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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天子腳下在線閱讀 - 第 79 章

第 79 章

    費公公才亮相, 屋內(nèi)三個人齊齊地站了起來。

    無奇趕緊從床上跳下地,蔡采石跟林森一左一右扶著,一個個甚是乖巧地向著費公公躬身行禮。

    費公公斜眼瞅著他們, 慢慢地向內(nèi)走了幾步:“郝無奇, 你酒醒了?”

    無奇忙陪笑道:“是啊公公,勞您惦記?!?/br>
    “誰惦記你了!”費公公像是只給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他望著無奇道:“你這小東西,醒著的時候倒是人模狗樣的瞧著挺乖的, 哪里想到喝醉后就人面獸心起來!我恨不得把你、把你……”

    無奇的眼睛瞪得圓溜溜地,心里突突地跳, 竟不知自己怎么個“人面獸心”法兒。

    蔡采石跟林森也瞪向她:人面獸心, 這個詞兒可大可小啊。

    難道無奇真干了什么了不得的?

    有點刺激。

    無奇干咽了口唾沫, 斗膽問道:“公公,我、我原先糊里糊涂的, 我做了什么?”

    費公公道:“哼, 你還敢問!”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想到自己的老臉給被迫經(jīng)歷了一次拉皮的慘痛:“總之以后不許你再喝酒, 小王八羔子,真是反了你了!要不是王爺不跟你一般見識, 看我怎么收拾你……”

    無奇見費公公瞪著自己咬牙切齒,便心虛地左顧右盼求援。

    蔡采石醒神,便很有義氣的陪笑道:“公公,我們剛剛也狠狠地罵過小奇了,他已經(jīng)知道錯了,剛剛還打算去給王爺、還有公公請罪賠禮呢。”

    無奇跟林森趕緊道:“是是是!正要去呢?!?/br>
    “你你你趁早兒別去!”費公公扯著嗓子叫起來。

    三人一愣。

    費公公定了定神:“我是說, 王爺忙的很, 才楊知府又去稟報公務(wù), 沒工夫跟你們胡鬧。”

    說話間,費公公在他們跟前來回踱了幾步。

    以前看無奇的時候,因總帶幾分偏見,所以挑肥揀瘦總覺著不順眼。

    如今留意著細看,卻見她的臉是三個之中最小而秀氣的,相貌更是不用說了,在林森的“方”和蔡采石的“圓”之間,顯得無比的勻稱而出色,就像是一顆小而發(fā)光的明珠。

    不看則已,這一看,費公公的心也跳的很不安分。

    他忙轉(zhuǎn)開目光心想:“了不得,這小子長的還挺勾人的,仔細打量,竟還有幾分禍水的樣子,這、這若是王爺真的看上了他……那可如何了得?”

    費公公交握著雙手,心中激烈斗爭,過了會兒才道:“對了,我還有話要警告你們仨,以后、以后王爺若沒有要緊的傳喚,你們最好別跑到王爺跟前去煩他,尤其是你!”

    他說著走近無奇跟前,手指頭幾乎戳到無奇的鼻子尖了:“聽見沒有尤其是你!沒事兒千萬別出現(xiàn)在王爺跟前,知道嗎?”

    無奇并不知道費公公的cao心跟良苦用心,只擔心自己之前酒醉的時候是不是真的有過什么十惡不赦的舉止。

    “公公,我先前……不會真的沖撞了王爺,惹他不高興了吧?”她小心翼翼地問。

    費公公欲言又止。

    的確,起初是無奇胡作非為。

    但后來,動手的卻是瑞王。

    所以這筆糊涂賬叫他沒有辦法算,也沒有辦法細想,因為越想越覺著害怕,一旦回想當時瑞王跟這個小混蛋的那種情形……心跟眼皮一概地亂跳,抽風兒似的。

    費公公很清楚瑞王是個目無下塵甚是孤高的人,就算宮內(nèi)王府的美人不少,但從沒見他多看過誰一眼。

    所以費公公很不肯把瑞王當成那個被無奇“迷了心”的,而寧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在無奇身上。

    一定是她下了藥,一定是她蠱惑了王爺!

