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借位手法
書迷正在閱讀:穿成年代文里的綠茶知青、世界空間之替換人生、奪命神醫(yī)、大世王朝、綜漫之最強(qiáng)劍豪、父親的情人(親父女禁忌)、斗轉(zhuǎn)乾坤,、渣了那朵高嶺之花、諸天從美漫開始、簫上青云
東宮,承恩殿。 樸麗娥有些不安地扯了扯羅衫的下擺,就聽坐在她對面的太子輕笑一聲。 這一笑笑得樸麗娥頓時不敢動了,她抬起頭來,見太子果真在看著自己,不由懷疑剛才的動作是不是逾矩了,剛想站起來請個罪,太子就道,“無妨。”他微微笑道,“孤只是覺得,該再賜你把紈扇才好?!?/br> 這下樸麗娥是真的立刻站起來了,“殿下厚賞,奴婢愧不敢受?!?/br> 太子似乎想笑,但忍住了,“坐下罷,孤說說罷了?!?/br> 樸麗娥忐忑不安地坐下了,她坐下后不禁又想,太子剛剛是不是在說一個漢人的典故,而自己沒有聽懂呢? 太子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沉思,繼續(xù)道,“上回你說,倭國‘遣唐使’來訪大唐,是一種‘借位’的手法,對罷?” 樸麗娥立刻回了神,忙點(diǎn)頭道,“是?!?/br> 太子微笑道,“既這么說,孤卻還有一問。” 樸麗娥肅了肅身體,道,“奴婢知無不言?!?/br> 太子道,“若是這倭國王子覺得出海危險,不想出訪大唐,卻也想積攢資歷,顯示自己有從政能力,該當(dāng)如何?” 樸麗娥聽了太子的問題,好一會兒沒開口,她先仔細(xì)想了想這其中有沒有什么敏感的地方,爾后再又斟酌了一下用詞,才道,“依奴婢之見,這倭國王子會努力學(xué)習(xí)漢語?!?/br> 太子不解道,“漢語人人可學(xué),有甚稀奇?” 樸麗娥嘆息道,“殿下,即使強(qiáng)盛如東郡,也并非人人識漢語,何況倭國那等蕞爾小邦?” 太子一怔,隨后了然道,“對,是該努力學(xué)習(xí)漢語?!?/br> 樸麗娥道,“漢語難學(xué),倭國王子只要比倭國普通平民多會一些像大唐這般強(qiáng)國的‘外語’,在旁人看來,就顯得比普通平民能力強(qiáng)一些了。” 太子道,“可學(xué)‘外語’的倭國貴族官僚有許多,這倭國王子又如何能脫穎而出呢?” 樸麗娥道,“倭國王子學(xué)好了‘外語’,了解了大唐文化,讀懂了四書、五經(jīng),就該去做官積攢資歷了。” 太子搖搖頭,“這時做官,怕是登不了高位罷?!?/br> 樸麗娥微笑道,“何必非要登高位?” 太子問道,“不登高位,難道去做小吏嗎?” 樸麗娥道,“依奴婢說,那倭國王子應(yīng)去做個不大不小的地方官。他會漢語,又懂大唐的先進(jìn)文化,做個地方官,自然是綽綽有余?!?/br> 太子道,“這卻不然,官場之勢瞬息萬變,倭國又被豪族掌控日久,即使當(dāng)時倭國天皇已是‘萬世一系’,焉知有無政敵從中作梗?這倭國王子既無資歷,又無閱歷,若是不仔細(xì)吃了虧,豈不累及族人?” 樸麗娥道,“既然倭國王子做官,是為積累資歷,那就必然是在本族的勢力范圍內(nèi)做官?!?/br> 太子道,“地方有地方的難處,地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倭國王子在中樞時還有些威嚇力,到了地方上,恐怕騰挪都難了。” 樸麗娥道,“既然是做官,倭國王子只須做官便好,何必非要去干涉地方事?既然不干涉地方事,地方勢力再復(fù)雜,又與‘只做官’的倭國王子何干?” 