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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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言意回到自己的床位躺下,沒再理春香。 有句老話說得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她擺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勢,春香又是個欺軟怕硬的,自然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一碗粗米粥的確是填不飽肚子,姜言意躺了沒一會兒就餓得心發(fā)慌。 她面無表情把腰帶勒緊了些,試圖想點別的東西轉(zhuǎn)移注意力。 看樣子新上任的大將軍眼里揉不得沙子,治軍嚴明,他不許軍中有女人,那么后面一定會把她們轉(zhuǎn)移到別的地方去。 恢復(fù)自由身是不可能了,畢竟她們都身背罪籍。 不知上面的人會怎么安排她們。 正在這時,房門又打開了,進來的是個皮甲佩刀的小頭目,看樣子頗有些地位,身后還跟著十幾個士兵。 “出來,通通出來!”小頭目不耐煩大喊,目光半點沒在屋中衣衫不整的女人們身上停留。 第2章 大將軍 賜她一副棺材 “這是要做什么?” “可能要把我們送走了,不知是送到哪兒去?!?/br> 女人們鮮少出去,系好衣帶勉強穿戴整齊才陸陸續(xù)續(xù)出了營房。 姜言意慶幸原身只是外袍被撕爛了,中衣和里衣都是好好的。她跟在人群后邊出了營帳,偷偷打量周圍的地形環(huán)境,估量著逃跑的可行性。 已是深秋,這里的天氣干冷得厲害。 她們的營房在軍營邊上,數(shù)不清的軍帳扎在前方,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軍營里有巡邏的士兵,守衛(wèi)十分森嚴。 遠處矮小的沙丘上,胡楊樹枯黃的葉子被風一吹,就打著旋兒落下。 果然是關(guān)外啊。 姜言意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這鬼地方:窮鄉(xiāng)僻壤。 大營外面停駐著一支新來的軍隊,軍隊統(tǒng)一著玄黑鐵甲,像黑蟻一般從大營門口涌進來,迎風招展的旌旗上一個黑底紅字的“封”字看得人遍體生寒。 “封”是皇族姓氏,難不成是男主來邊關(guān)了? 姜言意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出一身冷汗,以原書男主的偏執(zhí)護短程度,若是知道她進了軍營還沒死,直接叫手底下的將士把她拖過去,親眼看著她被三軍將士凌辱致死都有可能。 她趕緊回憶原書劇情,書中自己這個惡毒女配剛死不久,男主還在對女主強取豪奪才對。 女主身體雖然被男主占據(jù),但心里想著的始終是男二陸臨遠,有一次被男主折騰暈過去時叫的是陸臨遠的名字。男主醋意大發(fā)把陸臨遠貶去關(guān)外,女主覺得是自己害了陸臨遠,日日以淚洗面,對男主更加冷漠。 男主自尊心受創(chuàng),對女主放狠話說自己并不是非女主不可,轉(zhuǎn)頭去找了皇后瀉火,誰料一發(fā)入魂。女主在得知皇后有了身孕后,又難過得大哭一場,認清自己其實早對男主有了感情。 女主決心斬斷這份孽緣,找她爹姜尚書訴苦,在姜尚書的幫助下假死逃離了皇宮,前往關(guān)外找男二,打算余生都跟男二在一起。