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曼：“朝廷里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御史臺的宋致遠跟晉王走得近，英國公府與他也走得近?！蓖ｎD片刻，“大哥的事情，還是我去找宋致遠弄清楚緣由的，若不是他提點，我根本就不知道里頭還有韓家使絆子?！?/br>
    秦秉南：“你與韓三郎結(jié)了怨，往后可得謹慎些，他指不定還會使絆子。”

    林秋曼：“姐夫放心，我光腳的不怕他穿鞋的，若我真出了岔子，華陽府不會坐視不管，大長公主只避諱朝政事，其他的無所顧忌。”

    林清菊：“那就好，我們就擔心你吃他的虧?！?/br>
    林秋曼：“我會謹慎的?！?/br>
    把林文德送走后，下午林秋曼午睡了陣子，迷迷糊糊中，蓮心來喚醒她，說有位娘子來找。

    林秋曼睡眼惺忪問：“哪位娘子？”

    蓮心：“來求救的?！?/br>
    林秋曼一下子來了精神，簡單洗漱便去正廳探情形。

    前來求助的女郎叫柳香，一身粗布衣，形容愁苦，膽子很小，坐在正廳里時不時東張西望，滿腹心事的樣子。

    張氏前來伺候茶水，見她忐忑不安，溫和道：“二娘不必驚慌，我家小娘子不吃人的，她很好說話?！?/br>
    柳二娘勉強笑笑，小聲道：“奴從未進過這般大的宅院。”

    張氏一時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不一會兒林秋曼來到正廳，柳二娘起身給她磕頭，把她嚇了一跳，忙扶她道：“我這兒不興這些禮。”

    柳二娘局促道：“奴是鄉(xiāng)野粗人，不知道怎么行禮，還望官家娘子不要見怪。”

    這話把蓮心逗笑了，林秋曼扶她坐下，說道：“我現(xiàn)在可不是什么官家娘子，你別看這府邸大，實際上都是空的。”

    柳二娘垂首，“小娘子到底跟鄉(xiāng)野粗人不一樣，他們都說你膽子大，什么事都敢管上一管，奴也有一件事，不知小娘子可愿出個法子？”

    林秋曼做了個請的手勢，“你說?！?/br>
    柳二娘沉吟片刻，才道：“奴聽說過衛(wèi)娘子的事情，小娘子能把她從火坑里拉出來很是了不得，奴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小娘子是否也能拉奴一把？”

    林秋曼：“也是家暴？”

    柳二娘點頭。

    林秋曼皺眉，“可有明傷？”

    柳二娘搖頭，“沒有，他也不是經(jīng)常打奴，就是像有病似的，一發(fā)病就手癢，半月一月打一頓，打完了又跪著求饒痛哭流涕?！?/br>
    林秋曼：“……”

    這還真是有病。

    誰知柳二娘又接著道：“剛開始時奴很害怕，后來見他跪著痛哭，奴的膽子便漸漸大了，索性也把他打了一頓?！?/br>
    林秋曼：“……”

    這是互毆。

    她憋了憋，“他愿意讓你打？”

    柳二娘點頭，“愿意讓我打，可是回數(shù)多了，奴便厭煩了，想擺脫這樣的窘境?！?/br>
    林秋曼：“若僅僅是因為互毆而鬧和離，只怕官府是不會判離的。上回的衛(wèi)娘子一案跟你的情形大不相同，她那個非常嚴重，已關生死?！?/br>
    “奴也明白，可是奴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日子過得愈發(fā)沒勁?！庇值?，“奴跟他鬧過好幾回，當時說得好好的，結(jié)果還是會再犯?！?/br>
    “家里頭的長輩們可出面勸說過？”

    “勸過，不管用?！?/br>
    “你若和離了，靠什么活呢？”

    柳二娘沉默不語，林秋曼耐著性子道：“你還沒想好門路，是嗎？”

    “暫且沒想好?！?/br>
    “回娘家？”

    “不回，娘家有兄嫂，家里人是不同意的，況且平時金大郎對奴也挺好，父母是不會接納的?！?/br>
    “那你提和離，金大郎愿意嗎？”

    “不愿意?！?/br>
    林秋曼抿嘴笑，“你這還真是為難我?！蓖ｎD片刻，“像你這樣的情形明府是不會拆你們的姻緣的?！?/br>
    “可是奴想擺脫他?！?/br>
    林秋曼沉吟片刻，方道：“金大郎的膽子大不大？”

    柳二娘搖頭，“不大。”

    林秋曼垂下眼簾，動了歪心思，“你的訴求就是想結(jié)束互毆的生活狀態(tài)，其他的都還能接受，是嗎？”

    柳二娘點頭，“只要他不打我，我也不會打他，那就好好過日子。”

    林秋曼：“我其實倒有一個法子，可以?；Ｋ??！?/br>
    柳二娘的眼睛亮了，“小娘子只管講，只要能治他，奴都愿意去做?！?/br>
    第155章   奇怪的情愫

    林秋曼：“俗話說惡人得需惡人磨, 咱們可以借力打力，用其他人去磨他?！庇值?，“你去華陽館, 讓大長公主替你出頭鎮(zhèn)壓他。”