    簡直是妲己,褒姒……男狐貍精!

    費公公當然很想怒罵甚至痛打無奇一頓,但偏偏怎樣都不成,甚至連真相都不能說。

    “你自己做的事兒,你自己不知道還問別人?”終于,費公公機靈地用一個反問彌補了自己的不足:“我告訴你,你以后行事檢點些!更千萬別落在公公我的手里?!?/br>
    費公公說著把拳頭緊緊地一攥,仿佛無奇就在他的掌心里。

    三人對視,都忙低頭:“是是是,不敢不敢,都聽公公的?!?/br>
    對方的態(tài)度極佳,個個洗心革面的樣子。

    雖然是虛張聲勢地警告,但只要目的達到了就好。

    于是費公公驕傲地哼了聲,揚頭出門去了。

    三個一直恭送費公公出了院門,才各自神情各異。

    林森狐疑地看著無奇:“總覺著你下午不知干了什么事,才惹得這老公公特來訓了這場?!?/br>
    無奇清白無辜地擺手:“真沒干呢,再說,以王爺那性子,我要是干了什么,還能活著回來嗎?”

    蔡采石琢磨費公公那陰晴不定的臉色,突發(fā)奇想:“你要是沒干,那……”

    他不算很聰明,但居然能夠舉一反三,可是雖然“反”出來了,卻不敢說出口。

    林森問:“那怎么樣?”

    蔡采石想問的是——既然無奇沒干什么,那……莫非是別人干了什么?這個別人,指的自然是瑞王了。

    可這話心里想想就罷了。面對林森的疑惑,蔡采石搖頭:“沒、我瞎想的。”

    中午那頓飯吃的很晚,到晚上了不怎么餓,何況還有一堆小粑。

    “趕緊吃,”蔡采石把包袱解開,給他們兩人一人一個:“別擱壞了?!?/br>
    無奇看到這個想起來,忙道:“留幾個給王爺?!?/br>
    “你還敢提?”蔡采石跟林森不約而同地瞪過來,幾乎都要伸手打她的頭了。

    無奇吐吐舌,乖乖地低頭,喝茶吃粑。

    連日忙碌,今日總算得了點空閑。

    吃了晚飯后,林森挪到旁邊的羅漢榻上,從袖子里掏出一本書去看。

    無奇則又想起柯其淳的事情,便悄悄地跟蔡采石道:“看時間,柯大哥差不多已經(jīng)回京城了吧?不知道蔡大哥見了他后,會怎么想?!?/br>
    蔡采石道:“你在擔心什么?”

    無奇說道:“雖然當時是為了捉住胡子巖,但柯大哥是個實心人,到底是我……愧對了他?!?/br>
    蔡采石一笑,說道:“罷了,所謂人各有志,不還有那么一句話嗎?難得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你所做的事情,自然是無愧于心的,也無愧于天地理法,若是在柯大哥身上略少一點點,也是瑕不掩瑜,何必糾結(jié)。”

    這一番話讓無奇有些豁然開朗,她笑道:“石頭,我看你真真是個點撥人心的好手?!?/br>
    蔡采石嘆道:“不要夸我,我說的也不過是實話而已?!?/br>
    無奇道:“你跟蔡大哥是兄弟,你能這么想,蔡大哥多半也不會怪罪我。”

    “又胡說了,我大哥怎會怪你,他……”

    蔡采石說到這里,便戛然而止。

    無奇才要問他蔡流風怎么樣,蔡采石卻看了看林森,悄悄地說道:“你看小林子,在太學的時候也不見他這么用功,怎么這會兒竟認真看起書來了?”

