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周氏嚇得眼淚花花,“倘若二娘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林文德斥責(zé)道:“你莫要火上澆油?!?/br> 徐美慧閉嘴。 林文德耐著性子安撫,“阿娘放心,二娘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張嘴能言善辯,又是官家娘子,明府要打她也不是那么容易?!?/br> 周氏停止哭鬧,“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她機靈,不是個會吃虧的人。張mama都說了,一出事她就讓蓮心去華陽府搬救兵,可見還沒被嚇糊涂。” “可是……” “阿娘且寬心,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天子腳下權(quán)貴云集,官場上的人多會考慮周全,不會輕易得罪人的?!?/br> 聽了他的言語,周氏稍稍寬慰了些。 另一廂的賀倪總算在宵禁前快馬加鞭趕到了東縣府衙,馬縣令聽到仆人通報說京兆尹來了,大為吃驚,匆匆出迎。 他還未來得及行禮,賀倪便問:“今日梨園可是發(fā)生了一起命案?” “回賀京兆,確實有?!?/br> “涉案的小娘子可有挨板子?” “不曾?!?/br> 聽到這兩個字,賀倪懸掛的心總算落了下來,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說道:“六郎你的小命總算是保了下來?!?/br> 馬縣令眼皮子一跳,吃驚問:“賀兄此話怎講?” 賀倪指了指上頭,沒有明說。 馬縣令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進入前廳,仆人茶水伺候。 賀倪問起案情經(jīng)過,馬縣令粗略講述一番,忍不住啐道:“那個林二娘甚是刁鉆,她替姜氏寫訴狀,事主又因她而亡,這等挑訟,自然是要賞板子的?!?/br> 賀倪心下好奇,“你又是如何處置的?” “不瞞賀兄,我對林二娘倒有幾分印象,知道她是官家娘子,不過那小娘子實在難纏,一張利嘴可會套近乎,跟我說她是平陽侯府未進門的妾,倘若我把她打了,平陽侯府過問起來,我一六品官兒擔(dān)當不起?!?/br> 賀倪心中愈發(fā)困惑,“她怎么又跟平陽侯府扯上關(guān)系了?” “這個我不太清楚,只說平陽侯世子上門提親,我若敢不分青紅皂白打她板子,定要鬧將起來,讓平陽侯府撐腰做主。” “……” “后來又說她跟華陽府那邊也有交情,這起命案大長公主會親自過問?!庇值?,“我也認識她哥哥林郎中,想著中間盤根錯節(jié),便饒了她的板子,關(guān)進牢里了?!?/br> “也幸虧你沒打她板子,倘若傷了她分毫,不單是你的烏紗帽保不住,項上人頭也休想留。” 這話把馬縣令驚出一身冷汗,虛心求教道:“還請賀兄指點一二,您今日急趕匆匆,定也是為保她而來?!?/br> 賀倪沉默半晌,看在往日同僚的情分上有心護他性命,便直說道:“那個小娘子是晉王殿下的人。” 馬縣令的頭皮炸了,眼皮狂跳道:“晉王殿下?” 賀倪點頭。 馬縣令頓時如坐針氈,手里好似捧了燙手山芋,自言自語道:“我這是要闖大禍啊,她這哪是囚犯,簡直是個祖宗,倘若在牢里有個什么,我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風(fēng)去……” “你也莫要急躁,只要她沒受損傷,事情就還有挽回的余地?!?/br> “可是……” “現(xiàn)在宵禁,今晚我是回不去了,你且去牢里看看,嬌生慣養(yǎng)的小娘子吃不得苦,給她好好安頓,免得出去后告你的狀?!?/br> “好好好,我這就去安排。” “還有,給我弄點吃食來,我飯都沒吃兩口就趕來了,餓得慌?!?/br> “……” 此刻牢房里的林秋曼坐在地上東抓西撓,總覺得身上有跳蚤。 晚上獄卒送來的飯菜跟餿水一樣難以下咽,她壓根就沒吃,甚至連水都沒喝過一口。 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半天,也不知道華陽府的救兵什么時候能來。 隔壁關(guān)著的犯婦時不時吵嚷,聽得她心里頭愈發(fā)焦灼不安,畢竟是頭一回坐牢。 心情正煩躁時,突聽腳步聲傳來,她好奇趴到門口觀望,看到馬縣令等人,連忙喊冤:“明府,二娘冤枉?。 ?/br> 女獄卒王大娘不耐煩吼道:“再吵嚷就割掉你的舌頭!” 林秋曼立馬閉嘴。 馬縣令一行人走到門口,沖牢頭做了個手勢,他忙把門鎖打開,馬縣令道:“把林二娘提到單間牢房關(guān)押?!?/br> 林秋曼乖乖跟他們走了。 