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朝堂之上跟右相的人吵的再怎么激烈，秦洵都能維持住自己的好風(fēng)度，好氣勢。

    但是！今夜在黎紓這般不要臉的刺激下。

    秦大人氣的臉綠了青，青完了紅，紅完了白，白完了……

    竟然暈了。

    堂堂正二品大員，一國的錢袋子，官場沉浮數(shù)十載的老油條——

    竟然栽在了一個女娃手里！

    這誰能受得了。

    第11章 磨刀霍霍向大臣

    今夜，盛京城中多少人從夢中驚醒，無人可知。

    通宵忙碌一晚上，收獲頗豐的黎紓此刻自然也無暇顧及，她此番作為會給大晉帶來怎樣的改變。

    燈火通明的院落中，所有人井然有序的將麻袋中的金銀依次拿出。

    黎紓事前曾特意交代過，只要金銀不要珠寶，所以地上擺放的都是一摞摞锃光瓦亮的金子銀子。等所有的人都回來，黎紓將提前從公主府的賬上支出來的賞錢全都分發(fā)下去后，才讓眾暗衛(wèi)們回去休息。

    獎罰分明，才能鞏固人心。

    凌波云拿著小賬本帶著兩個會算數(shù)的暗衛(wèi)，將這些要用于賑災(zāi)的銀兩登記造冊。

    他一心二用，心里對他家殿下料事如神佩服的五體投地。

    實在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疑惑問道：“殿下，屬下有一事想不明白，您是怎么知曉秦大人家的庫房沒有現(xiàn)銀的？”

    黎紓聞言似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嘴角勾起一抹醺然的笑意，“話本子上看的，說這貪官都喜歡把銀子藏在墻里，地里的，我就想驗證驗證，哪能知道秦大人果真就有這樣的愛好?！边@當(dāng)然不是真話，黎紓當(dāng)時是想到了古代有名的大貪官和珅把錢藏在支撐房屋的大柱子里面和墻壁里，才受到的啟發(fā)。

    不過要是說和珅，她還得解釋這人是誰，太麻煩。

    干脆就把鍋推到話本子上，少費點口舌。

    凌波云一聽恍然大悟，他本就不是愚笨之人，當(dāng)即就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殿下在聽聞秦姑娘要舉辦茶會的時候特意去秦府，目的就是趁著秦府人多眼雜，讓他派手下混去庫房查看。

    得到的結(jié)果果然就是殿下所想的那樣，秦大人沒有把現(xiàn)銀放在明面里，秦府的庫房放的都是古玩字畫。

    考慮到真正藏現(xiàn)銀的地方一定是非常隱蔽，極不易尋找到。所以殿下才想了這招聲東擊西的妙計，讓秦大人誤以為自己的密室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一定會去驗證寶貝是否丟失，他們剛好埋伏在暗處，等著秦大人親自將他們帶到藏銀子的地方。

    殿下真是厲害！

    另兩個數(shù)銀子的暗衛(wèi)也在暗自佩服，以后招惹誰也不能招惹殿下，看看這些官老爺?shù)南聢?，太讓人同情了?/br>
    這些暗衛(wèi)都是鳳家?guī)状伺囵B(yǎng)出來的心腹，忠誠是毋容置疑的，所以黎紓才敢這么無所顧忌的用這些人。

    東奔西走一夜，黎紓這會兒也已經(jīng)困的不行，交代凌波云他們登記完了也趕緊去休息，明日可晚些時候當(dāng)值。

    她也要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可還有一場硬仗等著她。

    此時天際，第一縷陽光漸有升起之象，夜幕的輕紗慢慢被揭開。忙碌了一夜的眾人皆已睡去，這座獨立在王城中的精致府邸徹底安靜下來。

    黎明將起，新的朝局正在誕生。

    在這風(fēng)云變換中，有些人會消失在風(fēng)雨中，而有些人會頂風(fēng)而行，劍指青云。

    翌日，黎紓一覺睡到巳時才醒。

    她并未急著起身，坐在床頭透過窗欞遙看著院中盛開的桃花，眉目之間泛起一抹溫柔。

    這世間花草樹木都比人可愛的多，你用心照料它們，施肥，澆水，除草，便能收獲驚艷于心的美麗之景。

    可是人呢，人心極易被腐蝕。

    也許每個初入朝堂的人，都曾是心懷天下，一心為民的好官，并在心底里厭惡那些弄權(quán)貪財之流，可為什么最后他們會漸漸變成曾經(jīng)他們所討厭的人呢？

    這天下真就沒有政治清明的不諱之朝嗎？

    想到這黎紓自嘲一笑，想這些有的沒的，她可能是還沒睡醒。

    起身用完膳后，她先去了被重兵把手的院落，屋里放著五個木箱子，黎紓打開其中一個，里面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你y子，這一箱足有一千兩，其中一半都是從秦洵處所得。

