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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謹兮只能讓人下馬,從兩邊山壁緩慢往前挪。 但敵人早有對策,把樹木砍伐而下,澆上火油,便丟了下來,整個山谷,便如火龍亂竄一般,四處火光。 徐謹兮被包圍在其間。 這并不是最為糟糕的。 本來已經(jīng)摁壓下去的毒性,這時候突然發(fā)作。 腳步驟然停下,徐謹兮彎下身,曲著身體,后背貼在山壁旁,大口大口喘氣,本來不好的面色,此刻越來越難看。 后邊看到徐謹兮額頭冒汗,面上一片痛苦之狀的徐謹兮,慌忙問道:“世子,你怎么了?” “毒發(fā)了。” “我恐怕,出不去了?!毙熘斮獾健I砩媳緛磉€能忍受地疼痛,開始如脫韁的野馬一般,在他身上四處亂竄。甚至,比之前還要猛烈。 眼前漸漸眩暈,實在忍受不住,徐兮的手指只能往身后的山壁上摳。 試圖緩解身上不斷往五臟六腑沖擊的疼痛。 但無用。 越演越烈。 身上的痛,如同驚濤駭浪一般襲來。他撐了那么久的身體,此刻已經(jīng)到了極點。 疼痛難受,一口黑血,這時候從口中吐了出來,。 跟著他一路沖出重圍的將士見狀,紛紛看過來。 “世子!” 徐謹兮身形漸漸不穩(wěn), 洛遲連忙伸手扶住他,而后,想要把他背到背上。 可外邊火太大了,他根本沒辦法繞到世子前面去,一往前,火就撲了過來。一顆巨石,這時候滾過來,恰恰好壓在了徐謹兮的腿上。 巨石無法推開,這下子,他是徹底走不了了。 “你帶人從后方走。別管我了!” 劇毒蔓延,徐謹兮嘴唇發(fā)紫,身子痛的蜷縮,他弓著身體,劇烈地喘著氣,苦笑跟洛遲道:“我沒辦法,帶你們走出去了。” 洛遲卻不肯:“要走一起走!” 徐謹兮推開他,聲音越來越虛弱: “洛遲,自從你六歲來到鎮(zhèn)國公府,你我便親如兄弟,這幾年,我待你不好,你別怪我?!?/br> 洛遲看著四周,在想辦法。聞言搖頭:“世子,我怎么可能怪你,我幼年喪失雙親,沒有世子,怎么可能有我?!?/br> “好?!毙熘斮饩従?fù)鲁鲆豢跉猓值? “你帶著人離開這里,不要管我。我父親母親就我一個孩子,日后我不在你,你替我照顧雙親,可好?!?/br> “不好,世子要跟洛遲一起出去。洛遲到世子身旁時,便已經(jīng)發(fā)過誓,往后一生,都以世子為先?!甭暹t堅定道。 可旁邊的徐謹兮,卻不再接他的話。 洛遲看過去,徐謹兮已經(jīng)疼暈了過去了。 他蜷縮著仿佛要撕裂開身體,再也無法出聲。 他陷入夢境之中。 他夢見,無數(shù)的箭,無數(shù)的雨,無數(shù)的海,無數(shù)的火。 一遍遍在腦中翻滾。 壓的他喘不過來,冷,熱,疼。 沖擊著他的靈魂。 鋪天蓋地。 讓他沒辦法再接洛遲的話,讓他沒辦法,再帶著眾人一起沖出這里,沒辦法,再守護舅舅守護的地方。 他看見,寧初莞笑吟吟地拿著藥,他吃下,神色冰冷地道:“我想要你死?!?/br> 而后,她如冷漠的神一般,望著他痛不欲生。 他掙扎,想要逃離,可是也沒辦法掙脫這四處包圍著他的牢籠。他仿佛在烈火里焚燒,仿佛在冰窟里冰凍,無數(shù)螞蟻撕咬他的身體,他的血流光,他的血rou,漸漸被吞噬。 而后,看見了父親。 他父親摸著他的頭,輕嘆了一聲:“輕云啊?!?/br> 他不知道父親在嘆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滿身罪孽。 而現(xiàn)在,他可以盡數(shù),還回去了。 山谷里,火焰越來越大,周圍轟隆隆生震天撼地。 徐謹兮的指甲,摳著身后山壁。十指上,已經(jīng)全是血紅。 嫣紅的血順著指甲留下,疼痛散去時,他的手,也漸漸垂落。袖落,一個木雕的人偶,從徐謹兮袖中落下,落入了火中,依稀可以看出,是女子的模樣。 烈火吞噬衣袖,漸漸往上爬,洛遲看著閉著眼眸,神情痛苦的世子,抱住他失了呼吸的身體,而后像個孩子痛哭出聲。 “世子!” 后頭的將領(lǐng),眼看著火焰越來越高,連忙從后邊扯住他,催促道:“洛大人!走吧!將軍他……” “走吧!” 洛遲卻不動,推搡著他的肩膀,眼淚落了下來,哭得撕心裂肺,不愿意離開:“世子你醒醒,我?guī)阕?!?/br> 伸手想要推開那巨石,可是巨石巍然不動。他想要使內(nèi)力,可這幾日,已經(jīng)筋疲力竭。 他無法帶走他! 沒辦法,后邊的人,只能把他擊暈,拖著他離開。 而后邊似乎已經(jīng)失去呼吸的徐謹兮,火焰已經(jīng)沒到了他的身上。 周圍guntang一片,他又緩緩醒了過來。 洛遲他們已經(jīng)全部離開。 頭上,是韃靼人勝利的呼喊聲。 “燒死他們!” “燒死他們!” 身上的痛,已經(jīng)讓他麻木。他木然地,望著火焰,往他身上吞噬,卻無法離開。 而山谷之間,仍舊不斷有巨石滾落,不斷有火焰落下。 第48章 . 晉江文學(xué)城首發(fā) “解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