你手指易發(fā)涼,陰氣較重,雖然未出過京城,卻知道那么多,包括西洋之事。但是,你又不想被人知道你生無常的身份,在外人面前,便總是裝作不信世上有鬼神的樣子。” 紀霜雨:“……………………” 第二十九章 院子內(nèi)。 紀霜雨和周斯音走出了房門, 不知道是不是書妄言的錯覺,這倆人腳步不大輕松。 “你們怎么在里頭待那么久,方才斷電了都不出來?”書妄言有些小心地道, “而且我好像,聽到了誰罵罵咧咧的聲音, 寶鐸兄果然還是不能對你保持禮敬嗎……” 說是小心, 仔細看,可以從書妄言眉眼間看到一絲絲幸災樂禍, 仿佛在慶幸這個人終于也來陪自己了, 怎么可以只有我挨罵。 紀霜雨微微一笑:“沒有, 是我在罵罵咧咧呢。” 畢竟,莫名其妙就(又)不是人了。 書妄言:“……我不信?!?/br> 周斯音:“……” 他靠近了些紀霜雨,凝眉低聲道:“到底是什么?難道我還沒有猜中?不是胡仙, 不是生無常,也不是養(yǎng)了耳報神……總不能是白仙吧?你這么活潑?!?/br> 白仙即刺猬,喜靜。 紀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