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予把錢塞進(jìn)她口袋，拉著她手就走。

    徐鴻在后面追：“哎，你用了我就走是吧？太沒良心了。錢還是我給你的，顧景予你有點(diǎn)良心好吧——”

    顧景予打斷他的喋喋不休：“下午去打印店等我，給你錢。跟個(gè)娘們似的。”

    的確像吃醋的妒婦。

    安柔憋笑：“錢你還給他吧，我真不用?！彼槌鍪?，掏出錢，說：“本來就是我害你闌尾炎，當(dāng)賠給你的吧?！?/br>
    顧景予睨她：“你忘記我昨晚上說什么了？收著?！?/br>
    徐鴻愣了：“昨晚？你們昨晚在一起？我說呢，哥們兒找你，怎么都不出來——”

    他們又要走。徐鴻哎一聲沒出來，又吞回肚里。

    剛剛顧景予說了句那樣的話，安柔就跟小媳婦似的，把錢收進(jìn)去，還含羞地吐了吐舌。

    有事情?。?/br>
    下午，徐鴻提著幾袋子水果，去找顧景予時(shí)，店里沒什么客人，他還是那樣，做椅子上，單腳架著，打CF。

    安柔也在。捧著本書，小聲念單詞，臉上可疑地紅。

    嗯？徐鴻看了她半天，總覺得不對勁。

    電腦聲效都關(guān)了，徐鴻站在顧景予椅背后，看了會(huì)，覺得沒聲音的CF沒意思，走到安柔身邊，把蘋果啊、香蕉啊的水果放桌上。

    “弟妹，吃水果?！?/br>
    咦？他看見那張矮桌上，擺了本書。跟他給徐葉葉買的是一樣的。

    徐鴻沒多想，熱情地掏水果給安柔吃。

    安柔臉又紅了點(diǎn)：“謝謝?！?/br>
    顧景予頭也沒回，邊敲鍵盤，邊說：“錢在打印機(jī)上，自己拿，拿了就滾。”

    一疊毛爺爺，大喇喇地躺在略舊的大機(jī)器上，“鎮(zhèn)壓”的東西都沒有。風(fēng)一吹，就不知道會(huì)被吹到哪兒去。

    徐鴻有點(diǎn)心疼。

    他抓起錢，差點(diǎn)一把扔顧景予后腦勺，想了想，怕他搞自己，翻了個(gè)白眼，直接收兜里。

    “沒想到你竟然是個(gè)有異性沒人性的家伙。”徐鴻咬牙切齒，“李世民打天下還惦記著凌煙閣二十四功臣呢。等你富貴發(fā)達(dá)了，大概就不認(rèn)我這難兄難弟了?！毙禅櫬曇舯瘣怼?/br>
    “喲?！鳖櫨坝韫首黧@奇，“作為‘史白’，你還曉得凌煙閣呢?！?/br>
    徐鴻得意：“我也是看過《開創(chuàng)盛世》的人，好嗎？”

    徐鴻走后，安柔放下裝模作樣的書，問：“‘史白’是什么？”

    之前沒問，是怕徐鴻覺得自己笨，丟顧景予的臉。男人嘛，最好面子了。

    顧景予噼啪敲著鍵盤，沒回頭：“歷史白癡。徐鴻這人，讀高中時(shí)，就歷史從來沒及過格。”

    安柔哦一聲：“我以為你說那個(gè)革命先烈史白?！?/br>
    顧景予單手cao作，另一只手抓著頭發(fā)，揉著。

    安柔也看不懂戰(zhàn)況，移步到他身后，拿開他的手：“別有事沒事揉頭發(fā)，小心年老就禿頭了。”

    游戲是他為了掩飾打開的，玩起來了，就很快投入進(jìn)去。揉頭發(fā)，純粹是下意識的。

    徐鴻可沒走，躲在門外，八他兩人的卦，看安柔手指理著顧景予短發(fā)，他還一臉無推無拒的，甚至……有點(diǎn)享受。

    他內(nèi)心憂憤了。

    要知道，他有次興起，也想去弄顧景予頭發(fā)，還沒碰到，就被顧景予“心狠手辣”地拍了爪子啊。

    對女人和兄弟竟然天壤之別！

    徐鴻只覺得，天雷劈下來都沒這么痛。他捂著心口，一步一步走下臺階。

    這邊廂。

    安柔說：“你傷口都沒愈合，別坐電腦前太久了?！?/br>
    顧景予剛好結(jié)束一局，聽了她的話，退了游戲，轉(zhuǎn)頭，攥了她的手問：“餓了嗎？帶你去吃飯？”

