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逼宮(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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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皇帝一朝臣,積年的老臣在新帝手中本就不容易,若真是落在逼宮、矯詔而登基的皇帝手中,想要得一個善終怕是不容易。尤其是那些在朝中權(quán)勢頗大的閣老、三公、三孤。” 灼華點頭:“若是李卿上位,他性子仁和,那些權(quán)臣自還有路可走。但若是有人矯詔上位,那么那些人手里的權(quán)利自然是要被全數(shù)收回,以提拔了自己心腹上去的?!?/br> 徐悅眉目如月,以最平靜的姿態(tài)撫平她的不安:“那些人在權(quán)勢利落浸yin了數(shù)十載,再無私也有私了,怎么肯輕易交出權(quán)利,還是交給逼宮奪位之人!所以,你自安心,李懷也好,李彧也好,敵人多著呢!” 有薄云走過,遮了大半的陽光,只露了一彎如新月在空中,蒙了朦朧霧色的光線落在水面的漣漪上,碎碎流光粼粼搖曳了破碎姿態(tài)。 “可人走到了那一步,如何肯輕易放手好不容易得來的尊重體面和翻云覆雨的權(quán)勢?!弊迫A一嘆,神色如斜陽余暉一抹淡淡的云煙,“似魏太傅這樣只忠心皇帝的老臣,便更瞧不得有皇子亂政奪位。而似蔣家這般貌似中立,卻與皇子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也定不會眼瞧著對方上位。” 徐悅目光澄明輕柔,如月光拂過于她的面上,捋了捋她垂在頰邊的青絲撥到身后,“如今形勢下咱們要阻止李懷,倒也未必勝算不高。” 灼華點頭,想了想又不大安心道:“只是,我雖找李彧談過,但他野心太大,又有太多不甘,必是不肯就此罷休的,他若來找你,可借他之力,卻萬不可信他太多。必要時……” 徐悅輕輕按了按她的肩頭,“我知道,不會讓他算計到咱們頭上。”取了篦子,沾了梅花熬煮的花水替她篦頭,“你如今懷著身孕,就不要勞心勞力的,若要幫我,便把家中看顧好了。” 花水清幽怡人的香味聞著叫人心頭寧靜,灼華舒服的長吁了一聲,笑著握了他的手,“家中你都布置的妥當了,哪里有什么需要我的擔憂的。你的能耐我是知道的,你說會順利躲過那便是一定會順利躲過的,我便什么都不想,等著事情結(jié)束,等著咱們女兒出生?!?/br> 徐悅眸中的情意便似行宮的溫泉,在這樣微寒的春日里勾著人一頭扎進去,他俯身吻過她的眉心,“乖孩子。” 外頭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春雨綿綿似蠶絲銀線,有著細微的光影,連接著天地,化作了深重濃霧旖旎在空氣中,朦朧了一片現(xiàn)實。 便似此刻迷霧深鎖的京城,深處不知是如何的澎湃洶涌,亦不知明日在何處。 沒過幾日就有消息傳來,浙江遭倭寇半夜偷襲,大掠舟山與象山。 百姓遭屠殺洗劫,晉元海大人率兵抵御。倭寇常年與水上流竄作案,與水性最是熟稔。晉大人常年于邊關(guān)帶兵,水上作戰(zhàn)大有不敵。 哪知還有另一支倭寇竟在寧越轄下的一個縣登陸,燒殺搶掠,此縣知縣與衙中官差皆力戰(zhàn)而死。 浙江腹背受敵。 而此時,福建水師以支援為名上奏,內(nèi)閣批復(fù),福建兩萬之軍進了浙江地界,直奔了寧越而去。 然而暗里有兩千水師在進入浙江之后,便消失不見了。 這幾日皇帝的病愈發(fā)沉疴,幾乎已經(jīng)是進氣少出氣多,除了皇后和太醫(yī),沒人能見得到他。 徐悅每日上衙依舊早去早回,似乎與往日相同。 可即便她身處內(nèi)宅,依舊能感覺到整座京城宛若處在濃烈而翻騰的烏云之下,隨時都會迎來狂風(fēng)暴雨的摧殘。 