    無奇也有些驚訝,起身走到林森身旁,低頭一看笑道:“這要看的是四書五經(jīng),就憑他這般勁頭,只怕要考狀元了。”

    蔡采石跟在身后一看,這哪里是什么四書五經(jīng),不過是上次從少杭府帶回來的《楊妃傳》,當即笑道:“好小子,差點把我騙過去了,這本書你不是看完了嗎?怎么又看?”

    “我也沒告訴你們我看的是正經(jīng)書啊,誰叫你們擅自對我寄予厚望的,”林森把書一放,嘆道:“我何止是看完了,已經(jīng)看了三遍,這是第四遍了?!?/br>
    無奇笑道:“有這么好看?”

    “好看還罷了,”林森道:“你們不懂,這里有好些不錯的詩,我背一背,以后見到心儀的美貌女子也可以賣弄賣弄?!?/br>
    蔡采石忍不住大笑:“這美貌女子若是聽你背那些yin詩艷曲的,恐怕要嚇跑了,那嚇不跑的,恐怕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家的美貌女子了?!?/br>
    無奇也在旁邊笑個不住:“石頭你可別這么說,不是正經(jīng)人家的……恐怕還正合他的意思呢?!?/br>
    林森大喜:“知我者,小奇也?!?/br>
    他說了這句,一骨碌爬起來,指著書上道:“你們看,這里寫楊玉環(huán)‘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的,到底是個什么情形?我想想便覺著心向往之,恨不得親眼一見?!?/br>
    蔡采石忍不住隨之遐思,無奇忙道:“打住打住,別說這些?!?/br>
    林森問:“又怎么了?”

    無奇往門外看了眼,道:“先前瑞王殿下可是跟我說過了,他很不喜歡這些下流腔調(diào),所以從此之后,咱們必須得弄點高雅的東西,比如談詩論道……之類附庸風雅陽春白雪的?!?/br>
    林森張口結(jié)舌,那陽春白雪四個字在他頭頂,并無半點斯文,反如烏鴉亂噪。

    蔡采石則笑問:“瑞王殿下是什么時候說的?”

    無奇道:“在神鶴園林的時候?!?/br>
    林森這才想起他們?nèi)嗽陴B(yǎng)慧院背地嚼舌惹出來的那件事。

    他放低聲音道:“我剛才念的也是正經(jīng)的高雅詩詞嘛,出自大名鼎鼎的白樂天之手嘛,難道也不行?”

    無奇正色道:“白樂天自然是正經(jīng)高雅的,《長恨歌》也不錯,只不過如今念出詩來的人不正經(jīng)?!?/br>
    蔡采石笑道:“這話很對,詩是正經(jīng)的,給你一念就透出其他意思來了,把這詩都委屈了?!?/br>
    林森撇了撇嘴,但因無奇把瑞王抬出來,一時不敢還腔,便翻了個身朝內(nèi)道:“罷了,我只偷偷地看,默默地背就行了,何必跟你們說?!?/br>
    這一夜無事。

    但整個秋浦,不知多少人徹夜難眠,也不知有多少人心懷鬼胎。

    次日,三人早早地起身,正吃早飯,春日來到:“快,王爺傳你們?!?/br>
    無奇差點把嘴里塞著的小粑吐出來:“王爺?”

    春日點頭:“快去吧,多半是要問你們秋浦這里的案子情形,照實說就行了?!?/br>
    蔡采石跟林森也都站起身來。

    林森心想昨日費公公才來發(fā)了一頓脾氣,還以為王爺不待見他們了呢,怎么一夜過去,又要召見。

    他便道:“昨兒費公公明明說……”

    話沒說完就給蔡采石用手肘頂了一下。

    這會兒無奇也趕緊起身,臨走又從桌上抓了個小粑籠在袖子里。

    蔡采石留意到了,悄悄地問:“你干什么?”

