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邪牌組織
第十章 邪牌組織 1 異兇 湄南河岸邊的是隆路、沙吞路屬于曼谷的金融中心,這里集中著曼谷大大小小的銀行,包括聲名顯赫的盤古銀行總部。這一帶屬于曼谷最昂貴的地段,銀行、金融公司、餐廳、專賣店、百貨大樓占據(jù)了這條街道。在是隆路中段的帕逢街是我比較常來的一個地方,這兒有一家中餐廳,味道很吸引我。從我所住的查隆功路開車來到這兒并不算太遠(yuǎn),停好車,走進(jìn)餐廳,邀請我的人已經(jīng)坐在預(yù)約好的包廂。包廂很簡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湄南河風(fēng)景。那個邀請我來的人穿著正式、戴著墨鏡、臉色僵硬,似乎沒有任何表情。我坐在他的前面,他沒有動一下。我苦笑道:“你就是answer?” “什么answer?”那人嘴唇動了一下,聲音顯得有些穢濁。我忘記“answer”是我給他取的名字,他當(dāng)然不知道,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是曼谷人嗎?叫什么名字?”我的問題很簡單,他卻顯得小心謹(jǐn)慎,我進(jìn)來之后,他還觀察了一下我的后面,生怕我?guī)е粠腿藖碜ニ频?。我收到他約我見面的短信后,一直想見見他的我可不會做任何布防。見到我單刀赴會,他的表情才放松不少,努努嘴說:“你可以叫我夢,我是哪里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你了如指掌?!彼脑捠刮覝喩聿蛔匀弧K脑?,換作任何人聽了都不會舒服,天底下,除了自己,還有一個對自己了如指掌的人,這事太可怕了。 “哦,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我舔了舔舌頭說,遇到這種事,我一般不急,我想知道他葫蘆里到底想賣什么藥?之前,聽信“answer”的短信,我去了一趟菲律賓,結(jié)果沒有找到夢,這會兒夢找上門來,是敵是友?我還得摸清楚。夢臉上突然出現(xiàn)一道燦爛的笑容:“不急,我們先吃飯,我為你點(diǎn)了不少好吃的?!弊雷由洗_實(shí)已經(jīng)點(diǎn)了菜,上面全是我愛吃的東西。我以前常來這家餐廳,常吃的菜都在上面,他對我還真了解。我拿起筷子想吃東西,夢又笑道:“為了扮演你自己,逼著自己吃這些中國菜,你也不容易。” “你胡說什么?”我放下筷子,夢的話使得我有些不開心。 “你不是真正的相守宮?!眽舻脑捲絹碓诫x譜。我讓自己安靜下來,我知道這種時候不能犯渾,夢越想刺激我,我得越淡定。我再次拿起筷子吃了一塊紅燒rou說:“那你說,我是誰呢?” 夢低頭苦笑:“看來你真把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給忘記了?!?/br> “你能和我說說嗎?”我假裝失憶的樣子,手中的筷子卻沒有停下。 夢伸手剔剔牙,“你是大佛陀的弟子,你是他的哼哈二將,你來自‘邪牌’組織,你的名字叫蘇蒂,你不是相守宮。”他咄咄逼人的樣子著實(shí)可愛,他的話搞得我一頭霧水,蘇蒂是誰?是我嗎?我來自邪牌組織嗎?這些與我無關(guān)的東西,讓我聽起來哭笑不得。我不動聲色,夢繼續(xù)告訴我:1995年12月1日,手握邪牌組織重要資料的蘇蒂逃離了組織,他帶著這些犯罪資料去找一名叫“相守宮”的國際刑警。在曼谷的郊外,月黑風(fēng)高,寒風(fēng)凜冽,蘇蒂和相守宮如約見面。蘇蒂想洗心革面,脫離萬惡的邪牌組織,所以找到了相守宮,相守宮則是曼谷負(fù)責(zé)打擊邪牌組織的重要人物之一。兩人一照面都嚇了一跳,因?yàn)樗麄儌z長得很像,如果不是因?yàn)樗麄儚男《疾徽J(rèn)識,他們一定會覺得自己是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 “蘇蒂和相守宮長得很像嗎?”我似乎被他帶入劇情,忍不住問了一句。 “非常像,簡直一模一樣,可惜一個來自中國,一個來自曼谷。”夢說到這兒的時候舉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紅酒。我繼續(xù)吃我的紅燒rou,“繼續(xù)說下去?!?/br> 夢冷笑一聲說:“你不是不感興趣嗎?你瞧瞧你,你說你到底是刑警相守宮還是嫌犯蘇蒂?” “你告訴我他們后來怎么了?”我不想去回答夢的問題,我只想知道故事的前后,邪牌組織明顯沒有被徹底清理,相守宮和蘇蒂之間肯定發(fā)生了什么,也許這就是那個墓xue的答案。這是我自己的故事,我卻如同局外人一般聽著。不管故事是真還是假,我心里多少已經(jīng)起了懷疑。根據(jù)夢的說法,蘇蒂帶著犯罪集團(tuán)的犯罪資料找到相守宮,他們進(jìn)行交接的時候,大佛陀派來的殺手包圍了他們倆。他們?yōu)榱吮Wo(hù)資料與殺手們進(jìn)行一場血戰(zhàn)。結(jié)果,殺手們?nèi)粴⑺?,相守宮中彈身亡,姍姍來遲的國際刑警封鎖了戰(zhàn)場,為了逃避邪牌組織的追殺,為了保護(hù)自己,蘇蒂和相守宮調(diào)換了身份,他為了保護(hù)自己的秘密,喝了一種自釀的失憶藥水,只有失憶的人才能通過層層考驗(yàn)成為另外一個人。 “精彩?!蔽也挥傻门钠鹗謥?,“這么好玩兒的事情,你怎么不發(fā)布到網(wǎng)上呢?” “蘇蒂,從此之后,你把相守宮埋在了地下,你成了相守宮,你聽懂我的意思嗎?通過你手里的資料,曼谷警方和icpo聯(lián)合對邪牌組織進(jìn)行清掃,邪牌組織遭到大面積打擊,從此潛入地下活動。也正因?yàn)檫@樣子,大佛陀一直沒有找你麻煩,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做你的刑警工作。還有一點(diǎn),大佛陀他應(yīng)該還沒有知道你的真實(shí)身份,在他心里,蘇蒂已經(jīng)死了?!?/br> “你知道那么多,你不會是大佛陀派來的吧?”我凝視著夢,夢躲開我的眼神說,“你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記憶,這些回憶對你來說,大多數(shù)是不好的。