    可憐秦尚書這次真是把家底都給了黎紓，太慘了，黎紓最后都有那么一瞬間的于心不忍。

    這些錢黎紓并不是全部要用在賑災(zāi)上，一部分她是打算籌備軍糧。

    未雨綢繆才能在危險降臨的時候不亂了陣腳。

    她關(guān)上房門，交代暗衛(wèi)沒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準(zhǔn)進(jìn)來，違令者殺無赦。

    隨后，她回到前院，凌波云領(lǐng)著沈恬正在等她。

    “屬下，拜見長公主殿下?！?/br>
    “無須多禮，起來罷?！崩杓偟?。

    她并未進(jìn)屋，而是對二人說道：“凌波云你去準(zhǔn)備啟程之事，這是兵符，去京郊調(diào)一萬精兵隨行，沈恬與我一道去太和殿?！?/br>
    “屬下遵命?！眱扇艘活D，趕緊行禮領(lǐng)命。

    凌波云接過虎符的那一剎那如在夢中，他家殿下怎么連這種要緊東西都有。公主掌兵權(quán)，大晉也曾有過先例，但那些都是驚才艷絕的女子，就自家殿下先前那些所作所為，他都無數(shù)次的擔(dān)心殿下把大晉嚯嚯沒了。

    不止他暗自心驚，沈恬今日可是第一天當(dāng)值，忽見黎紓拿出虎符，也是一怔。

    而他想的比凌波云更深的一點是大王此舉的意思，是想給自己打造一把殺人的刀，還是真的有意讓公主掌權(quán)？

    倘若是前者，他們這些將要或者已經(jīng)依附長公主的人，就像是走在懸崖邊，稍有不慎就是覆滅全族，萬人唾罵。要是后者，他們的忠心將會為自己和家族共同拼出一條光明之路。

    向來心緒平靜，難起波瀾的沈恬，竟然有些激動，他袖中的手指微顫，捻住袖衫。

    突然想起大晉的開國圣主，那個在史書上留下無數(shù)功績的傳奇女子。

    大晉也曾女子為王。

    所以大晉的子民百姓和官員對女子掌權(quán)并不會有太多的異議。

    甚至他們會時常懷念那位強大到令五國夾著尾巴做人的女王，那個時候的大晉多風(fēng)光啊，看誰不順眼，說揍你，就不會罵你。

    橫行五國，耀武揚威的感覺已經(jīng)多少年都沒感受過了。

    說起來也是奇怪，大晉百年，出了五位王者，三男兩女，女子為王時，五國懼之。男子為王時，五國欺之。

    這要真是出現(xiàn)一位掌權(quán)的公主，沈恬仿佛已經(jīng)聽到大晉子民的歡呼聲。

    他看著走在前面步態(tài)從容，一襲宮裝的女子，心底燃起無法言語的期待感。

    殿下，您能走到哪一步呢？

    一馬當(dāng)先的黎紓可不知道被她打上反派標(biāo)簽，要多加關(guān)照的沈恬，竟然在心里期待起她舉大旗搞造反。

    她這會正琢磨著等會怎么收拾那一群酒囊飯袋，至于為什么？黎紓瞧著前面小跑過來的太監(jiān)總管，目光犀利森然，冷冷一笑，這不答案來了。

    “老奴，拜見長公主殿下。”總管微躬著身子，對黎紓拱手行禮道。

    “盛公公免禮，何事找本宮?！?/br>
    “大王命老奴來，是請殿下去太和殿，左相右相和幾位大臣們?yōu)樽蛞咕┲泄賳T府邸被盜一事，想詢問殿下幾句話?！笔⒉崔克藕蚯按笸跏?，又跟在鳳乾身邊十年的老心腹，心自然是向著鳳家人，大王對長公主如何，沒人比他看的更清楚。

    黎紓看他一眼，心下領(lǐng)了他這份好意，道：“恩，本宮正要過去?！?/br>
    “老奴給殿下引路?！笔⒉崔柯勓灾浪闹杏袛?shù)，放下心來，走到她身側(cè)一甩拂櫛。

