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他不是在自殺,而是在殺人
寧皎依應(yīng)該也不是刻意要愛上副人格的,當時那個情況下,誰都沒想過傅定泗還能再回來。 其實這件事兒里,罪魁禍首是榮京,寧皎依也就是個受害者。 倒霉之處就在于,她被榮京這樣的變態(tài)給盯上了。 ** 抵達醫(yī)院時,是上午十點鐘。 寧皎依和秦峰來到醫(yī)院樓道里,最先看到的人是傅啟政。 傅啟政還是一絲不茍地穿著西裝,但是他的眼底都是紅血絲,面色看起來有些疲憊。 想必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有休息好。 傅啟政看到寧皎依以后,態(tài)度一如既往地溫和。 他甚至還朝著寧皎依微笑了一下,“皎皎來了?!?/br> “他……在哪里?”寧皎依覺得自己簡直沒臉跟傅啟政對話。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傅啟政竟然還能對她有這樣好的態(tài)度…… “在icu,不方便探視,十二點才會放人進去?!备祮⒄鷮庰ㄒ澜淮艘幌虑闆r,然后安撫她:“別著急,我已經(jīng)跟醫(yī)院這邊說過了,今天中午的探視名額給你,一會兒到時間了會有護士來帶你換衣服?!?/br> 進icu要穿無菌服,寧皎依是知道的。 上一次她穿無菌服的時候,是她母親去世之前。 那一次,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親人。 這一次呢? 回憶起來之前的事情,寧皎依不自覺地掐住了手心。 寧皎依的狀態(tài)不好,傅啟政當然看得出來。 他走到寧皎依面前,抬起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奔波了十幾個小時也累了吧,先到eddie醫(yī)生辦公室休息一會兒吧,吃點兒東西,別弄垮了自己的身體?!?/br> 寧皎依原本是想拒絕的,她現(xiàn)在哪里有什么心思休息。 但是,聽到傅啟政說eddie醫(yī)生,寧皎依馬上就想到了秦峰在飛機上說過的那些話。 她想,她可能真的需要跟eddie醫(yī)生好好聊一聊了…… 于是,寧皎依點了點頭,“好,我明白了?!?/br> “對了?!睉?yīng)下傅定泗的話以后,寧皎依又想起了阮湘玉,“阮姨和傅叔,他們——” “阮姨接受不了這個事情,最近身體很虛弱,也住院了,在樓下的病房?!备祮⒄f,“傅叔在病房里陪著她?!?/br> 寧皎依抿了抿嘴唇,“我能過去看看嗎?” “當然能,我?guī)銈冞^去吧?!备祮⒄芨纱嗟卮饝?yīng)了下來,隨后帶著寧皎依和秦峰兩個人下了樓。 跟著傅啟政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寧皎依竟然失去了邁步進去的勇氣。 掙扎了一會兒,她終于狠下心來走了進去。 ……… 寧皎依進來的時候,阮湘玉正在吃藥。 寧皎依一眼就看到了穿著病號服坐在床上的阮湘玉。 短短一周的時間,她看起來像是老了五歲。 臉色很不好,完全沒了平日的風光。 看到寧皎依過來,阮湘玉放下了水杯,“皎皎,你來了?!?/br> 阮湘玉對寧皎依的態(tài)度還是很好,只不過因為精神頭不太足,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 寧皎依本身就壓抑著情緒,這會兒一聽到阮湘玉喊她,徹底控制不住了—— 眼淚決堤。 寧皎依走到了病床前蹲下來,哽咽著對阮湘玉說:“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就不會發(fā)生這么多事情。對不起,真的對不起?!?/br> “別說這種話?!边@時,站在一旁的傅誠也開口了。 傅誠向來是比較明事理的人,這件事情,他也沒有計劃去責怪寧皎依。 “這件事情跟你沒有直接關(guān)系,你也是受害者。” “要怪,就怪我們當時留下了副人格?!?/br> 這幾天,傅誠和阮湘玉已經(jīng)從頭到位將這件事情分析了一遍。 其實,錯誤就出在傅定泗那次車禍治療的時候。 傅定泗那次車禍手術(shù)醒來之后,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什么都不記得。 