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美容師
第十一章 美容師 白安樂做驗(yàn)尸報(bào)告的時候多做了一份,他叫小熊把這份報(bào)告帶給了我和柯小夏。我們看到了報(bào)告里的照片,果然這次的殺人手法和馬慧穎事件差不多。 我回頭看著柯小夏問:“你了解過馬慧穎被殺案嗎?”柯小夏說:“昨晚做過功課了,馬慧穎跟江麗蓉這兩個人好像并不認(rèn)識?!蔽艺f:“但作案手法如出一轍,這案子和生肖臉案子似乎不大一樣,你覺得會是同一個兇手做的嗎?”她沉默了一會兒說:“也許是模仿者。”我笑道:“這種變態(tài)殺人手法,誰會去模仿?”她說:“也許兇手知道我們在追查他,他就想換個方式掩人耳目,他不是也對你下手了嗎?說明他也急了,想快點(diǎn)解決十二個人,早點(diǎn)完成他預(yù)設(shè)的殺人計(jì)劃?!?/br> “生肖臉案子的殺手,沉著冷靜,心思細(xì)膩,有一手整容的好絕活。馬慧穎、江麗蓉這個案子的兇手,看上去比較笨拙,現(xiàn)場相對也比較凌亂,顯得不那么細(xì)心,似乎更急躁一些。如果分析兇手的心理,前者似乎不覺得自己在殺人,而是殺雞殺鴨,甚至是在玩,逼著死者自殺,充滿想象力和藝術(shù)性;后者作案的時候則是很恐懼很慌亂,他似乎不愿意殺人,卻又不得不殺人。” “照你這么說,兇手有兩個人嗎?”柯小夏狐疑地問。 我說:“這也不一定,反正我現(xiàn)在也沒摸清兇手的套路。他看似有目的性,但也帶著不少隨意性,他到底想做什么?是想復(fù)仇還是發(fā)泄內(nèi)心的邪惡?” “說得好。老胡,這么說你打算跟進(jìn)這個案子嗎?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放手,咱們可不能便宜那個臭宋添丁。”柯小夏看到我重拾信心,她也挺開心。我低頭笑了笑,看著手里的驗(yàn)尸報(bào)告。那些照片,那具尸體,那顆豬頭,它們都像是在嘲笑著我。案子越來越棘手了,兇手如同幽靈,整座城市的人都有可能是他獵殺的目標(biāo),那下一個受害者會是誰?會什么時候被害?這都是謎團(tuán)?,F(xiàn)在我被兇手選中了,我心里很清楚,他還會找上我的。根據(jù)他作案的手法推斷他的性格,他不會那么輕易認(rèn)輸?shù)?,他是個堅(jiān)韌的人,極具耐心。這種犯罪嫌疑人,極為可怕,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安全,我也不能作壁上觀。當(dāng)然,為了不引起懷疑,我得低調(diào)處理。 我對柯小夏說:“你別激動,咱們未必能贏獬豸調(diào)查組?!?/br> “什么話?只要是你肯出馬,咱們穩(wěn)贏。” “你哪來的自信?” “哪來的?天生的,你覺得宋添丁這種趾高氣揚(yáng)的人,他能有作為嗎?” “對于宋添丁,我不做評論?,F(xiàn)在又死了一個人,咱們下一步怎么辦?”我問。 柯小夏嘻嘻笑道:“放心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豐田車,嘿嘿!我已經(jīng)找人打探過了,在荔香城整容界里,有一個人的手藝特別厲害。他能把人的臉整成各種形狀,你想要多美,想要多丑,他都能做到?!蔽覇枺骸罢嬗羞@個人?你怎么不早說?”柯小夏說:“我也是剛打探到的,這人叫羅美華,不過已經(jīng)退休多年了。”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退休了,也難怪咱們打探不到,你倒也厲害,他現(xiàn)在人在哪兒?” “在鄉(xiāng)下,一個叫長野村的地方。”柯小夏說。我點(diǎn)點(diǎn)頭,長野村這個地方我知道,四年前,那里發(fā)生過一起兇殺案,一個寡婦被拋尸河邊。那時候我還算年輕,局長派我下去偵查這個案子,我在那里住了三天,最后還是把兇手找出來了。 “羅美華來自長野村嗎?”我問。 “他不是長野村的,他是荔香城人,他老婆好像是長野村的。不過他老婆很早就離開他了,他膝下無子,一直是自己生活。他年輕時就已經(jīng)是荔香城整形醫(yī)院的首席醫(yī)生了,后來退休了,才跑到下鄉(xiāng)去過閑云野鶴的生活。” “明白了,咱們?nèi)ヒ惶碎L野村?!蔽艺f。 “我好久沒有下鄉(xiāng)了,聽說鄉(xiāng)下環(huán)境不咋地?!?/br> “蚊子比較多,怕嗎?” “我會怕蚊子嗎?”柯小夏酷酷地說。 “不怕就好,咱們出發(fā)吧!”