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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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鋪子門都關(guān)了,這二人還站在門口,看起來怪怪的。 二人有些猶豫。 姜言意便道:“我在院子里烤羊,那只羊頗重,我掛不上去,勞二位幫我掛上去吧。” 二人這才進(jìn)了店,不過店門一直半開著,這是為了避嫌,省得叫有心人搬弄是非。 有了這二人幫忙,那只烤全羊很快被掛到了火塘子上方,但凡有什么重活累活,也是他們搶著干,姜言意和秋葵都輕松了不少。 這二人一個叫楊岫,一個叫邴紹。前者頗通人情世故,說話的分寸也總是拿捏得恰到好處。后者則像個悶嘴葫蘆,基本上只做事,不說話。 姜言意把要下鍋涮的羊rou切出來后,剩下的羊排焯水,放入鍋中下蔥姜、大料、茴香等調(diào)料燉煮,煮到骨rou分離的程度才撈起來。 煙熏羊排,最重要的自然是后面煙熏的步驟,考慮到在廚房里熏,煙太大,姜言意讓楊岫、邴紹二人把大鍋搬出去,在院子里搭了個三腳架把鍋架起。 火塘子上方烤著的全羊是一股焦香,燉煮好的羊排則是帶著膻味的濃郁rou香。 楊岫和邴紹跟著楚昌平從永州到西州,又從西州回京城,最后再一路逃亡到西州,熱騰騰的飯菜時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啃得最多的就是又冷又硬的干糧,哪里吃得上這些美味。 此刻光是聞著羊rou味,肚子就已經(jīng)響了好幾次。 楊岫咽了咽口水問:“表小姐,您用這口鍋是要煮什么?” 在他看來,煮好的羊排完全是已經(jīng)可以吃的了。 姜言意正忙著給火塘子里加柴:“把羊排熏一下,味道會更好。勞你們二位各走一趟,去都護府知會舅舅一聲,一會兒直接來這邊用飯就行。落腳在客棧那邊的人也全叫過來吧,正好解決了我店里囤積的這些羊rou。” 二人得了話,一人去都護府,一人則趕緊跑回客棧叫其余弟兄一并過來。 大禍燒熱了,姜言意丟了兩把茶葉進(jìn)去炒香,灑上一早就切好的紅糖,鍋里瞬間冒起了滾滾濃煙,姜言意把箅子放上去,再把筲箕里煮好的羊排全鋪到箅子上,蓋上鍋蓋燜一會兒。 鍋沿處不斷冒出濃煙,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焦甜味。 秋葵有些擔(dān)心地指著鍋道:“花花,糊了!” 姜言意往火塘子里添了幾根柴禾,“沒事,煙熏羊排就是這么做的?!?/br> 熏制三分鐘就可以熄火了,姜言意燜了一會兒才揭開鍋蓋,糖煙一股腦涌出去后,箅子上的羊排色澤金黃,仿佛是漿過一層糖衣,但因為是煙熏的,色澤更自然些,瞧著也更漂亮。 姜言意扯下一小塊rou嘗了嘗,滿意點點頭:“就是這個味!” 羊rou的rou質(zhì)細(xì)嫩,水煮前已經(jīng)煮入了味,后面煙熏則多了一股茶香和甘甜,煙熏的甜度恰到好處,并不會讓人覺得膩。 她一回頭見秋葵正眼巴巴望著自己,狂咽口水,好像一只得不到骨頭的小狗,姜言意又心疼又好笑,掰下一根羊排遞給她:“嘗嘗。” 羊排煮得軟爛,輕輕一碰就骨rou分離。 秋葵拿起羊排開始啃,好吃到舍不得把羊排從嘴里拿開、騰出半點空隙說話,只能睜大著一雙黑溜溜的眼沖著姜言意狂點頭。 * 傍晚吹的是東風(fēng),院子里熏羊排的香氣全往封府那邊飄去。 封府的下人聞著這股味,都忍不住咋舌:“隔壁姜掌柜今兒又是做了什么好吃的?怎這般香?” 邢堯端著廚房熱好的藥膳從檐下走過,面無表情看了說話的兩個小廝一眼:“嘟嚷些什么?” “邢護衛(wèi)?!眱蓚€小廝行了禮,戰(zhàn)戰(zhàn)兢兢垂下頭去。 邢堯道:“下去吧?!?/br> 兩個小廝這才如釋重負(fù),快步離開。 邢堯站在原地吸了吸鼻子,往姜言意鋪子方向望了一眼,也忍不住道:“真香?!?/br> 書房里,封朔和一眾幕僚還有楚昌平也剛談完要事,眾人陸陸續(xù)續(xù)出了書房,都聞到那股帶著焦甜氣息的rou香,狠吸了幾下鼻子。 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封府的廚子在備晚膳,好一番夸贊。 楚昌平是最后一位離席的,他剛走到門口,就碰上候在外邊等著傳話的小廝。 “楚大人,府外有您的人讓傳個口信,讓您一會兒去姜記古董羹用飯?!毙P臉上堆著笑。 “有勞?!背较蛐P點頭致意,他原本心事重重,聞到空氣中這股香味,腹中竟也生出幾分饑餓來。 楚昌平剛離開,邢堯就提著裝了藥膳的食盒進(jìn)屋:“主子,該吃藥膳了?!?/br> 封朔早年失了味覺,因此嗅覺比常人更敏銳,他坐在書案后看著布防圖問:“她今晚做的什么菜?” 這個她,自然是指姜言意。 邢堯想起在外邊吹風(fēng)帶過來的那一陣rou香,咽了咽口水道:“好像是烤全羊,還熏了羊排?!?/br> 封朔看著擺在自己跟前的藥膳,突然半點食欲也沒有了。 * 楚昌平的十幾名親信在姜言意店里坐了兩桌,銅鍋里的高湯沸騰著,可以隨時涮羊rou,桌上擺著幾大盤切好的烤全羊和羊排,一群人哪里吃過這等好東西,吃相說是狼吞虎咽也不為過。 姜言意怕rou吃多了容易膩,還用燒烤架烤了幾份蒜蓉茄子。 楚昌平看著她嫻熟的翻烤手法,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不認(rèn)識這個外甥女了。 他道:“舅舅記得你從前下廚,拿刀都拿不穩(wěn)?!?/br> 姜言意也知道自己這廚藝跟原身相差頗大,她道:“在軍營里那會兒,我在火頭營當(dāng)過一段時間的幫廚,灶上燒菜的師父收了我做徒弟,我想著有門手藝總能討個活路,便跟他學(xué)了這些?!?/br> 她確實拜了李廚子為師,此話不假。 楚昌平聽她輕描淡寫幾句帶過,卻能想象她那段時間過得有多艱難,嘴里的羊rou很香,但楚昌平只覺像是含了一片黃連,苦得厲害,他道:“阿意,你受苦了?!?/br> 姜言意把烤好的茄子放進(jìn)盤子里端過去,“舅舅別這般說,我這不是好好的么?從前在京城的時候,總以為在院子里抬頭望見的四方井就是天,如今在西州經(jīng)歷了諸多,也算見識了一番天遼地闊,不再拘泥于過去的種種。從前我做錯了許多事,有些懲罰是我該受的,只是害了言歸……” 若是沒有原身使計壞女主清白,原身的弟弟也不會被皇帝遷怒,叫人打斷了腿。 她是借原身的身體才能再活一次,原身的親人,她也當(dāng)自己的親人看待。 說起這個話題,氣氛難免沉重。 楚昌平拍了拍姜言意的肩:“有些事不是你的錯,不要全攬到自己肩上。言歸很擔(dān)心你,若不是如今楚家被皇帝嚴(yán)密看守著,他當(dāng)給你寄信來的?!?/br> 姜言意覺得眼眶有些濕潤,她問:“他腿上的傷怎么樣了?” “我離開京城時情況緊急,還未親眼看過言歸的傷,但聽聞,他兩條腿的膝蓋骨都被敲碎了,這輩子估計是站不起來了。”楚昌平說這話時嗓音有些顫抖。 姜言歸只是個半大少年,姜尚書對他一向是非打即罵,姜夫人則一味溺愛,這也導(dǎo)致了姜言歸在這個年紀(jì)性格叛逆,時常跟書院里一幫紈绔子弟斗雞走狗。 但朝堂上分個黨派,大臣們的兒子在書院念書自然也是分黨結(jié)派。 姜言歸的腿被另一群紈绔打斷了,只推出一個小官的兒子出來當(dāng)替死鬼,外人只當(dāng)是一群小輩打鬧沒掌握好分寸,這事也就這么揭過去了,龍椅上那位依然是清清白白的一代明君。 楚昌平嘆了口氣道:“你母親當(dāng)姑娘時就被家里慣壞了,成家了也一直是個拎不清的,你和言歸的事若是還沒讓她醒悟,我打算等把她們都接出京城后,把言歸帶在身邊親自教養(yǎng),正好跟你承茂表哥有個伴兒?!?/br> 楚承茂是楚昌平的獨子,他當(dāng)年抗皇命拒娶公主,三媒六聘娶回來的發(fā)妻,終究是在生產(chǎn)時敗了身子,沒過兩年就撒手人寰。 這些年他一手把獨子拉扯大,身邊也沒再添人。楚家二老心疼兒子,便是想勸他續(xù)個弦,但他常年在關(guān)外,二老手也伸不到那邊去。 他一人又當(dāng)?shù)之?dāng)娘的,倒是把楚承茂教養(yǎng)得極好,兩年前楚承茂就金榜題名中了榜眼,不過楚承茂性子隨了楚昌平,后來也棄文從武了。 平心而論,原身姐弟兩都沒被教好,一是姜尚書疏于管教,二是姜夫人過分溺愛。 就像楚昌平說的,姜夫人在楚家當(dāng)姑娘那會兒,因著是嫡出,又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上邊有父母兄長寵著,已經(jīng)被慣壞了。后來嫁了姜尚書,彼時的姜尚書家中門庭不高,她稍有不順心就鬧脾氣能回娘家,姜家也拿她沒法。 