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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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趨步走在太液池邊,那垂柳擾人,他煩亂的隨手揮開。身后侍從們不知他要往何處去,卻又不敢問,紛紛屏氣追趕著。 一直到太液池邊棧橋自山石后顯露出來,蘇秉正才倏然停住了腳步——沒來由的,他便記起來那年仲秋,他在棧橋上醒酒。涼風自水上過,他探身出去的時候,望見池邊阿客焦急的面容。他少見她那么驚慌的模樣,連喊他“黎哥兒”的聲音都在發(fā)抖,他心里竟覺得十分快慰。那個時候他想,若他就這么跳下去了,她該能體驗到他的痛楚了吧。 ……他一直以為那是阿客,可見人的記憶有多么不可靠——那個時候阿客明明已經(jīng)死去了,來尋找他的是盧佳音。第二日醒來時他便知道自己認錯了,為什么還一直以為先前的是阿客? 因為她叫的是“黎哥兒”。蘇秉正想——她好大的膽子啊,竟敢直呼他的名諱。 他的心緒終于一點點平穩(wěn)起來。長長的舒了口氣,吩咐道:“擺駕蓬萊殿?!?/br> 已到暮春時節(jié),含水殿中梅花落盡,綠葉成蔭,枝頭青果才掛。春雨過后,泥土透著渥熱的氣息,苔蘚攀上了青石。雖有人打理著,卻掩蓋不住荒蕪的意味。 阿客被軟禁在此處,身旁侍奉的人少,財物上的供奉更是貧乏。她雖能忍受苦寒,可有周明艷著意布置,心境也難有平順的時候。兼之蘇秉正不聞不問,又不許人打聽探視,她的處境便一日蹇促起一日。 天氣漸暖,她與芣苡一道帶了斗笠翻墾菜畦。眼見指尖皮膚粗糙生繭,不由便有些失神。 帝王后宮年年都有新的佳麗,二十歲的女人對鏡梳妝,已在感嘆韶華老去容顏易改??僧斈晁人齻兌家觊L,卻不曾為容貌勞神過。蓋因彼時她對蘇秉正無所欲求,生命中沒有需要用美色和年華挽留的東西。這份從容說出來,只怕全天下的女人都要欣羨。 然而她卻覺一生不得其所。 如今便得其所哉嗎? 自然是沒有的,不但不得其所,反而將原本有的那份從容也丟失了。她會想時日越久,蘇秉正便越想不起她來。萬一他半年一年乃至十年八年都想不起她該怎么辦?那時就算她能再出去見一見三郎,只怕三郎也已認不出她了。若她雞皮鶴發(fā),耄耋老矣,縱然出去了也要為人遺忘。那時想見三郎,就真只能遠遠的望一眼了。 她兀自傷神時,便聽芣苡道:“娘子是在思念三皇子嗎?” 阿客點頭說是,道,“離開是他才將將會叫人,現(xiàn)在只怕話都說得溜了?!?/br> 芣苡便沉默了一會兒,道:“可憐我們公主,都還沒長大到會親口喊娘的年歲。” 她忽的提起小公主,便叫阿客一驚。芣苡已兀自拿了鋤頭碎土,阿客叫她的名,她沒回音。不片刻,眼淚便簌簌的落進泥土里。 阿客說:“你心里怨我?” 芣苡搖了搖頭,道:“沒什么可怨的?!边^了一會兒又道,“我曾聽人說,死而復生的人常性情大變,前塵往事一問三不知,旁家的事卻能說得首尾不差——蓋因死過一回,便譬如人轉(zhuǎn)世投胎,已是另一場人生了?!?/br> 阿客心里一震,已自芣苡手上截下鋤頭,問道:“你在說些什么?” 芣苡垂著頭,也不看阿客,只輕聲問:“二娘子可還記得,您當初是怎么遇見梁公子的?” 