男主自然是暴怒,立馬前往關(guān)外搶回女主…… 按這劇情發(fā)展,姜言意覺得距離男主前來關(guān)外應(yīng)該還有一段時間才對,是因為突生什么變故男主提前來關(guān)外了?還是打著“封”字旗的另有其人? 之前叫她們出來的小頭目瞧見那支軍隊,顯然也有些慌亂。 他點清人數(shù)后,立馬吆喝道:“跟上跟上!” 小頭目在前邊帶路,他手底下的兵在后面負責押送。 這架勢,別說跑,扭個頭往哪兒看一眼,走在后面的兵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隊伍里的女人們見有軍隊駐扎進大營,面上都惶惶不安。 就連在這里呆的時間最久的春香,臉色都有些發(fā)白。 有人小聲問她:“春香姐,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春香冷笑一聲:“新來了這么多兵,再把咱們帶過去,你覺得還能是做什么?” 聽見這話的女人都白了臉色。 西州大營的軍妓不足一百,把她們賞下去犒賞三軍,狼多rou少,她們還能活到明天? 小頭目帶著她們往軍營里邊走,仿佛真是春香說的那樣,要把她們送去給那些新來的將士玩樂。 不少女人已經(jīng)低聲啜泣起來,在營里待得時間久些的則一臉麻木。 有機靈些的姑娘說內(nèi)急想尿遁,直接被小頭目回一句“忍著”。 看樣子這小頭目對她們這些逃跑的伎倆了如指掌。 姜言意心口怦怦直跳。 * 西州大營外。 深秋的日光并不刺眼,一人一馬立在大軍前方,通體烏黑的戰(zhàn)馬比尋常戰(zhàn)馬高了半頭,在原地不耐煩跺著馬蹄,桀驁打著響鼻。戰(zhàn)馬前方是井然有序涌入西州大營的黑甲軍。 馬背上的人身姿頎長,著黑玄鐵打造的重光甲,肩上兇惡齜牙的虎頭戾氣逼人,能嚇得小兒夜夜啼哭,他抬起綁著玄鐵護腕的手摸了摸坐下戰(zhàn)馬,方才還躁動的馬瞬間安靜了下來。 秋風咋起時,他頭上隨意束起的發(fā)絲散落下來幾縷,讓那張曾令京中閨秀們魂牽夢縈的容顏多了幾分不羈。 一名侍衛(wèi)從遠處駕馬而來,快到跟前時忙翻身下馬,半跪于地道:“主子,京城傳來消息,陸學(xué)士嫡子被貶西州。” 封朔輕嗤一聲,微微偏過頭,日光灑在他俊逸的側(cè)臉上,眸中卻是一片碎雪殘冰:“三天前才送姜家嫡女過來當營妓,現(xiàn)在又把陸家嫡子貶過來,小皇帝想做什么?” 敢這么說當今天子的也只有眼前這人了。 親衛(wèi)們不敢回話,心中卻清楚,自家主子剛接手西州大營,姜尚書嫡女就慘死軍中,這一定會成為日后文臣們口誅筆伐他們主子的一大理由。 一行大雁從天際飛過,叫聲拖得很長。 封朔拿起掛在馬背上的大弓,搭起一支黑翎箭拉滿了弦,狹長的鳳目半瞇。 “咻!” 利箭脫弦,天上掉下一只大雁,其余的大雁則驚慌失措亂叫著飛走。 他把手中的弓扔給一旁的親衛(wèi),散漫吐出兩字:“聒噪?!?/br> 親衛(wèi)道:“軍醫(yī)昨日才去看過,說是姜家女兒怕是熬不過來了。” 這女人死在自己軍營里委實是個麻煩。 封朔眉頭擰了擰:“姜家那邊有什么動靜?” 親衛(wèi)道:“京中傳出消息,說是姜家嫡女暴斃而亡,已經(jīng)下葬,姜夫人痛失愛女得了瘋病,姜家小公子在送胞姐下葬時摔斷了腿?!?/br> 封朔眼中劃過一抹譏諷,看樣子姜尚書是沒打算認這個女兒了,不過姜夫人母子瘋的瘋、殘的殘,倒是有些耐人尋味。 他輕嗤一聲,難得發(fā)了回善心:“姜家嫡女下葬時,給她準備一副棺木。” 親人在世不肯認,死后連副棺木也沒有,只能當個孤魂野鬼,身為一個世家女,委實可憐。 * 被人賞了一口棺材的姜言意還跟在人群里當鵪鶉。 