而岑華在外頭悄悄追尋秦宵的蹤跡已有七八日,卻依然沒有什么消息。 外頭的事情灼華挺著大肚子也幫不上忙,消息被徐悅摒除在外,她實在不安心,只能逼著明鏡和窮已說給她停。 可消息一點一點的聽進心里,她便是忍不住的去思考,手指捏著袖口的紋路細細的磨砂,坐在床邊凝神分析。 江公公是一輩子伺候著皇帝的,他會對皇子釋出善意,是因為想著待皇帝百年自己在宮中還能有個站腳的地方,但他不會背叛皇帝,所以李懷會把他弄走。 可秦宵也是皇帝心腹,與她們更是交好,這樣的人留在皇帝身邊,豈不是讓他有機會察覺他們的動作么? 如今秦宵失蹤不見,卻不見尸體,那么大半是被他們拿住了。 他們拿秦宵要做什么? 縱然他在皇帝面前得臉,到底只是無權(quán)的小太監(jiān)罷了。 秦宵消失的節(jié)點是在詔書泄露、李彧動作停止之后。 有靈光閃過,眼眸一怔,灼華抓到了那幾回錯過的思路,對了對了,李懷是想把詔書泄露的罪責按到秦宵身上! 李懷想把逼宮作亂的罪名扣到李彧頭上,必先得讓李彧知道皇帝遺詔上寫的不是他才行,那么泄露詔書內(nèi)容最好的人選,自然是與她交好的秦宵了。 如此,他甚至可以在事發(fā)之后將她也一并拉下水。 李彧自以為可以將計就計或者說請君入甕,是以坐不住的先動了,盡管灼華與他分析了形勢或韓沖其人已然叛變而使得他收手,可到底還是晚了。 即便他不動,總有他所謂的“心腹”替他動,沒有韓沖還有別人。 屆時,李懷便有了借口以皇長子的身份繳叛黨清君側(cè)。 而秦宵,最后被找到時在誰的府中,誰便是李彧逼宮叛亂的同黨了。 春日多雨水,細細綿綿的好似每個盡頭,從窗外撲了陣風(fēng)進來,窗欞被撞開幾分,細雨纏綿而進,叫人骨子里也似沾了水氣,沉沉的濕黏。 她發(fā)間簪著一直纏絲簪子,墜了一串柳葉流蘇,那沉靜的翠色落在清白雨絲的光澤下,如同一汪深沉的海水,春寒料峭,可感知蔚藍下的洶涌。 李懷最想誰死,秦宵便會出現(xiàn)在誰那里。 可除了她,想必也不會有旁人了。 將事情分析到此處,未必全對,但灼華想著大抵也不會錯到哪里了,比起茫然的焦慮,此刻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她能想到的,徐悅他們得到的消息更多,自然也能想到。 何況,要破韓沖這一局倒也不難。 素手撫過鬢邊的青玉流蘇,沙沙有聲,春日陽光的照映下有流光搖曳悠悠,灼華宛然一笑,“如此也罷,我到要看看最后到底是他李懷高登大位,還是我沈灼華將她徹底碾壓!” 然而這一刻并沒有等的太久,下午未時初宮里便來了消息,皇帝方才已經(jīng)厥過去一回了,太醫(yī)好容易把人搶了回來,也不過幾縷稀薄的呼吸,卻沒有醒。 怕是熬不過今夜了。 細雨驟停,灰云不退。 有風(fēng)在廊下卷起落葉與花瓣,急急打著旋兒,恰似蜂蝶于風(fēng)中無可奈何的隨波逐流,二院墻根下的一小片竹林搖曳沙沙,露出墻頭的瘦竹的婆娑姿態(tài)有風(fēng)雨蕭瑟。 春日的傍晚極短,最后一抹淡青色在飛鴉的低啞微森的鳴叫中被吞沒,陰陽交匯,正是傳說中神魔不分的時刻。人的臉有了地獄鬼差的清白之氣,一笑之間,嘴角的弧度便似鐵鉤利爪,要將人的魂魄勾了去,投入火爐,灰飛煙滅。 連那飛鴉瘦小的身影一瞬間也仿若有了兀鷲陰鷙的影子,飛翔間背后拖曳著墨色的氤氳,陰森的眼神,那尖銳的喙似要將人撕成碎片。 夜色寂寂如潮水洶涌而來,有濃厚烏云翻卷著蟄伏在深空中,正醞釀著瓢潑傾盆。 徐悅沒有回來。 魏國公回來了,交代了些話,便又匆匆出去了。 一切才剛剛開始,而登高與滅頂,也只在這一夜之間了。 一家子老老小小坐在一處。 蕭氏和兩個庶子媳婦不知深里,瞧著婆婆和太婆婆一臉肅肅,也不敢多問,只抱著孩子緊張的擰著眉。 倚樓和聽風(fēng)站在門口望著外頭,隱約間似有撞擊聲和喊殺聲。 邵氏眉心一跳,手中撥動珠串的動作狠狠一滯,“來、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