    無奇沖他笑道:“你別管??傊粫J禍的?!?/br>
    三人跟著春日來到別院,進了內(nèi)廳拜見王爺。

    行禮之后,無奇偷偷打量,見趙景藩神色如常,沒有任何異樣。

    除了旁邊的費公公眼神高深莫測外,看似太平無事。

    瑞王淡淡地問道:“秋浦這兒的事都完了沒有?”

    三人面面相覷,無奇便道:“回王爺,若說是蔭廷侯府管家被殺,以及苗大人之死,蔭廷侯被劫……這幾件的話,案子的確已經(jīng)完結(jié)了。真兇便是胡子巖,如今在衙門大牢?!?/br>
    瑞王道:“你話里有話,直說。”

    無奇吁了口氣:“在苗大人身故后,蔭廷侯府老太太之死,以及芳二姑娘重傷,這兩件怕不是胡子巖所為。而除了這件外,還有一件舊案。”

    瑞王眉頭微蹙:“什么舊案?”

    “胡子巖是蔭廷侯外室馬三娘所生,當年馬三娘被蔭廷侯府威脅離開秋浦,下場凄慘。據(jù)胡子巖說,侯府當時想要殺害他們母子。我覺著這件事,也同樣重要,不該一掠而過。”

    瑞王不語。

    過了會兒,才問道:“侯府老夫人之死是誰所為?”

    無奇定了定神。

    她身上有芳二姑娘的親筆“供詞”,只要把這個給瑞王過目就行了。

    但是想到二姑娘傷重奄奄之態(tài),手探進袖子里,卻竟沒有立刻拿出來。

    瑞王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的動作:“怎么了?”

    無奇還未回答,外頭有個小太監(jiān)走到門口,跟費公公低語了幾句。

    費公公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忙走過來躬身道:“王爺,外頭說,蔭廷侯聽說王爺駕臨,特來拜見?!?/br>
    三人都也驚訝地看向費公公。

    瑞王卻仍是一臉淡然:“傳他進來?!?/br>
    費公公領(lǐng)旨,走到門口一揮手,小太監(jiān)自去傳令,不多時,便見蔭廷侯府的一名侍從扶著侯爺從院子外走了進來。

    蔭廷侯因腳筋斷了,行動不便,這幸而是一只腳,否則就要給人架進來了。

    但他身受重傷,居然還這么一早地就特來拜見瑞王,也算是精神可嘉了。

    到了廳門外,費公公打量蔭廷侯臉色不佳,身上有疾,便笑著欠欠身道:“侯爺,消息靈通的很啊。王爺因知道侯爺身上不便,所以更沒叫人聲張,你卻還是來了?忒多禮了。”

    蔭廷侯陪笑道:“公公說哪里的話,王爺駕臨,別說只殘了一條腿,就算不能動,爬也爬來拜見的?!?/br>
    費公公道:“那賊人也忒肯下狠手了,幸虧侯爺福大,只要命在就好說了?!?/br>
    當下叫手下的小太監(jiān)替換了那侍衛(wèi),扶著蔭廷侯進內(nèi)。

    蔭廷侯入內(nèi),小心翼翼地正要傾身跪倒,卻聽瑞王道:“不必了。侯爺身上不適,免禮平身吧?!?/br>
    又向著費公公道:“賜座?!?/br>
    費公公忙親自挪了把椅子:“侯爺請坐了說話?!?/br>
    蔭廷侯甚是惶恐:“王爺,這個微臣如何當?shù)闷??實在受寵若驚……”

    “你是有疾在身的,叫你坐就坐吧?!比鹜醯穆曇綦m淡,卻也透出一點溫和無害。

    蔭廷侯早年進京的時候,遠遠地看過瑞王一次,卻沒有近距離照過面。

    因知道瑞王怪癖不喜見人,所以他也格外避諱,從進門時候雙眸便一直朝向地上。

    如今聽瑞王的聲音有些寬和之意,便大膽道:“既然如此,微臣謝王爺恩典。”

    他行禮之時、順勢看向坐上之人,本是想見見王爺真容的,誰知只瞥了一眼,整個人便渾身一震,竟然忘了動作。

    瑞王只在蔭廷侯進來的時候才淡看了眼,此后便只垂著眼皮,所以沒理會他的動作。

    費公公在旁見勢不妙,便略提高了聲音:“侯爺請坐!”