大佛陀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你是他身邊的人,骯臟的事情肯定做了不少。邪牌組織,販毒、殺人、賭博、妓院、軍火、收保護(hù)費(fèi)等,他們?nèi)甲?,這伙人以大佛陀為首,沒有一個好人,他們與普通的犯罪團(tuán)伙不同的地方在于這些人懂得邪術(shù)妖法,他們是來自地獄的惡魔,沒人能敢反抗他們?!?/br> 我被他的話深深觸動,如果這都是真話,相守宮的墳?zāi)箍梢越忉屒宄?,而我真名叫蘇蒂,邪牌組織的重要人物之一,我無惡不作,殺人無數(shù),這種事要是被總部知道,我必死無疑。我笑著對夢說:“你告訴我這些是何居心?” “你被自己催眠了,我想喚醒你而已。”夢又喝了一口酒,“還有,如今邪牌組織卷土重來,你早已經(jīng)在他們的復(fù)仇名單之中,不過有意思的是新上任的大佛陀似乎察覺出來了,你不是當(dāng)年率隊(duì)清掃他們的刑警相守宮而是背叛了他們的蘇蒂?!?/br> “那又如何?”我不屑地說。 “大佛陀這人眥睚必報(bào),你會死得很慘?!眽舻淖旖锹冻鲆唤z詭異的笑容,這笑容像一頁薄薄的刀片,笑容閃過,使人有痛感。我笑道:“你還說不是他派來的?”夢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湄南河,“我和他們一點(diǎn)兒關(guān)系也沒有,我告訴那么多,我是不想你死,你死了,梵緹婭可她也白死了……”他后面的聲音很小,我沒聽清楚,再問他一句,他卻不說話了。我倒了一杯酒給自己,喝了幾口,回想著他的話問:“你剛剛提到梵緹婭可嗎?” 夢沒有說話,他站起來,拿起酒杯,他把血狀的紅酒嘩啦啦地灑在餐桌上,“‘邪牌’組織已經(jīng)不是邪牌組織,他們更名為‘白衣贊’,他們這一次回來,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還有,他們變得強(qiáng)大了不少,整個曼谷,幾乎都在他們的控制范圍里面,包括你們icpo總部?!?/br> “我得小心自己人?”我想起了利希美,她手腕上的比薩符號,我印象很深。 “我要說的就這么多了,酒也喝了,人也見了,該說的也說了,我得走了?!眽襞查_椅子,伸手扶了扶他高挺鼻梁上的墨鏡轉(zhuǎn)身大步朝門外走去。我心緒變得復(fù)雜,這種時候聽到夢的這些話,有些亢奮又有些不安,亢奮的是,我可以直接面對大佛陀了,不安的是,我怎么對抗大佛陀以及他身后的那些黑暗勢力。而我最郁悶的是,我到底是相守宮還是蘇蒂?離開這家餐廳,我驅(qū)車來到曼谷郊外,靠著記憶,我走到了那座墳?zāi)姑媲啊?/br> 1995年12月4日晚上,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伸手摁著腦袋,搜索著整個腦子,沒有記憶,關(guān)于那一晚,任何記憶都沒有。這事顯得有些詭異,也許是對手的詭計(jì)。想到這個,我輕松不少,回到車子里,拿古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他叫我去曼谷唐人街找他。 我和拿古從寄魂村回來后,剛剛靠岸,拿古便跟我分離,他要去做什么,我管不住。和他分開后沒多久,我便接到了夢的短信,他約我見面。我當(dāng)時沒有想太多,赴約后,夢居然對我說了這些東西。心情完全被夢給擾亂,我沒法相信一個陌生人。我本以為拿古不會再聯(lián)系我,他回來的目的是為了尋找邪牌組織的頭領(lǐng),然后干掉他,而不是為了跟我花天酒地。我按照拿古給我地址找到他,他在一間中國古玩店正在尋找著什么。我進(jìn)入古玩店,一股血腥味使得我有些暈眩,久違了的血腥味,我咳了一聲,拿古在一個古玩架子后面跟我說:“你幫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關(guān)于‘邪牌’組織的信息?” 這里會有邪牌組織的信息嗎?古玩店沒有開燈,店里顯得有些陰暗,一排排看上去古老的貨架中擺著奇形怪狀的古董,青銅器、玉雕、金銀器、瓷器、陶器、佛像、首飾等,造型各異,中國風(fēng)、日韓系、泰國本地貨、西洋貨都有,古代器具,近代器具,當(dāng)代高仿,形式也不大一樣。除此之外,古玩店的老板,一個皮膚黝黑、個子很矮的老頭子,他趴在柜臺上,手垂著,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已經(jīng)掉在地上,在他的背后,一只白色的羊角插在他背部,血流得他一身都是。我朝拿古問了一句:“這人你殺的嗎?”我是個警察,殺人這種事,自然不能放過。 拿古回了一句不是他。我走到死者面前,仔細(xì)打探了一下,拿古朝我喊道:“別磨蹭了,我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死掉了,或許是內(nèi)訌,你快幫我找找線索。” “你怎么找到這兒的呢?”我?guī)е鴳岩傻恼Z氣問拿古。拿古不耐煩了,他從后排貨架邊上走出來,“你真不幫忙嗎?”我呵呵笑道:“找什么呢?”說完朝一個貨架走去。拿古朝我揮揮手,“有疑問的東西都得仔細(xì)瞧瞧?!彼掷锬弥活w白色的小球,這玩意兒屬于‘邪牌’組織的通行珠,難不成他就是靠這玩意兒找到這兒嗎?按照夢的說法,邪牌組織在曼谷無孔不入,這兒顯然和之前的“金光酒吧”、“蓮花養(yǎng)生會所”、“柯叻拳場”一樣,都是他們組織里成員接頭集會地點(diǎn)。我伸手去翻動貨架上的古玩,我對古玩這個行當(dāng)不大熟悉,找尋了一會兒,拿古對我說:“你覺得除了通行珠,我們還有別的辦法找到他們嗎?” “我們可以讓總部的人去查,‘邪牌’組織是一個龐大的組織,他們再怎么嚴(yán)密和隱藏,總部總能找到他們的藏身之所?!蔽艺f著,這是我的計(jì)劃之一,在相守宮墓xue面前,我已經(jīng)打算好回總部調(diào)出當(dāng)年的檔案,‘邪牌’組織真有那么惡劣的話,總部檔案室里肯定有不少關(guān)于這個組織的資料。