起初他們都以為他是失憶了,后來做過檢查之后才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失憶,而是分裂出了另外一個人格。 那個時候阮湘玉做夢都在想著讓寧皎依和傅定泗分手。 因為傅定泗的這場車禍,傅老爺子也去去世了,傅家人自然而然就將寧皎依視為了掃把星,巴不得傅定泗徹底忘記她。 所以,那個時候,他們想盡一切辦法留下了那個人格。 從那個錯誤的決定開始,一切都收不住了。 沒錯,這件事情里少不了榮京的推波助瀾,但他們當年做出的這個決定,也是致命的失誤。 如果沒有留下副人格,最起碼事情不會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樣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地步。 傅誠和阮湘玉都沒有怪寧皎依,且他們非常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情里,寧皎依也是那個受害者。 還有那個已經(jīng)消失的副人格,亦是如此。 “是啊,皎皎,這個事情不怪你,是我太糊涂了……”提到這件事情,阮湘玉的眼睛也紅了。 她吸了吸鼻子,抽了一張紙巾給寧皎依擦眼淚,“不要自責,我們不跟你說,就是怕你自責?!?/br> “對不起……”寧皎依還是在道歉。 這種時候,除了道歉,她好像說不出來什么其他的話了。 “我不該逼他娶我的,如果我沒有逼他,后面的事情都不會發(fā)生……” “就算沒有這件事情,也會有別的事情,總歸是我們一開始做了錯誤的決定留下了他。”傅誠勸寧皎依,“不要自責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是不是還沒吃早飯?” 說到這里,傅誠看向了傅啟政,示意他先帶寧皎依去休息一會兒。 傅啟政微微頷首,應(yīng)下傅誠的話之后,他再度開口對寧皎依說:“皎皎,你先去eddie醫(yī)生那邊待一會兒吧?!?/br> 寧皎依蹲在病床前沒有動。傅啟政只好親自上來扶她。 寧皎依倒是沒有反抗,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手來胡亂抹了一把眼淚,跟著傅啟政走了。 ** 傅啟政帶著寧皎依到了eddie醫(yī)生的病房。 eddie醫(yī)生看到寧皎依之后,跟傅啟政交換了一個眼神。 傅啟政這眼神,是讓他好好安撫一下寧皎依。 傅啟政把寧皎依送到之后就走了。eddie醫(yī)生走到寧皎依對面坐了下來,遞給了她一杯咖啡。 “喝吧,倒時差應(yīng)該會很困,我猜你中午還要去icu,喝咖啡提提神?!?/br> “謝謝?!睂庰ㄒ澜舆^咖啡,沙啞著聲音和eddie醫(yī)生道謝。 寧皎依接過咖啡喝了一口之后,便將咖啡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eddie醫(yī)生倒是沒有催促她繼續(xù)喝,只是這么定定地看著她。 盯著寧皎依看了一會兒之后,eddie醫(yī)生問她:“你是有什么問題想問我吧?” eddie醫(yī)生不愧是專業(yè)的,在他面前,寧皎依幾乎藏不住什么心事兒。 不過可能也是因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寧皎依并沒有太過難堪。 她抿了一下嘴唇,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后,對eddie醫(yī)生說,“你說的話,秦峰有跟我說?!?/br> eddie醫(yī)生:“嗯,是他的那位朋友吧?!?/br> 寧皎依:“是?!?/br> eddie醫(yī)生:“那他應(yīng)該跟你說得比較清楚了,你還有哪里不明白嗎?” 寧皎依:“沒有不明白,只是不想接受這件事情?!?/br> 說到這里,她停頓了一下,笑得自嘲,“是不是很懦弱,其實我不該是這樣的。” eddie醫(yī)生:“真正懦弱的人是意識不到自己懦弱的,起碼你還對自己有清楚的認知,愿意面對現(xiàn)實,這就不算懦弱?!?/br> “不過,我確實是想找你談?wù)??!眅ddie醫(yī)生問寧皎依:“回國這段時間,你們之間因為副人格發(fā)生了爭吵嗎?” 寧皎依先是搖搖頭,然后再點點頭。 她和傅定泗的爭吵……能算嗎? 其實她自己有些分不清楚。