    蔭廷侯如夢初醒:“啊,啊是!”

    落座的時候,還心神不寧的,只是雖然還想再看一眼,卻有些沒膽量了。

    瑞王淡淡道:“貴府發(fā)生的事情本王已經(jīng)知曉,幸而真兇已緝拿歸案,侯爺可放心了?!?/br>
    蔭廷侯拱手道:“是,多謝王爺?shù)肽睢V皇恰彼哪樕下冻鲆稽c悲戚之色:“微臣雖然有驚無險,但府里老太太、以及二姑娘,卻到底是遭了那惡徒的毒手?!?/br>
    無奇在旁邊聽著有些怪。

    而瑞王也聽出來了:“老夫人之事也是無可奈何,侯爺節(jié)哀順變,至于二小姐,不是救回來么?”

    蔭廷侯低著頭道:“微臣正要稟告,今早上天不亮,二姑娘……傷勢惡化,不救而亡了?!?/br>
    無奇三人聞言盡都震驚,林森先問道:“什么?芳姑娘死了?”

    蔭廷侯道:“本來她傷的就重,雖救回來,卻仍是無法開口說話,早上丫鬟發(fā)現(xiàn)她的傷口綻裂,血流不止,所以……”

    廳內(nèi)沉默。只有蔭廷侯仿佛很悲傷的聲音,孤零零地響起,又冷冰冰地落下。

    無奇恨不得立刻趕到蔭廷侯府親眼看看,但她又知道就算親眼見到,也無濟于事。

    正在莫名悲憤,忽然瑞王道:“你們剛才說,侯府老太太跟姑娘,不是那胡子巖所殺,如今侯爺在場,不妨細說?!?/br>
    無奇沒想到瑞王竟會如此吩咐,她轉(zhuǎn)頭看向瑞王,卻見他的目光下垂著,像是看向自己身上,卻又像是看著別處。

    蔭廷侯則詫異道:“什么?不是胡子巖所為?這、這我實在不懂,若不是他,又將是誰?”

    無奇深吸一口氣:“王爺,有封芳二姑娘的親筆信,請王爺過目。”說著便從袖子里將芳姑娘所留的那封信掏出來,走上幾步。

    費公公立刻殺出來攔著她,他不由分說將那封信接了過去,拿在手里后還抖了抖,仿佛怕無奇在信上放了毒,別害到了瑞王。

    示威般瞅了無奇一眼,公公才退回瑞王身邊,雙手將信呈上:“王爺?!?/br>
    瑞王接了過來,打開看了片刻,臉上仍是并無多余:“拿去給侯爺過目?!?/br>
    費公公接過來,又轉(zhuǎn)給蔭廷侯。

    蔭廷侯欠身接了,低頭看了半晌,身子晃動,站立不穩(wěn),他想要跪倒,卻給小太監(jiān)扶住。

    “這、這……怎有可能……”蔭廷侯驚詫地:“王爺……?”

    “你自己女兒的筆跡,你難道看不出來,莫非會有人給你偽造?”瑞王道。

    蔭廷侯撲在地上:“王爺、微臣只是、只是萬萬地想不到,二姑娘居然會……干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彼纯蘖魈椋骸拔⒊冀膛疅o方,實在該死!”