    上午接了他出院，禮物送出去，安柔又折返回家，囫圇熱了飯吃了，把書捎出來，就一直陪著他，坐在店里看書。

    看書過程中……兩人還鬧了番。

    好在沒客人。除了徐鴻那個(gè)不速之客。

    安柔倒不餓，去廁所洗了蘋果吃，說：“我要回家了，我爸媽可能快回來了?！?/br>
    “行?！鳖櫨坝杞舆^蘋果，咬了口，興致缺缺，“你好好學(xué)習(xí)?！?/br>
    安柔清好書，小聲同他講：“等我月考完……就來找你。白天不行，晚上你可待在打印店，別亂走啊。”

    顧景予眼彎了，是那種很外露的欣喜。

    他說：“你來，我就等；你不來，我也守著。一輩子，都這樣?！?/br>
    *

    小時(shí)候，大人也沒多顧景予做過多要求。聽話，老實(shí)，不惹事就行——對于一個(gè)男孩子，相當(dāng)于把斗牛的角掰了。

    他人聰明，中學(xué)成績挺好，叛逆期時(shí)，也瘋得不過分。

    青春期，徐鴻比顧景予鬧騰好多。

    徐鴻讀書比普通孩子晚一年。初中騎單車，把腿摔壞，留了一年的級。后來上高中，就和顧景予同班。

    那時(shí)候，年少輕狂，學(xué)校沒頭兒，誰也不服誰。

    一中校規(guī)、學(xué)生行為準(zhǔn)則擺在那兒，教導(dǎo)主任、行政主任都不是好惹的貨，一切勾搭都在暗地下進(jìn)行。

    顧景予第一次見徐鴻，是在自己班級門口。

    有人在門口叫郭珊的名字。

    顧景予無所事事，目光轉(zhuǎn)向前門口。

    一個(gè)穿黑色衛(wèi)衣、個(gè)子挺高的男生站在那兒。郭珊聞言，蝴蝶一般飄然而往。顧景予收回視線。

    女生們嘰嘰喳喳地講：“那個(gè)徐鴻又來給郭珊送東西了?！?/br>
    “郭珊收男生東西收得可起勁了，光吊著人家，又不給個(gè)準(zhǔn)信，耍曖昧。”

    “那也得那些男生愿意給她吊啊，換你，你有本事么？”

    “……”

    有回，顧景予去上廁所時(shí)，一個(gè)男生急急忙忙攔住他，把什么東西塞到他手里，說：“你跟郭珊一個(gè)班的吧？麻煩你幫我給她，謝謝你啊?！庇旨奔泵γψ吡恕?/br>
    顧景予低頭，是杯奶茶。

    后來跟徐鴻說，他每次送郭珊的奶茶，她都轉(zhuǎn)送給其他女生了，他只是聳聳肩，很無所謂。

    徐家條件不錯(cuò)，供得起他時(shí)不時(shí)買點(diǎn)奶茶、零食討妹子歡心。

    似是而非地追了郭珊半個(gè)月，徐鴻就沒耐性了。本來他也只是玩玩。反而認(rèn)識了顧景予。

    那時(shí)他們也不熟，點(diǎn)頭之交的關(guān)系。

    真正熟識，是在分科后。

    徐鴻老早就講，他不是那塊讀書的料，在校園里蹉跎，還比不上早入社會(huì)打工賺錢來得強(qiáng)。又耐不過父母的強(qiáng)權(quán)，硬是多接受了三年教育。

    徐鴻自己，也想不太通，自己初中，好像也沒怎么學(xué)習(xí)吧？怎么就中考人品爆發(fā)，誤打誤撞考上了一中？

    有個(gè)成語叫啥來著？

    對。鴻運(yùn)當(dāng)頭。和徐鴻名字挺合的。

    中考成績出來那天，徐鴻堅(jiān)信人品，樂顛顛地跑去家附近的彩票站，買了張彩票。

    嘿，竟然還中了十來塊錢。

    徐鴻覺得，自己可能和一中有緣，連中國彩票都暗示了，于是在父母的嘮叨下，一邊掏耳朵，一邊不耐煩地講“好好，我去”，順?biāo)浦蹐?bào)了一中。

    上了半個(gè)月課，徐鴻就懵了。

    那理也理不順的語法，那佶屈聱牙的古文，那扭成一股麻花的函數(shù)圖像，那千奇百怪、變化萬千的方程式，都是些什么玩意兒？

    徐鴻就頹了，就放棄了。自己果然不是讀書的種。

    文理分科時(shí)，徐鴻想，與其和理化生斗得你死我活，還不如去文科班找樂子，于是填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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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十一加個(g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