阿客不做聲,芣苡便緩緩的道:“那一年大雪,二娘子帶了我跑馬從東陵過,瞧見他倒在草垛上。您上前去扶他,他叫出了您的乳名,您便將他帶回了家。他手上攥了塊玉牌,便把脈時也不松開,旁人奪都不得,您只輕輕一掰,他便松手了。梁公子醒后向您索要,您說這合該是你的東西。便不肯還。” “可您到底還是還給他了,當您知曉這原本是他贈給心上人的物件。梁公子便給您雕了那枚白玉葫蘆。那葫蘆您戴了足足七年,入宮前才將將摘了。那曾是您的寶貝,可轉(zhuǎn)眼竟就不認得了?!?/br> “那年秦大人去府上提親。您跪在老爺夫人跟前說,此生非梁公子不嫁。老爺夫人固然惱火,卻也覺得梁公子可以托付??闪汗訉幙狭粜懦鲎?,也不答應。您追了七十里路去逼問緣由,奴婢就牽著馬在林子邊給您把風。” “那日梁公子說的話——您可還記得?” 阿客答不出,就只怔怔的望著芣苡。芣苡看她的神色,仿佛心中所想盡得驗證般,悲傷溢于言表,“他坦白,梁孟庸只是化名。他本姓蘇,是早該死去的罪人。只因娘子生得向他心上人,才貪戀塵世,多留了幾年。如今正是他歸去的時候。” “‘云誰之思,美孟庸矣’,‘德音莫違,及爾同死’。奴婢蠢笨,縱然見了皇后,也一直不曾想到梁公子的心上人是誰。他刻意點明自己姓蘇,又是何意??啥镒泳挂矝]有想到嗎?奴婢這幾日一直在想,這數(shù)年來二娘子點滴作為——分明就是早明白了,才終于對梁公子死心。才非要入宮,來見皇上一面……可那日你跟我說起來時,竟是全然不曉得這些?!?/br> 阿客便記起那日良哥兒破天荒的早早預習好了功課,翻著詩經(jīng)得意洋洋的說,“可算讓我找著你名字的出處了?!?/br> 他讀書最不用心,書里有多少個“德音”,他偏偏只記住了“德音莫違,及爾同死”。 可他們又何嘗有同死的緣分。 她不曾想到自己竟是因這件事令芣苡起了懷疑,只道,“是你想多了。這并不是能隨口亂說的話……” “也并不只有這一件,”芣苡卻已認定了,她顯然也慌亂起來,“你甚至都不會握鋤頭,都分不清花種與菜種。不論筆跡、腔調(diào)、氣質(zhì)還是習慣,你都與二娘子截然不同。人做過的事可能會遺忘。可這些東西也能輕易便改了嗎?”她越說便越篤信,也越慌亂起來,“我一直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么,二娘子才著意疏遠我……原來竟是這樣嗎?可我看過你背上胎記,分明就是二娘子才對……難道這世上真有借尸還魂之事?那我家二娘子……” 阿客見她顫抖欲倒,便去扶她,芣苡倏然便悲憤起來,揮手將她推開。 阿客便退了一步。她心中也是感慨萬千,她不能理解,芣何以寧肯相信“借尸還魂”這虛幻莫證的揣測,也不肯眼見為實。她說,“你既親眼見了我背上胎記,為何還認定我是旁人……我也不過是忘了一些往事罷了?!?/br> 芣苡淚水漣漣,悲憤不能自已,“我與二娘子自幼一起長大,是與不是我怎么可能分辨不出——二娘子不比你這朽木枯石般的心腸,行尸走rou般的活法。你們分明就不是一個人。” 阿客一時便有些茫然,道:“遭逢巨變,性情上難免就有些倦怠了。人總是要變的。你需得知道,這后宮最忌諱的便是巫祝鬼神之事。歷來裝神弄鬼欺瞞天子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你今日的話,也只合在我跟前說說罷了?!?