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說碎了還不止,連帶著港口上唯一修繕好的車行道也斷了,斷成好幾塊浮冰,正搖搖晃晃地蕩在冰河之上。 還好現(xiàn)在港口的人不多,就他們幾個在那里迎接,現(xiàn)在也迎接不了了,全部都掉進了冰水里,正在撲騰撲騰著拼命往岸上游。 陸征河忍不住吐槽:“……冰城的港口這么弱?” 阮希一拍額頭:“先救人吧。” 要講忠心不二,厲深確實讓阮希開了眼。 厲深在費勁巴拉地游上岸之后,不顧渾身濕透,跑到港口沒損毀的地方,舉起船錨,將帶錨的那一邊拋到浮冰上,揮手招呼顧子榮:“小顧!過來幫忙!” “來咯!”顧子榮邊喘氣邊跑來,凍得直哆嗦。 “使勁!”厲深和他一起拉拽著長繩,“一、二、三——” 等到陸征河他們的浮冰徹底靠岸,文愷搬來搭建臨時舟橋的舟橋船。 鋼制成的小舟橋船似乎是現(xiàn)在比車輛還要堅固的東西,它成功地載起了他們的大越野車,直到越野車安全地停到冰城的進城車行道上。 由于地面濕滑,大多為凍土,各種巖石和土壤都含有冰,行車不便,所以冰城內(nèi)專門搭建了車行道,雖然只有一條。 厲深說,要想出城就只能走車行道,從車行道去通往下一城的邊境線。 他搓搓手,準備上停在車行道最前面的皮卡車,踮起腳,朝四周環(huán)視一圈,遺憾道:“唉,我記得這冰城好歹還是一個發(fā)展還不錯的城邦,怎么人就跑沒了呢……” “你都知道逃命,別人自然也知道!” 文愷扔給他一件新衣服,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冰河漂流累死我了,等有機會一定要在冰城最出名的溫泉里舒舒服服地泡個澡澡……” “澡澡”剛說完,港口邊一間一直緊鎖大門的冰制燈塔驟然亮起。 塔底的大門打開了,里面走出來一位紅光滿面的老伯。 他皮膚雪白,連帶著頭發(fā)也是銀白色的,整個人白得發(fā)光。他咆哮著一些眾人都聽不懂的話,憤怒至極地往前走。 “冰城人真白啊,這兒的omega肯定也很白?!?/br> 厲深說著,撞了一下文愷的肩膀,“翻譯一下,這老伯在說什么?” 無語,這人怎么就知道omega。 文愷緊張地后退半步,解釋道:“他在說冰城語,說外鄉(xiāng)人毀了他們的港口……” 陸征河正準備上前當背鍋俠,卻見那老伯在手中點起一盞明亮無比的冰燈,燈光瞬間將整座港口照耀得更亮了。 他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著這幾個渾身濕漉漉的年輕人,最后將狐疑的眼神落到文愷身上,用蹩腳的通用語說:“小子,你聽得懂我講話?” “聽得懂,”文愷連連點頭,“我有學習過冰城的語言?!?/br> 老伯弓著背,面孔已垂垂老矣,卻有種驚人的精氣神。 他站定腳步,手托舉著冰燈,挨個挨個地將這一群人再看了個遍,沉吟道:“你們來自哪里?” 冰燈的燈光照亮了每個人的臉。 阮希覺得如果現(xiàn)在有鏡子,自己一定有點兒面容扭曲,畢竟這一路上就沒怎么遇到過如此和氣的陌生人,百分之九十都是要砍人的。 “ablaze?!?/br> “zenith。” 天南地北,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聽完他們的回答,老伯怔了一會兒,隨即道:“沒想到來自ablaze城的人,居然還能活到現(xiàn)在。至于……zenith?你們不好好在安全的雪山待著,跑來冰城做什么?” 厲深微微鞠躬,在緊要關(guān)頭顯得十分靠譜:“老人家,我們有任務在身?!?/br> 冰燈將所有人的影子在浮冰港口上漸漸拉長。 “來者是客?!崩喜t疑著點點頭,背過手,轉(zhuǎn)身,“叫我六伯。” 文愷雙眼放光,興奮地看了看每個人,發(fā)現(xiàn)沒人理他,于是將注意力放在緩慢下落的雪花上。 冰城下雪了。 “六伯,”陸征河開口,“我們一路過來已經(jīng)非常疲憊,想請問一下冰城是否還有可以洗浴溫泉的營業(yè)地。我們想要休息?!?/br> 這時,他們才發(fā)現(xiàn)六伯已經(jīng)步履緩慢地走到一輛雪橇前。他從雪橇后的布袋中左掏右掏,掏出幾塊包腳的棉麻布,卷成棉團投擲過來。 “年輕人,把棉麻布套在腳上。這樣你們才能在冰上自如地行走?!绷f。 “好?!彼麄兇饝聛?。 唯獨阮希盯著這東西發(fā)愁。 這怎么弄??? 他蹲下身,動作艱難地將腳踩進棉麻布,又將棉麻布的四個角捏起來,繞著腳脖子挽了個圈。陸征河看他手忙腳亂,知道他弄不好,便把自己的弄好之后,蹲下來給阮希把棉麻布的結(jié)綁好。 “喂,喂,”厲深使勁撞文愷的胳膊,“你看,少主又開始勾引我們?nèi)钕A恕!?