作為原書中的無腦惡毒主母,姜夫人身上幾乎囊括了一切無腦惡毒主母的標(biāo)配,暴躁、易怒、愚蠢、容不下庶出子女,又教不好自己的兒女。 姜言意聽楚昌平說起以后的打算,便道:“這古董羹店我打算一直開下去,到時候母親若愿意,可以來我這邊?!?/br> 姜夫人縱使有千般不好,但她對自己一雙兒女是沒話說,只不過她自己就不是個通透的人,自然教不好自己的孩子。 楚昌平本以為姜言意開個館子只是權(quán)宜之計,眼下聽姜言意說想一直開下去,以為是她見外:“舅舅便是再沒本事,為你們母女三人買個院子備些奴仆的銀錢還是夠的,阿意何苦再做這些?” 入夜了溫度降得厲害,姜言意伸出手在炭盆上方烤了烤:“舅舅別多心,我只是想自己找點事情干,這一忙起來,才不會胡思亂想,心底也踏實。” 楚昌平是個開明的人,想著外甥女經(jīng)歷了這般多,興許是心境發(fā)生了變化,她不想再當(dāng)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他也尊重外甥女的選擇,只道: “那就隨你吧,你既執(zhí)意要繼續(xù)開這館子,舅舅留幾個人給你當(dāng)幫手,你若要出去,就把他們帶上,如今西州城內(nèi)也不太平?!?/br> 這話正合了姜言意的心意,她一直念著要找兩個會功夫的跑堂,這下可有著落了,她道:“多謝舅舅?!?/br> “傻丫頭,跟舅舅還說什么謝?”楚昌平搖頭失笑。 一屋子人正吃著,店外的門突然被人敲響。 姜言意開門一瞧,發(fā)現(xiàn)來人是封府的管家福喜。 他笑呵呵道:“王爺讓老奴送些酒水過來?!?/br> 他身后的幾名小廝捧著花雕酒,姜言意粗略看了一眼,少說也有五六壇。 姜言意想著這酒興許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給的,也不好推拒,讓開一步讓福喜進(jìn)屋:“勞煩您跑一趟了,進(jìn)屋坐坐吧?!?/br> 福喜笑道:“老奴就不叨擾了。” 他示意身后的小廝把酒壇子抱進(jìn)屋去。 楚昌平聽聲音辨出是封府的管家,還是上前寒暄了幾句。 姜言意暫且想不到拿什么當(dāng)還禮,便去后院把烤全羊卸下一只羊腿,又撿了幾塊羊排包在一起,拿出去給福喜:“一點吃食不成敬意?!?/br> 福喜一邊客套一邊接過羊腿和羊排,三言兩語跟楚昌平結(jié)束了談話,帶著小廝們離去。 楚昌平一肚子才說了幾句,被迫咽了回去,站在門口神情有些微妙,他怎么覺著,這封府的管家跟他有的沒的掰扯半天,就是為了等姜言意砍好羊腿和羊排拿過來? 楚昌平覺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這烤全羊和煙熏羊排雖好吃,但遼南王是什么人,還能稀罕這些? 他不知,此刻跟姜言意的院子只有一墻之隔的都護府西跨院,某位金尊玉貴的王爺正坐在掛了擋風(fēng)竹簾的涼亭里啃羊排。 接下來一連兩天,姜言意的館子都沒開張,好幾戶想吃鍋子的人家遣人來問了幾次,都是無功而返。 原本這些人也沒把胡家潑的污水放心上,現(xiàn)在卻有些埋怨起胡家來了。 你要對付別人我管不著,但讓我沒得吃了,那我就不舒服你了。 胡家最近的日子格外不好過,他們本是得了謝知州的指示,收買三個地痞無賴,想搞臭姜言意古董羹店的名聲,借此出一口惡氣。 誰料前腳得知姜言意的店關(guān)門了,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后腳自家的花莊、布莊、胭脂鋪、銀樓就全給查封了。 胡家傻眼了,趕緊去抱謝知州的大腿,但謝知州現(xiàn)在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哪里顧得上他們。 原本以為攀上的高枝樊堯年,是得了皇帝的密令來西州的,根本不敢跟封朔硬對上,現(xiàn)在西州城全城封鎖,樊堯年東躲西藏自顧不暇。 胡家只得散財往各處找關(guān)系,但有封朔在上面鎮(zhèn)著,被胡家找上的官員壓根不敢收他們送的禮。偶爾找上幾家好口腹之欲的官員,想到如今羊rou古董羹沒得吃了,更不給胡家好臉色。 相比之下,姜言意的日子就過得滋潤多了,每天在自家后院里曬曬太陽,逗逗鸚鵡,閑來無事再下廚給自己做點好吃的補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