/br> 一樣事百樣讀。譬如彌子瑕食君以余桃,盛寵時是愛我,失寵后便是不敬。 她無法證明自己就是盧德音,她也無非能說些彼此間的私密往事罷了??蓮墓亲永锼c蘇秉正都不是會信鬼神的人。尤其蘇秉正所經(jīng)歷的人生,由來都習慣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人心。也許他一時不堪承受生死的隔絕,不管不顧的信了她——就如他自欺欺人的將她當作替身——心底里他也必然考量過她裝神弄鬼的可能。終有一日他緩緩的療養(yǎng)過來,心里的天枰便要傾斜。那時必然有無數(shù)人會落井下石,向他證明她就是在裝神弄鬼,那時她便真的萬劫不復了。 她也并不是真就沒想過要向蘇秉正坦白,她就只是活得太明白。便如芣苡所說——是朽木枯石般的心腸,已沒了不管不顧、拼力一搏的熱血。 她就只是不相信,蘇秉正真能認出她。 芣苡只兀自搖頭,才要再說些什么,便聽聞籬笆外有人聲。忙將眼淚擦干凈了。阿客也驟然回神,兩人便這么對望了片刻。 風聲簌簌,樹蔭搖曳。片刻后阿客輕輕點了點頭,道:“……去吧?!?/br> 芣苡抿緊了嘴唇,終于還是垂頭應道:“喏?!?/br> 卻是景明殿里當差的小中人,道是:“王昭儀傳芣苡姑姑去問話?!?/br> 芣苡愣了一愣——蘇秉正有旨意,不許人來探望。王夕月竟就這么大搖大擺的差人過來,還要帶她去問話,也不由她不猜疑。 小中人卻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湊過去悄悄道:“是昭儀娘娘惦念婕妤,特地向陛下求的旨意——否則我也進不來不是?” 芣苡想想王夕月素來的受寵,一時便也了然。就回首望阿客。 阿客上前給芣苡順了順衣領(lǐng)。她眸色平靜如水,然而手指卻微微的有些發(fā)抖,道:“到了人前,只說你親見親聞,不必有所隱瞞。然而許多人的性命在你口中,也切莫再擅加揣測?!?/br> 芣苡氣息便一窒,久久沒有作答。 送走了芣苡,阿客便緊逼了院門。 她心里明白,將芣苡叫去問話的不是王夕月,而是蘇秉正。他既將芣苡叫去,必然是對軟禁她一事有所松動了。以周明艷的性情,不論這次問話結(jié)果如何,她必然都不能安心。為免夜長夢多,只怕周明艷就要對她下殺手了。 這一回芣苡去,若真有轉(zhuǎn)圜還好。否則她只怕即刻就要遭遇滅頂之災。 她斟酌片刻,還是進屋取了風箏,當風一送,高高的放了起來。 正文 54蒹葭(二) 已是春水生綠的時候。這一日天暖,湖心島上守備的宮人正懶散的吃酒,就見太液池中忽有十余葦扁舟泛起,游魚般向湖心島聚集二來。那葦舟上宮娥搖楫,口中哼著吳音小調(diào),一瞧便知道是自蕭雁娘殿中來。 蕭雁娘雖嬌氣挑剔,什么東西都非用最好的不可,可她也受寵——那受寵的方式又和王夕月不同,王夕月是寵妃的路子,她卻是公主的路子——不用撒潑哭鬧,皇后就自然而然將最好的東西給她用,跟寵meimei似的。話又說回來,從皇帝那邊論她也本來就是貨真價實的表妹。因此她雖過得奢華,可又低調(diào)不生事。 人貴族得理所當然了,想辦什么出格的事,便不容易令旁人生出戒心來。 是以直到這十余葉葦舟近前了,湖心島前守著的中人們才意識到——不好,這是要上島的節(jié)奏?。?/br> 中人們忙就帶了侍衛(wèi)前去驅(qū)趕。 