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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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給他的?!壁w寶瑟壞壞一笑,“我今兒收了一個新徒弟,這個清淡,是專門給你師侄留的。” 沈蕊微睜眼睛,趙寶瑟忙著補(bǔ)充體力,一兩句說不清楚:“一會你就知道了?!?/br> 正吃著,隱隱聽見隔壁似有開門聲。 沈蕊轉(zhuǎn)頭道:“不知是不是又是那兩位封公子的族人,今日來了兩次,沒能進(jìn)去,站在外面罵人,方才才走了?!?/br> 趙寶瑟站起來,順手端起桌上一盤點(diǎn)心,走出房間,透過花墻之間的鏤空看過去,回來的果然是封回。 她臉上立刻涌上慈愛親切的笑意,向花墻兩步走去,一腳踩上旁邊的石凳。 隔著花墻露出一顆頭。 然后一只手搭上墻,接著是那裝著點(diǎn)心的瓷盞。 “小回?!彼龗煸诨▔ι嫌H切叫了一聲。 封回起步的腳印頓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她,表情有點(diǎn)微妙。 趙寶瑟笑出一臉慈祥,標(biāo)準(zhǔn)長輩開場白:“小回,今日這點(diǎn)心好吃,來一塊?” 話音未落,那原本跳下窗去迎接封回的白貓立刻轉(zhuǎn)頭看過來,喵喵兩聲,便預(yù)備跳上花墻。 跳到一半,一只修長白皙的手,將白貓抱了下去。 毫無血色的手和白色的貓毛幾乎混為一體,骨節(jié)分明。 封回收回貓,比以往還要面無表情看她一眼,轉(zhuǎn)身就要走。 趙寶瑟提醒道:“哎,你今天答應(yīng)了的。你輸了便要叫我一聲師父?!?/br> “你未贏。”他點(diǎn)出關(guān)鍵。 “怎么?想耍賴?今天我抱著你的時候,你可掙脫?要不是那結(jié)界擋著,你早就被雷劈了,怎么不是我贏?!?/br> 說到抱的時候,他懷里的白貓刷的抬起胖臉。 封回將貓臉按下去,動作之間,露出袖袍殘留的控火術(shù)的痕跡,衣袖破了一個小洞,這種常服造價不菲,上面都有仙門的符力加持,一旦損毀須得盡快修補(bǔ),還來得及。 趙寶瑟看著那洞,熱情補(bǔ)救:“你衣服破了,衣服脫下來,師父替你補(bǔ)補(bǔ)?!?/br> “不必了?!?/br> “別客氣,以后都是自家人?!?/br> “……并不是。”他逞不贏口舌之快,快步向房間里走去。獅貓艱難從他懷里擠出一個變形的頭,扒上肩頭喵了一聲。 貓兒答也是答。 趙寶瑟想起來的正事:“小徒兒,點(diǎn)心,為師特意給你留的。” 砰的一聲,劍氣飛濺,趙寶瑟手里的盤子裂成了四瓣,點(diǎn)心落了她一手。 與此同時,門一瞬關(guān)上了。阿不在房間喵了一聲。 好吧,習(xí)慣新稱呼也是需要時間的。 她轉(zhuǎn)頭看站在院子旁呆若木雞的小師妹。 “嗐,你這小師侄還有點(diǎn)害羞?!?/br> 第25章 般若生九 藥 她轉(zhuǎn)頭看看手里僅剩的一塊點(diǎn)心, 送到嘴巴咬了一口,夸沈蕊的手藝。 “好吃?!?/br> 不過到底下午費(fèi)了神,虧空太厲害, 只站了這么一會, 趙寶瑟便覺腰酸背痛。 被晚風(fēng)一吹,頭竟也開始痛。 這術(shù)法的后遺癥真跟生了孩子坐月似的, 渾身痛, 又沒勁。 回到屋里,她先喝點(diǎn)湯,再吃點(diǎn)果子,漸覺越吃越困,趙寶瑟吃著吃著還拿著筷子就趴在桌上睡了。她睡覺向來眠淺又挑地方, 如此都能睡著, 已是累到了極點(diǎn),沈蕊看了沒人心叫她, 連忙輕手輕腳拿了外衫替她蓋上, 又將桌上的菜用盤子蓋了。 趙寶瑟在迷糊疲憊的渾噩睡夢中做了一個夢,夢中是幼時的她走在媵城的長街上,巷道中的大孩子追在她后面嘻嘻笑著叫:“小淸倌~”, 小孩子跟著嗚嗚的嚷著, 一個大點(diǎn)的孩子扔了一塊泥巴過來,砸在她頭上, 軟軟的,她伸手扒拉扒拉,卻怎么也扒拉不下來。 趙寶瑟一下醒了。 頭上還真有東西,她定神一看,是那胖獅貓, 軟趴趴的尾巴正好垂在她頭上,正墊著腳用前爪去夠最中間一盤放在靈火上的蒸rou。 吃得滿嘴是油,喵嗚喵嗚。 趙寶瑟瞬間醒了,那rou她還一口沒吃呢,直接一巴掌將它糊過臉了去。 獅貓哀怨轉(zhuǎn)過頭,趙寶瑟看它那樣,漂亮地動人,又揉著眼睛把它拎過來。 “好吧,好吧,你是我小徒兒的貓,七算八算也算是我的貓了,分你一半?!?/br> 獅貓喵了一聲,尾巴一甩,小短腿立馬按住盤子邊緣,直接就著半個盤子吭哧吭哧吃起來。 “看你這么能吃,我徒兒那么瘦,不知道我這小徒兒平時喜歡吃什么?。