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見他不說話,陸征河有點慌了,伸出手,因為常年握.槍而略微粗糙的指腹撫摸上他精致的眉眼,“阮希?” 不喊還不要緊,這一喊,阮希積攢已久的情緒勃然爆發(fā)。 他一頭栽進陸征河懷里,狠狠地咬住陸征河肩頭的衣料,遮住臉,遮住腦袋,就縮成球似的,不動了。 “……我知道你難受。”他沒有慟哭,陸征河反而更慌了。 靠著在生理與心理上都和自己有關(guān)系的男人,阮希忍不住張開雙臂,把胳膊牢牢地環(huán)在陸征河腰上,依賴情緒在心中蔓延增長。 “沒事,”阮希的氣息不太穩(wěn),“你讓我抱抱吧。” 陸征河沒有見過他傷心成這樣,甚至呈現(xiàn)出一種弦已崩斷的程度。 起初,ablaze城消失時,阮希是挺絕望的,但阮希與生俱來的那種樂觀戰(zhàn)勝了一切。阮希隨他一路奔波,路上也遇到不少事,也有哭鼻子的時候,但從沒有這樣過。 阮希心里像是什么碎掉了。 他哭不出聲音,只是抱著陸征河的腰身,力度很大,像抱住海面上唯一的船。他也不知道這艘船會隨流水漂去什么地方,也不重要。 “我只有你了。”他的聲音很悶。 陸征河以為他還在說卡片的事,將阮希因為埋在懷里而汗?jié)竦聂W發(fā)捋到耳后,說:“我也只有你?!?/br> “你還有北部聯(lián)盟。” “只要我哥還在,聯(lián)盟就沒辦法完全屬于我……”陸征河說著,頓了頓,“況且,你和那些人不一樣,你是我的配偶?!?/br> 阮希沒吭聲。 他好像用舊后的彈簧,無法振作。現(xiàn)實像害蟲似的在啃噬著他的身體,一口一口地,直到身體成為一無所有的洞。 知道現(xiàn)在的阮希沒有安全感,陸征河收攏手臂,盤起雙腿,將他輕輕抱著,一下一下地拍背。整個懷抱形成一種環(huán)繞的狹小空間。 阮希很享受這樣的包圍。 將臉又埋了一會兒,他把眼淚全部偷偷擦干,再抬頭起來,看著陸征河。情緒已經(jīng)收拾好了,他可以自己再消化一下。陸征河是他情緒的安慰體,不應(yīng)該是承載源。 “好點了?” “嗯?!?/br> “你酒一喝多就這樣,”陸征河笑笑,眼尖,瞥到他有沒擦干的淚痕,用指腹幫他抹去了,“上次在curse城的沙漠里喝酒也是,嘰里呱啦說一大堆,我一句都沒聽懂?!?/br> “好假,明明你那個時候還在跟我聊你的寶貝omega?!苯Y(jié)果誰知道那個寶貝就是我? 陸征河點頭,一臉“我沒錯”的樣子,淡定無比:“對,我還說他很可愛?!?/br> 聊了幾句天,被裹在暖烘烘的懷里,阮希心中的海潮終于平息下來。難受的感覺稍微緩解了一點。 “我有個問題,憋了很久了?!比钕r嚾豢拷?,并且很乖地眨眨眼。 陸征河最受不了阮希這種裝乖的樣子—— 記憶中的第一面,是阮希穿著一身無比華貴的繁星黑色禮服,如神只一般站在玫瑰叢邊,高高在上,安靜冷漠,讓人想侵.犯,想要褻.瀆。 這樣的人一旦軟下來,難以招架。 “什么?” “holy城那種白蕾絲……你真的不覺得shuangma?” 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又想到白蕾絲,陸征河愣住,隨即道:“我現(xiàn)在就是什么都想試試?!?/br> “沒有別的感覺嗎?會不會更刺激?會有征服欲嗎?”阮希認真詢問的聲音爬上陸征河的耳朵。 “……會有,”陸征河如實回答,“你也很少反抗。” 阮希瞇起眼眸,尾音因為微醺的狀態(tài)而拉長:“我也可以假裝說,老公不要不要不要老公不行不行不行——” 陸征河差點一口嗆到,又覺得他可愛,伸出手在阮希脖頸后腺體的位置彈鋼琴似的撩撥,笑道:“你演不像的?!?/br> “你居然質(zhì)疑我的演技?” “你想演什么?” “演個……刺激點的。” “大嫂,”陸征河直直地望著他,話越說越離譜,眼見著紅霞飛上阮希白凈的臉,陸征河唇角勾起滿意的弧度,低聲笑道:“你本來就是我大嫂。” “胡說?!?/br> “那我是你什么?” 陸征河以為阮希會老老實實說個“老公”之類的,結(jié)果阮希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個:“小舅舅?!?/br> “……” 想了想自己的小舅舅,那是一個滿身煙酒味喜歡打撲克并且猥褻荷官的大胡子流氓。陸征河搖搖頭,反對道:“那假裝我是你嫂子?!?/br> 阮希一口酒又噎在喉嚨里。 嗯,還不錯。 反正我沒有哥哥,罪惡感減輕。 “嫂嫂,”阮希眉頭一皺,非常自然進入狀態(tài):“我們怎么可以這樣子,太對不起哥哥了……” 陸征河提高游戲難度:“不對,你要先誘惑我,不然顯得我很沒有原則?!?