    “你的確教女無方,”瑞王的聲音有一點冷:“侯門女子,竟然跟一個外人有私情,最終釀成大禍,而你對此竟一無所知?!?/br>
    “微臣該死。”蔭廷侯又驚又怕:“那個賊徒甚是狡詐,他以府衙之名常往府內(nèi)走動,微臣并未懷疑,誰知他居心險惡?!?/br>
    胡子巖既然想報仇,自然會想方設(shè)法接近蔭廷侯,他的知府衙門公吏的身份極為便宜,加上他為人精明而討喜,很快成了侯府???。

    那天,蔡采石把前往吊祭老太太的賓客簿子拿了給無奇過目,無奇便在上面看到他的名字。

    瑞王聽蔭廷侯這般說,唇邊略多一點冷笑:“你口口聲聲的那個‘賊徒’,據(jù)說,是你當年的外室之子啊。”

    蔭廷侯見瑞王把此事也翻出來,越發(fā)惶恐,顫聲道:“王爺、那是微臣當年、少不經(jīng)事犯下的錯,微臣也沒想到這廝居然成了如此喪心病狂之人?!?/br>
    “養(yǎng)不教,父子過。”瑞王微微抬頭,雙眸卻淡漠地垂著:“你教出來的好兒女。事情傳出去,那可真是千古奇聞了。”

    蔭廷侯幾乎暈厥過去。

    無奇聽到這里,把心一橫:“王爺,下官還有詳情稟報?!?/br>
    “說?!?/br>
    無奇道:“按照二姑娘絕筆信中所寫,雖是她失手推倒老夫人,也是她揮刀自戕,但以當時她之慌亂情形,她是絕對不會將刀子扔出窗外、以及多此一舉地戴上那儺戲面具的。所以,那兇器為什么會在窗外草叢出現(xiàn),儺戲的面具又怎會戴在她的臉上……”

    “你是說,事發(fā)的時候還有第三人在場?”瑞王問。

    蔭廷侯越發(fā)震驚地抬頭:“什么?”

    無奇對上蔭廷侯的目光,鎮(zhèn)定地說道:“這只是下官的推測?!?/br>
    “哼,”瑞王冷笑了聲:“這小小的侯府,倒是風起云涌,藏龍臥虎啊?!?/br>
    蔭廷侯緊閉雙唇,已經(jīng)不知如何應(yīng)對了。

    瑞王道:“既然這樣,那就查下去吧?!?/br>
    他說到這里忽地看向無奇:“還有你方才所說,當年馬三娘被人追殺之事。給你兩天的期限,本王要一個滿意的答案?!?/br>
    無奇見他竟這么痛快答應(yīng)了,來不及想日期緊急了,只忙躬身道:“是,下官們自當盡力。”

    蔭廷侯本就是支撐著來拜見瑞王的。

    請安不過是個幌子,本來他是因為昨日無奇在侯府的那一番話而心神不寧的,特來拜見瑞王,也是想仗著侯府的面子,當著瑞王的面兒借了王爺?shù)目冢堰@件事徹底了結(jié),免得清吏司再節(jié)外生枝。

    哪里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瑞王居然當著他而下令讓清吏司徹查。

    他身上有傷有痛,心頭又急躁驚恐,幾乎當場暈厥。

    瑞王一抬手,費公公忙叫兩個小太監(jiān)將蔭廷侯扶著出去,請他先行回府。

    屋內(nèi)三人,蔡采石跟林森也有點心神不寧。查案就查案吧,如今一宗陳年舊案毫無頭緒,王爺居然只給兩天的時間,無奇還答應(yīng)了下來,他們兩個跟上了磨的驢,蒙頭呆腦眼前一團黑的,卻好像只能跟著往前走了。

    林森偷偷扯了扯無奇的袖子,想暗示她跟王爺多討幾天期限,卻聽瑞王道:“郝無奇留下,你們先退下吧。”

    抓緊時機林森飛快對無奇低聲囑咐道:“跟王爺多要兩天!”

    費公公本揣著手在旁邊自得,覺著自己不在“退下”之列,直到看見瑞王的眼神。

    一腔忠勇護主的費公公簡直淚奔而出。

    室內(nèi)重又安靜下來。

    無奇發(fā)呆,不知瑞王獨獨留自己是什么意思。

    只聽瑞王道:“昨日你醉得很,還記得你做什么了嗎?”

