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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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健教授在洞里還看到里面點了三炷大香,供的牌位正是蚩尤大帝,他立刻就明白了,這就是他父親以前說過的用玉脈養(yǎng)斷玉人呢。 袁森想到楊健教授的那次經(jīng)歷,對老頭兒所說的話已經(jīng)信了八分,看來是遇到高人了。袁森來三進(jìn)口的目的,就是為了那塊從沙海古墓中帶出來的玉牌,現(xiàn)在唯一的線索就是破解那塊玉牌的秘密,看到老頭兒耍的斷玉秘術(shù),袁森的心里一動。 袁森道:“老爺子,我有一件跟你這古玉差不多大小的玉牌,要不你幫我看一看?” 老頭兒狐疑地看了袁森一眼,瞇著小眼睛又將他上下打量一番,道:“拿出來給老朽瞧瞧!” 袁森從背包里拿出玉牌,遞給老頭兒,老頭兒目光一落在那玉牌上,就再也挪不開了,他眼睛瞪得老大,就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寶貝一樣。 老頭兒皺皺鼻子,使勁嗅了嗅,道:“地下的寶貝?” 袁森知道在這行家面前,沒什么好作假的,就一五一十地把在沙海古墓里的見聞都跟老頭兒說了一遍。 老頭兒聽完這玉牌的來歷,一拍巴掌,道:“算你小子命大,你知道你身上帶的這塊寶貝是什么嗎?斷玉人都聽說過這寶貝,俗名叫火燎燒,是玉脈的八個方位中‘離’位上生出來的寶貝,離位又名火脈,生出來的玉器至陽至剛。古時候許多大戶人家流行供宅仙,家里供了宅仙,可保家宅平安,富貴盈門。宅仙有很多種,有供奉佛像的,也有供奉瑞獸的,但是據(jù)說這最神秘靈驗的宅仙,就是最難得到的古玉火燎燒。俗語有言,喚作‘火燎燒宅,富貴盈盆’,家里供著火燎燒,哪怕你是家徒四壁,也一樣可以一夜暴富,金銀財寶自己送上門來,收都收不住?!?/br> 袁森對老頭兒的這些古時不著邊際的傳說不感興趣,他想知道的是這玉牌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就催老頭兒道:“你能不能看出來這玉牌的歷史淵源?我想知道這沙海古墓正主到底是誰?” 老頭兒嘿嘿賊笑,道:“冤孽——冤孽啊,也不知道這墓主生前得罪了什么人,居然在他墳冢里放這種東西!” 袁森道:“怎么說?” 老頭兒咂咂舌頭,道:“這火燎燒供奉在家宅里是旺宅的宅仙,可是要是放在孤墳野冢里,就成了害人的東西?;鹆菬陵?,火氣極旺,墳冢本來是至陰之地,一遇到火燎燒這種寶物,墓xue里的正主就容易詐尸,風(fēng)水寶地也成了兇冢?!?/br> 老頭兒道:“你在古墓中看到的那個征西威武大將軍,老朽卻是略有耳聞。兩千多年前,西域烏孫王朝內(nèi)憂外患,被匈奴打壓得非常慘重,隨時有滅國的危險。當(dāng)時烏孫王重用了一位將軍,那將軍喚作阿部力,阿部力文武雙全,謀略過人。他率領(lǐng)著烏孫王朝的軍隊連續(xù)幾次抗擊匈奴大軍的東部擴張,節(jié)節(jié)勝利,不但收復(fù)了匈奴鐵騎下的大片土地,而且還大敗匈奴單于,被封為征西威武大將軍。如你這種說法,墓中的阿部力就是烏孫王朝的征西威武大將軍的話,那么這座王宮想必就是烏孫貴族的墓xue才對?!?/br> 袁森一聽老頭兒的說法,腦子里立刻豁然開朗起來,既然能夠確定征西大將軍阿部力是烏孫王朝的將軍,就可以推斷古墓一定是烏孫的墓xue。