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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邊關(guān)小廚娘在線閱讀 - 第91節(jié)

第91節(jié)

    姜言意道:“入秋時那院子里的石榴樹結(jié)果了,忽有一夜掉了半樹的石榴到我院子里,我懷疑那院子里鬧鬼。”

    封朔:“……”

    好一陣他都沒說話。

    姜言意覺得他是不想理自己。

    總不至于自己說那宅子可能鬧鬼他就生氣了吧?

    跟封朔相處了這么久,姜言意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便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他:“你怎么了?”

    封朔答非所問道:“那院子里沒出過命案,石榴寓意多子多福,象征著吉祥長壽,掉你院子里了,也是個好兆頭?!?/br>
    被他這么一說,姜言意也覺得頗有道理,她點點頭:“那我明日找福伯商量一下租金的事。”

    封朔氣悶,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怎么著,你還想給我錢么?”

    姜言意確實是這么打算的:“我總不能老占你便宜?!?/br>
    封朔看著她被自己捏得鼓起來的臉,指腹下的肌膚溫潤細膩,她一雙眸子總是水光盈盈,好似會說話一般,涂了口脂的櫻唇微啟,豐潤飽滿,好似三月里沾了露水的桃花瓣一般。

    他捏著她柔嫩臉頰的手松了力道,拇指下移,在她唇角輕輕按了按,眸色幽深如一口古井,仿佛是要拽著人的視線和他一起在無邊暗色里下墜:“那你讓我把便宜占回來好了?!?/br>
    他粗糲的指腹按在她唇角的力道雖輕,但溫?zé)岬挠|感卻格外撩撥人。

    姜言意感覺自己心跳漏掉了一拍。

    他形狀好看的薄唇就要壓下時,她跟著閉上眼,然而花房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姜言意心中一慌,趕緊退開一步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

    進來的是花匠,他每晚下工前都要來檢查一遍花房里的花卉。

    見封朔在里面,花匠趕緊行了一禮:“王爺又來看望這些番椒了?”

    這個“又”字落到姜言意耳中,她心口莫名地一暖。

    封朔神色頗有些不自在,他“嗯”了一聲,吩咐花匠:“花房的花本王都看過了,你回去吧?!?/br>
    花匠識趣地退下。

    等花房里沒人了,姜言意才含笑問封朔:“原來你經(jīng)常過來幫我打理這些番椒???”

    封朔避開她的視線道,“你當(dāng)心肝寶貝似的照料著,本王還以為是什么呢,好奇過來看了幾次罷了?!?/br>
    某人嘴硬,姜言意也就不拆穿他了,她看了一眼天色:“時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雞湯在你房里,回去后記得喝。”

    封朔看了一眼四合的暮色,把挽起的袖子放下來:“我送你?!?/br>
    從入冬開始,大雪就沒停過,他們離開花房時,小廝遞上一柄油紙傘,封朔撐傘送姜言意至垂花門處。

    姜言意停下腳步道:“就送到這里吧。”

    封朔知道二人還沒定親,在人前太過親密,姜言意始終會有心理負擔(dān)。

    他沒勉強,只把傘往姜言意那邊遞了遞:“撐傘回去?!?/br>
    “不用,從這里去我鋪子里才幾步路?!?/br>
    姜言意沒肯要傘,一步一步在大雪和四合的暮色中走遠。

    封朔看著她的背影,眼底閃過些許黯然。

    他從沒喜歡過人,也不知道怎么去喜歡,他知道自己這樣的人,大抵是不會有姑娘愿意接近的,所以在這段感情里,他一直都在最大程度的遷就姜言意。

    只要是她不喜歡的,他都不勉強,為了她的名聲,他也盡了自己最大努力不去做會對她造成困擾的事。

    但她避嫌避到連一柄傘都不愿拿,還是讓他有些受傷。

    封朔正出神時,忽而有人一頭扎進他懷里,踮起腳尖在他唇上飛快地印上一吻。

    是走遠了又折回來的姜言意。

    “你如今不把自己身上的舊傷當(dāng)回事了,我卻做不到無視?!?/br>
    她說完這句,瞪了他一眼,再次在大雪中跑開,到轉(zhuǎn)角處回頭向他揮揮手:“我回去了!”

    封朔撐著傘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唇瓣,勾起的唇角怎么壓不下去。

    姜言意跑出封府后,背靠墻根站了一會兒,心臟撲通撲通直跳,臉上燙得仿佛也要燒起來。

    明明不是第一次跟封朔接吻,但自己主動跟被動的區(qū)別,似乎還蠻大的。

    那個呆瓜,她隔老遠回頭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姜言意平靜了一會兒,才回店里去。

    姚廚子一行人用過晚飯已經(jīng)回去了,現(xiàn)在店里只剩秋葵和楚忠。

    因為房間不夠,楚忠又要時時照顧楚言歸日常起居,他便在楚言歸房里打了個地鋪。

    秋葵在灶上給姜言意留了飯,姜言意草草吃完,把明日要用的湯吊上了,趁楚言歸還沒睡,給他房里添了個炭盆子。

    楚言歸正在逗那只鸚鵡說話,見姜言意進屋,問了句:“阿姐,這鸚鵡是你買的嗎?”

    姜言意道:“不是,店鋪開業(yè)的時候,隔壁王府送的?!?/br>
    “原來是這樣。”楚言歸面上笑得純良無害,眼神卻有些說不出的復(fù)雜,“今日搬遷,多虧了王府的馬車?!?/br>
    封朔在外風(fēng)評不好,都說他殘暴不仁,姜言意怕楚言歸對封朔有什么偏見,道:“王府上下都挺和善的,我剛在這邊開店時,有潑皮無賴鬧事,還是王府出面幫忙解圍的?!?/br>
    姜言歸一聽有人曾來鬧事,眼神下一子銳利起來:“那潑皮無賴是誰?”