獄卒把她帶到一間單獨的牢房里,有床有恭桶,干干凈凈的,還挺清凈。 她心思活絡(luò)了,試探問:“莫不是華陽府那邊來消息了?” 馬縣令冷哼一聲,沒有作答,只吩咐王大娘好生看管她,但凡她有需求盡量滿足,切莫粗暴。 王大娘點頭稱是。 吩咐完后,馬縣令似有話要說,把閑雜人等打發(fā)走了。 牢房里只有二人在場,馬縣令很不痛快的被權(quán)貴折了腰,說道:“這幾日就委屈小娘子了,待案情水落石出,自會放你出去,還望小娘子稍安勿躁?!?/br> 林秋曼心中暗喜,肯定是搬的救兵管用了,要不然他的態(tài)度不會轉(zhuǎn)變得這般快,當即問道:“是不是大長公主差人來了?” 馬縣令看她不順眼,嗤鼻道:“小娘子用不著裝傻充愣?!?/br> 林秋曼:“???” 馬縣令上下打量她,說話陰陽怪氣,“小娘子當真好手段,連不近女色的晉王都成為你的裙下臣,日后前途不可估量?!?/br> 這話把林秋曼噎著了,合著大長公主沒搬來,倒把晉王給搬來了? 她的面色僵了僵,心中千百回轉(zhuǎn),往后估計還得跟馬縣令打交道,怎么都得把晉王這條金大腿抱死才行,索性厚著臉皮造謠道:“不敢不敢,明府英明圣哲,只要洗清了二娘的冤屈,二娘自然不會去跟晉王吹枕邊風(fēng)了?!?/br> 這話算是默認她跟晉王有一腿了。 馬縣令抽了抽嘴角,被她威脅得很是不爽,挑事道:“先前小娘子不是說平陽侯府世子衛(wèi)四郎要納你作妾嗎?” 林秋曼:“……” 馬縣令嘲弄道:“你是晉王的人,卻明目張膽跟衛(wèi)四郎勾搭上了,也不怕翻船?” “啊這……” 林秋曼默默捂臉。 第29章 攻心抓胃 討好男神第一步 在牢房里睡了一晚硬板床, 第二天林秋曼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好在是王大娘受了馬縣令叮囑,不敢怠慢她,倒也不至于太過狼狽。 接近正午時分, 獄卒把周氏帶進來探監(jiān), 她一看到林秋曼便眼淚汪汪,抹淚道:“我的兒, 你受苦了?!?/br> 林秋曼見她傷心難過,心里頭愈發(fā)不是滋味, 安慰道:“阿娘莫要擔(dān)憂, 二娘沒殺人, 只是暫且在這里關(guān)押, 待案情水落石出便可出去?!?/br> 周氏半信半疑,“你當真沒吃苦?” “沒有, 我上頭有人罩著,馬縣令不會對我怎么樣?!?/br> 見她全身上下都好好的,周氏這才放寬了心。 林秋曼又道:“我沒有殺人, 姜氏毒發(fā)身亡與我無關(guān),阿娘且回去等著吧, 過兩日我就能回來了?!?/br> 周氏還是不放心, 臨走前偷偷塞了錠銀子給王大娘, 王大娘笑瞇瞇道:“你家小娘子是個懂事的, 不會讓她吃虧的。” 周氏謝了又謝才走了。 王大娘察言觀色, 知道小娘子是個貴人, 對她的態(tài)度很是阿諛奉承。 林秋曼閑得無聊, 便同她聊了起來。 二人在牢房里,聊的話題自然是女犯相關(guān)。 “這些娘子都是不入流的,倒是小娘子你, 好好的士族出身,怎就淪落到替他人寫訴狀的地步了?” 林秋曼擺手道:“讓王娘子看了笑話,二娘沒見過世面,嬌養(yǎng)在后宅里不知天高地厚,故才想試試靠自己立足,結(jié)果出師不利,栽了跟斗?!?/br> “原來如此,我就說好端端的官家娘子怎就進了牢房,經(jīng)過了這茬,還是老老實實回去做你的千金吧?!?/br> “嗐,王娘子此話差矣,坐過牢也算長了見識,再說替人寫訴狀又不犯法,就是名聲差了點?!蓖nD片刻,林秋曼兩眼放光,“王娘子常年與犯婦打交道,倘若遇到含冤者,說不準我還能替她們伸冤呢?!?/br> 王大娘翻了個白眼。 嘖嘖,死豬不怕開水燙,還打算在監(jiān)獄里拓展業(yè)務(wù)了! 正午時分京兆尹賀倪去晉王府匯報情況,當時李珣正在用飯,宋致遠也在。 見到賀倪,宋致遠有些吃驚,好奇問:“賀兄,什么風(fēng)把你給吹來了?” 賀倪朝二人行禮,三言兩語把姜氏案簡述一番。 李珣慢條斯理放下湯匙,清雋的臉上沒什么表情,下達命令道:“此案算不上復(fù)雜,讓馬縣令在三日內(nèi)把案子結(jié)了,你親自監(jiān)督。” 賀倪道了聲是,便又匆匆走了。 宋致遠聽出了苗頭,偏過頭問道:“林家小娘子惹事了?” 李珣斜睨他,知道他又要八卦,一句話堵死他的嘴,“你前妻與林二娘有幾分交情,托我護她?!?/br> 果不其然,提到前妻大長公主,宋致遠乖乖閉嘴,老老實實地蹭飯,絕不多言。 李珣清凈了好一陣子。 賀倪一離開晉王府就直奔東縣府衙,特地調(diào)派了經(jīng)驗豐富的司法參軍前去助馬縣令破案。 上頭施壓下來,馬縣令不敢懈怠,親自走訪平遙巷,打聽趙家的后宅情況。 街坊鄰里均知趙家后宅不睦多時。 昨天案發(fā)馬縣令就把趙家院看管,禁止他人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