烏孫與匈奴的糾葛,要追溯到公元前二世紀(jì),烏孫本是被匈奴扶持的附屬國,兩國聯(lián)手抗擊強大的大月氏,苦戰(zhàn)多年最后大敗大月氏,將其驅(qū)逐到阿姆河北岸,奪取了大月氏在伊犁河流域的廣大區(qū)域,國勢開始強大。烏孫從匈奴獨立出來之后,大月氏已經(jīng)不足為患,匈奴與烏孫遂成為橫行西域的兩大強國。一山難容二虎,烏孫強大之后,就成為匈奴的眼中釘,匈奴成為西域霸主之后,開始?xì)埧岬卮驂簽鯇O王朝。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烏孫開始與西漢王朝接觸,聞名世界的絲綢之路就是在這個環(huán)境下開辟的。張騫出使西域,與烏孫王朝接觸,隨后就有細(xì)君公主遠(yuǎn)嫁烏孫王昆莫,成為歷史上真正的出塞第一人。據(jù)說細(xì)君公主的生父是漢江都王劉建,劉建企圖篡權(quán)奪位被殺,罪行株連九族,小女兒劉細(xì)君因為年紀(jì)太小而免于死刑。細(xì)君長大之后,被漢武帝封為細(xì)君公主,送往烏孫和親,被譽為歷史上的出塞第一人。 回想起史書上的記載,袁森的腦中漸漸把線索連成一條線,阿部力將軍——烏孫王朝——西域漢宮——神秘血書——細(xì)君公主。 原來,沙海古墓中的墓主,阿部力將軍的血書中的皇妃,竟然是西漢王朝遠(yuǎn)嫁給烏孫王昆莫的和親公主劉細(xì)君。 阿部力將軍的血書中所說,皇帝駕崩,新的皇帝即位,按照王朝習(xí)俗,新的皇帝可以繼承跟他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前皇帝的妻子?;叔淌懿涣诉@種luanlun行為,郁郁寡歡,強顏歡笑,阿部力無奈之下,才斗膽給皇妃寫信勸導(dǎo),最后釀成殺身之禍。 這個說法與史書記載的一段非常接近,細(xì)君公主嫁給烏孫王昆莫,兩年之后,昆莫去世,他的孫子岑陬軍須靡即位,細(xì)君公主又成了新皇帝的寵妃。細(xì)君公主自小長在倡導(dǎo)倫理道德的漢家,對這種luanlun行為深為不齒卻又無可奈何。一年之后,為新皇帝岑陬軍須靡生了一個女兒,就郁郁而終。 阿部力將軍的血書里則說,皇妃是在私情暴露之后,被皇帝賜死。對比起來,歷史上的說法不過是官方的辭令,官方的說法一向都是冠冕堂皇,相反,血書中所說的更為可信。 細(xì)君公主死后,烏孫王朝新皇帝勢必難解心頭之恨,一怒之下,讓人將細(xì)君公主下葬時的口含換成孤墳禁忌的火燎燒古玉,讓細(xì)君公主死后都不得安寧,看來全世界的男人戴起綠帽子來都是一樣的變態(tài)。 歷史的車輪已經(jīng)碾過了兩千多年,那些歷史中的人物早就爛得渣滓都沒有了,現(xiàn)在分析誰對誰錯顯然已經(jīng)沒有意義,一切都已經(jīng)清楚。可是最讓袁森疑惑的是,血書中提到的,阿部力把細(xì)君公主的尸體藏到一個神秘的地方,那里是她不遠(yuǎn)千里遠(yuǎn)嫁塞外的真正目的,那里有她尋找了畢生的東西。 這么說細(xì)君公主嫁到烏孫也并不是像正史所記載的和親,共同牽制匈奴的擴張那么簡單,她的真正目的是尋找一個東西,那個東西是什么呢?值得她舍棄榮華富貴,遠(yuǎn)赴塞外來尋找,甚至最后埋骨大漠。 如果往深層次里想,細(xì)君公主出塞,本來就是一樁政治目的明確的婚姻,cao縱這場婚姻的是當(dāng)時的西漢王朝,西漢王朝的統(tǒng)治者就是名垂青史的漢武帝劉徹。如果說細(xì)君公主遠(yuǎn)嫁烏孫是另有目的的話,那么這個目的也就是西漢王朝和漢武帝的目的,細(xì)君公主永遠(yuǎn)都只是一個和親工具。 