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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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扇還未收起,謝溶溶便跟著謝夫人走了趟親戚,左右推脫不過,畢竟家里兩個姓謝的至少得去一個。老爺們的面子大過天,謝寶林半生得意,在泥塘邊耍了二十年嘴皮子,未等出淤泥而不染成功上岸,被本請封的折子絆了個狗吃屎,別說去岳家現(xiàn)眼,他近日走過最遠的路,就是趕早去巷子口買油條吃。 謝溶溶仿佛又回到了出嫁前,她娘說東不敢往西的日子,靠在門框上蔫蔫地看蓯枝收拾包袱,時不時甩手指點一下江山—— “沙包帶上?!?/br> “還有糖盒,糖盒別忘了……” 謝夫人轉(zhuǎn)進屋,站在她身后冷不丁開口,“你什么時候出門買的沙包?” 蓯枝聽見后頭也不敢抬,手上忙活得翻出花來,把幾粒手指圈大的碎布頭沙包還有她點名要的泥人埋進最里面。 謝溶溶腰間掛著一個金絲掐的四方珍籠,只有拇指蓋大小,里面塞了兩顆鍍銅的圓珠子,一走一動叮鈴鈴響。她捂在手心里不讓它發(fā)出聲,臉不紅心不跳, “早就有了,一直壓箱底,前些日子翻出來的?!?/br> 謝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臨走前提點道,“哪有那么多收拾的?住兩個晚上,來回路上就要半天?!?/br> 謝溶溶把她推出門,口中敷衍,“知道了,不就怕路上沒事做?!?/br> 七月初叁一大早,謝溶溶陪著謝夫人去往吳縣外祖家小住。永徽帝在位間,寧太爺時任正叁品太常寺卿,因著宮里隔叁差五就要舉辦法會禮祀,頗得圣心,寧家子女各個風(fēng)光嫁娶,即便是老來致仕,舉家搬回吳縣祖宅也威名不減。 老人家一生與禮教打交道,私底下卻是最溫和寬厚之人。他沖謝溶溶招招手,嘴里的牙豁了一半,像個癟嘴老太太,“溶姐兒,來讓阿爺看看。” 謝溶溶眼眶濕熱,每走一步都好像矮了幾分,等她跪在太爺面前磕完頭,趴到他膝上時,恍惚又變成了扎著垂髫小辮被外祖抱在懷里讀書的小丫頭,不曾長大,也未經(jīng)風(fēng)雪。 謝夫人在一旁拭淚,鼻子酸澀,“可叫阿爹見到了,您瞧見我都沒這么樂呵?!?/br> 太爺?shù)难劬σ膊恍?,舉著手在謝溶溶發(fā)頂晃了晃,落在一片稠密的云鬢上,笑瞇瞇道,“那不一樣,溶姐兒比你乖。” 寧宅和樂融融,此時百里外的金鑾殿上劍拔弩張。 吐蕃贊普朗達五年前向東周求娶一位公主,借與周皇室聯(lián)姻掣肘躍躍欲試的小邦,朗達誠意極深,在信中言明,公主踏足吐蕃王庭之日,將拱手奉上龜茲以西的疆土,連帶弱水以南,歷來與肅、涼、甘州有邊境之爭的吐谷渾也可商榷。 朝中幾乎一邊倒地贊成與朗達的婚約,彼時宮中沒有適齡的公主,放眼宗室符合條件的女子也寥寥,只能矬子里面拔將軍,選了樣貌出身都不差的清河縣主替之,送嫁的隨行主事不是別人,正是新科探花沉之邈。那之后新帝即位,徐太后臨朝,內(nèi)閣六部洗的洗換的換,沉之邈時年二十五,任叁品禮部左侍郎。吐蕃一行,他自此平步青云,在眾人眼里,那條從金陵西去的漫漫長路,正是多少仕子半生不可求的際遇。年紀(jì)尚輕,家世顯赫,熬上幾年外放回京,接替入內(nèi)閣也不是不可能。 他身著紫色雀紋朝服,除冠持笏,深深拜倒在金磚上,對著兩眼茫然,半臉麻子的小皇帝沉聲道,“臣沉之邈,叩請圣上下旨,恭迎公主圣駕歸京?!?/br> 朝堂一片轟然。 不日前英公主來信,朗達抱病怕是熬不過七月,王弟赤葛爾不僅對皇位虎視眈眈,更透露出兄死弟及的念頭,叁番兩次暗示她改嫁。英公主不堪其辱,在信中言明這些年無時無刻不思念故土,上請永熙帝恩準(zhǔn)她在朗達死后落葉歸根,重返中土休養(yǎng)余生。 