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我總不能傻乎乎地在這兒亂搜一番。 拿古走到我身邊,“回總部嗎?你別想了,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你這話什么意思?” “總部根本沒有關(guān)于‘邪牌’組織的資料,任何關(guān)于這個組織的資料都被刪除了,有人在我們回來之前動了手腳,對于‘邪牌’組織,我們根本掌握不到他們的任何情況。”拿古的話讓我很受傷,銳氣受損,心有不甘,我相信拿古沒有騙我,他一心想找‘邪牌’組織,肯定第一時間回總部尋找。夢的話再次被驗(yàn)證,‘邪牌’組織已經(jīng)滲透icpo。 “總部有內(nèi)jian,這個內(nèi)jian會是誰呢?”我無聊地問了一句。 “誰知道呢?我們總不能去查內(nèi)部的人,我們也沒有這個權(quán)力?!蹦霉棚@得很無奈??磥砦覀冎荒茉谶@個陰暗的古玩店尋找線索。我一面找尋著一面思考著,想起砂楚的話,我問拿古:“你覺得大佛陀會是誰呢?據(jù)我所知,大佛陀是很厲害的人,他能cao控人心?!?/br> “我才不會管他是誰,只要想破壞寄魂村的人,我都不會讓他好過?!蹦霉艊?yán)肅地說著。我咳了咳說:“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砂楚的哥哥?砂楚不是有個哥哥嗎?他殺死了砂楚的母親,托薩萊和他有個約定,他離開寄魂村,托薩萊才不去跟砂楚相認(rèn)。你想想,砂楚的哥哥血?dú)夥絼?,被趕出寄魂村,他一定很不甘心,這一次,只怕他已經(jīng)醞釀很多年了。” “砂楚的哥哥?怎么會呢?村子的人都以為他死掉了?!蹦霉挪淮笳J(rèn)可我的說法,但是我知道砂楚擁有一種奇怪的能力,她能預(yù)見尚未發(fā)生的事情。我尷尬地笑笑說:“看來是我想太多了,不過以砂楚她哥哥的能力,弄出一個‘邪牌’組織根本不是什么難事。” “這些都是砂楚告訴你的嗎?”拿古慢慢地靠近我,一邊找東西一邊說。 “聽她說她哥哥是個天才,寄魂村所有的絕學(xué),他只要見過一次就能學(xué)會,過目不忘,實(shí)在厲害。天才很強(qiáng)大,但天才并不完美,她哥哥是個暴君,對嗎?自幼性格有缺陷。話說你和她哥哥熟嗎?”我說完的時候,拿古已經(jīng)來到我身邊,他盯著我問:“什么都沒有找到嗎?” 我點(diǎn)點(diǎn)頭:“完全不知道我們在找什么?這些老古董,能有我們想要的東西嗎?” “你都沒有仔細(xì)找?!蹦霉庞行┞裨沟卣f。 “剛剛的問題你沒有回答我,你和砂楚的哥哥熟嗎?”我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拿古卻沒有回答,我看著他,他目露兇光,“你還是別知道了?!彼e起右手朝我脖子拍過來。他動作很快,快如閃電,如果不是我早有防備,只怕已經(jīng)死在拿古手里。他撲空之后顯得很憤怒,“相守宮先生,你逃不掉的。不,我應(yīng)該稱你為蘇蒂先生。” 我盯著拿古的右手,他右手中指和食指之間夾著一根細(xì)小如絲的魚刺,淬了毒液的魚刺。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好自己機(jī)靈。魚刺殺手現(xiàn)身了,幸虧夢的話深深地印在我腦海里面,‘邪牌’組織的人控制了曼谷,我已經(jīng)無法相信身邊任何人,包括拿古。在我進(jìn)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不對頭,古玩店的老板并非被一只羊角刺死而是被一枚魚刺扎進(jìn)了喉嚨,他是中毒死的。顯然,這是拿古的手筆,古玩店不是邪牌組織的聯(lián)絡(luò)站而是拿古為我設(shè)置好的墳?zāi)埂?/br> “蘇蒂先生?什么蘇蒂先生?”我假裝什么都不知道。 “別裝了。”拿古快步朝我走過來,瞧他的樣子,今天勢必把我給殺了。 “你胡說什么?”我不解地問。 “你隱藏得好深,如果不是今天有人告訴我,我還真被你給騙了?!蹦霉诺脑捵屛倚膩y亂的。我從懷里摸出一把微型手槍,拿古根本沒有想到我會帶槍,這把槍,我從來沒有離過身。等拿古靠近我的時候,以為自己得逞的時候,我的子彈射穿了他的身體。 我沒有打中他的要害,子彈使得他很痛苦,看到他倒在地上,我過來摁住他,他卻發(fā)瘋般吼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別想從我口中知道什么?!彼沂謩幼骱芸欤斓轿襾聿患白柚?,帶毒的魚刺刺入了他自己的喉嚨,他抽搐幾下便死掉了。 古玩店外響起一陣警笛聲,我看了一眼拿古的尸體,這個變化來得太快了。我撬開拿古左手五指,奪取握在他手心的那枚通行珠后失魂落魄地從古玩店后門逃離。 2 局中局 我逃出古玩店,落魄地穿過幾條街道,一輛摩托車攔在我的面前。騎車的人把戴在頭上的頭盔摘下來,竟然是夢。我二話不說跳上夢的車,夢也沒說話,重新把頭盔戴上發(fā)動摩托車載著我朝人流沖過去。摩托車嗚嗚的鳴叫使得我心情很糟糕,拿古居然要?dú)⒌粑?,這到底是為什么?拿古死掉了,砂楚怎么辦?利希美怎么辦?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什么?拿古難道被‘邪牌’組織控制了嗎?或者他就是邪牌組織安插在總部的jian細(xì)。夢似乎已經(jīng)知道我身邊發(fā)生了什么,他把我載到湄南河河邊。下車之后,迎著河面吹來的陣陣清風(fēng),他低聲問我:“你還活著,活著的感覺還行吧?”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是誰?你都知道些什么?梵緹婭可和你什么關(guān)系?” 夢掏出一包煙,他點(diǎn)燃一根,抽了幾口,“我是誰不重要,我和梵緹婭可之間的關(guān)系,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但是你大可放心,我和大佛陀一點(diǎn)兒關(guān)系也沒有?;蛘哒f,我們擁有同樣的敵人。”他最后這話,我聽拿古說過,想起拿古就是魚刺殺手,我心寒不已,夢難道跟大佛陀有仇嗎?看他一臉不爽的樣子,大佛陀難道是他的殺父仇人。 