想了想,寧皎依把回國之后的事情跟eddie醫(yī)生復述了一遍。 大概是因為憋了太久,她把自己所有的感受和心理活動過程都跟eddie醫(yī)生說了。 寧皎依花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才將這些事情說清楚。 她說完之后,eddie醫(yī)生點了點頭。 他長嘆了一口氣,說:“明白了,他做出這樣的選擇,倒也正常?!?/br> 寧皎依:“……” 正常嗎? eddie醫(yī)生說:“他很聰明,在他剛醒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知道你不再愛他??墒撬恢痹谂浜夏惴埏椞剑蚁嘈旁谶@個過程里,他內(nèi)心的掙扎不比你少。他或許一直在自我安慰,認為你有朝一日會忘記那個不該出現(xiàn)的人。他嫉妒得發(fā)狂,但是卻要在你面前裝作無所謂。因為他不敢惹你生氣?!?/br> “知道為什么嗎?”eddie醫(yī)生沒給寧皎依回復的機會,而是自問自答,“因為他很清楚,當你不愛他了,隨便一件事情都能成為分開的理由。當然,我相信你確實是一個非常在意自己事業(yè)發(fā)展的人,但你捫心自問一下,如果你還愛他,會因為他讓你放棄工作這件事情就簡單粗暴地和他離婚嗎?當然不會,如果感情還在,離婚就不會是你的第一選擇。你無非就是想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跟他提這件事情?!?/br> “他的痛苦之處在于,他越了解你,就越明白你這樣做的目的,越清楚地認識到了你不愛他這個現(xiàn)實。所有的事情都是借口,愛上一個永遠不回來的人才是真?!?/br> “如果你移情別戀的對象是別人,或許他不會這么極端??墒牵悄莻€人?!?/br> eddie醫(yī)生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想起了傅定泗提起那個人時的態(tài)度,“你不知道他有多討厭他?!?/br> eddie醫(yī)生字字珠璣,寧皎依聽完了他對傅定泗心理活動的剖析,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說得真的很對。 如果她愛上的是別人,傅定泗也會憤怒,可他絕對不會選擇這種自毀的方式和他“同歸于盡”。 “他不是在自殺,而是在殺人?!眅ddie醫(yī)生說,“只不過,他殺的那個人,正好跟他用了同一個身體罷了。” 寧皎依:“……” 寧皎依是真的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 她想哭,抬起手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眼淚都沒有了。 哭不出來了,她甚至還想笑。 回憶一下自己和傅定泗相識相戀的過程,她覺得自己的人生都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從第一次見面,就是災(zāi)難的開始。 她一步一步害死了他,還有他們的孩子。 寧皎依耳邊突然響起了孩子的哭聲,揮之不去。 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寧皎依捂住了耳朵,驚恐地看向了門的方向。 “不要哭,mama來找你……” 她倏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著辦公室的門走了過去。 eddie醫(yī)生看到這一幕之后,表情馬上變得嚴肅。 他起身跟上了寧皎依,試圖用溫和的話提醒她回歸現(xiàn)實:“我準備了早餐,要不要先吃個飯?” “你不用安慰我,我很好?!?/br> 寧皎依回頭看著eddie醫(yī)生,朝著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笑得明艷動人,眼睛彎成了月牙,看起來十分漂亮。 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誰能抗拒這樣的笑容。 可是,eddie注意的到的,卻是她空洞的眼神。 傅啟政之前跟他說過,寧皎依有抑郁癥病史。 她這個樣子,已經(jīng)有那個前兆了。 