郭固冷笑,“沉侍郎說得輕巧,以一人之力斡旋西域,以致不動兵戈,不損分毫,這筆賬不會算不清吧?!?/br> 沉之邈目沉如水,“和親自古非長策,戎狄從來不可憑,龜茲于吐蕃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五年前朗達囿于叛離,正是以此地為餌伏低做小求得我大周庇佑。而赤葛爾為人狡詐,其母為吐谷渾公主慕容氏,待他日即位,怎可還留給漢人一絲喘息?臣以為當(dāng)務(wù)之急,應(yīng)派遣良兵強將固守玉門關(guān),與關(guān)外安西四鎮(zhèn)聯(lián)袂,阻隔吐蕃與西突厥沆瀣一氣,令其懾于天朝國威,而不是明知和親為拙計,將爾等竭節(jié)之心,系于英公主一人?!?/br> “臣所學(xué)況不負天子,愿得此身長報國,如若贊普殯天,臣自當(dāng)肩負使節(jié)重任,重返西域盛迎公主金輦?!?/br> 眾人多見沉之邈一副風(fēng)吹就倒的清貴身子,忘記了他當(dāng)年杏園設(shè)宴上是何等意氣風(fēng)發(fā)。據(jù)說永徽帝初初在殿試中看見他,遙指道,“此子堪為探花郎,可惜朕膝下沒有合適的公主,只得嘆失良婿?!?/br> 小皇帝藏在繅旒后的麻子臉左顧右盼,看看薛秉年,又看看禹世子劉崢,為難得快要哭出來。他謹記徐太后和張公諄言,把這兩位看做青龍白虎,其余人等一概劃為洪水猛獸。 然而薛秉年低頭沉思,表兄一貫的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臺下哄鬧得如同菜市口,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只有沉之邈安靜地跪在大殿中央,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不是還有兩人么?”劉崢早已習(xí)慣成焦點,他有一張美得十分凌厲的臉,白面紅唇黑眼珠,每一樣都生得極致。這種女氣的長相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他相由心生,也是個粉氣十足的貴公子。 他掃過龍椅上的小皇帝,后者得了示意,連腰桿也直了幾分,煞有其事地揮手說道,“那就等燕表兄和峻表兄回來再議,退朝?!?/br> 紅的紫的人潮從兩側(cè)退成一條交織的巨蟒,沉之邈撐著膝蓋踉蹌起身,被一只指骨分明有力的手架住腋窩抬起半邊身子,湊近了能看見白如玉的皮膚下綻起的青筋。 劉崢目不斜視,張口依舊是凍死人的調(diào)調(diào),他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驕矜,是隨時隨地都能令人退避叁舍的疏離。和那位患得患失的真龍?zhí)熳诱驹谝黄?,劉崢哪怕沒穿龍袍,也能讓人見了他膝蓋發(fā)軟拜叁拜。 “那位去和親的公主叫什么名字?” 沉之邈攥緊拳頭,一字一句道,“清河縣主,劉娉。” 劉崢突然扭過頭,把他還沒來得及藏起來的屈辱不甘看在眼里,沉之邈第一次湊近觀察他,竟從那雙深不見底的黑曜石中捕捉到了一絲笑意, “沉侍郎放心,會讓你如愿的?!?/br> 燕回當(dāng)晚翻墻摸到謝溶溶窗前,不期然撲了個空。他白天一直在街上晃蕩四處尋摸好吃的好玩的,生怕斷了一日供養(yǎng),謝溶溶那扇犧牲了他一只手,好不容易開了一條縫的窗又給合上了。 他半蹲在地上貓著腰,瞇起一只眼睛自上而下往門縫里看,他眼珠雖然是金色的,可夜里也不會發(fā)光,屋里沒點燈,看啥都是烏漆嘛黑。 他越看心越?jīng)觯缱忧灞凰粼诮鹆暧惺聜髟挍]事看家,心想可別趁他滿大街搜羅這些小玩意兒的時候謝溶溶真被送到兗州去了。 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兩拍,回頭正對上謝寶林沖他促黠一笑,“燕公子,黑燈瞎火的,您蹲這兒找錢呢?” 