夢把煙蒂捏掉,“我現(xiàn)在該稱呼你為蘇蒂先生還是相守宮先生呢?”稱呼重要嗎?我冷笑一聲,“隨你?!睂ξ叶?,我是蘇蒂還是相守宮一點(diǎn)兒也不重要了,我殺掉拿古,這禍闖大了。夢走到我跟前笑道:“你想知道拿古為什么要?dú)⒌裟銌??”我點(diǎn)點(diǎn)頭,這事有些莫名其妙,拿古與我離開寄魂村的時候,他與我并肩作戰(zhàn),我們立下血誓,誓要把邪牌組織給清除。 夢繼續(xù)說:“拿古與大佛陀達(dá)成協(xié)議,他要是殺掉你,‘邪牌’組織就不會再侵犯寄魂村?!?/br> “就那么簡單嗎?難道拿古不是他們組織里的人?”我攤開手掌,看著手心握著的那顆白色通行珠,拿古如果不是邪牌的人,他手里怎么會有‘邪牌’的通行珠。夢哼哼笑起來,“自從大佛陀發(fā)現(xiàn)你的身份后,他就派人找上你了,你知道比薩符號嗎?”我當(dāng)然不會忘記那個三大裸男形成的“銜尾蛇”符號。夢說:“這是‘邪牌’組織的符號,不,‘邪牌’組織現(xiàn)在改名了——白衣贊,這是他們現(xiàn)在的名字,我跟你說過的。經(jīng)過那么多年的潛伏,白衣贊比以前強(qiáng)大不少,他們的領(lǐng)導(dǎo)人大佛陀已經(jīng)易主了,所以‘邪牌’變成白衣贊。” “白衣贊?”我愣了一下,夢說過一次,我沒怎么注意,關(guān)于邪牌的內(nèi)幕,夢似乎懂得太多了。夢笑道:“你那位搭檔,那個韓國姑娘,她正是大佛陀派去殺你的殺手。可惜她舍不得殺掉你,你死不掉,所以梵緹婭可出現(xiàn)了,更可惜的是梵緹婭可也舍不得殺掉你?!?/br> “看來我還真命大?!甭犕陦舻脑?,我心情更糟糕了。 夢微笑著說:“白衣贊卷土重來的時候,大佛陀就盯上你了,盯上你這個在多年前險些讓‘邪牌’組織全軍覆沒的刑警。他們在調(diào)查你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你的秘密,真正的相守宮已經(jīng)死了,而你正是背叛邪牌的蘇蒂。所以,他們讓利希美潛入icpo,讓她成為你的搭檔,奇怪了,你也許真的命大,利希美居然沒有殺掉你。大佛陀覺得利希美已經(jīng)背叛,他讓梵緹婭可出手,梵緹婭可本來可以殺掉你,她送了你一個小禮物,這個小禮物很致命,你要是接觸到,必死無疑。” “她把送我的禮物收了回去嗎?”我感到吃驚,如果梵緹婭可想殺我,隨時都可以,難怪她送我的禮物不見了,我還以為弄丟了,看來她在我被殺之前后悔了。我身邊潛藏著如此多的危機(jī),聽了夢的話,汗珠自覺地從額頭冒出,如果不是她們有悔意,我只怕已經(jīng)淪陷地獄。夢又抽起一根煙,我向他討了一根,抽了一口煙,我問他:“你真不是白衣贊的人?” “我不是。”夢很肯定地回答。 “你確定嗎?那你為什么要幫我?”我不解地問。夢傻笑了一聲,“我不是幫你,我是幫我自己,你要是死掉了,這事就沒得玩兒了。白衣贊兵強(qiáng)馬壯,你單槍匹馬,大佛陀隨時可以玩兒死你,你知道他為啥一直留著你嗎?” “我是他最愛的弟子,他想慢慢玩兒死我??赡悴皇钦f,‘邪牌’組織易主了嗎?新上任的大佛陀,他跟我之間……”我還沒有說完,夢已經(jīng)搶先說:“他和你之間仇恨更大?!边@話說得我心里一震,這個所謂的大佛陀到底是誰呢?他和蘇蒂之間有著血海深仇嗎?我盯著夢問:“我覺得我沒啥本事能幫到你,你又何必對我那么上心?”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眽羲菩Ψ切Φ乜粗?。我心中納悶兒,看著波光粼粼的湄南河,心中的疑團(tuán)更加緊密了。一陣警笛聲出現(xiàn),夢朝我笑了笑,“你殺了人,他們便要來抓你,黑白兩道都想你死,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辦?”我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幾輛曼谷警察局的警車已經(jīng)朝我們開過來。我不知道該怎么辦?總部和曼谷警察局顯然已經(jīng)被白衣贊安插了內(nèi)jian,我要是被帶回去,豈不是等著被大佛陀剝皮抽筋。夢看出我的憂慮,他上了摩托車,“我?guī)闳ヒ娨粋€人。” 走一步是一步,被同事們抓回去殺掉還不如跟著夢瞎闖。我上了夢的摩托車,沖出警察們的包圍,我們順著湄南河河岸一路開去。繞過幾條大街,我們進(jìn)入一個昏暗潮濕的小巷子里面。在一個破破爛爛的門口面前停下,夢摘下頭盔說:“就這兒了?!蔽蚁铝塑嚕瑝舭盐?guī)нM(jìn)這個破爛的房子,里面很陰暗,光線差不說還充斥著一股霉氣。我咳嗽幾聲,正想說什么,前面出現(xiàn)一個偉岸的身軀,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從暗影里走出來,看到我和夢,那個男人冷笑一聲:“你們總算來了,之前我一直擔(dān)心,擔(dān)心你們會死掉。” “放心,這小子命大得很?!眽粝袷浅靶σ话阏f了一句。我呵呵一笑,想認(rèn)真看清楚來者,由于光線實(shí)在太暗,無法看清他的面孔,盡管他已經(jīng)走到我的面前。那人比我高一個個頭,聽口氣四十來歲,穿著一套黑色的西裝,衣衫革履,像是某個公司的管理層。夢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給你介紹一下,他叫星頓,我的上司,你的境遇,他或許能幫你?!甭牭健吧纤尽倍郑毅蹲×?,夢難道是某個公司的人嗎?什么公司呢?星頓又是什么人?我的疑惑沒有得到他們的解釋。 星頓朝我說:“時間緊迫,你如今已經(jīng)被黑白兩道通緝,我們能做的只有把大佛陀引出來殺掉他?!?/br> “殺掉大佛陀?你和他有仇嗎?”我沒有想到星頓會那么想大佛陀死掉,看來夢說得對,我們都想大佛陀死掉。星頓沒有向我解釋太多,我只能問:“憑什么要相信你們?”經(jīng)歷拿古的反戈一擊,我心里幾乎不會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昏迷不醒的利希美。星頓冷笑一聲,他身邊的夢說:“你可以不相信我們,但你一定知道什么叫孤掌難鳴,如果我們不合作,大佛陀與他的白衣贊將會吞噬整個曼谷,甚至整個泰國。”