小頭目已經(jīng)帶著她們七拐八拐走進了一處冒著濃煙的營房,營房外的空地上堆著數(shù)不清的瓜果蔬菜,一些沒有披甲的將士正在手腳麻利的洗菜。 小頭目進了營房大門,直接吆喝一聲:“老李,我給你找了些幫廚過來!” 幫……幫廚??? 姜言意和一道前來的所有姑娘都愣住了,跟著就是狂喜。 比起賞賜給那些軍漢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她們自然更樂意在火頭營幫忙。 只有春香臉色有些尷尬,她之前一口咬定說是要把她們賞給將士,結(jié)果是來火頭營做事。 小頭目吆喝完那一嗓子,就見一個系著粗布半身圍裙的老兵從營房里邊出來,手上還拿著個大湯勺。 “老哥,你可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大將軍這十萬兵馬說到就到,我這邊把明天的食材都拿出來了才夠今晚的飯,但人手實在是不夠?!?/br> 大將軍? 姜言意微微一挑眉,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來的不是男主就好。不過對于這位邊關(guān)的大將軍,原著中并沒有提及,想來是個路人甲。 “好說好說,這些人你先用著,要是人手還不夠,我再從軍營里調(diào)幾些過來?!毙☆^目跟李廚子寒暄完就帶著人走了。 李廚子還得回灶上去忙,沒空挨個給姜言意她們分配活兒,便叫了自己的徒弟過來:“劉成,把活兒都分下去,二十萬大軍等著要吃飯呢,到時候菜出不了鍋,咱們腦袋都得搬家!” “好勒!”劉成趕緊應(yīng)聲,他生得高高壯壯,瞧著比其他營里的士兵還結(jié)實幾分,就是眼神飄忽,顯然是個主意多的。 他挨個看過去,給女人們都分配了活計。 姜言意注意到但凡有些姿色的,說些討巧的話,都被他分配了輕松的活兒。 春香顯然是跟劉成是相識的,二人眉來眼去一番,春香就被叫去營房里面燒火。 燒火算是最輕松的活計,只要坐在灶臺后面的矮凳上,看著火快熄了添些柴禾就行。 其余樣貌一般的則被分去洗菜切菜,看起來不是什么累活,可這要準備的是二十萬人吃的菜,那就得忙到手酸脖子酸。 姜言意站在人群最后面,劉成分配到她們這批人時,目光在姜言意身上打了好幾個轉(zhuǎn),她身段好,一眼望去格外出眾,奈何姜言意一直低著頭。 春香一眼就看出劉成對姜言意有意思,咳嗽了兩聲,又沖著劉成使眼色。 劉成看了春香一眼,對剩下的姜言意一行人道:“你們?nèi)ハ饔箢^皮?!?/br> 芋頭從土里挖起來,裹著不少泥,這算是最臟最累的活。 春香滿意了,臨走前還特意橫了姜言意一眼,眼神輕蔑。 姜言意不客氣翻了個白眼,氣得春香臉紅脖子粗。 她壓根不懂春香到底在神氣個啥,大家不都是階下囚么? 姜言意并不挑活兒,這里沒有削皮器,削芋頭皮只能用刀笨拙地削,這對她來說反而是好事,她能借此讓自己現(xiàn)在的身體熟悉運刀。 刀功是一個廚子的基本功。 上輩子姜言意可是從拿得動菜刀,就開始切菜練刀功了。 如今這具身體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一雙手白白嫩嫩半個繭子都沒有,姜言意拿刀的時候還不太習(xí)慣,削了十幾個芋頭,才慢慢找回了手感,削皮速度也越來越快。 其他幾個被分配削芋頭皮的女人,覺得自己攤上這苦差都是姜言意害的,見姜言意削得快,把大部分芋頭都堆到她跟前。 還做出一副自己什么都沒干的樣子閑聊起來,“春香jiejie可真是好人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