燕回被抓了個正著,也只尷尬了一下,片刻便恢復(fù)如常,起身撣撣灰,沖他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謝大人,我是來看謝二小姐的?!?/br> 謝寶林嗤笑,“溶溶就溶溶,謝二小姐,你說得不別扭,我聽得耳生,”他比燕回矮了半頭,硬是抬手壓下他的脖頸往外走,“溶溶和她娘去外祖家小住,我一人閑得發(fā)慌,你來陪我下棋?!?/br> 燕回歪著脖子還想問更多,“何時、何時能回來?” 謝寶林咂摸嘴,“說不準(zhǔn)嘍,她阿爺喜歡溶姐兒,多留她住上一年半載也不是沒可能……”燕回順勢矮身從他魔爪下逃脫,急匆匆地要往外走。 謝寶林覺得好笑,他還沒怎么見過一個大男人為了這點小事魂不守舍,叫住他,“你就這么跑過去,認識路么?” 他倒是一臉坦然,“只知道在龍興寺附近,寧太爺盛名遠揚,我一路問過去就能找到?!?/br> 謝寶林喲了聲,“還真小瞧你了。騙你的,過兩日就回來了?!币娝_步不動,還是存了想跟過去的心思,推搡他往書房去,邊走邊道,“你大半夜的私闖民宅,跑到人家姑娘門口鬼鬼祟祟,不陪我下棋,就抓你去見官?!?/br> 燕回啞然,他被謝寶林拖著一只袖子,硬是按在棋桌前,那只老狐貍在燈下笑得蔫壞,“下贏了,放你去找她?!?/br> 第二日一早,燕回在棋桌上與謝寶林廝殺一宿,憋著一股氣把他殺得片甲不留,等白日熹光照亮黑白縱橫的棋盤,也照醒了他混沌的腦子。 謝寶林雙眼布滿血絲,笑得意味深長,“不錯,后生可畏?!?/br> 即使忽略他幾乎要捏碎棋子的手勁,燕回也沒法自欺欺人這是句夸贊。好在下人很快來敲門,說是有封給燕公子的信,家里沒人便暫放在謝家保管。 信是苗子清寫來的,大略闡明朝中近日的僵局,又說齊世子劉峻明日抵京,問他何時回去。 謝寶林抻著脖子,口中吩咐下人去準(zhǔn)備早飯,心思放在信上,要看不看的模樣。他雖被狼狽地踢出局,可事關(guān)朝政,怎么也掩蓋不了骨子為人臣者的cao行。 燕回也不避他,叁兩句話說清,倒是在等他的見解。 謝寶林在聽到英公主叁個字時便走了神,燕回喊他幾聲,就見他神色怪異地看過來,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英公主出降是永徽二十七年,沉青璞春闈得意,被先帝委以重任侍輦出塞?!?/br> 他望向燕回的眼睛,不知想從那雙異于漢人的金眸中看到什么答案。 良久,他垂下頭掃視著慘烈的戰(zhàn)局,像一只抽了筋的蝦,縮在寬大的外衣里佝僂著背,“枉讀圣賢書,空作紙上談。你且去金陵一趟,等溶溶回來,我把東西給她?!?/br> 燕回一愣,見他伸出手,意識到謝氏夫婦怕是早就發(fā)現(xiàn)端倪,一直沒忍戳破罷了。他雙手奉上藏在袖子里的一枚不倒翁,木頭雕成葫蘆形狀,用各色顏料漆點,黏上兩片白毛胡子,正是個怒目沖冠的小老頭。 謝寶林把它放在桌上,戳戳那胖鼓鼓的肚子,“溶溶從小被她娘拘在家里,久而久之也不怎么愛出門,又早早嫁給敬廷,不說撐起一家的擔(dān)子,里外總是要端著面子,尋常姑娘家玩的東西,她都沒見過,小時候她大姐買了盞兔子燈,修修補補這么多年還掛在屋里頭?!?/br> 他沖燕回點點頭,“你有心了?!?/br> 燕回松了口氣,“那晚輩先告退,”他目光移向謝寶林抵在不倒翁肚子上就沒縮回去的手,沒忍住道,“勞煩謝大人務(wù)必轉(zhuǎn)交給溶溶?!?/br> 他把“轉(zhuǎn)交”二字咬得擲地有聲,謝寶林紅著一張老臉飛快地收回手,沒好氣道,“我還能貪她什么勞什子?” 像揮蒼蠅一樣趕人,“快走快走。” 正是有句話:朝廷還有叁門窮親戚。重新泡在蜜罐里,謝溶溶幾乎要忘了外祖家千好萬好,就是有門不遠不近的姻親像湯鍋里的老鼠屎。 七月初六,來人是已故太夫人的娘家外甥女,比謝夫人還要小幾歲,謝溶溶喊作鄒姨。