也就是說兩千多年前的西漢王朝,不遠(yuǎn)千里派遣細(xì)君公主帶著車載斗量的珍寶遠(yuǎn)赴烏孫,她要在這個西域游牧王國里尋找什么?西漢王朝大費周章,耗費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來尋找的東西,肯定不簡單。 老頭兒道:“有這火燎燒鎮(zhèn)墓,如果不是墓xue里的正主已經(jīng)被挪了窩,單憑你們幾個人,一個都別想活著出來?!?/br> 袁森聽老頭兒說得厲害,在沙海古墓里確實見到了許多無法解釋的情況,也沒辦法反駁老頭兒,只能唯唯諾諾地答應(yīng)。 老頭兒把那塊晶瑩剔透的玉牌再仔細(xì)地瞧了半天,又摸出懷里那塊古玉,老頭兒將兩塊玉放在銅盆里,再加入新水。袁森這才注意到,兩塊玉的形狀竟然如此的相像,老頭兒的那塊古拙玉牌上端有個大凹口,而他的玉牌上卻凸出了一塊。袁森原來也沒覺得那凸出的一塊有什么奇怪,不過是從玉牌本體上衍生出來的一個小疙瘩,估計玉匠雕琢的時候,花了不少心思,把那衍生出來的一塊雕琢成一個小獸頭的樣子。但是獸頭上只是有粗略的輪廓,看不清楚到底是哪種動物。 老頭兒在銅盆里摸好兩塊玉的特征,將凸出來的那塊玉石“咔嚓”塞進(jìn)凹口里,這兩塊玉就像設(shè)計好了一樣,完美地嵌套在一起。可是,兩塊玉的咬合處的尾端,卻又空出一塊大豁口出來,就好像還缺了一塊。 老頭兒干笑著,道:“天地初開,乾坤始度,玉脈借地氣而生,個中古怪神秘,自是難以用常理來形容。老夫走遍整個中國,斷玉尋脈,見過珍品玉器數(shù)不勝數(shù),卻唯獨為這塊古拙玉濮,不惜使出手段據(jù)為己有?!?/br> 第一部 獨目青羊 第十三章 西域鬼國 膽敢來犯的他國軍隊常常是數(shù)萬大軍席卷而來,結(jié)果往往是,那個國家不費一兵一卒,就讓數(shù)萬軍隊全軍覆沒。如是幾次,該國就有了一個奇怪的名字——西域鬼國。而周邊鄰國對此也是談之色變。 老頭兒清清嗓子,緩緩為袁森道明了這一切,話說:“西海之南,流沙之濱,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侖之丘。丘之以西,更有大山,其首曰招瑤之山,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狀如人而參天,其名曰祝蟲,食之不饑。有木焉,其狀如榖而黑理,其華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有獸焉,其狀如猿而白耳,伏行人走,獨目善行,疾走如飛,其名曰獨目?,幍囟嘟鹩?,無以能掘,唯獨目善之,且先天異稟,獨開天目,尋金掘?qū)?,莫有能錯。故獨目過處,遍地?zé)o寶?!?/br> 袁森聽得瞠目結(jié)舌,他古文功底不弱,自然能聽明白老頭兒話中的意思,在昆侖山西邊有一坐叫招瑤的山,山里有一種怪獸,能像人一樣行走,而且速度超快。怪獸只有一只眼睛,那個山上有許多寶貝,獨目獸擅長挖寶,而且有天眼,找藏寶地更是一絕,從來沒有找錯過,所過之處,遍地?zé)o寶。 老頭兒摸著焦黃的山羊須,道:“這是明人所著奇書《西域驚言》所載的一段話而已,書中還記載著一種神獸,獸勇武善戰(zhàn),弱毗鄰,征四方,而莫有敗績。招瑤之山,有獸曰青羊,生兩角,體闊,生去目,獨行,獨目怯之,供以桌堂,謂之神獸?!?/br> 袁森道:“那個招瑤山上有一種獸,叫青羊,一出生就被挖去眼睛,獨目獸把它當(dāng)做神獸供了起來?!?/br> 老頭兒點頭道:“不錯——” 袁森心中一震,“獨目青羊——” 自從袁森開始接觸楊健教授的那部神秘筆記本,獨目青羊就像噩夢一樣縈繞在他的周圍,沙漠之行的種種遭遇,無不跟獨目青羊息息相關(guān)。