太子想了想,“好罷,孤明白了,倭國王子只須平平穩(wěn)穩(wěn)地走個過場,拿份普通的政績就能晉升了,對罷?” 樸麗娥道,“是,倭國王子既然精通‘外語’,本身就比其他地方官高了一階,政績上只須與其他地方官大致持平,就能算一份不錯的資歷了?!?/br> 太子又道,“可若是有政敵為難,讓倭國王子不得不處理地方事務(wù),該當(dāng)如何?” 樸麗娥道,“倭國王子既懂大唐文化,必讀了中原歷史,遇到事務(wù),勢必襲承昔年魏晉時的‘清談’之風(fēng)罷?!?/br> 太子概括道,“他為保自身,便只‘空談’,不‘實(shí)干’,對嗎?” 樸麗娥道,“正是如此,倭國王子既已習(xí)得四書、五經(jīng),引儒家典籍中的圣人之言,即可十拿九穩(wěn)。旁人聽不懂他在議論什么,便會覺得他學(xué)問高深;同僚即使聽懂了,也會覺得他‘識時務(wù),是俊杰’?!?/br> 太子了然道,“倭國王子既‘識時務(wù)’,那旁人也尋不出理由來為難他了罷。” 樸麗娥道,“倭國王子雖無閱歷,可畢竟身世顯貴,背靠豪族,若是再相為難,不免就過露了。” 太子道,“所以,這也是一種‘借位’的手法罷,去大唐留學(xué)是向上‘借位’,去地方做官是向下‘借位’?!?/br> 樸麗娥點(diǎn)頭附和道,“殿下英明?!?/br> 太子笑道,“孤果然該賜你紈扇?!?/br> 樸麗娥分不清太子是不是又在“說說罷了”,但她還是拒絕道,“殿下已賜羅衫,萬不可再賜紈扇了?!?/br> 太子隱約揚(yáng)起嘴角,“為何?” 樸麗娥低眉道,“紈扇,又稱‘班女扇’,昔年漢成帝時,趙氏嬌妒,班婕妤求退長信宮以養(yǎng)太后乃保其身,作《團(tuán)扇歌》抒其心意,奴婢讀之,自有所感,因而,萬不敢得授殿下所賜?!?/br> 太子道,“所謂,‘??智锕?jié)至,涼飆奪炎熱’,”他對樸麗娥眨了眨眼,“如今立秋已過,你又何必怕‘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樸麗娥見太子露出少有的俏皮模樣,不由怔了一怔。 太子道,“你讀了孤賜你的《漢書》,就表明你心里有孤,孤為何不可加賞于你?” 樸麗娥淡淡地笑道,“昔年班婕妤得漢成帝專寵,漢成帝邀其同輦而游,班婕妤卻以‘三代末主側(cè)有嬖女’為由而不許,殿下可知為何?” 太子抿嘴道,“自然是班婕妤婦德高尚的緣故。” 樸麗娥道,“殿下,班婕妤既深研女德,又如何料不到‘秋涼團(tuán)扇’的那一節(jié)?” 太子看了樸麗娥一會兒,道,“是了,孤是男子,即使讀《團(tuán)扇歌》,也只注意這一句‘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fēng)發(fā)’?!?/br> 樸麗娥低眉,不語。 太子道,“不過,孤賜你紈扇,倒不是由此典故?!彼撇唤?jīng)意道,“只是方才你伸手整理身上羅衫時,孤便想起宋詞中有一句,‘強(qiáng)整羅衣抬皓腕’,才起意賜你紈扇呢?!?/br> 樸麗娥沒讀過這首詞,只能順著太子的話恭敬應(yīng)道,“殿下莫怪,是奴婢逾矩了?!?/br> 太子的臉上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隨即道,“無妨,你既這么說,孤便不勉強(qiáng)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