俊彼龁?。 獅貓搖了搖尾巴。 “沒有喜歡吃的東西?” 她有點(diǎn)驚異,又想起封回長在浮屠祠的傳言:“也是,看他樣子就不是喜歡口腹之欲的人,臉那么白,肯定是從不吃什么葷腥的緣故——聽說從小吃素的人,長大也不喜歡吃rou。”這么一想,忽的想起一個妙處來。 她喜滋滋點(diǎn)頭:“這樣也好,下回和他一起吃東西,正好不會搶。” 獅貓尾巴甩來甩去,巴不得她多說兩句,反正它一盤rou快吃完了。 窗外有隱隱約約嘰嘰咕咕說話的聲音。 是沈蕊和陸小昂。 她拎著又偷偷伸爪的白貓出去,陸小昂下意識就退了一步。 一見他的臉色,趙寶瑟便知道沒好事。 果然,他期期艾艾道:“師叔,那個,我有一件事不知道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br> “壞事么?壞事的話,睡醒了明天再講,我困死了?!?/br> 陸小昂轉(zhuǎn)頭看了看隔壁。 趙寶瑟心里一動:“他嗎?他能有什么事啊?!彪y道那兩個迦南云門的人的對話陸小昂也聽見了?剛剛莫不是他正和沈蕊說這事?這個大嘴巴。 陸小昂小心看了她一眼,咽了口口水,道:“那個……方才散課的時候謝天跟我說,昨天封回根本就沒來上課?!?/br> “哦,是沒來上課啊,沒來……沒來?” 趙寶瑟剛松了一口氣,聞言猛地轉(zhuǎn)頭,手上的貓啪嘰掉到地上。陸小昂有些不好意思:“我……我那個平時也不注意他,我是真不知道。謝天說是他家里來人了,昨天……就沒在?!?/br> 趙寶瑟舔~了舔嘴唇,陸小昂遮頭:“師叔,我錯了,我昨天真不知道,我才說我沒聽見他說話,師叔——” 趙寶瑟:“……你是我?guī)熓?。?/br> 她轉(zhuǎn)頭看向隔壁,難怪今日對她如此明顯的冷淡疏離,看見她就扭頭,連面上功夫也不多做就走了。上回帶著沈蕊越墻去,他好歹還開了門,等她們說完話才拒絕送客的。 所以…… 人家之前根本就不是“見死不救”“看熱鬧”。 人家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人家這一場比試是被她硬懟上的。打的滿臉花,衣服也燒爛了。 人家是無妄之災(zāi),在生氣呢。 哎,這可憐倒霉的徒兒啊。 她心里百轉(zhuǎn)千回,愧疚之余又生出一絲洞察先機(jī)般的欣慰。 她沒看走眼,這小徒兒就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值得一交。 陸小昂見她神色由驚轉(zhuǎn)呆,又呆而笑,忙擦汗提醒:“他們還說封回這個人性格很怪,十分記仇,讓我們注意一點(diǎn),我剛剛回來的時候聽見隔壁好像在磨刀?” 白貓?jiān)谝慌孕覟?zāi)樂禍喵了一聲,麻利點(diǎn)貓頭。 趙寶瑟回過神,咽了口口水:“慌什么,封回又不是用刀?!薄皼r且正常切磋,我又沒有下死手?!?/br> “師姐,可你都引天雷了……” “閉嘴,我又不是單炸他一個,況且我抱著他,那雷下來我也得劈啊。” 話是這么說,趙寶瑟一回屋,便立馬將拎著的阿不放在桌子上。 感覺必須要做點(diǎn)什么,今晚才能平安且心安地睡得下去。 “來,貓兒,給你個任務(wù),你,去偷偷把你主人那外袍弄過來,我給他補(bǔ)補(bǔ)。你要去了我明日還叫沈蕊給你做蒸rou……后日也做……,別搖尾巴了,行,這么的,你想吃多少做多少天。給你蒸個豬都成。” “我買的酒也分你一半。” 阿不藍(lán)眼睛冒光,金眼睛發(fā)綠,但還是遲疑著。 “貓兒,你信我啊,我今天雖然動手了,但我不是那不講道理的人,今日燒的衣裳,過了時間就補(bǔ)不好了?!?/br> “嗐,我這也不是心虛,咳,他是我徒兒,我自然是要好好待他……好吧,也是我道歉,我真心地。” 白貓滿意一甩尾巴,去了。 一去去了好久,她等來等去得都又睡著了,直到一貓爪踩在她臉上,趙寶瑟猝然醒來,月光下,白貓身上的毛凌亂不堪,看它身后,什么也沒帶。 “衣服呢?!?/br> 阿不喵了一聲,爪子按在她手背,沒收爪,按出一道血印來。 它伸出舌頭,添了那血珠。 它喵的聲音,變成了人話,趙寶瑟一下聽懂了。 “主人情況不好。跟我來?!?/br> 趙寶瑟立刻坐起來,白貓?zhí)洗皯簦_抖了一下,它回頭看趙寶瑟,神色全是焦急。 趙寶瑟忙從旁邊跟著白貓?jiān)竭^花墻,院落中安靜極了,白貓走在前面,到了門口三尺之地,它停了下來,回頭催趙寶瑟。 院落中淡淡的怪異的味道若有似無,像血的腥味,又像是檀香的清冷,混合詭異的花香,趙寶瑟緩了緩,伸手推門,只一下,便開了,撲面的寒氣讓她渾身一顫。 入目之間,封回倒在幾案上,一動不動,須發(fā)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