可以說,古墓中的迷局,很大一部分也是獨目青羊的迷局,獨目青羊到底是什么東西呢?如果按照老頭兒提到的那本《西域驚言》中所說,獨目青羊只是昆侖山以西的一座大山上的神獸,那也是洪荒時期的生物,難道這種生物一直活到現(xiàn)在? 老頭兒道:“你在戈壁沙漠里遇到的那只羊的確是青羊,但是它雙目俱在,就不能稱之為獨目青羊。據(jù)說青羊生出來本是雙目俱全,只有經(jīng)過獨目獸舉行的特殊祭祀儀式,剜去一目,才能成為真正的獨目青羊,接受獨目獸的供奉。青羊原本是非常普通的羊,但是獨目獸所指的青羊卻與我們所指的青羊不同。它長年生長在雪山高原中,以食取動物尸體為生,體型碩大,發(fā)動攻擊之時,虎豹難近。且青羊壽命奇長,活的短的只有幾百年,長的就有上千年的壽命。而且因為它喜好啃食尸體,身上沾有尸氣,也就是沒有活氣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獵捕動物無聲無息?!?/br> 袁森道:“老爺子,我乍看你的那塊千年古玉,也一眼就瞧出是塊贗品,但是吸引我注意的是,他的輪廓特別像獨目青羊。你在斷玉性的時候,銅盆中的古玉與那青羊更加相像,特別是那詭異的眼神,幾乎一模一樣。如果說獨目青羊只是獨目獸供奉的一種奇特動物,我想還不足以解釋這一點。” 老頭兒用紅布重新蒙上銅盆,道:“你要問這個,就得說起這塊古玉的來歷了。老朽年輕的時候,喜好云游四海,尋玉脈,斷玉器,一生之中,斷過的玉石寶器數(shù)不勝數(shù)。二十多年前,老朽來到寧夏賀蘭山區(qū),一日晚上老朽正在山中趕路,卻見滿天星光只有東方一隅烏云遮蓋,大有風(fēng)雨欲來之勢。天有異相,必有寶物出世。老朽緊趕慢趕,兩天之后才走到賀蘭深山,來到賀蘭山邊陲的一個孤僻村落,烏云籠罩的正是這片村落。老朽向村中老人打聽,才知道這烏云遮頂?shù)那樾我呀?jīng)出現(xiàn)了三天,經(jīng)久不散,極為怪異。老朽再一打聽詳細(xì),才知道就在幾年前這村落里還出了一件怪事。村落里一個獵人大雪封山之時進(jìn)山打獵,大雪封山一個多月才解凍,他就在山里住了一個多月,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就凍死了,大雪籠罩整座賀蘭山,動物大多躲在山洞里冬眠,不能打到獵物,獵人在饑寒交迫里怎么可能活到一個多月?那個村落是苗人聚居的地方,苗寨早就為那個獵人舉行了葬禮,一個月后,那個獵人卻神秘地出現(xiàn)在了寨子里。當(dāng)時寨中老人雖然奇怪,但是獵人既然能夠平安無事地回來,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他們也沒有在意。沒想到就在獵人回寨子的那天晚上,苗寨就出了事情?!?/br> 老頭兒掏出旱煙袋,裝進(jìn)煙葉,深深地吸了一口,半瞇著眼睛繼續(xù)說道:“你道那寨子里出了什么事?那天夜里,整個賀蘭山區(qū)都下起了傾盆大雨,雷暴打斷了寨子里幾棵百年老樹,更讓人吃驚的是,苗寨里三十到四十歲的中年男子一夜之間,死的死瞎的瞎,竟然沒有一個活生生的正常人。那天晚上賀蘭山周邊地區(qū)還發(fā)生了強烈地震,寨子口正對的一座山峰向前滑動了五百多米,正向堵塞了村口的出路,從賀蘭山里出來的獵人也在那天晚上瘋了。老朽一聽,這里頭肯定有門道,辭別了寨子里的老人,找到了那個獵人。獵人住的土坯屋里,一片狼藉,但是讓人驚異的是,那房間里卻藏滿珍寶。