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顧子榮年紀(jì)小,體力消耗大,剛才打架又沒打贏,肚子餓得咕咕叫,猶豫了一瞬,蹲下就把那盒芒果干拿起來了。 他拆開包裝,問厲深:“隊長,吃嗎?” “吃啊。”厲深利落地接過,往嘴里塞。 文愷瞪他:“你們怎么撿東西吃?” “嚯,現(xiàn)在食物這么緊缺,講究什么啊。別人扔這兒的為什么不吃?”厲深揉揉肚子,“反正都沒人吃,也還沒拆封。不吃白不吃!” 阮希點頭,跟一句:“便宜不占王八蛋?!?/br> 他表面還是非常高冷的表情,眼底卻有笑意。 陸征河一愣,沒想到阮希接了這么一句嘴,樂得不行,“你這話哪兒去學(xué)的?!?/br> 知道我接地氣了吧? 阮希有點小得意。 ogre·75 變成小貓咪!?。?/br> 第七十五章 “等等?!?/br> 陸征河做了個“制止”的手勢, 打斷了文愷與厲深的對話。 抬起腳,他感覺自己腳上的軍靴比早上更臟了,星星點點的泥斑尚未干涸。 之前地上的泥濘還不算非常濕滑, 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在慢慢滲出一點水, 空氣也非常潮濕, 不像是地下洞xue正常的情況—— 不對勁。 地面水汽很足,如同隨時可以浮出細(xì)小的裂痕,像陶瓷摔打在地面,從表皮蕩漾出紋路。 “我感覺海水離我們不遠(yuǎn)了, ”陸征河說著,抬頭環(huán)視一圈, “我們盡快離開這里?!?/br> 眾人點頭:“好?!?/br> 洞xue的出口就在眼前。 陸征河率先上去,又被厲深拎著衣袖給捉回來。兩個人誰也不讓誰,對峙幾秒,十分默契,決定一同往里面一探究竟。 阮希微微昂著腦袋,下巴連著脖頸的腮幫附近,還隱隱約約有一些干掉的血跡。他偏過腦袋,看了看胳膊上滲血的繃帶, 強(qiáng)忍那一陣一陣的劇痛。 傷口好像和昨天不一樣了。 它有些發(fā)熱、腫.脹, 傷口皮rou周邊如若有螞蟻啃噬, 酥麻瘙癢。大概是因為在地下城待得太久,有點感染了。 阮希咬咬牙,別過臉看身洞xue.口。 勁風(fēng)一縷一縷地吹拂過來, 觸及鼻尖。 那里逼仄、沉滯,漆黑如更地底的深井,帶著強(qiáng)勁的風(fēng)。風(fēng)是地面上的新鮮空氣, 夾雜著一些悶熱。側(cè)側(cè)耳朵,沒聽見有什么別樣的響聲。 文愷從衣兜取出手電筒,按開開關(guān),朝洞xue通道里照了照,發(fā)現(xiàn)洞壁里有各種手指摳挖墻壁的痕跡,幾乎都是人為所鉆出來的。 厲深雖然驍勇善戰(zhàn),平時也是威猛型人才,但對黑暗的恐懼確實打心底的。 畢竟共事四年,陸征河瞇起眼眸,一眼看穿了厲深內(nèi)心深處的拒絕。他收槍入懷,把作訓(xùn)服的袖口一點一點往上捋,回頭望一眼阮希,正準(zhǔn)備進(jìn)洞,又被厲深一把拽回來。 “少主,你這樣不符合規(guī)矩。探路的事應(yīng)該我來?!?/br> “在我這里沒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都一樣。” “我去吧?!?/br> 陸征河抱起胳膊,擔(dān)心的是他等會兒因為害怕不愿意跟上,“你真去?” “對?!?/br> 厲深篤定,“我總要克服。” “慫什么,就當(dāng)是我們聯(lián)盟軍.隊在練四百米障礙好了?!标懻骱诱f。 想起那些個五步樁、矮墻、壕溝、水平梯,還有他永遠(yuǎn)靈活通過的低樁網(wǎng)…… 這安慰不錯,厲深心里繃著的弦一下就松了。 顧子榮率先鉆進(jìn)去,肩膀在洞xuexue口試了試,再退出身子,說:“雖然窄,但是可以過人!” 厲深大喜過望,嘴里默念:“那就沒問題?!?/br> 他知道站在是眾目睽睽之下,更不想在阮希和宋書綿兩個omega面前丟臉,鼓起勇氣打頭陣,當(dāng)先鋒官,背好弓.弩,扒住洞xuexue.口,抬起腳,直接進(jìn)了洞xue里面。 厲深朝前爬了一段距離,文愷著急,也顧不得別的了,一頭鉆進(jìn)去,拿個手電筒在后面邊跟邊照,朗聲道:“怎么樣?” “暫時沒問題,來!”厲深沖他們招手。 于是阮希也抬起另一邊手臂,將另一只受傷的手臂藏在懷里,靠著單臂支撐的力量,用雙膝跪地,在洞xue通道之中依賴雙膝匍匐爬行。 這里太窄了,窄得只能容納一個人單獨同行,而且還只能蜷縮全身。 陸征河在他前面,宋書綿在后,阮希不能放慢速度,也不能太急躁。 陸征河個頭大,雖然爬得艱難,但也伸了一只手在身后招呼他,始終掌心身上,像是隨時在等阮希有足夠的力氣可以握上去。 那只手帶著黑色戰(zhàn)術(shù)手套,指端和掌心都有干裂的血跡和泥土,指腹皮膚已經(jīng)模糊了,看起來比還在ablaze城時粗糙了許多—— 它有力、修長。 