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警察嗎?”我察覺出了什么,問了一句。夢和星頓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之后,星頓說:“你放心,我們絕不會拖你的后腿兒,而且我們與白衣贊勢不兩立,八年前,我們就跟他們杠上了。大佛陀這人過于狡猾,我們至今都沒有摸到他的小尾巴。如果你能加入我們,我想他很快就會原形畢露,到時候抓獲他易如反掌?!?/br> “你們一句話也沒說清楚,我無法相信你們。如果沒有什么事,我想我得走了?!蔽业酶孓o了,星頓和夢想和我合作,他們卻毫無誠意,至少他們得告訴我他們的真實(shí)身份。我沒法相信他們,只能離開。我要走,夢和星頓顯得很遺憾,卻又沒有攔下我。 走出這個破房子,我只聽到后面的夢輕輕地說:“相守宮,你會后悔的?!蔽蚁胛覜]有什么可以后悔的,既然惹上白衣贊這股邪惡力量,死亡對我來說,跟家常便飯一樣。走在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我到底該往哪兒去呢?在一個簡陋的旅館住下來,為了避免被人發(fā)現(xiàn),我還買了一個白色口罩和一頂灰色鴨舌帽子。在旅館里面休息了一個下午,夜幕降臨,我起身叫了一份外賣。吃飽喝足之后,我把從拿古手里獲得的那枚通行珠拿出來,打開通行珠,通行珠藏著一張小紙條,展開紙條,上面寫著一行字,“事成之后,柯叻拳場,大集結(jié)”。 這是寫給拿古的通行令,柯叻拳場,那個地下殺戮室,我完全能想象得到那兒所充斥的恐懼。事情很明了了,柯叻拳場已經(jīng)被白衣贊用作集結(jié)的地方,這個充滿血腥暴力的地方,一直屬于白衣贊這個組織,白衣贊成員帕朗與蒙沙旺為了爭奪拳場的管理而互相戕害??上攵?,這個地方對于白衣贊來說,戰(zhàn)略地位是多么的重要。如果沒有猜錯,白衣贊的大頭目,那個惡貫滿盈的大佛陀便在拳場之中。我顯得有些激動,找到大佛陀的藏身之所,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事情,哪怕是夢和星頓,他們也對大佛陀毫無辦法。 但我顯得很害怕,如果貿(mào)然而去,只怕會被白衣贊的人五馬分尸。 此時,一通電話進(jìn)入我的手機(jī),來電的是利希美。 我想了一會兒才接通電話,利希美在電話里面說:“老宮,你在哪兒?我回到曼谷了。”聽到她的聲音,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她不停地問我地址,我卻沒法告知。 想了想,我問:“就你一個人嗎?” 利希美說,“沒有,砂楚跟我在一起。” 聽到“砂楚”的名字,我心里更緊張了,我殺死了她丈夫拿古,要是被她知道,她非得殺掉我不可。我把電話掛了,砂楚已經(jīng)救活利希美,一切的努力沒有白費(fèi),但我知道,我與她們之間不會再是朋友。將手機(jī)關(guān)機(jī),我上了一輛的士。我的目的地很明確——柯叻拳場。 柯叻拳場四周顯得很安靜,沒有任何一條人影。這吊詭的氣氛使得我心動加速,下車之后,我沒有進(jìn)入拳場而是站在拳場對面一個候車牌邊上。我好想知道大佛陀到底是誰?但又沒有勇氣進(jìn)入拳場。在候車牌邊上猶豫著,一陣警笛聲灌入我耳朵,十幾輛曼谷警局的車子匆匆而來,他們手執(zhí)重新武器沖進(jìn)了拳場。 這就是我想要的結(jié)果,看到曼谷警察們掃蕩柯叻拳場,白衣贊的大小頭目排著隊(duì)被警察們抓獲,心里難免一陣欣喜。這是我給大佛陀的致命一擊,我希望他被抓住,但我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被抓住,他或許逃掉了。想到這個,我心里寒意不斷,畢竟曼谷警察局有大佛陀安插的內(nèi)jian。白衣贊屬于幽靈組織,幾乎沒有人能摸清楚他們的行蹤,這一次,他們自信地集結(jié),誰能想到警察們沖了進(jìn)來,一場惡戰(zhàn),邪不勝正,最終被警察們破壞了他們的集結(jié)。 我幻想著拳場里所發(fā)生的一切,警察們瘋狂抓捕這些邪惡分子,腦子不由得有些沉重。看到有個警察朝我跑來,我縮了縮脖子,伸手把鴨舌帽壓低,轉(zhuǎn)身朝后面的一條小巷子跑去。 在小巷子里跑了一陣,拐個彎,走出巷子口,兩條苗條的身影擋住我的去路。我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利希美的聲音已經(jīng)鉆進(jìn)我耳朵,“我就知道你會在這兒,是你報(bào)的警嗎?”我被嚇得靠著墻,利希美和砂楚直挺挺地站在我面前。我尷尬地笑笑,“你們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利希美卷起袖子,她把手腕上那個刺青亮給我瞧,“我接到‘白衣贊’集結(jié)的通知了,我想你一定會在這兒,所以就過來了,沒想到警察把這兒包圍了?!?/br> “你果然跟大佛陀有一腿,呵呵!利希美,我算是瞎了狗眼。我居然相信了你,這一切都是你演的吧?你們費(fèi)盡心思設(shè)計(jì)一個個局來套我,我還真是榮幸?!蔽腋尚χ骸澳銇碜ノ覇幔孔ノ胰ハ虼蠓鹜友?。” “我要是想殺你,早就殺掉你了?!崩C啦焕洳粺岬鼗亓艘痪?。 “呵呵,那你總不會幫我?!蔽铱嘈Γ氩坏阶约郝涞竭@番地步,身陷危險卻無人相幫。利希美伸手在臉上揉了揉,“大佛陀派我來殺你的時候,我確實(shí)想殺掉你,可惜我發(fā)現(xiàn)了你的秘密,你不叫相守宮,你是我們組織的元老級人物,而你背叛了我們組織,我對這個很感興趣,我想知道這個故事的前因后果,所以我沒有對你下手?!?/br> “看來你都知道了,你想怎么樣呢?”我不知道利希美想做什么,她是敵是友?利希美嘆了一聲,“你救了我一命,我再糊涂也不會害你,我雖然是個惡人,但我不會殺害自己的恩人?!彼@話說得冠冕堂皇,我倒有些感動了。 砂楚突然說:“相守宮先生,拿古的事情我知道了。”我頓了一下,她竟然知道了,不過也不奇怪,利希美屬于icpo的人,拿古被我殺死的消息已然傳遍整個icpo,總部已經(jīng)向我下發(fā)通緝令,我想很多人都想知道,我為什么殺死了拿古。 我聲音顯得有些酸楚,“砂楚,對不起?!?