老朽一眼就瞧見這千年古玉,獵人的神智已然恢復(fù)清醒,卻對在賀蘭深山里的一番遭遇難以釋懷,寨子里的人也將這場災(zāi)難算在老獵人的頭上,是以老獵人鮮少與寨子有聯(lián)系。老朽與老獵人一番攀談,才知道這塊古玉,竟然牽扯出一件驚天秘密?!?/br> 袁森聽得入迷,他從沙海古墓里拿出來的玉牌,與老頭兒的千年古玉能夠自然咬合在一起,天衣無縫,很顯然這兩塊古玉之間必有聯(lián)系。老頭兒雖然神神叨叨,但是聽他所說,處處在理,在跟他的交談中,袁森覺得思路漸漸開闊,線索慢慢就有了浮出水面的趨勢,不過這老頭兒一輩子都在江湖上打滾,滑得厲害,他告訴自己這么多,必定是有目的。不如先探探他的水,再做打算。 老頭兒沉默了一會兒,像在回憶,過了片刻,他才緩緩說道:“老獵人姓謝,叫謝望安,他在被大雪封山的一個多月里,經(jīng)歷了他這輩子最神秘詭異的事情。原來那深山里藏著一個原始部落,叫穆寨,寨子里的人擅長使用巫術(shù),最重要的是,他在賀蘭山里還射殺了一只獨目青羊,獨目青羊被穆寨部落的人當(dāng)神一樣供奉,老獵人謝望安觸怒了整個穆寨和穆寨的先民?!?/br> 袁森打斷老頭兒的回憶,道:“等一下,老爺子,你剛才說你那個明人撰寫的《西域驚言》里有一段話,記載了昆侖山以西的大山上的獨目獸以獨目青羊當(dāng)神獸祭拜,這寧夏賀蘭山跟昆侖山可是隔了不止十萬八千里呢,你老爺子不會倚老賣老忽悠我年輕后輩吧?” 老頭兒不屑道:“老朽自出師以來,走遍大江南北,斷玉器,尋玉脈,什么地方?jīng)]去過?什么樣的人沒見過?豈會欺騙你這后生小輩?小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獨目獸乃是天地洪荒初開時的物種,后世稱之為獨目人。昆侖山以西的大山,就是新疆北部的阿爾泰山,這阿爾泰山與賀蘭山雖然相隔遙遠(yuǎn),但是部落遷徙,物種繁衍,本是正常之事,也無不通之理。” 袁森皺眉道:“照你這么說,老獵人在賀蘭山里見到的穆寨部落,就是阿爾泰大山的獨目獸的遺部遷徙到了賀蘭山?阿爾泰山擁有廣大的史前原始森林,野生物種繁多,不曾遭人為侵害,他們?yōu)槭裁磿艞壈柼┥讲贿h(yuǎn)萬里遷徙到地震頻發(fā)的賀蘭深山呢?” 老頭兒搖頭道:“這些迷惑之處,老朽都無法為你解答,但是據(jù)謝老的講述,老朽卻能斷定他說的都是真話。那塊千年古玉就是他從穆寨帶出來的寶貝,謝老從穆寨出來之時,憚忌寶物惹災(zāi),就將這千年古玉埋入地下。直到前些時日,他懷念在穆寨中救他一命的故人,因而取出古玉焚香祈禱。卻不料觸動玉性,這千年古玉本乃至陰之物,一旦出世,陰氣外泄,周遭生物必為古玉陰氣所傷。老朽觀那苗寨村口,土坯小屋十丈之內(nèi)的雜草老樹,盡皆枯萎,全無生機,空中陰云密布,經(jīng)久不散。老朽就向謝老道明情況,曉以利害,這千年古玉不是凡品,普通人拿到手里,必會遭這古玉陰性所害。謝老初時不答應(yīng)將這古玉賣于老朽,奈何老朽費盡唇舌,拿出身上攜帶的所有古玩玉器,與謝老交換,謝老以留著古玉懷念故人為由,一再拒絕。無奈之下,老朽動了偏門,在深夜?jié)撊胪僚魑荩昧艘恍┙侄?,盜取了謝老的千年古玉。多年之后,常悔恨不已,一時貪念珍寶,才做出這等下三濫的事情?!?/br> 袁森心里暗自不屑,這老頭兒寶貝拿到手了,又跑過來說這種話,果然是跑江湖出身,一身是假。 老頭兒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袋,繼續(xù)說道:“老朽盜取千年古玉之后,又潛入賀蘭山,試圖找到深山中的神秘穆寨。但是數(shù)月過去,老朽在深山密林中一無所獲,謝老獵人口風(fēng)極緊,無論如何也不肯說出穆寨的位置。