是他這一生的追尋。 阮希吞了吞唾沫,累得喘.息一聲,眼前被深赤色的朦朧所覆蓋。 他不得不狠狠地按一把傷口,試圖用疼痛來使自己打起精神。 洞xue畢竟是潮濕、松動的,在多人的爬行過程中,頭頂不斷有土屑和泥弄到了身上,阮希也顧不得擦了,更顧不得身后小雁翎刀的小羊皮刀鞘被磨成什么丑樣子。 就算再心疼,他現(xiàn)在也不能想這些。 他身來勇敢、堅韌,想要征服這一地xue通道的決心有如高山崢嶸。 · 這一爬就是五六個小時。 厲深是第n個從洞口里出來的。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一出來的時候,前面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正在入境關(guān)卡處的人們。 這一路走下來,各個城市的居民都匯聚在一起,大家身上的領(lǐng)域風(fēng)格也更加明顯,幾乎多瞄幾眼就能辨認(rèn)出是哪座城市的人。 陸征河緊隨其后,和文愷一同爬了出來。 剛落地,陸征河轉(zhuǎn)過身,半蹲下身子,緊緊盯著洞口,等待著阮希的出現(xiàn)。 過了幾分鐘,洞口出現(xiàn)一只手。 洞口是懸架在空中的,洞口離地面不超過一米,像某種排污的水管管道。說是因為方便出入,于是ogre城就將其改造了一下。 陸征河將手伸過去,終于一把拽住了阮希。 隨后,他拽著阮希的手,把阮希接到懷里。因為失血和體力不支,阮希的手冰涼,只剩掌心還散發(fā)著絲絲熱意。 可是這一抓,陸征河感覺到了異樣。 前幾個小時還神赳赳氣昂昂說“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阮希,現(xiàn)在—— 手掌心軟綿綿的,長著絨毛。 仔細(xì)看,懷里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變成了毛球似的一團(tuán),毛球里面還長出一只淺褐色尾巴,一搖一搖,一勾一勾,拼命掃著陸征河血管紋路淺淡的手腕。 “這是……貓?!?/br> 陸征河的瞳孔陡然收縮。 哪來的貓? 這貓個頭不大,比較壯實,腳掌又大又圓,比身上的淺杏色稍顯純白,像四肢踩在雪地上。 它眼角稍稍吊起來,似乎有眼線,眸色是純澈神秘的水藍(lán)。 它的前肢受了傷,一大片血rou模糊的傷口非常醒目。它像是在發(fā)呆,隨后怔怔地抬起前肢,再怔怔地仰頭,藍(lán)寶石似的眼眸瞇了瞇,看起來有點傻乎乎的。 它還往陸征河懷里拱啊拱,像是一點都不嫌棄陸征河身上的泥土。 陸征河一拍額頭,像突然明白過來了什么—— 這貓肯定是阮希變的。 “伯曼,護(hù)殿神貓?!?/br> 文愷喃喃著,伸手撥弄了一下它的大而柔軟尾巴,“果然是阮希啊……變成小貓都會是這么獨特的品種?!?/br> “啊?”厲深一回頭,臉上還有泥印,“這就是ogre城的貓貓omega?” 文愷點頭:“是啊。” 厲深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頭頂突然掠過另一只毛茸茸的東西。 只聽見一聲尖叫,顧子榮哼哧哼哧地從洞xue里爬出來,再一下?lián)渌さ降孛嫔?,驚慌地爬起來:“宋書綿……宋書綿,他,變成……” 眾人抬頭,看見一只小巧的鳥在頭頂盤旋,時不時朝遠(yuǎn)處飛飛,又折轉(zhuǎn)回來,再繼續(xù)盤旋。 “你去吧,”文愷說,“飛去邊境等我們,我們會等著你的?!?/br> 他說完,宋書綿變成的小鳥在頭頂又繞一圈,朝遠(yuǎn)處東北的方向飛走了。 “這……” 厲深瞪大眼,滿是驚詫和不可置信,又低頭看了看已經(jīng)開始學(xué)會用爪子薅人的阮希,“意思是,在ogre城的omega,都會變成小動物?” “對啊。因為自古以來,ogre城人性情殘暴,陸地北方有不少omega折損于此。為了保護(hù)外來的旅人,ogre城自動建立起了這種防御機(jī)制,來到這里的omega會在進(jìn)城時變成小動物,尋得alpha或者beta的保護(hù)。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這座城的omega貓貓。顧子榮是beta,并不受影響?!?/br> 說完,文愷還對著厲深微笑了一下,“你看,阮希多可愛。” 厲深算是徹底無語了,對什么小貓貓也沒了期待,可愛是可愛,但是這貓是少主的配偶啊,我敢摸嗎! 阮希變成的貓,像仍舊聽得懂人話。 它被注視著,像有些不好意思地?fù)u了搖略尖的圓弧形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