此女一生與牛結(jié)緣,牛皮糖一樣哪兒好粘哪兒的性子,牛皮一樣割不透刺不穿的臉面,還嫁了一戶姓牛的知縣,生了一個叫牛自明的兒子,今年整叁十,年前死了正妻,眼下坐在寧家偏廳里,一把扇子舞了兩刻鐘也沒扇透臉上的油光。 他來回張望,“溶meimei呢?不是說她也跟著一起來了?” 謝夫人借著掩袖喝茶翻了個頂天的白眼,且看她這位表妹能夸出什么花來。 牛夫人一點也不含糊,話里話外要把謝溶溶和牛自明湊作一對,照她的話說,再沒有更巧的事了,一個鰥夫一個寡婦,又是表兄妹,恰好謝家搬來蘇州長居,簡直是天作之合。 見謝夫人面色不善,鄒氏臉上也掛不住,“寧表姐,要放著前幾年,我也沒膽子敢提這些。表姐夫位列叁品朝官,牛家拍馬也趕不上??涩F(xiàn)在呢,不是我說,金陵你們是回不去了,溶姐兒也被人戳脊梁骨罵克夫克子,可這都不是問題。自明從小就喜歡溶溶,溶溶呢,也不能一輩子不嫁了吧,等你和表姐夫……那個了,她孤苦伶仃的,當(dāng)姑子廟庵都不收。咱們都是知根知底的親戚,我還能虧待了她?溶姐兒這么多年,肯定越長越漂亮吧,又是見過世面的。至于子嗣,也不用擔(dān)心,自明納了幾房妾,先頭媳婦也留下一子,都孝順聽話著呢,溶姐兒看哪個喜歡,過繼到膝下,都行?!?/br> 鄒氏越說越興奮,若不是謝溶溶身后還靠著寧家,牛自明也不缺一兒半女,她還真不定看得上一個克死丈夫兒子的小寡婦。 謝夫人被這一大段話繞得氣血上涌,恨不得就著手邊的茶杯砸她滿頭,她一拍桌子還沒等發(fā)作,聽見門外傳來謝溶溶的聲音,正給蓯枝炫耀阿爺偷給她的零嘴錢。 牛自明見謝夫人臉色突變,一個箭步?jīng)_出偏廳,正巧在門口把人堵了個正著。 謝溶溶今日穿身茜素青色的羅裙,蓯枝給她梳了一個傾髻,左邊簪只素色團花,露出一截細長白嫩的脖子和兩只標(biāo)志的小餃子耳朵,俏生生地立在階下,仰著頭面帶不解地看向鼻孔噴氣的牛自明。 “這位公子……” “溶meimei,我是你的牛哥哥啊——” 燕回剛翻身爬上寧家房檐,手還沒拍干凈,聽見這句驚起數(shù)只飛鳥的牛哞,下意識地摸了片灰瓦握在手心。他馬不停蹄從金陵趕回蘇州,徘徊在寧宅門外,好不容易找棵歪脖子樹跳上屋頂,本不想當(dāng)梁上君子,偏讓他聽見了鄒氏的來意。 苗子清一把抱住他的手,低聲勸道,“公子叁思?!?/br> 燕回瞇起眼睛,笑容帶煞,他左手去推苗子清的臉,兩人在寧家屋頂上無聲地撕扯,不留意一腳蹬落了一片瓦,立刻雙雙矮身往正脊后縮。 瓦聲清脆地落地,連鄒氏和謝夫人也出門一探究竟。 鄒氏眼前一亮,“啊呀,這是溶姐兒吧,可真是漂亮?!彼缇吐犅勚x溶溶是金陵出名的美人,上次見還是她出嫁去敬府,那時人多擠不進去,又被鋪天的奢華迷了眼。今日湊近看,難怪迷得堂堂大將軍神魂顛倒,她不說別人不提,誰能看得出嫁過人生過子? 謝溶溶被這陣勢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求救地望向面色不豫的謝夫人,她不傻,怎么會不知憑空冒出來的“牛哥哥”為何而來。 “娘……” 謝夫人好不容易順下那股氣,又被太陽照得上頭,她沖謝溶溶使了個眼色,“去找你阿爺要那方澄泥硯,別過兩日回家又忘了?!闭f完一手拉一個,把牛氏母子往屋里推,“都立秋許久了,日頭怎么還這樣曬,快快進屋去,嘗嘗家里廚子新做的茶點?!?/br> 牛自明袖子被謝夫人攥得死緊,不好掙脫,只能擰著脖子一雙色眼貼在謝溶溶身上片刻不離。誰知美人一個回眸都不給他,帶著丫鬟轉(zhuǎn)身向外走,然后站在一棵老槐樹下,墊著腳不知在往天上看什么。 ㈣2ЩɡS點cōм(42wgs.)———— 牛哥哥:我問燕子你為啥來。 燕子說:看見我屁股上的剪刀了么,老子不遠萬里來取你狗命。 1.和親自古非長策。(陸游) 2.戎狄從來不可憑。(施樞) 3.所學(xué)況不負天子。(張錙) 4.愿得此身長報國。(戴叔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