    “原是謝知州的侄女婿,犯了事,一家人早蹲大獄去了?!苯砸饨o一旁的油燈里添了些燈油,她說起這些時,神情平靜,似乎早沒放心上了,但楚言歸放在被子底下的手還是握緊了幾分。

    他道:“阿姐,往后我不會再讓你受這些氣的?!?/br>
    門沒掩好,一股冷風(fēng)躥進來,油燈險些被冷風(fēng)吹滅,姜言意趕緊用手攏住了那豆子大的一團燈火。

    等楚忠把門掩上,那一團顫抖的燈火也終于在姜言意掌心變得明亮起來,她莞爾:“還好這風(fēng)沒把燈給吹滅,那些事早過去了,我都沒放心了,言歸你也別想太多,早些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盡管叫我?!?/br>
    “我省得,阿姐你也回去早些歇著吧。”

    等姜言意離開了房間,楚言歸才望著桌旁的一豆燈火出神。

    他何嘗不是一簇在他阿姐庇護下才沒能熄滅的小火苗,他得快些強大起來才行。

    次日,封府的管家一大早就上門來跟姜言意商討租借西跨院的事宜,說是商討,但幾乎都不用商討,無論什么配置,封府的西跨院都是頂好的。

    而且就昨天夜里,封府已經(jīng)命人把他們那邊通往西跨院的大門用磚頭給砌上了,現(xiàn)在封府那邊已經(jīng)不能出入西跨院,得把姜言意這邊的院墻打通才能進出。

    姜言意除了能感慨一句封朔辦事真快,一時半會兒竟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管家福喜把地契交到姜言意手上了,租金卻沒收,只說是封朔吩咐的。

    當(dāng)天下午姜言意去找封朔,封朔在房里看書,他從書卷中抬起頭,捏了捏她鼻頭,有些無奈又有些寵溺地道:“你這小腦袋瓜里,什么時候才能不要想這般多,我給你什么,你收著就是了。你遲早是我的夫人,將來整個王府的家業(yè)都得交到你手上,一處院落算得了什么?”

    “可是……”

    “有功夫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好好把你這一筆字練練。”封朔拿出字帖遞給她。

    姜言意兩條眉毛瞬間耷了下來:“不了不了,我店里還忙著。”

    封朔一時間都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氣,他問她:“練個字就這般難?”

    姜言意破罐子破摔:“術(shù)業(yè)有專攻?!?/br>
    封朔放下書卷,看了看窗外道:“罷了,你隨我出城一趟,帶你去個有意思的地方?!?/br>
    “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br>
    封朔帶著姜言意騎馬出了西州城,直往郊外去。

    若不是全然信任這個人,姜言意都要懷疑他是要把自己帶去荒郊野嶺拐賣了。

    戰(zhàn)馬在一片梅林停下,大雪壓枝,紅梅怒放,美得好似一幅畫卷。

    封朔率先下馬,雙手穿過姜言意腋下,像抱小孩一樣把她從馬背上抱了下去。

    這片梅林顯然少有人來,雪地上連個腳印都沒有,黝黑的梅樹根下偶爾可見一兩茬刺破雪層挺立著的枯草。

    姜言意披著防寒的紅絨斗篷,斗篷帽子上用了雪白的兔毛滾邊,襯得她面上肌膚欺霜曬雪一般。

    “這是什么地方?怎種了這么多梅樹?”姜言意一邊搓著手哈氣一邊問。

    梅林雪景美是美,就是有點凍人。

    封朔用大掌裹了她的手往梅林里面走,“西州城最有名的梅花釀就是這里產(chǎn)的,你說這是什么地方?”

    行了一段路,便聞到一股醉人的酒香,轉(zhuǎn)個彎,就見一座被大雪覆蓋的草廬。

    草廬外邊放了好幾個釀酒用的大缸,院子里也整整齊齊排列著不少裝酒的壇子。

    不等二人走近,就從草廬里走出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叟,笑呵呵問封朔:“你來了,要什么酒?”

    封朔道:“老樣子?!?/br>
    他低頭看姜言意:“你喜歡喝什么酒?”

    姜言意搖頭:“我不會喝酒?!?/br>
    “來這里不要一壺好酒實在是可惜?!彼ゎ^對老叟道:“再來一壺果子酒吧。”

    老叟應(yīng)了聲,去屋后取酒。

    封朔顯然是這里的???,他徑直到一旁鋪著竹篾席的矮幾處,姿態(tài)閑散坐到了蒲團上,挑眉對姜言意道:“坐?!?/br>
    竹窗半開著,抬眼就能望見外邊的梅林。

    姜言意也走過去,跪坐在蒲團上,望著窗外的景致道:“這確實是個雅致的地方?!?/br>
    老叟很快送了酒水過來,封朔的是一大壇,她的則是一個小酒壺,不過酒碗都是巴掌大的土陶碗。

    老叟笑呵呵對姜言意道:“老朽釀的果子酒不醉人,姑娘大可嘗嘗。”

    下酒菜是一盤水煮花生和一盤豆渣餅,并不是多精致的吃食,但襯著這景這酒,倒是更有意境了些。

    姜言意覺得比起這里,自己火鍋店里的陳設(shè),真的只算是附庸風(fēng)雅。

    一旁溫酒的小爐子里火苗吞吐著,釜鍋上方霧氣騰騰。

    封朔倒了滿滿一碗酒,一口悶,豪邁無比。

    姜言意頭一回見他喝酒,愣了愣,一雙眼瞪得圓圓的。

    封朔問她:“你看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