/br> “沒事,這是拿古他自找的,面對你,我又能怎么樣呢?”砂楚突然流淚,聲音哽噎的她已經(jīng)把頭扭過一邊,然后背對著我。我對她的表現(xiàn)感到疑惑,她不是該恨我嗎?甚至要?dú)⒘宋医o丈夫拿古報(bào)仇。她居然沒有這么做,我內(nèi)疚地對她說:“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種地步,砂楚,拿古的死,我很對不起,這件事結(jié)束后,如果我沒有死,我任你處置。” “算了?!鄙俺涞鼗亓宋乙痪?,“我還是回去吧!這兒真不適合我。” 砂楚走掉了,淚流滿面,看著很悲傷,身影落寞不堪,她一定很傷心,新婚宴爾,丈夫就這么沒了。我內(nèi)心同樣很酸,對于砂楚,這個單純可愛的女孩,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臉面面對她。利希美朝我說:“你別多想,這不是你的錯,拿古自己做錯了,他不該和大佛陀沆瀣一氣的。” “這事你也知道?”利希美的消息也太靈通了,拿古在古玩店殺我這件事,除了我和夢之外,沒有人知道了吧!總部和曼谷警方他們一定不會認(rèn)為是拿古先要?dú)⑽?,要不然他們不會滿大街通緝我。利希美冷笑一聲說:“老宮,我雖然不會殺掉你,但我還得做一件事?!?/br> “什么事?” “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br> “什么人?” “白衣贊新上任的頭目大佛陀?!?/br> …… 3 大佛陀 曼谷考山路夜市,酒吧林立,歌聲震天,路邊水果攤上各色水果琳瑯滿目,各路街頭藝人在街邊盡力賣弄著自己的絕技。這條路被譽(yù)為背包客的天堂,但我很少來這邊。夜市之中,水果攤、泰式炒飯、泰式工藝品等使人眼花繚亂。很多人熱衷于來這里的酒吧玩耍,不過大多都是一些外國游客。除了酒吧之外,泰式馬殺雞在這兒也大受歡迎。我和利希美坐在一輛三輪車?yán)?,利希美顯得憂心忡忡,我不懂她心里邊思考著什么,但我知道自己這一趟九死一生。大佛陀一心想找我報(bào)仇,我也總不能躲著,仔細(xì)想清楚后,我決定去見見大佛陀,關(guān)于我與他之間的恩怨情仇,今晚我必須給自己一個交代。 “到了?!崩C劳蝗徽f了一句。車子停下來,利希美下車了,我跟著下車。她伸出右手,在她右手里面握著一枚白色通行珠,很顯然,她和大佛陀已經(jīng)約好了。在我們眼前,這是一個喧嘩熱鬧的酒吧,酒吧已經(jīng)完全被紅男綠女們所霸占。利希美拉著我進(jìn)入酒吧,來到吧臺,她點(diǎn)了兩杯雞尾酒。我有些郁悶,問她:“我們怎么喝起酒來了?”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利希美竟然如此放松,不過,這事確實(shí)跟她沒有太大關(guān)系。她朝我笑笑說:“喝杯酒,好糊涂,呵呵!我不大愿意把你帶來這兒,但我不能違背大佛陀,我是他養(yǎng)大的,他調(diào)教了我一生,我無法親手殺死你,但我要把你帶給他。你們之間是生是死?自己解決吧!” “白衣贊都很喜歡藏在酒吧里面嗎?”我聽了她的話,感受到她的冷漠,心底已經(jīng)對她不抱任何希望。“白衣贊”確實(shí)是一個很厲害的組織,潛藏得很深,成員幾乎與平民沒啥區(qū)別。我的問題,她無視了,她把一杯“漸入佳境”遞到我面前,“這將會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喝酒,干杯吧!相守宮,我祝福你?!彼@話說得有些幸災(zāi)樂禍,我低頭拿起那杯酒,做人總不能太小氣,跟利希美碰了一杯,喝完酒,我說:“或許我早該想到了,在薩克達(dá)死掉的那起案子,我就想到了,我總是不愿意去面對?!?/br> “其實(shí)你并不笨嘛!” “不,我很笨。無孔不入的白衣贊,我又如何是你們的對手呢?” “只怪你太多事了吧!你不該與白衣贊犯下的案子有任何牽連?!?/br> “可能是天注定吧!天注定我會遇到你們這些十惡不赦的人,天注定我會被你們識破,天注定我會栽在你手里?!蔽覠o奈地嘆著氣說。 利希美微微一笑。 我問:“有件事我不能理解,你們不惜派魘騎士殺了泰維卡那幫人,那塊佛頂骨舍利子真有那么靈驗(yàn)?真有傳說中的那么神奇?” “你想多了,那只是一塊價值不菲的古董舍利子,有個美國佬許下重金要得到它罷了?!?/br> “噢,原來是黑吃黑。”我明白過來,咧嘴一笑說。 “關(guān)于拿古的死,你需要說點(diǎn)什么嗎?”利希美抿抿嘴說,“拿古死了,砂楚很傷心?!薄八苍S是被大佛陀利用了?!蔽液唵蔚鼗卮?。 “砂楚陪著我離開寄魂村,在船上,她告訴我一件事,她說,你長得好像她的哥哥,但是你給她的感覺又不對,如果你是她哥哥多好?!崩C缆曇麸@得很憂傷。 “是呀!那她就可以為她母親報(bào)仇了。”我不懂利希美為什么要扯到這個話題,但我能想象得到砂楚跟她說了什么。砂楚的哥哥是個暴徒,是個渾身戾氣的暴君,她會原諒這么一個哥哥嗎?利希美把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相守宮,你知道嗎?我還是喜歡叫你相守宮,“蘇蒂”這個名字對我來說,很陌生,我甚至不想記起來?!?/br> “隨便你?!蔽乙呀?jīng)是甕中之鱉,難逃大佛陀的手掌心,利希美突然變得如此傷感,我也能理解她。自從她與我共事以來,我們確實(shí)遇到不少事情,有些事情,看似驚魂,其實(shí)卻足夠一輩子銘記。 喝完酒后,利希美把我?guī)С隽司瓢?,原來酒吧不是大佛陀所在的地方,利希美把我?guī)У竭@里來,無非是想跟我喝一杯雞尾酒。我跟著她離開考山路,之后上了一輛黑色的廂型車,這輛車子帶著我們倆一路繞著,也不知道過了幾個路口,我們出了曼谷城。 在一條河邊,我們匆匆下車,一艘汽艇停在碼頭。利希美把我送上汽艇,“相守宮,我們告別吧!”我站在汽艇上,利希美就站在碼頭,我們四目相對,她顯得很愧疚,臉上隱約有些淚痕。 我嘆了一口氣,朝她揮揮手說:“我不會有事,對嗎?” 碼頭上的利希美朝我搖搖頭,她很絕望地看著我,她覺得自己親手把我給葬送了。 