    此話一出, 柳二娘連連擺手，“小娘子說笑了, 那可是權(quán)貴，豈是我等鄉(xiāng)野粗人敢攀附的?！?/br>
    林秋曼搖了搖食指, “方才我問你, 你若和離了, 是否有出路, 你是沒有的，不如現(xiàn)在就去求出路, 萬一以后跟金大郎鬧生傷了，也不至于一條路走到黑?！?/br>
    柳二娘低頭陷入了沉思。

    林秋曼繼續(xù)道：“華陽館，刺繡, 紡織，印染, 你都可以去學。若是悟性高, 學會了大長公主替女郎們找門路生計, 若是家中不允的, 給大長公主說清楚, 讓她出面解決后顧之憂?！?/br>
    柳二娘半信半疑, “這樣管用嗎？”

    林秋曼：“你先別管是否管用, 得看你自己有沒有這條心改變現(xiàn)狀，你若下定決心想改變，那咱們再一步步實施走走看。”

    柳二娘：“奴會紡織, 有基礎，就是不精。”

    林秋曼展顏道：“那就去學，把技術(shù)學精湛，以后你就可以靠紡織維持生計了。華陽館的教學女師傅都是頂尖兒的，有兩個學刺繡的女郎還被推薦進了宮里頭的繡房干活兒，她們有出息，很是長臉?！?/br>
    聽到這話，柳二娘笑了，“真的嗎？”

    林秋曼點頭，“自然是真的，大長公主有權(quán)勢，有門路，愿意為女郎們謀福，這是女郎的榮幸。你若想去抓這機會，我便跑一趟，把你的情形跟她說一說，讓她想法子把金大郎壓下來?！?/br>
    柳二娘激動地點頭，“奴這就回去說服金大郎應允奴去華陽館，奴在娘家學了一些紡織技藝，上手應該很快的。”

    林秋曼：“你悟性高，一定能成事?！?/br>
    想來那柳二娘是下定決心要求變的，沒隔兩日便又來了一趟林府，把想法說了。

    林秋曼應允去了一趟華陽館，卻不想撞上了華陽坐鎮(zhèn)審案。

    當時院子里吵嚷得兇，林秋曼主仆二人頗覺詫異，問過家奴后，才知道情形。

    原是華陽館里的學藝娘子跟人通jian，不慎被自家男人捉jian在床捆到華陽館來討說法了。

    聽到這，林秋曼頓覺糟心。

    偌大的院兒里圍滿了女郎，華陽命人報了官，坐在太師椅上親自審問那對通jian的男女。

    林秋曼在一旁站了會兒，突聽仆人來傳，說晉王叫她去樓閣問話。

    林秋曼翻了個白眼兒。

    李珣站在樓閣里靜觀下面的混亂場景，一身雪白的交領大袖衣袍，外罩湖藍大氅，腰束玉帶，頭上只束一條發(fā)帶，背脊挺立，儀態(tài)風流，又純又欲。

    林秋曼上來，猝不及防看到那身段兒，不由得想起去年在翠微湖畫舫里見到的情形。

    當時李珣也是一身湖藍色大袖紗衣，把她迷得暈頭轉(zhuǎn)向。

    如今時隔一年，該發(fā)生的和不該發(fā)生的都發(fā)生了，看到他那模樣，她還是會怦然心動。

    那人的樣貌是真真長到女人心尖兒上的，她就好這一口。

    李珣沖她招手，“過來?！?/br>
    林秋曼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了過去。

    這還是二人“三天”后首次見面。

    看他身姿挺立，林秋曼故意問：“殿下的腰好了嗎？”

    李珣不答反問：“你的腰好了嗎？”

    兩人盯著對方看了許久，最后同時別過臉。

    底下的華陽一身威儀，條理清晰地審問。

    林秋曼抱手觀望，李珣八卦道：“被窩里的那兩人關系不正當，被捉了?！?/br>
    林秋曼陰陽怪氣道：“殿下跟奴的關系也不正當，保不準也有被捉的那一天?！?/br>
    李珣居高臨下地斜睨她，“這可是你自個兒作出來的，我現(xiàn)在是悟透了，野鴛鴦也有野鴛鴦的樂子?！?/br>
    林秋曼翻白眼。

    李珣指了指底下道：“依華陽的性子，那對男女只怕得被她打死。”

    聽到這話，林秋曼吃了一驚，“不是已經(jīng)報官了嗎？”

    李珣攬過她的腰身，低沉嗓音在頭頂響起，“那女郎借著在華陽館學藝的名義在外頭偷男人，還偏被自個兒的丈夫捉jian在床，她壞了華陽館的聲譽，你覺得華陽會輕饒？”

    林秋曼想掰開他的手，卻被他箍得更緊，“數(shù)日不見，倒很是想念?！?/br>
    怕他有其他動作，她不敢再動了。

    “就算捉jian在床，也應送官府審判量刑，豈可動用私刑要人性命？”

    李珣輕笑，親昵地附到她耳邊道：“我偷偷告訴你，像我們這些人，私底下打死幾個良家子也沒什么關系，沒人敢審問到皇家頭上，你明白嗎？”

    林秋曼背脊一僵。

    李珣挑釁問：“怎么，怕了？”

    林秋曼沒有吭聲，李珣輕嗅她頸間的馨香，“我現(xiàn)在還真有點好奇，當初你一門心思攀附權(quán)勢時怎么就沒想過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