/br> “不對,”阮希搖頭,抬手按住他胸膛,一步步往前壓他,“應(yīng)該是你對我肖想已久?!?/br> “不行,你是老公長期出差的omega,家里好不容易來了個年輕力壯的alpha?!?/br> “你篡改劇情,我才是導演。” “你要勾引我。” 陸征河說完,嗓音愈來愈沉,“你要在餐桌下磨我的腿,要在我發(fā)燒的時候故意進我被窩幫我降溫,要在我面前刻意把浴巾不小心掉落……” “陸征河!” 樂得想一腳踹上去,阮希又勾勾手指把他下巴捏著靠過來,“你想法挺多?。俊?/br> “要玩兒么?”陸征河直接低頭,嘴唇恰好印上阮希的手指,“要就要玩徹底?!?/br> 阮希盯著眼前欺身過來的男人,微微抬眼,伸出舌尖回應(yīng)了一下。 陸征河又進一寸。 旖旎的氣氛太過于濃烈,阮希半闐著眼,抽不出去力氣去反抗。他抬起手腕,指端順著陸征河的臂膀往下滑,正要滑到腰間—— “咚咚——” “少主!”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響動,是厲深在瘋狂敲門,“有急事!” 想要繼續(xù)的念頭不得不被突然打斷。 情.欲來得快,去得也快。 陸征河頓了頓,還沒有馬上回復厲深。 他垂下眼眸,努力轉(zhuǎn)移注意力,冷靜了一會兒才說:“什么急事?” 可是阮希根本不放過他,喜愛作亂的指尖仍然在他的頸窩回旋著,像要彈一首曲子。 “那,那少主你得出來說,”厲深確實著急,“是機.密?!?/br> 一聽是機密,阮希也嚴肅起來,很自覺地退到一旁去,不再逗弄陸征河了。陸征河也迅速翻身起床,換好了外套,跟隨厲深去到了走廊。 只剩下點點燭火的旅店走廊幽深、狹長,一眼望不到頭。 “什么事?”陸征河急切發(fā)問。 一邊走,厲深一邊把剛剛在雜貨鋪淘來的小電筒“啪嗒”一聲按開,搓搓手掌,冷得嘴唇發(fā)抖。他晃了晃小電筒的光,說:“少主你看,我也有小電筒了!” 陸征河眼神一黯,周身陡然繞上危險氣息:“你把我弄出來,就是想說這個?” “不,不是,”厲深趕緊解釋,“當然不是!” “那你快說。”陸征河不耐,想把他手電筒給沒收了。 厲深點頭,繼續(xù)絮絮叨叨地講:“還好我剛剛打斷你們了,不然再繼續(xù)下去……再繼續(xù)下去的話,我如果中途再打斷,少主你會不會直接……” “……你說不說?”還沒說出阮希姓氏的那個字,陸征河淡淡地看他一眼,把他的話給堵回去。 “我說!” 厲深站寫,“經(jīng)下一城聯(lián)盟駐扎地來報,已經(jīng)有率先派遣來接應(yīng)您的小分隊在境內(nèi)遇見了curse城的預言家。少主你也知道,這curse城的預言家他根本就不老實,整片陸地到處竄!然后他就跟我們的士兵說,讓少主去見他,他知道你想要的東西在哪里。我就想,會不會是和那個預言有關(guān)?” “那個預言”。 陸征河簡直刻骨銘心—— 他的omega會因為他受苦、會比他先死去。 這一句話一直像烙鐵似的,在他內(nèi)心反復徘徊,久久不能忘記。 可是在這片陸地上,預言本來就是個不確定的東西。它可能變成真的,也有可能根本不會發(fā)生。但是陸征河不能拿阮希去冒險。 “都別睡了,都叫起來,”陸征河扭頭就往房間里走,“抓緊時間,我們?nèi)ハ乱怀恰!?/br> quaggy·83 “我愛你從南到北?!?/br> 第八十三章 還好。 阮希非常慶幸自己在陸征河和厲深出去談話的時候, 偷偷睡了十多分鐘。 再回房間時,陸征河發(fā)現(xiàn)阮希是拿被子蒙著頭睡的,整個人都陷進了柔軟的被窩里去。他一邊搖頭, 一邊爬上床, 想把阮希抓出來, 但阮希根本一動也不動,含糊不清地喊困。 他把眼睛睜開一只,捉過陸征河的手,從大拇指摸到小指, 問,是聯(lián)盟里出了什么事嗎?陸征河搖頭, 定定地望著他,說不是。 一聽不是,阮希根本不想起了,說哪有喝了酒還不讓人睡覺的???不行,我起不來…… 陸征河拿他沒辦法,說那再睡一個小時,等夜深了就出發(fā)。 阮希知道,陸征河這么著急, 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處理, 不過陸征河似乎是像沒有要說的意思, 阮希也就不問了,乖乖地休息了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后主動起床收拾, 準時地出現(xiàn)在了房間門口。 夜晚的peace城在飄雪。 雪在一夜之間就下得大了,漫天地落下來,鋪滿了城中屬于南方的這一半, 就像南方的沉沒,也是這般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