    黎紓點點頭，眾人安靜無聲的前往太和殿。

    太和殿原是鳳乾的寢宮，后來他嫌棄這地沒有煉丹的氛圍，自己畫圖紙讓工部又重新建了一座寢宮，太和殿就成了他平日里處理政務(wù)的地方。

    黎紓到時，鳳乾簡直像是見到了救命菩薩，他從小就不耐煩跟這些滿口之乎者也的大臣們打交道，這些人跟他語言不通，總讓他有抑制不住拔刀砍人的沖動，要不是他爹臨死前特意交給他一本手寫的書冊，上面寫著那些大臣能殺那些大臣不能殺，可能大晉等不到黎紓穿來就滅國了。

    “好了，長公主既然已經(jīng)到了，寡人還有要緊事，你們自己跟長公主談?！甭犓麄冊谶@唧唧歪歪半天，鳳乾越發(fā)想念他煉丹爐里的乖巧丹藥們，人真是一點也不可愛。此時見黎紓過來，他正欲起身離開。

    左相代弈眼神往右側(cè)一瞟，收到暗示的一個穿著四品官服的大臣微微點了點頭，緊接著他上前一步“撲通”跪地紅著眼睛磕頭。

    “大王——此事還需大王為我等做主啊?！?/br>
    鳳乾眼神一暗，離開的腳步被打斷，眼看就要發(fā)怒。黎紓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衣袖，道：“王兄，別生氣。無須理他們，這里交給我罷。”

    當(dāng)著朝廷重臣的面，黎紓此言一出讓在場眾人臉色一變，左相代弈的臉更是難看到了極點。鳳乾自是將這些人神情都看在眼底，但他對黎紓并不擔(dān)心，抬手碰了碰她頭上的發(fā)髻，溫聲道：“放開手腳，什么事王兄都能給你兜著?！?/br>
    “王兄放心?！崩杓偽⑽⒁恍?，撇了一眼宛如背景板的眾臣，左相的冷意與右相的平靜盡收眼底。

    鳳乾離去后，黎紓施施然坐在了御桌后的主位上，對面前幾人的怒目熟視無睹。

    “聽說幾位家里遭了賊想問是不是本宮干的？”黎紓淡淡開口，神色間的冷漠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

    不，我們還沒說！

    眾臣心里一驚，盤算好的話都被堵在口中。

    一時間，太和殿里落針可聞。

    第12章 殺雞儆猴

    這個時候，安靜了好久沒發(fā)言的唯一觀眾【真真向前沖】默默地發(fā)了一條彈幕。

    【真真向前沖】：震驚，他們是怎么懷疑到主播身上的！

    黎紓抽空回道：有心一查就能查到，暗衛(wèi)們回長公主府的行蹤并沒有遮掩。

    這些大臣那個不是老油條，就算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之后也會派人去查，畢竟那么大的陣仗，不可能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尋著線索查到她身上并不是什么難事。

    不過，她并不驚慌，這些事都是預(yù)料之中。黎紓氣定神閑的姿態(tài)刺激的左相代弈眉心一跳，老家人年紀(jì)大不易出面，此時又是方才出言阻礙鳳乾離開的四品大臣站了出來。

    “殿下息怒，微臣等人并無此意，只是昨夜有人看到那些蒙著面的賊人，背著贓物全是在長公主府附近消失，故微臣等人心中有些疑惑，只是想請殿下為微臣等人解個惑?！?/br>
    “這位大人是——”黎紓打量對方一眼。

    “這位是鴻臚寺卿曹挺曹大人。”藏在眾臣身后本想混水摸魚的沈廉及時站出來介紹道。

    沈廉是中立派，讓長公主插手賑災(zāi)一事本就是他給范饒出的主意，加上嫡子沈恬現(xiàn)在又跟在長公主身邊，說是跟長公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能還為時尚早，但在賑災(zāi)這件事上，他們算是同一個陣營的。

    至于昨夜之事，是誰干的。沈廉心里跟明鏡似是，長公主真是好手段，好計謀，竟連他跟范饒的府邸都沒放過，可謂是把一視同仁做到了極致。

    黎紓點點頭，輕笑一聲，“原來是曹大人，曹大人是不是覺得這賊人都是在長公主府附近消失，所以多半是跟本宮脫不了干系？又或者曹大人覺得此事完全是本宮一手策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