賀蘭山林中藏林,山中有峰,峰中有山,而區(qū)區(qū)一個原始先民居住的部落,就如大海中的一葉孤舟,苦無線索,老朽只得下山。數(shù)年之后,老朽得到一代奇書《西域驚言》,才知道這個先民部落的歷史,更讓老朽吃驚的是,這塊神秘的千年古玉,還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老頭兒給他的旱煙袋重新添滿煙葉,深深地吸了一口,緩緩地講述了一個袁森這輩子聽到過的最神秘瑰麗的故事。 數(shù)千年前,在遙遠(yuǎn)的西方有一個國度,那里土地肥沃,物產(chǎn)豐富,寬闊的河流穿過城市中心,一直向遠(yuǎn)方流去。 更重要的是,這個國家的地下,埋藏了龐大的金礦,生活在這里的居民,生活富足,碩大的金幣掉到地上,路人不拾,甚至有的達(dá)官貴人,還會經(jīng)常坐上黃金鑄造的馬車出去走客訪友。 這個國家的住民不用辛苦地出去勞作,他們只要花一點點時間去挖掘金礦,就可以得到大量的金子,然后再用金幣去向鄰國換取食物布料和馬匹。 生活在這樣一個近乎天堂的國土上,自然會遭人嫉妒,毗鄰國家經(jīng)常會舉兵sao擾。那個國家國土極小,鄰近的國家大多國土面積是該國的數(shù)倍乃至數(shù)十倍不止,雙方勢力懸殊。 然而,讓人驚奇的是,那個國家即使國小兵弱,但是遇到外族來犯,卻從未吃過虧,原因就是該國不但擁有極端豐富的黃金,他們還有極端厲害的保護自己的方法——巫術(shù)。 數(shù)千年前,西域小國林立,國與國之間競相征伐,許多國家常常是舉國被血洗屠城,慘不忍睹。然而,那個國家卻能屹立在西方邊陲,數(shù)百年不倒,他們用神奇的巫術(shù)保衛(wèi)著屬于自己的每一寸國土。 膽敢來犯的他國軍隊常常是數(shù)萬大軍席卷而來,結(jié)果往往是那個國家不費一兵一卒,就讓數(shù)萬軍隊全軍覆沒。如是幾次,那個國家就有了一個特殊的名字——西域鬼國。而周邊鄰國,也是談之色變。 鬼國疆域,原不過彈丸之地,歷代鬼國國王,都秉承祖先訓(xùn)導(dǎo),安守本分與世無爭,自從列國征伐戰(zhàn)爭之后,日子過得倒也太平得很。 直到有一天,鬼國的上一任國王臨德王去世,新王大澤王即位。大澤王原本不過是一介平民之子,在鬼國三六九等的分封制度之下,屬于最低等的百姓,他能由社會的最底層一躍成為鬼國王族核心——鬼國之王,這中間卻有著一番曲折的故事。 鬼國臨德王年輕的時候,雄韜偉略,連續(xù)幾次擊潰入侵的西域諸國的征伐,最慘烈的一次,大月氏西征,沿途異族相繼被伐滅。唯獨侵入鬼國疆時,大月氏軍隊遭到嚴(yán)厲的反擊,先鋒部隊幾乎是全軍覆沒,數(shù)十里的戰(zhàn)場上,大月氏士兵幾乎尸橫遍野。也正是因為那次戰(zhàn)爭受挫,才導(dǎo)致了幾乎縱橫整個西域的大月氏王國開始走向下坡路,最后被匈奴冒頓單于所滅,這一切也是大月氏所沒有預(yù)想到的。 這次螞蟻吞大象的戰(zhàn)爭,也奠定了臨德王在鬼國無上崇高的地位,到了晚年的臨德王與中原君主一樣,開始迷戀長生之術(shù)。 大澤王出身貧寒,鬼國地下多金,鬼國人也善于掘金,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有掘金的權(quán)利。和所有古代奴隸封建社會一樣,鬼國也是等級分明,只有王族官僚,才有挖掘地下黃金的權(quán)利。 大澤王原名叫阿不利孜,他的父親是一位采藥人,他自小就跟著父親上山采藥,然后再拿藥材去集市上換取食物和奶酒,每天起早貪黑地上山找藥,依舊喂不飽自己的肚子,常常是飽一頓饑一頓。 