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 文愷沉默,想把剩的茶全部灌他鼻孔里,“要真是這樣我他媽問你干什么?” 厲深捂著臉:“你好兇……” “那是因為什么?”宋書綿瞪大眼睛,覺得文愷什么都懂。 “因為數(shù)字六是至陰之?dāng)?shù),所以,冰城的守護者名字中含有六,”文愷說,“悄悄告訴你們,傳說中,在冰城遇到守護者接納的話,能保證在冰城不會……” “不會餓著?!眳柹罱釉?,吃了根烤翅。 文愷鳥都不想鳥他,也不想破壞大好的秘密氣氛,低聲說:“不會有危險?!?/br> glacier·38 “我們是相遇還是重逢?” 第三十八章 冰城給阮希一種熟悉感。 不知道是因為他意識到“我已婚”這個事實, 還是因為難得的偷閑,他幾乎是卸下了所有疲憊,想要在這座尚且安全的城邦內(nèi)好好放松放松。 不過他在想, 他們是在逃命, 抽空來泡溫泉真的好嗎? 把這一擔(dān)憂傳達給厲深后, 厲深知道現(xiàn)在沒什么秘密,于是非常篤定地拍拍阮希的肩膀,說上次抓你和宋書綿的那一撥人,記得嗎?現(xiàn)在留下了一小部分人, 暗中潛伏在了溫泉池的周圍,隨時都可以護著我們。 阮希一個頭兩個大。 因為在火城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感覺到有人在暗中保護, 原來北部聯(lián)盟軍隊的業(yè)務(wù)能力這么強的嗎? 再結(jié)合上次在汽車尾廂內(nèi)一腳踢到的那些突擊□□,阮希后知后覺,才反應(yīng)過來那就是北部聯(lián)盟的裝備,說明陸征河的身份肯定不僅僅是護衛(wèi)隊的一員。在他的記憶中,衛(wèi)家對zenith城意義非凡,下一任繼承人應(yīng)當(dāng)是北部聯(lián)盟的領(lǐng)導(dǎo)者。 從言行舉止中來看,很明顯,陸征河確實是一名身居高位的軍官。 還說是護衛(wèi)隊……騙人簡直不眨眼。 等下找機會拷問拷問他。 阮希問:“那其他戰(zhàn)士呢?” “以其他運輸方式回到北方, ”厲深道, “我們不能軍中無人, 現(xiàn)在人員本來就緊張?!?/br> 阮希:“不是說坐直升機很不安全?現(xiàn)在到處危機四伏,空域不開放,很容易……” 聽著阮希的擔(dān)憂, 厲深搖搖頭,因感慨而嘆息一聲:“哎?!?/br> 阮希皺眉:“你嘆什么氣?” 喘了一口氣,厲深眉毛微揚, 才開口道:“飛行員不會因為墜毀的可能性而拒絕完成飛行任務(wù),戰(zhàn)士也不會因為死亡的可能性而不去履行職責(zé)?!?/br> 走到今天這一步,誰都不容易,阮希對陌生的人和事顯得更加謹慎。 他指了指自己沒有完全遮起來的面孔,隱約有些擔(dān)憂:“六伯……認出我是誰了么?” “應(yīng)該沒有,這里怎么看也像一個與世隔絕的國度。”厲深轉(zhuǎn)過頭,拍拍他的肩膀,“放心,稍作休息之后,我們還需要盡快上路。” · 六伯的溫泉池非常大,隱蔽地藏匿在一大塊冰川之后。 整個水池的周圍像是凍土層,但又的的確確擁有地?zé)幔钕2聹y是因為冰城與火城相鄰,火城邊境線上的火山遺留了巖漿在地下,所以才釋放出大量的熱能。 換完衣服后,他們準備進入到溫泉池中。 天空還在飄著雪花,頭一次體會到水火交融的感覺,阮希對此感到新奇。 因為他在ablaze城圖書館中見過這種溫泉的插圖,但是從來沒能親身體會過。由于身份特殊,阮家對他想要出城的提議基本都持否決票,更別說來這么遠的地方泡什么溫泉。 如果可以,阮希倒是希望自己的童年能夠重新來一次,能夠把自己沒有玩過的全部玩一遍,能撿起那些遺失的樂趣。 由于天氣寒冷,氣溫低,水面上早早浮起一層薄薄的霧。 因為阮希是“大哥的對象”,文愷、厲深還有顧子榮三人對于眼神該放在哪里不該放在哪里達成了一致默契,三個人都披著浴巾走在最前面。 阮希也是裹著浴巾出來的,風(fēng)吹在皮膚上,寒氣鉆入骨髓,天氣實在是太冷。 厲深對于阮希隱約暴露在空氣中的身材還是非常吃驚。 雖然從手臂的線條上能看出來阮希的精壯,但他沒想到衣物之下遮擋的身體也如此具有線條美感,是比較結(jié)實的類型。他忽然覺得外界對阮希的評價僅用“漂亮”來說實在是單薄。 陸征河走到另一邊準備下水,阮希一路踩著拖鞋跟在后面。 “阮希?!?/br> “怎么了?” “你身材不錯啊,”厲深用胳膊撞撞阮希的,小聲詢問道:“你專門練過?” “練過,畢竟要練刀,體力不夠怕受欺負?!比钕6自跍厝剡?,用手掌心舀了一些熱水拍打在手臂上。 長嘆一口氣,厲深又看陸征河完□□/露在外的上半身,羨慕那種厚實的健壯,語氣酸溜溜的:“你這是先天與后天都在付出啊……我練腹肌就老是沒有形狀,不太好看?!?/br> “練那么好看干什么?又沒有omega看你。平時隊里都是些alpha,誰沒事兒盯著你看?!