打首的宮娥是蕭雁娘殿中掌侍女官漣漪,見有人前來阻攔了,就駕船上前,笑道:“郎君何事?” 她姿態(tài)放得低,笑語盈盈和柔親切,倒叫侍衛(wèi)發(fā)不出火來,便道:“前方就是含水殿了,陛下有令,閑人不得近前。還請姑姑不要令我們?yōu)殡y?!?/br> 那宮娥便往拾翠殿方向一瞧,眼眸中帶了些調(diào)侃,道:“郎君莫急,我們也不過來湖中采摘藕帶?!币幻嬲f著就拿竹鉤往湖中一勾,帶上一段嫩綠長梗來,順著一拉,便有筷子粗細的藕鞭一節(jié)節(jié)出水,她便笑道,“瞧,就是這東西了。我們昭容最愛吃。郎君若在宮中久住,自會知道,我家昭容不比旁人。這些也都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當初特許了的——每年這時候我們都會來呢。” 侍衛(wèi)將信將疑。蕭家的富貴做派他是聽過的,蕭雁娘又是皇帝的表妹,他一時還真不知該怎么駁回。 卻是他身后一個中人站上前,道:“往年都是四月中,今年才三月底就來。藕尖兒都沒發(fā)出來呢,撈半天也不夠炒一盤的。姑姑何不再等等?須知今年不同往年,含水殿里關(guān)著人。瓜田李下的,姑姑不謹慎,可不單我們難做?!?/br> 湖上掌楫的宮娥們都瞧著那中人掩著口笑,那中人便有些惱怒。漣漪也不制止,反而跟著勾了勾眼眸,嘲弄道:“我們昭儀今年就想吃嫩些的,不成嗎?”轉(zhuǎn)向侍衛(wèi)時,那尖刻的語氣便已不見,依舊是笑盈盈的模樣,道,“我們采藕,郎君只管瞧著,也不是什么大事?!?/br> 說著便已經(jīng)搖起楫,兀自尋著樂子采藕。吳娃與越艷,江南少女最是性靈貌美。一時蕩舟起歌,唱起采蓮小調(diào),只讓人覺得空靈悠遠,春水碧連天。 那些中人由來愛頤指氣使,陰陽怪氣的模樣跟這些活潑少女比起來何止可厭這么簡單?侍衛(wèi)們再瞧那些中人,越發(fā)看不順眼。連招呼也懶得打,冷哼一聲,便自行回去喝酒了。那些中人們在背后急的跳腳,卻又無可奈何。 待侍衛(wèi)們離開了,便有船悄無聲息的靠岸。 蕭雁娘攬裙下船,先打量了湖心島一圈。正是暮春百花謝盡的時候,島上無可觀覽,且兼少人打掃,便里里外外的透著荒蕪氣息。蕭雁娘眉心先皺起來,便不往里去,只差遣身旁侍女,“去尋盧婕妤過來……” 阿客如何能想到,蕭雁娘竟親自過來了?見了她反倒嚇了一跳。再瞧見湖中那二十多艘小船,心下也就了然——要說蕭雁娘百無禁忌,有時她膽子真心大得讓人懷疑她智商。也不知她是大智若愚,還是傻人傻福。 便道:“你怎么親自來了?” 蕭雁娘也不在乎,就說,“等了這么久你才給信兒,我能不著急嗎?恰好今天心情好,干脆就自己過來了。” 阿客便問,“是出了什么事嗎?” 蕭雁娘便將這些日子蘇恒如何打周明艷臉的事粗略跟阿客一說,得意洋洋的道:“可真是大快人心呢。以為皇后阿姊不在了,她就能為所欲為嗎?皇上可沒那么糊涂。我看你這次是白擔驚受怕了,皇上既然安撫了盧大人,自然很快就會把你給放出去了?!?/br> 阿客苦笑著搖了搖頭,“哪有這么簡單……” 蘇秉正將“事”與“情”分得清楚。他固然被感情沖昏了頭,深恨她與良哥兒曾有過的私情,可周明艷想趁機擺布他除掉盧毅,那也是不可能的——他從小便被這么教導著,縱然受烈火焚身之痛,是非曲直也要拿捏分明,不可為人蒙蔽。 他也從來都是這么做的。 