有一日,阿不利孜又去集市換取食物,那天正值臨德王率領(lǐng)三百巫師在東山祭天。西域鬼國原本就擅長通邪秘術(shù),那些巫師都不是泛泛之輩,幾個法術(shù)下來,天空已是烏云密布,風(fēng)波暗涌,集市上的人也無心交易,都跑回家去。 正在這時,黑壓壓的烏云下,一隊穿著麻衣的隊伍從城中走來,隊伍中馬背駝背上放滿被屠宰放血的牛羊,隊伍中間還有兩輪的車子,車上是被羊皮蓋起來的尸體。 阿不利孜站在路邊看著這一切,不問也知道,死了人能有這么大排場的,肯定是王族貴戚。阿不利孜看著馬背上肥壯的羊rou,饞得要死,可也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阿不利孜的目光掃過馬車上的羊皮,那只羊皮碩大無比,將尸體嚴(yán)嚴(yán)實實地蓋住,這樣一張華麗完美的羊皮,在市面上的價格肯定不菲。 阿不利孜盯著馬上的羊和馬背上的羊皮,口水再一次流下來,突然他的眼睛一跳,馬車壓到一塊石頭,劇烈地震動了一下,羊皮下的一只人手闖進(jìn)了阿不利孜的視野。 阿不利孜的心跳突然加劇,是的,他沒看錯,那只人手在動。那種顫動不同于馬車的晃動,而是死者的手指漸漸地從羊皮下探出來,緊緊地抓住了馬車的木板。 羊皮下的人還活著,阿不利孜的腦子如遭雷劈,整個人就呆在那里。車隊里的人手持長矛,將街道上的行人向路邊驅(qū)趕,阿不利孜被長矛戳了一下,劇痛讓他清醒過來。 他攔住隊伍,大叫道:“車上的人我可以救活他,你們不要把他送去埋葬。” 于是,阿不利孜被帶到領(lǐng)隊人面前,領(lǐng)隊人也是王族成員,見阿不利孜一副瘦弱貧苦的樣子,不禁大怒,就要用鞭子抽打他。 阿不利孜大喝道:“你這瞎了眼的狗東西,我是青羊神的使者,專門來救這個人,你還不知好歹?!?/br> 說完,就迎上凌空甩下來的鞭子,昂首挺胸地走到馬車旁邊,揭開羊皮包裹的尸體,環(huán)繞在馬車兩旁的衛(wèi)兵被阿不利孜的氣勢所震撼,竟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要阻止他。 阿不利孜給車上的人灌入草藥,又是念咒又是跳舞,忙活了好一會兒,馬車上的死人才醒轉(zhuǎn)過來。他睜開雙目,車隊四周的衛(wèi)兵嚇得轉(zhuǎn)頭就跑,整條街的人都跑得空蕩蕩的。 死人從馬車上下來,瞪著阿不利孜不怒而威,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你看到我活過來不像他們一樣恐懼地逃跑?” 阿不利孜拿起地上的皮鞭,刷地就抽了那人一鞭子,怒道:“我是青羊神派來拯救你的使者,你竟敢對我不敬?” 那個人被阿不利孜一鞭子抽懵,而與此同時,青羊神使者出世救活死人的事情,卻立刻傳遍了鬼國。 那個人將阿不利孜接進(jìn)王宮,叩頭跪拜,奉為青羊神的使者,直到那時,阿不利孜才知道被他鞭打的那個人就是鬼國國王臨德王。 與中原諸朝一樣,鬼國也有謀權(quán)篡位的事情發(fā)生,鬼國大祭司自認(rèn)能驅(qū)鬼作法,鬼國與西域諸國的戰(zhàn)爭,都是在他的主持下才連戰(zhàn)連捷,自視功高蓋主,想要取而代之。所以才在數(shù)百巫師祭天之際,用鬼神之術(shù)咒死臨德王,并派人將臨德王的尸體送出鬼國掩埋。沒想到在出城的當(dāng)兒遇到阿不利孜,才讓他jian謀沒有實現(xiàn)。 阿不利孜被奉為青羊神的使者,在鬼國地位僅次于臨德王,在位的兩年時間里,阿不利孜不但為臨德王修煉不死丹藥,還四處布藥治病,深得鬼國百姓愛戴。 