人在經(jīng)歷巨大打擊之后,一定會出現(xiàn)應(yīng)激反應(yīng)。 每個人的表現(xiàn)不同。 寧皎依之前已經(jīng)得過病,復發(fā)的可能性極高。 她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有那個苗頭了。 eddie醫(yī)生思忖了片刻,順著寧皎依的話往下說:“嗯,我知道你很好,所以先吃飯吧?!?/br> “一會兒你要去icu吧,吃飽了才有力氣進去?!眅ddie醫(yī)生的聲音很溫和,聽起來沒有任何攻擊性。 “對,我一會兒要去看他,我要先吃飯,你說得對。”寧皎依點點頭,跟著eddie醫(yī)生回到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eddie醫(yī)生將之前準備好的早餐送到了寧皎依嘴邊,寧皎依隨手拿起了三明治,連包裝都沒拆開,就往嘴里送。 三明治外面是紙質(zhì)包裝,寧皎依就這么硬生生地把包裝紙吃下去了。 eddie醫(yī)生想要攔著她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寧皎依將嘴里的東西咽了下去。 eddie醫(yī)生輕嘆了一口氣,對她說:“包裝紙拆一下,你剛才不小心吃到了?!?/br> “哦?!睂庰ㄒ赖故呛茼槒?,她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三明治,動手把包裝紙撕了下來,然后繼續(xù)吃。 她吃東西的動作非常機械,不像是在吃飯,而像是在完成任務(wù)。 很顯然,她的注意力也不在吃飯這件事兒上。 ……… 寧皎依吃了非常多。 eddie醫(yī)生擺在她面前的所有吃的,她全部吃下去了。 eddie醫(yī)生沒有攔著她,是怕?lián)屪哌@些東西之后她會徹底崩潰。 她剛才明顯是在用往嘴里塞東西這件事情來發(fā)泄自己的情緒, 拿走了這些東西,等于堵塞了她發(fā)泄的渠道。 這樣一來,只會加劇她的情緒惡化程度。 寧皎依最后吐了。 她沖到了辦公室的衛(wèi)生間,吐了個天昏地暗。 eddie醫(yī)生常年在精神科接診,對于這種情況早已司空見慣。 聽著寧皎依嘔吐的聲音,eddie醫(yī)生抬起手來掐了一把眉心。 寧皎依的情況確實不太好,看來他需要跟傅啟政溝通一下。 她這樣,如果不加以的干預,后果會很嚴重—— eddie醫(yī)生趁著寧皎依嘔吐的間隙,拿出手機來給傅啟政發(fā)了一條消息。 【她的情況很糟糕,我懷疑她的抑郁癥復發(fā)了,還伴隨著軀體化反應(yīng)?!?/br> 傅啟政那邊很快來了回復:【麻煩你了?!?/br> eddie無奈:【她現(xiàn)在是無法靜下心來接受我治療的,先帶她去icu看人吧,穩(wěn)住她的情緒是最重要的?!?/br> ** 寧皎依把剛剛吃下去的東西都吐出來了。 不僅如此,還吐了一堆酸水。 吐完之后,寧皎依站在洗臉池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再次笑了起來。 “沒事兒的,我沒事兒的?!?/br> 她一邊笑,一邊搖頭。 臨近探視時間,傅啟政親自來eddie醫(yī)生的辦公室?guī)ё吡藢庰ㄒ馈?/br> 傅啟政進來的時候,寧皎依臉上掛著明媚的笑,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傅啟政跟eddie醫(yī)生對視了一眼,一看他的眼神,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寧皎依現(xiàn)在精神狀態(tài)不太對—— “皎皎,先去護士那邊換衣服吧,一會兒我跟你一起去icu?!备祮⒄牧艘幌聦庰ㄒ赖募绨颍八黄鹱?。 寧皎依抬起頭來看著傅啟政,笑著說:“好啊,我們走吧?!?/br> 她看起來真的很開心,聲音都是興奮的。 好像,猶豫過度興奮,還有些顫抖。 傅啟政聽得更加擔心了。 寧皎依這個情況…… 她一會兒看到傅定泗會不會更嚴重? 但是如果不讓她進去探望,也說不過去。 傅啟政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帶著寧皎依走了。 ……… 傅啟政帶著寧皎依去換上了無菌服,在護士的指引下進入了icu。 