他安撫盧毅,就必然是查明了,盧毅與蘇秉良之間并無勾連。于是他容許盧毅暫時坐穩(wěn)成國公的位子,不使他名聲受損。 可盧佳音與梁孟庸,她與良哥兒之間的私情,卻是無可辯駁的。蘇秉正已被揭開傷疤,勾起沉痛,便難有善了的可能。 除非她真的活了過來,再一度站在他的面前。到那時,大約怎樣的傷疤與沉痛他都能壓下去,只將最純粹的歡喜給她看。 蕭雁娘聽她這么說,不知想起些什么,瞇了眼睛打量了她一會兒,忽然道:“說起來,我還不曾問過你……” 阿客問:“什么?” 蕭雁娘似有些羞于啟齒,卻也沒糾結(jié)多久,“我聽人說,你是與人有私情,才被陛下打入冷宮的……” 阿客倒不奇怪她會聽說這謠言,畢竟揭開此事是因有人陷害她私相授受。既然會刻意陷害她,自然更不吝以謠言敗壞她的名聲。會傳到蕭雁娘耳中很正常。 蕭雁娘見她不惱,才壓低了聲音悄悄問,“是不是真的啊……” 阿客就有些哭笑不得了,“自跟了陛下,我自認安分守禮,并不曾做過有損于良心和德信的丑事?!?/br> 蕭雁娘忙道:“我知道……”就有些扭捏,“除夕那天你喝了酒,隱約……似乎……大概……是叫了那么一聲‘良哥兒’。我也不騙你,”話說出來她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握住阿客的手便道,“曉得這名字的人,算上我、華陽公主、故去的皇后娘娘……這宮里就再沒旁人。他也勉強算我的表哥。我也就是問問……他是不是還活著?” 阿客不覺便退了一步。 蕭雁娘見她茫然無措的樣子,自己也稍微有些怕。四面打量著沒旁人了,才又悄悄催道,“你不說也應一聲啊!” 阿客才緩回口氣,道:“是你聽錯了?!币娛捬隳镆鷼饬?,忙又道,“我只知他自稱梁孟庸,我入宮時他還活著……現(xiàn)在,大約已死了吧?!?/br> 蕭雁娘梗了一會兒,終是嘆了口氣,“死了也好……反正早十幾年前就死過了。”又望著阿客,上下打量,道,“那日你就是那么叫的,我可沒聽錯??傆X得你這個人神神叨叨的,顯兒也總把你錯認做皇后阿姊。難怪皇上對你尤其容易發(fā)脾氣?!?/br> 阿客垂眸道:“總有些人生得相像?!?/br> 蕭雁娘道:“也不是……早些時候顯兒也不是沒見過你,那時就沒認錯?!彼龑@些事倒不怎么上心,自覺得逗留的有些久了,便言歸正傳,“你今日傳信,是有什么事嗎?” 阿客道:“你已跟我說了?!?/br> ——她便只是想知道,蘇秉正何以忽然就傳芣苡去問話。聽蕭雁娘說了周明艷與蘇秉正斗法的事,便已猜到了大概。 蘇秉正既然要保盧毅,總得適當?shù)膶λ奶幘潮砺兑欢株P(guān)切。 可既然蘇秉正與周明艷間沖突爆發(fā)得這么激烈,那她的處境恐怕要比她料想得更艱難——當蘇秉正表露出要將蘇晟過繼給蘇秉良的意思時,周明艷必然也下定了狠心。她已失于盧毅,必然不會再令盧佳音活著離開含水殿。 阿客便對蕭雁娘道:“陛下傳了芣苡去問話。以淑妃的性子,只怕我即刻便要有滅頂之災?!?/br> 蕭雁娘怔愣片刻,也跟著明白過來。她有心幫忙,可也不想為此惹火燒身,便有些支支吾吾,“你有什么主意沒?” 阿客望著搖曳水面出了一會兒神,道:“想煩請你替我遞一句話。就說……日暮風吹,落葉依枝。深宮難居,這一回,便放我回涿州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