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守自盜
靜止了幾分鐘眼前還是一片漆黑,舒時覺得自己要完。 他能聽出四周有很多人,也聽見了其他三人的聲音,可那些聲音忽遠忽近,他總覺得不太真切。 撞進鏡子里的任務者們神態(tài)各異。 一臉懵逼的:“cao?什么情況?我沒記錯的話這是個中級???” 警惕心重的:“你們是真人還是冒牌貨?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啊。” 提出質(zhì)疑的:“鬼怪這么牛逼,強制讓人掉坑?” 易輕筱身邊就是蔣婭雯,她聽了幾句,轉而低著聲音對蔣婭雯道:“是不是出bug了?” “可能?!笔Y婭雯也不太確定。 李皓也和自己的小隊會合,掃一眼就問:“舒時呢?” “沒猜錯應該是良性鬼怪……這仨晚誰見過它?。俊庇腥诉t疑道。 舒時像是與人隔了層屏障,什么都能聽見,但又什么都無法靠近,他試著往前走,卻被鏡子觸感的東西困在了圈里。 圈里只他一人。 “花鏡?”他嘗試著叫了一聲。 其他人的溝通與接觸無障礙,就他被困在了封閉空間里,他想不到除了花鏡之外還有誰能做到這一點。 “是我。”花鏡的聲音響在他右肩,“你好像看不見,是光線太暗了么?” 他的聲線偏向溫和,在黑暗里尤為清晰。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又或許是因為看不見所以聽力格外敏感,舒時總覺得對方的聲音透著一股淡淡的虛弱。 “或許吧。”舒時撇開雜念笑了笑回答他,“我有點夜盲?!?/br> 花鏡嗯了聲,接著又說:“我知道你的朋友在找你,但我必須耽誤你一些時間。” 未及舒時想好回答,花鏡又道:“他們發(fā)現(xiàn)我救你了,所以插手了我的空間,我的能力沒他們強,暫時無法扭轉現(xiàn)狀。” “因為我的能力是朋友之中最強的,所以他們混淆了我的空間和另一個空間。雖然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錯誤,但這期間的死傷是無法逆轉的?!?/br> 對方漸漸嚴肅,連帶著舒時的心情也跟著沉重。 他還能聽見外面任務者的討論,有人在問四周圍了一圈的鏡子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大規(guī)模的幫助你們,所以只能請你幫忙控制局面?!被ㄧR道,“你出去后記得盡快把那些鏡子打碎,不然它們會制造出更多的復制人?!?/br> 說完他頓了下,又補充:“更多提升了能力的復制人?!?/br> 花鏡是空間鬼怪,自己的能力沒人比他更清楚,因他而生的復制人是以某個人為原形復制出來的,但復制人的能力永遠不可能超過正主。 任務體制提升了空間難度,也越過他將他手下的復制人統(tǒng)統(tǒng)加強了能力。 復制條件是照到鏡子,而此時的任務者們身周圍了一圈的鏡子,可想而知后來會發(fā)生什么。 死傷無法逆轉,任務體制不為它的錯誤買單。 所以今晚的意外得由他負責。 舒時沒聽幾句便被推了出來,久不見光的眼睛早早適應了黑暗,這時猛然扎進光明里只會覺得疼。 他垂下眼睛,等那股刺疼的脹意慢慢消退下去。 他又是憑空出現(xiàn),親眼看著他閃現(xiàn)的任務者警惕地后退了好幾步,更有甚者直接將武器橫在身前,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獸。 聚在某一處的三人被喧嘩引去注意力,易輕筱隔著一個個身影以至于看不見情況,而站在最外圍的李皓已經(jīng)跑走了。 易輕筱奇怪地張望:“怎么了?” 蔣婭雯拉住她手臂,催促似的說:“是舒時?!?/br> 她眸光一亮,不用蔣婭雯拖便自發(fā)加了速度。 “你去哪兒了?我剛剛都沒看見你?!崩铕┌欀嫉馈?/br> “花鏡找我?!笔鏁r如實回他。 “他找你干嘛?”李皓聽他說過那天晚上的事,對花鏡并不算陌生,“這里是他弄出來的嗎?” “不是?!笔鏁r搖搖頭,手搭上身后直立的鏡子,“是任務體制造成的bug,不盡快解決會有很大麻煩?!?/br> “現(xiàn)在沒有情況發(fā)生,要怎么解決?”李皓問他。 而對方已經(jīng)用行動回答他了。 鏡子很硬,但是舒時的拳頭比它更硬,幾拳下去后鏡面便開始破碎,不消片刻便成為了一地碎碴。 舒時毀完一面后便對另一面下毒手,抽空回答道:“把鏡子砸碎,讓里面的東西沒法出來?!?/br> 這個空間的任務者本就不多,但人少貴在精,留到今天的幾乎都是老手。 