汽艇開動,我轉(zhuǎn)過身子,我沒法再看利希美,我不是個文藝的人,寫不出什么美妙的訣別詩,我只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汽艇順著河流一直開著,陪著我的只有四個穿著白色襯衫的漢子,他們臉色僵硬,對我不理不睬,只求順順利利把我送到大佛陀面前。 汽艇大概開了三個小時才靠岸,盡管霧色朦朧,我依然看得出汽艇靠在一個小島碼頭。我被四個白襯衫漢子扔在碼頭。他們沒有和我說一句話,哪怕是輕輕地叮囑一句或者惡罵一句。他們送我上島后,轉(zhuǎn)身開著汽艇離開了。我孤零零地站在碼頭上,白色的霧籠罩著整個小島,島上時不時傳來鳥獸噪聲。我如同置身在被迷霧環(huán)繞的寄魂村,心里忐忑不已。 在碼頭上站了十幾分鐘,我竟然聽到了馬蹄聲,馬蹄聲嘚啵嘚啵朝我而來。 我循聲望去,茂密的樹林之中,七匹穿著銀色盔甲的戰(zhàn)馬馱著七個穿上藤甲的騎士跑出來。我瞪眼看著騎士們,騎士縮著腦袋,脖子邊上掛著一個頭盔,頭盔甩在藤甲上,發(fā)出“咚咚叮?!钡捻懧暋?/br> 我心里暗暗嘆了一聲,“這就是傳說中猜曼家族的魘騎士嗎?”思考著,騎士已經(jīng)來到我跟前。我想打個招呼,其中兩個騎士已經(jīng)伸手把我給提起來。 我被騎士挾持著往幽暗的林子跑去,穿梭于密林,心里頭恐懼感爆棚,我開始有點(diǎn)兒后悔了,我或許不該來這兒。白衣贊這個組織實(shí)力太強(qiáng),大佛陀這人竟然還能控制猜曼家族的魘騎士,除了魘騎士,“噬影客”蘇帕猜、“白骨掠奪者”薩克達(dá)、蒙沙旺、帕朗、殺玉狼、人妖皇后、魕將軍、梵緹婭可都被他控制得像木偶一樣。想到這些,內(nèi)心涌出的怵意翻江倒海般使我比死還難受。 一個墓陵出現(xiàn)在我面前,騎士把我扔在地上。 隨著一聲口哨響起,七個看似無頭的騎士騎著他們的戰(zhàn)馬離開了。 我抬頭看著墓陵,墓陵門口開著,里面涌出一道火光。這座墓陵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外形看上去如同一座佛塔,涂著一層白色的漆,如同清萊那座極受世人喜歡的白廟。 林中不停地傳來奇怪的鳥叫聲,我聳聳肩,既來之,則安之。做了一個深呼吸,我邁開步伐往墓陵的大門走過去。 進(jìn)入墓陵,與外界的黑暗相比,這里堆架著無數(shù)的火把。火光把墓xue里面照得輝煌無比,奇怪的是這里一個人也沒有,偌大的墓xue,如同一座大廳,除了中間擺著一具金色的棺材外,沒有其他的人和物。我將墓xue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看了幾眼,覺得沒有什么威脅,心里不由得安靜下來。慢步走到那口金色棺槨面前,棺槨的蓋子居然是一塊透明玻璃。 透過玻璃,尸體在我面前一覽無余。 一個七八十歲的老者穿著一件白色的袍子安詳?shù)靥稍诠撞闹?,老者雍容華貴,絕非等閑。我看了幾眼死者,腦海里不斷地搜尋這個老者的身影,很可惜,我一點(diǎn)兒印象也沒有。聽夢說過,邪牌組織已經(jīng)更換領(lǐng)袖,新領(lǐng)袖上位,可想而知,老的首領(lǐng)已經(jīng)駕鶴西去。如果我沒有猜錯,躺在棺材里面的老頭正是前任“大佛陀”。 “蘇蒂,你總算來了?!币粋€陰幽的聲音從墓室內(nèi)部響起來,一道白色的閘門被推開,一個瘦小的身子從里面走出來。我瞇著眼睛盯著這個人,這個人慢慢地朝我走來,身形消瘦的他穿著一件白色短褂,在他的脖子和手臂上掛著不少的骨雕玩意兒。他的臉很尖,長滿紅斑,眼睛很小,酒糟鼻,嘴巴很扁,整個人看著有點(diǎn)兒消化不良。赤著腳走路的他,左腳上面還拴著一串鈴鐺,鈴鐺隨著他提起步伐發(fā)出風(fēng)鈴一般的妙音。 “你就是大佛陀?”我永遠(yuǎn)也想不到,傳說中的大人物,掌控“白衣贊”這么一個大型犯罪集團(tuán)的首領(lǐng)大佛陀居然長得如此孱弱。那人沒有回答我,他走到金棺槨后端,躬身朝里面的死者拜了拜,跟著抬起頭鷹隼一般盯著我看,“你好,我叫阿杜拿素?!彼穆曇糗浘d綿的,有力無氣的樣子讓人瞧著可憐。 “阿杜拿素?”我凝視著瘦漢子。 “你可能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卑⒍拍盟匚⑽⒁恍?,“你甚至都忘記自己的身份了?!?/br> “身份重要嗎?今晚站在你面前的不管是蘇蒂還是相守宮,你都不會放過他?!蔽艺f完,阿杜拿素拍拍手說:“你說得對,如果不是你們倆,我父親怎么會死掉呢?是你們倆害死了我父親。”他的語氣變得嚴(yán)肅,對我來說,關(guān)于他父親的死亡,我毫無印象。 阿杜拿素繞過金色棺槨來到我跟前說“你就是死一萬次,我父親也活不過來?!?/br> “你們不是很厲害嗎?搞那么多事情,不就是為了復(fù)活你父親嗎?”我按照自己的揣測說著。 阿杜拿素卻哈哈大笑:“你想太多了,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夢想,為了壯大白衣贊,為了復(fù)仇。你知道嗎?那時候的我還很小,你很親切,我總是跟在你屁股后叫你蘇蒂叔叔。當(dāng)我知道你害死我父親,我好傷心、好絕望。那時候的邪牌組織群龍無首,人心渙散,支離破碎,有句話叫樹倒猢猻散,都快完蛋了?!?/br> “這種組織根本不該存在,不是嗎?”我厲聲說,已經(jīng)成為“死人”的我自然不能輸了氣勢。阿杜拿素努努嘴,咽了咽口水,“直到我知道你還活著,我才認(rèn)識自己的使命,我要復(fù)仇。令我絕望的你使我獲得了希望,讓我獲得了新生。知道當(dāng)年死掉的是相守宮而不是叛徒蘇蒂,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本來已經(jīng)墮落頹廢的我如同在一個漆黑的夜里遇到一只能帶來光明的螢火蟲。我知道,我有事情做了,我找到了自己活著的意義。我重整旗鼓,將散落各地的邪牌組織成員召集回來。我重新組織了一個比邪牌組織更黑暗、更強(qiáng)大的白衣贊。為了殺掉你,打擊你,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嗎?”聽完他的話,我沉默了,他很有干勁兒地說著,歇斯底里,撕心裂肺,說完咳嗽不已,他得有多恨我。 “重整旗鼓?你真是搞笑,你那么想殺掉我,其實(shí)心里還是舍不得吧!