兩年后的一天,臨德王突然將阿不利孜打入死牢,準(zhǔn)備擇日用車裂之刑將他處死,與他一起被押赴刑場的,還有毗鄰一個游牧部落的女將軍,叫古利菲亞。古利菲亞出生在草原,自小隨著部落東征西討,習(xí)得一身馬上絕技,在戰(zhàn)場上沖鋒陷陣,少有敵手,在天山以北的草原上,古利菲亞的名聲廣為流傳。 一年前,古利菲亞的部落遷到伊犁河流域,成了與游牧部落里最恐怖的鬼國毗鄰的國度。游牧民族的邊境線不似中原地區(qū)那樣清晰,所以經(jīng)常會有摩擦沖突。 古利菲亞性格火暴,根本不畏鬼國巫術(shù),兩方經(jīng)過幾次慘烈交鋒,古利菲亞的部落慘敗,軍隊折損大半,部落只有一直西遷,翻過阿爾泰山,從此不知去向,而大將軍古利菲亞則落馬被俘。 然而,讓人意料不到的是,那次戰(zhàn)爭的領(lǐng)導(dǎo)者居然是鬼國青羊神使者阿不利孜,自從大祭司被處死之后,鬼國不再設(shè)大祭司,轉(zhuǎn)而由阿不利孜擔(dān)任大祭司的職責(zé),掌控鬼國巫術(shù)。 袁森很奇怪,道:“阿不利孜既是臨德王的救命恩人,又驅(qū)逐了古利菲亞部落,應(yīng)該是大大的功臣,臨德王又為何要殺他?難道他也有染指鬼國國王寶座的意思,被臨德王發(fā)現(xiàn)了么?” 老頭兒苦笑道:“阿不利孜宅心仁厚,當(dāng)然不會有爭奪王位的意思,他激怒臨德王,是因為一個字,‘情’?!?/br> 袁森心里一跳,道:“他喜歡上了古利菲亞?” 老頭兒點頭嘆息道:“不錯,而這個才是一切禍患的開始?!?/br> 古利菲亞部落的數(shù)萬牧民能夠一夜之間逃脫鬼國兵馬的追殺,從此再無任何蹤跡,其實全都是青羊神使阿不利孜背后cao縱。 在此之前,阿不利孜在大草原上數(shù)次見到古利菲亞,雙方局勢劍拔弩張,氣勢相當(dāng)壓抑,幾番叫陣下來,阿不利孜的目光漸漸聚集到這個年輕貌美的女將軍身上。 那時,阿不利孜的年紀(jì)也不大,還不到而立之年,他被古利菲亞的氣魄和美貌所吸引,在伊犁河畔的幾場戰(zhàn)役下來,先后對古利菲亞三擒三縱。最緊張的一次,是阿不利孜為追逐古利菲亞而在阿爾泰山南緣失蹤兩天兩夜,雙方軍隊找遍戰(zhàn)場和山麓,都沒有發(fā)現(xiàn)兩人蹤跡。 兩天之后,兩人各回各自陣營,第二天繼續(xù)開戰(zhàn),那一戰(zhàn)打得慘烈無比,乃是鬼國與古利菲亞部落的最后一役。雙方投入所有兵力,直殺得天翻地覆日月無光,三天三夜的激戰(zhàn)中,古利菲亞軍隊死傷大半,鬼國雖然有巫術(shù)協(xié)助,可是剽悍異常的古利菲亞部落依然讓他們傷亡慘重。 古利菲亞不敵,率領(lǐng)殘部向西逃亡,進(jìn)入阿爾泰山南麓,鬼國乘勝追擊,幾次殺伐,古利菲亞軍都是不戰(zhàn)而逃。 鬼國另外一支軍隊在臨德王的授意下,前去包圍古利菲亞后方大營,駐扎在后方的多是平民百姓老弱婦孺。沒想到鬼國軍隊一到那里,才發(fā)現(xiàn)那里原本駐扎的大量牧民早已撤退得無影無蹤,臨德王收到消息,立刻調(diào)遣阿不利孜回城。 阿不利孜一進(jìn)王城,就被拘押,與此同時,古利菲亞也在逃跑的過程中被鬼國軍隊擊落馬下被俘。 阿不利孜被拘押了三天,第四天與古利菲亞一同被押解到刑場,準(zhǔn)備就地正法。這三天時間里,阿不利孜受盡酷刑,在刑場上百姓幾乎認(rèn)不出這個曾經(jīng)風(fēng)光一時的青羊神使者的面目。 袁森道:“任何一個王者都是這樣,一旦翻臉,你的下場就是生不如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