    無奇心虛:“不、不記得了。若是有冒犯王爺?shù)牡胤?,還請您大人大量?!?/br>
    她沒了昨兒的囂張,又開始表現(xiàn)的乖巧可人。

    瑞王不動聲色地:“你腰間的荷包看著很眼熟啊?!?/br>
    無奇低頭看去,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捂?。?/br>
    這才想起來,剛才瑞王的眼神一直往她身上飄,莫不是在看這個荷包吧?這可是他昔日的東西!本來以為往秋浦這里來是絕對不會遇上的,所以不怕被抓,如今……

    瑞王道:“怎么了?”

    無奇無奈地放棄掩耳盜鈴之舉:“王爺,您認出來了?”

    瑞王道:“你只回答本王,之前讓你扔了的東西,你怎么還留著,竟還公然戴出來?”

    其實答案很簡單,這么好的東西,平白就毀了,這不是無奇的做事風格,當然還有一點點說不出口的私心,干脆不說。

    無奇正在想該怎么回答才會讓瑞王滿意,只聽他又問:“或者,是因為本王的東西,你舍不得扔?”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無奇心想。

    于是陪笑說道:“是啊王爺,這么好的東西,可別暴殄天物的,所以大膽的留下了,想來王爺您大人大量,應(yīng)該不會怪我的吧?”

    瑞王道:“平平,你過來些。”

    無奇懷疑他要把荷包要回去,便討價還價道:“王爺,您不會還要燒了它吧?我戴了好幾天了,已經(jīng)有了感情了的,能不能容我留著?”

    瑞王皺眉。

    無奇趕緊跑前幾步,一直到了桌邊。

    瑞王卻抬手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她到這里來。

    無奇摸不著頭腦,只好又大膽上前,手還不忘掩著荷包。

    她心里估摸著瑞王的做派,若是一把把荷包拽過去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要先捂著不放。

    瑞王看她一心護著荷包的樣子,道:“一個荷包算什么?本王難道還會要回來?”

    無奇一聽他沒打算收回,頓時放了心:“多謝王爺!那、就是給我了?”

    瑞王道:“一個荷包你都這么喜歡,那……給你點別的,你要不要?”

    “別的?”無奇的眼睛瞬間亮了亮,她當然知道瑞王的東西都是好的,隨便給她點什么她都巴不得。

    只是不便表現(xiàn)的太過于急切,當下還帶一點點矜持地笑道:“王爺給我我就要,不給我的我當然不敢奢望?!?/br>
    “那本王給你?!比鹜跽f了這句,喉結(jié)上下一動,他看著面前這個閃閃發(fā)光的家伙,終究道:“你、你閉上眼睛。”

    “?。俊睙o奇吃驚,眨了眨眼:難道瑞王還懂玩驚喜的嗎?

    為防萬一還是先打聽打聽:“王爺,是什么啊?你可別作弄我……我不禁嚇的?!?/br>
    說到最后她想到一個可能性,總不會是昨兒她酒醉鬧了瑞王,如今他要報復回來吧。

    于是她趕緊地聲明:“王爺,蟲子、還有蛇那種我千萬不能碰的,我會發(fā)瘋的,到時候反驚了王駕就不好了?!?/br>
    瑞王皺眉:“本王上哪給你找那種東西!”

    “哦,橫豎只要不是惡心嚇人的就行?!睙o奇松了口氣,緊張讓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那我閉上眼睛啦?”

    她果然就乖乖地閉了眼。

    耳畔是瑞王的聲音,平靜底下似有點暗流涌動:“不叫你睜開,就不許動。”

    “唔……”

    無奇徹底地疑惑了:他到底要給自己什么好東西呢,還要用這種方式。

    雖然忐忑,但心里……隱隱地還真有點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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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勇敢飛,做自己!哈哈哈,小瑞的煎熬跟掙扎你們感受到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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