我要是死掉了,你還跟誰玩兒呢?”我沉默之后大聲說道,我總算讀懂了他的內(nèi)心,他已經(jīng)完全被仇恨所蒙蔽。 “逆我者死?!卑⒍拍盟氐芍艺f。 我伸手摸了摸后腦勺,見到傳說中的“大佛陀”阿杜拿素,聽了他那么多話,原本滿懷恐懼的我突然變得輕松無比,死亡似乎成了一件小事情。對于這些恩怨,我一點(diǎn)兒記憶也沒有,阿杜拿素的話讓我有種解脫的感覺。 阿杜拿素干咳一聲,他的雙眼轉(zhuǎn)移到棺材里面,說:“老糊涂,你瞧見了嗎?你最信任的人來看你了?!彼脑捰行┲S刺,我滿不在乎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我知道他不是一個普通的瘋子而是一個有理想的瘋子。我的沉默使得他有些急躁,他回頭瞪著我說:“一個從寄魂村來的落拓青年,身懷秘技的他自以為天下無敵,四處挑釁的他被我可憐的老父親遇到。但他肯定想不到會在三招之內(nèi)輸給了我父親。從此,青年成為我父親的崇拜者,他拜我父親為師,成為我父親的左膀右臂。他本可以幫助我父親完成組織所計(jì)劃的宏圖大業(yè),誰知道他臨陣脫逃,背叛了組織和我父親,這家伙名字叫蘇蒂。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你總是抱著我,哄著我玩兒,我記得你曾經(jīng)跟我說過一句話,你就算是死,你也會死在我父親的手里?!?/br> “蘇蒂?呵呵……我不是蘇蒂,我是相守宮,你別胡說了。”我不想被他洗腦,在我心里,我只知道自己名為相守宮,來自中國,我是個打擊罪惡的國際刑警。 阿杜拿素干笑著說:“你逃避不了,永遠(yuǎn)也逃避不了,你背叛了最信任你的人,帶著組織的罪證逃跑了,父親找到了你,誰知道那個叫相守宮的人替你死了,我父親完全被你給騙過去了。你躲在icpo里面,你以為你能躲一輩子嗎?你太天真了?!?/br> “何必那么多廢話,你想我死,現(xiàn)在就可以動手?!蔽遗纫宦?。 “不,你錯了?!卑⒍拍盟氐灰恍?。 “錯了?” “我不會殺掉你,至少現(xiàn)在不會?!卑⒍拍盟貏倓傔€一副恨不得扒我皮的樣子,眼下突然變得慈眉善目,似乎在醞釀著什么更大的陰謀。 我苦笑:“看來我遇到對手了?!?/br> “對手,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對手?!卑⒍拍盟剡€挺自大。 “呵呵,那你費(fèi)盡心思把我弄到這兒,就為了跟我說說話嗎?”我啼笑皆非,真要是這樣子,阿杜拿素也太無聊了。 “不,還有一件事?!卑⒍拍盟乩湫χ?。 “什么事?”我問。 “蘇蒂之所以背叛我父親,你會天真地認(rèn)為他洗心革面了嗎?壞人做久了,他想做個好人嗎?你錯了,他哪會是什么好貨色?壞事做多了,習(xí)以為常,好人難當(dāng)哪!”阿杜拿素居然賣關(guān)子。 我狠聲說:“那他為了什么呢?” “他殺死我父親后從我父親身上拿走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據(jù)說這件物品能控制世界上的十大神秘組織?!卑⒍拍盟卣f到這沒有再說下去。我愣住了,難不成這就是蘇蒂和前任大佛陀所謂的宏圖大業(yè)嗎?這有點(diǎn)兒扯了,十大神秘組織,我在腦子里搜了搜,牛血社、哥倫布騎士團(tuán)、比爾德堡團(tuán)、克瑞普提亞社、骷髏會、貝迪鮑利、共濟(jì)會、羅馬俱樂部、芬尼亞兄弟會、光照派,想著這些,心里覺得無比可笑。阿杜拿素臉上卻很自信,看著一點(diǎn)兒也不假。如果我是蘇蒂,我拿走這么厲害的東西,還能混成一小刑警嗎?早他媽成新世界的創(chuàng)世神了。我想說幾句話打擊一下他,門外卻傳來一陣槍聲,槍聲很猛烈,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蘇蒂叔叔,時間不多了,這個局,咱們慢慢玩兒?!卑⒍拍盟夭煊X到不對頭,他很紳士、很有禮貌地向我鞠了一躬,跟著轉(zhuǎn)身朝他走出來的那個白色閘門快步走去。 我杵在墓室之中,看著金色棺槨里面的死者,阿杜拿素說的東西真的存在嗎?沉思著,墓室不知不覺站滿了人,他們圍著我和金棺材愣愣地站著。利希美從人群里走出來,“老宮,我就知道你死不了?!彼呀?jīng)撲到我懷里低聲啜泣。我低頭看著懷里的利希美,萬萬沒想到,利希美居然帶著總部的人來搭救我,她的心看來已經(jīng)動搖了。 “喂,相守宮。”人群里面?zhèn)鱽韷舻穆曇簟?/br> 我朝著夢叫我的方向看去,夢和他的上司星頓都在。我松開利希美大步走到夢面前,夢和星頓舉起掛在脖子上的證件齊聲跟我說:“你好,我們來自icpo中的‘v’部門,專門負(fù)責(zé)調(diào)查研究世界各國的神秘組織和秘密犯罪機(jī)構(gòu)。” 在icpo特案組那么久,“v”部門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我不敢相信地盯著他們倆的證件看,上面確實(shí)寫得一清二楚。 “我們已經(jīng)跟蹤邪牌組織很多年了?!毙穷D沉聲說著。 “梵緹婭可是我們的人,自幼潛伏在這個邪惡組織……”夢顯得很傷感,“梵緹婭可她有些……有些可惜了……” 想起梵緹婭可,心里邊不知道為何會涌出一絲酸意。 總部的同事對小島進(jìn)行地毯式搜索,阿杜拿素和白衣贊的人都消失不見了,包括猜曼家族的魘騎士。星頓和夢顯得很不甘心,張嘴就是罵罵咧咧。我和利希美坐在離開孤島的汽艇上,回頭望著那座隱秘小島,利希美問我:“對你來說,沒有抓到大佛陀,這將是一個噩夢嗎?” “我不知道?!蔽业鼗卮鹬?,心里卻很不安,阿杜拿素似乎已經(jīng)算到這一步,下一步他可不會那么不小心,“你還不配做我的對手?!彼脑捯恢痹谖倚睦锛な?,這句話像是一把利劍插在我胸口,使我窒息。 一周后,特案組總部給我下了一個調(diào)令。 三天后,我來到icpo麾下的東京特案組總部。 當(dāng)天下午,我收到阿杜拿素給我發(fā)的一封電郵:“歡迎來到東京?!?/br> 我知道,我與“大佛陀”阿杜拿素之間的生死較量才剛剛揭幕。 請看《駭檔案:曼谷之魂》下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