/br> “雖然你說的沒錯,但是……” 文愷忍住太陽xue上暴起的青筋,小聲道:“請不要胳膊肘往外拐?!?/br> “言重了,這怎么叫胳膊肘往外拐?”厲深說完,把胳膊抬起來研究好一會兒,咕噥道:“老子胳膊肘可不就是往外拐的嘛?!?/br> “報告!請上車!” 顧子榮一驚一乍地叫起來,“六伯說帶我們?nèi)ニ莾?,他那兒有溫泉!?/br> · 顧子榮說得沒錯。 六伯的住所的確有溫泉,并且住所大得不像話,活像個專業(yè)的休閑娛樂場所。 根據(jù)阮希觀察,整座冰城的房屋都是用冰來堆砌而成的,在一定程度上非常穩(wěn)固,并且晶瑩剔透,十分具有觀賞性。他還發(fā)現(xiàn),冰城留下的人確實不多了,大多數(shù)是一些頭發(fā)銀白的老年人。 溫泉屋的會客廳也是冰制的,墻上掛著各種各樣的人來這一處溫泉留下的簽名,是用各種顏色的筆寫的。看著這些,阮希不得不出神,他在想,這些人現(xiàn)在還剩下多少,他們是否都去了遠方。 六伯找了六條男式泳褲過來。 由于不僅男女有別,連同性之間也因為性別要有區(qū)分,所以六伯找了兩個寬闊的溫泉池,詢問他們需不需要分開沐浴。 “我們不需要,我們?nèi)齻€是alpha,可以一起,”厲深指了指陸征河和文愷,不料被文愷猛掐一下手背,嚇得驚叫:“你掐我干什么!” 文愷扭過頭去看窗外的飄雪,感覺頭疼:“……” “我是beta?!鳖欁訕s舉手,“但我可以和alpha一起?!?/br> “我是omega……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算了,我沒有腺體。我可以和大家一起?!毕鄬τ谇皫孜坏穆渎浯蠓?,宋書綿顯得有些窘迫。 “噢,沒關(guān)系,”六伯的警戒心放松下來,語氣柔和不少,“看得出來你以前是omega?!?/br> 文愷點點頭,覺得確實也不用給宋書綿一些不必要的壓力了,盡量當成一樣的人去對待,“那就大家一起?” 這時,六伯注意到始終在另一旁站成一對的阮希和陸征河。 他憑借直覺認為,這兩位年輕人有些許不一樣。從氣度和相處模式來看,六伯摸摸下巴,道:“如果我沒猜錯,這位應該是你們的領(lǐng)導者?” “是的?!标懻骱狱c頭。 “那二位是……”六伯的雙眼瞇起來,臉上紋路鼓出褶皺。 “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陸征河輕輕牽過阮希的手,露出手指,“可以單獨安排?!?/br> 話音剛落,很快,另外四雙眼睛投射來好奇的目光。 厲深和文愷想表達的是—— 少主牛逼!居然已經(jīng)自首了! 應該是自首吧,不是被拆穿吧,如果是因為我才露了什么馬腳,等回到聯(lián)盟軍隊我還不得被練死啊……哇……不要啊…… 顧子榮則是:哇,這一天終于來了。 宋書綿:?????什么時候? 阮希發(fā)現(xiàn)了,宋書綿眼里的震驚確實比另外三個人要多了十倍。定下心神,阮希用眼神回答他:嗯,是的。我們結(jié)婚了。 宋書綿后退一步,躲在顧子榮身后做口型:那你老公咧? 哈?老公? 什么我老公? 宋書綿又做了個抹脖子的表情。像是在告訴他:神會懲罰你的。 “……” 阮希感到一陣頭疼,決定等下再給宋書綿解釋。 現(xiàn)在,他實在是認為沒必要把性別界限畫得那么明確,于是試圖去改變陸征河小氣的想法,“大家一起不好嗎?” 陸征河強調(diào):“單獨?!?/br> 阮希:“不用?!?/br> 陸征河再說:“單獨吧?!?/br> 阮希:“……” 感受到阮希的不悅,陸征河將他的手抓緊了一些,想了想,還是勉勉強強妥協(xié)道:“如果你想的話,那就一起?” “一起吧,我不想搞特殊?!比钕;卮稹?/br> 陸征河稍稍低下頭,靠在阮希耳邊,小聲道:“記得摘你身上的首飾,不然它會被硫化成黑色?!?/br> 阮希沒反應過來:“我身上沒有首飾。” “我是說……”陸征河頓了頓,意外地羞斂,“如果有的話。” 如果有? 噢,結(jié)婚戒指。 阮希想起來那個東西,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也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那個銀色鑲鉆的小玩意兒正在他的注視下璀璨發(fā)光。 “那你們先去換衣服,這里有一些食物?!绷畬⑼斜P放在桌上,打過招呼便離開了會客廳。 他一走,大家便拿著泳褲準備進更衣室換衣服。 “唉,你們知道他為什么叫六伯嗎?”文愷神神秘秘。 厲深飲下一口燙茶,爽得直哼哼氣,嫌棄道:“這你都不知道?因為他在家里排老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