傅定泗是一個人待在里面的,他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頭部幾乎沒有接觸空氣。 他就像是個機器人一樣被固定著,靠著各種各樣的電流維持著正常的機能運轉(zhuǎn)。 上一次他中槍的時候,寧皎依就被嚇得不輕。 那個時候她以為那應(yīng)該是他這輩子最脆弱的時候了。 沒想到,還有今天。 也對,那個時候他只是脆弱,最起碼還是可以呼吸的。 他一切都很正常,只是醒不來而已。 不像現(xiàn)在—— 待在icu的人,呼吸都要靠氧氣瓶。 寧皎依踏進病房之后,視線就一直在傅定泗身上沒有挪開過。 她就這么定定地看著病床上的人,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 寧皎依越是表現(xiàn)得平靜,傅啟政就越是擔心。 “醫(yī)生怎么說?”傅啟政正擔心的時候,寧皎依突然開口問問題了。 傅啟政回過神來看著寧皎依,將醫(yī)生的話如實說給了她聽:“手術(shù)成功率不高,只有10%左右。” 在臨床上,這種成功率的手術(shù),基本上所有家屬都會選擇放棄。 “哦……這樣?!睂庰ㄒ傈c點頭,她笑著問傅啟政:“那什么時候做手術(shù)?” “后天?!备祮⒄f,“我和他父母商量過了,決定還是賭一把,雖然成功的幾率很小?!?/br> “哦……可是,秦峰說,即使成功了,他也可能醒不來啊?!睂庰ㄒ阑貞浿胤宓脑挘八f,會變成植物人?!?/br> 傅啟政聽著寧皎依這樣說話,身上竟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實在是太冷靜了。 不對,不是冷靜。 是詭異。 她問這種問題的時候,竟然還在笑,好像是在盼望著什么好事兒一樣。 傅啟政現(xiàn)在非常擔心寧皎依的精神情況。 她這樣……像是要瘋了。 “有這個可能?!闭遄昧艘幌轮螅祮⒄呕卮饘庰ㄒ赖膯栴},“不過所有手術(shù)都有風險,盡人事聽天命就好了。” 傅啟政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定泗,而后對寧皎依說:“要不要跟他說說話?” “如果手術(shù)沒成功,他就會死,是吧?”寧皎依像是沒聽到傅啟政說話一樣。 這個問題…… 傅啟政攥了攥拳頭,“是?!?/br> “嗯,我知道了?!睂庰ㄒ劳蝗挥珠_始大笑。 病房里很安靜,寧皎依的笑聲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顯得尤其詭異。 她笑得很夸張,那張漂亮的臉蛋兒都有些扭曲了。 寧皎依平時算得上是開朗的性格,但她笑的時候還是有大家閨秀的范兒在,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 至少,傅啟政是第一次見她這樣笑。 實在是太不對勁兒了。 “皎皎——”傅啟政有些擔心地喊了她一聲,正準備開口勸她,就被她打斷了。 她笑得很輕松,甚至還朝著他搖搖頭,“我沒事兒的,別擔心我?!?/br> 傅啟政:“……” 她這個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沒事兒的。 “你不信啊?真的沒事兒。”寧皎依說完又咧嘴笑了笑。 她笑得很好看,可是眼睛卻空得厲害。 傅啟政看得心里不舒服,可她一直說沒事兒,他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最終,傅啟政只能選擇沉默。 寧皎依走到了病床前,低頭看著床上的傅定泗。 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被刮干凈了,頭上纏著紗布,隱隱滲出了血跡。 好像是在為了手術(shù)做準備吧。 他這個手術(shù),要開顱的。 寧皎依定定地看著他,靠近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他是真的沒有什么生命體征了。 他身上插滿了儀器,她甚至都不敢碰他,不知道該用什么方式確認他還活著。 “如果不是這些東西的話,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吧?”寧皎依回頭問傅啟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