但也就是這點上出了問題。 空間里任何挑釁鬼怪的行為都有可能牽連所有人,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大家都知道鏡子和鬼怪能力有關,如今他們面前出現(xiàn)一個不怕死的人在這兒砸鏡子,問誰誰不慌? 饒是李皓和舒時站一隊,他聽到“砸鏡子”這種解決方法時也會有些遲疑不定,更不用說其他陌生的旁觀者了。 “喂喂喂,哥們兒你別害大家??!” “我草,我連碰都不敢碰,他還直接砸上了?” “就算咱被bug網(wǎng)住了也別這么猛吧,我這心驚膽戰(zhàn)的……” 李皓雖然沒有動手跟著砸,但卻有意無意地擋住了其他人看向舒時的視線。 趕過來的兩人就很簡單粗暴了,易輕筱上來只問了一句:“花鏡讓你做的?” 舒時答了個“嗯”,于是砸鏡子的人又多了倆。 一個人瘋也就算了,關鍵這人還帶著身邊人一起瘋! 靜觀其變的旁觀群眾們?nèi)滩涣肆恕?/br> 在一片玻璃破碎聲中,有人隔空喊話,口氣還算禮貌:“嘿!砸鏡子的那三位朋友!咱能不能消停點!” 也有脾氣暴的:“cao!別他媽砸了,萬一這是出口我們一個都出不去!” 身為眾人聚焦點的三人心無旁騖,一個動作比一個狠。 易輕筱毀了三個,這時在順延下去的一面鏡子前停下動作,她站直身體,活動著指關節(jié)歪頭笑道:“這位先生,請問您是要妨礙我嗎?” 雖然空間里用的不是真貌,但這里的五官還是會和現(xiàn)實掛鉤。易輕筱長得不差,就算被空間弱化了長相優(yōu)勢顏值也依然能打。 但這楚楚動人的美女扭動著手腕對你笑,就很驚悚了。 都說輸人不輸陣,易輕筱上來二話不說先用氣場壓對方,震不住再動手也行。 背抵著鏡子的人眼神飄忽,應該是沒想到正確且恰當?shù)幕卮稹?/br> 易輕筱一笑,心道這個好騙。 她伸出食指點了點虛空,用一種單純的語氣道:“你不讓開,這鏡子里萬一鉆出些什么東西該怎么辦呀?” “我讓開了你豈不是得繼續(xù)砸?”對方被她說得毛骨悚然,卻還是沒從鏡子前挪開,理智道:“我們現(xiàn)在都被鏡子困在這個鬼地方,萬一砸了鏡子我們出不去了怎么辦,大家全軍覆沒在這里嗎?” 他的音量沒經(jīng)過刻意擴大,但其他注意著這邊動靜的人都能聽見,大家紛紛表示贊同。 “你再不讓開咱們真得全軍覆沒。”易輕筱道。 她相信舒時,也相信那個救了舒時的鬼怪,她碰到的bug也有很多,每個bug都有不同的應對方法。如果舒時不出來,她大概也是眾人中的一員,可舒時既然帶回了確切方法,她便不需要過多猶豫。 反正她不是輸不起。 她向來放肆。 “不行?!蹦侨藞詻Q道。 易輕筱嘖了聲,也不多廢話了,直接伸手去抓他肩膀。 三人砸鏡子的速度其實不慢,但奈何有人阻撓,硬是剩了幾面完好的鏡子。 請舒時幫忙時,花鏡也說了要盡快。 十八面鏡子還剩四個,每個鏡子前都圍著幾個人,舒時他們幾個完全無法過去毀掉鏡子。 李皓從頭到尾都沒砸過鏡子,這會兒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到了群眾之中,并且離鏡子越來越近。 他隔著眾人群和舒時對上視線,朝被阻攔在外的朋友們眨了眨眼。 于是堅決守在前面的眾人都聽見了從身后傳來的砸碎鏡子的聲音。 “我草有臥底??!” 歇停一會兒的三人都被這句話給逗笑了。 可他們才笑了幾秒就笑不出來了。 其他人聚在一起,他們在外圍稱得上是上帝視角,于是三位上帝親眼看著有人從鏡子里走了出來。 是真的從鏡子里走了出來,來者動作挺優(yōu)雅,還抬手掀了下簾子。 易輕筱有句臟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砸了倆鏡子的李皓被眾人圍住動彈不得,剩下的兩面鏡子里接連不斷地走出相貌不同的人。 再看下去就是坐以待斃,舒時和易輕筱奔著鏡子去,爭取在最短時間內(nèi)毀掉鏡子,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一心護著“出口”的眾人也迅速反應過來他們這兒多了人,被撞臉的幾名任務者已經(jīng)在對復制人動手了。 態(tài)勢扭轉,場面亂成一鍋漿糊,沒人有這心情去攔李皓了。 這個不寬大的未知空間里人人都處于戰(zhàn)斗狀態(tài),只有李皓一人是最特殊的存在,他沒沖去和復制人糾纏,盡管那些復制人里有他的臉。 李皓在不間斷的推搡中站穩(wěn)腳跟,他看過去,那道熟悉的身影永遠沖在最危險的前線。 所以他并不打算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