蔽膼鹪谝慌杂挠牡爻爸S。 厲深恐嚇他:“你不說話會死!” 文愷正色:“你消停點!” 說完,他也用手試了一下水溫,雙手撐住地面,順著溫泉池的邊緣滑下去。 另一邊,陸征河背對著他們,從最邊緣的地方踩入池底。 他寬闊、裸露的背在熱氣形成的白霧中若隱若現(xiàn)。 漫天的飄雪落下,有一部分還沒到池面就已經(jīng)消融,另一部分則落到陸征河的雙肩,像極了北方會有的白狐披肩。 他從水中抬起一只手臂,修長的指端拂開肩頭的落雪,微微歪斜著身軀,另一只手在水面僵擺許久,水花一陣陣地蕩漾出波紋。 然后他向阮希招手:“過來。” 也許是長期身處于軍營高位的緣故,陸征河似乎很擅長用這種下命令的口吻和他講話。阮希對此表示強烈的不滿,所以選擇不過去。 阮希背過身,將遮擋在身前的浴巾拿開,再把它搭在岸邊的一塊青灰色巖石上。 完成了一系列動作之后,過于冰涼的空氣冷得他渾身發(fā)顫。 于是他快速鉆回溫泉池內(nèi),嘴中發(fā)出長長的喘/息:“哈……” “哇,我好久沒這么放松過了……” 宋書綿也跟著呼氣,眼底波光閃動,“自從離開家鄉(xiāng)踏上這條看不到盡頭的路,我每天都感覺自己的神經(jīng)是緊繃的。和死神賽跑的感覺太刺激了,我都沒功夫去想結(jié)果?!?/br> “在考慮這些的同時,你活得好好的,結(jié)果就已經(jīng)不重要了?!?/br> 望向那些飄雪,阮希覺得以前的執(zhí)念就像這些雪一樣,已經(jīng)以各種各樣的形式消失在了水上。 或許,自己應(yīng)該重新擺正心態(tài)了。 過去不可磨滅,但是未來更加重要。試著把過去暫時放下來,未必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阮希哥,”宋書綿又叫回了小時候的稱呼,“如果我們能夠活下來,我是說如果,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你是說如果有去到雪山的那一天?” “對!” “陸地地形這么狹長,那一天還好遙遠。我從來沒想過?!?/br> “現(xiàn)在想想?” 天空將銀白灑滿人間,雪好像隨時會黏在睫毛上。 阮希望著這個場景,突然想起新婚前夕單身派對上鋪了滿地的玫瑰花瓣,想起陸征河身上的氣息,想起相遇那晚無人的后花園。 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阮希說:“我會想把婚禮辦了。” “婚禮?你和陸征河真的結(jié)婚了?那你……”宋書綿慌慌張張地捂住嘴巴,瞪著閃閃發(fā)亮的眼睛,開口小心謹慎,“你這樣做不太好吧,雖然說你的未婚夫沒有下落,但是畢竟你們是天賜的姻緣……” 阮希聽得一頭黑線。 他想了想,決定直接一點:“忘了跟你說,陸征河就是我之前的未婚夫?!?/br> “啊?” “也就是說……衛(wèi)征就是他,他就是衛(wèi)征?!?/br> “那個要和你結(jié)婚的人就是陸征河?怎么可能這么巧?” “嗯?!?/br> 被熱氣蒸出來的汗水混著雪花融化的雪水,一同沿著眼角滑落下來。阮希嘆一口氣,用手背擦拭過水珠,把溫泉水捧起來往胳膊上澆,淡淡道:“我也沒想到能這么巧?!?/br> “那他為什么瞞著你?” “他的理由很多,我還需要慢慢去理解。” “這么復(fù)雜?”宋書綿摸摸下巴,小聲道:“那他會不會是在裝失憶???” “不像是,應(yīng)該是真的不記得了?!比钕Uf著,磨了磨嘴里的小尖牙,“如果他敢在無緣無故消失四年之后出現(xiàn)還假裝不認識我,那我只能把他腦袋擰下來賠罪。” 宋書綿打了個寒顫。 果然啊,阮希還是一如既往地狠。 小時候,大概就五六歲,他們倆在莊園里捉個什么惱人的毒性小昆蟲,自己都不敢上,阮希倒好,戴上手套舉著掃帚跟著小蟲子跑,跑得阮家上下一片大亂,邊跑邊喊,哎呀少爺不能這樣!這樣有損儀容,傳出去可不好聽哦!而且它咬你一口怎么辦! 阮希才不聽這些,“啪嗒”一聲就把蟲子打死在大理石臺階上,然后自己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把掃帚扔在一邊,自己摔跤磕得一膝蓋的血,還跟家里的清潔工說:收拾干凈點。 想到這里,宋書綿縮縮肩膀,“那……你們這是要重新培養(yǎng)感情?” “不一定?!比钕5难凵聍龅稽c。 話說到此處,阮希完全控制不住不去看陸征河在干什么—— 對方站在遠處的水中望著自己。 那邊的池底像是要深一些,水面漫過了他寬闊漂亮的肩胛。 阮希假裝不看他,也控制著自己的眼神往那邊色鬼似的亂瞟,卻還是被陸征河的眼神弄得渾身不自在。阮希的耳朵紅了,然后臉頰又紅了,沒過一會兒,他的整個臉都泛起緋紅。 好丟人啊。 不過一定是溫泉水太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