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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衣裳包袱被人一一拾掇好,安排在了廂房里。廂房大而明凈,她脫了鞋子,好奇地打量著多寶閣和墻上的字畫。 她大概知道了,凌大人不是個清官。 清官怎么會有買名家字畫,傳世古董的錢財呢? 不過也好,凌霄對著圓形雕牡丹的鏡子嫵媚笑了笑,這樣至少保證她的處境,大抵是衣食無憂的。 晚上到了,凌揚清果真喝得爛醉如泥,口里還喃喃著:“有國師,真乃我社稷之福祉啊……來,國師大人,老夫再敬你一杯!” 凌霄大體可以判定,他是個馬屁精。 誰不知道國師權利滔天,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本性。 那么他應當也是那群清官口中的jian佞。 凌霄有些擔憂自己是否會因此活不長久。 他歪歪扭扭地走進了院子,她忙上去攙扶,他定睛一看:“嘿,是你這小丫頭。” 他看上去倒是很慈祥,拍拍她的手:“小丫頭,你是何方人氏?” 凌霄心想,說了你就會讓我回家嗎?她自然在心底否認了這種可能性,于是她老老實實道:“不記得了。” “來,扶老夫到那桌子那兒坐著,咱們好好聊聊天?!?/br> 于是凌霄聽話地攙著他,把他帶到了院子內的石桌下。 他“哎喲”一聲癱倒在石凳子上,笑得賊精靈:“你是怎么認識我那傻徒弟的?” 凌霄倒也沒避諱,一一講給他聽了。 那老頭子聽了搖搖頭,饒有其事道:“那這下可不行了……我不能把你交給他了?!?/br> “許安瀾那小子,看著溫和好說話,其實性子倔得像頭牛,我都拉不回來?!?/br> “他肯定不會聽你解釋,我可不能坑了你?!?/br> 凌霄望著這小老頭爛醉如泥卻閃閃發(fā)光的一對眼睛:“大人,凌霄伺候您休息吧?!?/br> 老頭子樂了:“嘿,還沒人伺候過小老兒我休息呢?!?/br> “和你講啊,我夫人尚在的時候,都是我侍候她!” “朝中人都說她是個母老虎呢!” “誰知道她溫柔得很,身體也不好……我不是怕她……” 他講話時已經迷迷糊糊了。 是,他也沒有子女,無牽無掛的。同時也無依無靠。 凌霄老老實實聽著他回顧往事,她們做這一行的,總是會遇上這樣的客人。傾聽,也是一種交流的方式。 院里種著紫藤花,他們所在的石桌,正在紫藤花下。此時,清風拂過,紫藤花影窸窸窣窣地搖動,月亮撒下一片冷霜似的影子。 “大人,外頭風大,冷。”凌霄體貼道,“不如咱們進去說吧?!?/br> 沒想到這話一出,小老頭立刻精神矍鑠起來。 他嚷嚷著:“識字嗎?” 凌霄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老老實實,一本正經道:“不識?!?/br> 面對一個老成這樣的,醉酒后胡言亂語,卻沒有把她按倒在地上的老人,她突然不知道,該如何“使出渾身解數(shù)”。 小老頭笑了。 他費力道:“啊,酒有勁兒?!?/br> “來人吶,上筆墨?!彼泻羧肆?。 立即有仆從習以為常地送上筆墨,還有人貼心地在凌霄耳邊解釋:“大人喝醉了就是這樣,姑娘習慣了就好?!?/br> “咱大人什么也不好,就好一筆字了?!?/br> 于是凌揚清起筆,鐵畫銀鉤的“凌揚清”躍然紙上。 凌霄看不懂,但還是點點頭。 她會背詩,但是不會寫字,她并非自小培養(yǎng)出來的瘦馬,不過憑借了美貌和聰慧罷了。 老頭兒得意洋洋:“你看,這是老夫的名字。” “老夫字寫得如何?” 沒等凌霄回答,他便又聚精會神地下筆。 這次字數(shù)明顯變多了。 “這寫的是什么?”凌霄問他。 他斜斜望了一眼凌霄,帶著點得意之色笑了:“披云似有凌霄志,向日寧無捧日心。 珍重青松好依托,直從平地起千尋?!?/br> 他神色中都是一種難言的驕傲,但是不可忽視的是,他面上也始終帶著點彷徨。 他捉住凌霄的手,凌霄一訝,隨即順其自然地將手放松。 客人們喜歡捏她的手。 沒想到小老頭吹胡子瞪眼:“手!成架子!軟趴趴地寫什么字?!” 于是她頗為不習慣地順著小老頭的牽引握筆。晚風搖曳中,小老頭抓住她的手,在雪白的紙上一筆一畫地落墨。 終于,歪七扭八地寫完了。 凌霄歪歪頭望他:“這又是什么?” “凌霄?!彼卮?,“這是你的名字。” “記住了,應該怎么寫?!?/br> 凌霄怔了怔,在這月光下,幾乎覺得自己在做夢。 “凌霄?!彼谛闹心睿抗庾冯S著方才落筆的順序,心中仿佛炸開了一朵煙花。 “這是……我的名字?!?/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老頭是一個可愛的小老頭。 《詠凌霄花》賈昌朝 披云似有凌霄志,向日寧無捧日心。 珍重青松好依托,直從平地起千尋。 這個小副本的靈感就是來源于凌霄花。 感謝在2020070423:08:21~2020070520:59: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苂鈅6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