我朝外面走去,柯小夏跟出來問:“我要不要帶瓶花露水?”我沒理她,等上了車,她還在自己糾結(jié)花露水的問題。 我們驅(qū)車來到長野村,這個村子地處荔香城西部的大山里,依河而建。長野村不大,只有幾十戶人家。由于這邊風(fēng)光不錯,又是天然氧吧,不少城里人喜歡到這邊來玩“農(nóng)家樂”。村里的人之前一直以種地為主,現(xiàn)在村子變成了旅游勝地,不少人建起了農(nóng)家樂飯莊,用山里的野味吸引游客。 我們進(jìn)入村子,把車停在村子中間的籃球場。剛剛下車,便被一個人叫住了:“胡隊(duì)長,你怎么來了?”我朝那人看去,喊我的人正是長野村的村長林正源,之前來這兒辦案的時候,我就住在他們家。林正源這個人老實(shí)淳樸,是個挺好的大叔。 我走到林正源面前說:“好久沒來了,我沒什么事,就是來看看大家?!绷终吹难劬s盯在柯小夏身上,問道:“她是你老婆?你不是說你老婆坐輪椅嗎?這個……嘿嘿!年輕人挺厲害??!”柯小夏聽出了他的意思,白了他一眼:“大叔,話不要亂說,我可不是他的什么新歡,我是他同事?!?/br> “同事?噢,原來是女警花,不好意思?!绷终蹿s緊道歉。 我對林正源說:“林村長,問你個事,你知道羅美華住哪兒嗎?” “老羅嗎?就在前面的竹林里,你們找他嗎?”林正源說著伸手指了指村子后面的一片竹林。我笑道:“他沒住村里??!他之前幫過我們,我們就是來看看他,他最近還好嗎?”林正源擺擺手說:“他??!脾氣古怪,喜歡自己一個人,你們最好別去打擾他。前幾天,三嬸家的大黃狗跑到他家里,結(jié)果他說吵到他了,就一刀把狗砍死了。三嬸找他討說法,他扔給三嬸三百塊錢,別的什么也沒說。老羅這個人啊,自從他老婆死后,整個人都變了……” 林正源說到這兒,柯小夏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咱們?nèi)デ魄?。”我對林正源說:“林村長,要不我們先去看看,有什么我再找你?!?/br> “好,你們可得小心點(diǎn),有什么事記得找我,我老林對胡隊(duì)長絕對是能幫就幫。要不午飯到我家里來吃吧,我好久沒跟你喝兩杯了?!?/br> “喝酒就算了,吃飯倒還可以,不過這事等會兒再說,我們得先去找老羅。”我說完就帶著柯小夏朝村子后邊的竹林走去。剛進(jìn)竹林,柯小夏就笑道:“羅美華這么奇怪,你說咱們會不會落得個大黃狗的下場?” “大黃狗?”我忍不住笑出來。 “剛剛村長不是說了嗎?羅美華這人性情殘暴,很可能就是兇手?!?/br> “林村長說羅美華性情殘暴了嗎?” “連狗都?xì)?,還不殘暴嗎?狗狗可是人類最好的朋友。”柯小夏說著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來到羅美華所住的地方了。竹林的中心地帶有一棟兩層高的青磚樓房,周圍攔著一圈籬笆,院子里有塊小菜地,菜地旁邊則種著不少花花草草。這一帶特別安靜,羅美華選擇這種地方過后半生,倒也挺有眼光。我和柯小夏來到房子門前,她對我說:“你去敲門。”我看了她一眼,她又催道:“快去,不過敲門時小聲點(diǎn),我怕他會砍死你。” “這算什么話?”我說了一句,就伸手去拍羅美華的大門,誰知連續(xù)拍了幾下,里面一點(diǎn)兒聲音也沒有??滦∠膯枺骸皼]人在家嗎?他去哪兒了?進(jìn)山了?”她的問題我無法回答,只能繼續(xù)拍門。 柯小夏很郁悶地伸手拍著趴在她胳膊上的蚊子,這時她又發(fā)現(xiàn)左邊的一個窗戶是打開的,就說:“我到窗戶那兒瞧瞧?!彼f著跑了過去,我繼續(xù)敲門,剛敲了幾下就聽柯小夏喊了一聲“完了!” “什么完了?”我回頭看著她。 柯小夏跑回來奮力撞門:“羅美華死了,快把門撞開!”聽到她說羅美華死了,我趕緊跟她一起撞門。當(dāng)我跟柯小夏沖進(jìn)羅美華臥室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在臥室里上吊身亡了。 我和柯小夏把羅美華抱了下來,從尸斑上來看,他已經(jīng)死了幾個小時了??滦∠膿u搖頭:“來晚了?!蔽艺f:“他怎么會自殺呢?”柯小夏繼續(xù)搖頭。我在羅美華的臥室找了找,結(jié)果找到了不少治療抑郁癥的藥物,看來羅美華的藥就沒停過。 柯小夏走過來問:“現(xiàn)在怎么辦?” “能怎么辦?通知村長叫人來處理尸體。” “白來一趟。我本以為能從他嘴里問出些什么,想不到猴子撈月一場空。我渾身上下被蚊子咬得都開花了,得保養(yǎng)多久才能恢復(fù)呀!”柯小夏嘆著氣說。我瞥了她一眼:“你還保養(yǎng)?。∨疂h子一個,保養(yǎng)什么?”柯小夏尷尬地笑了笑:“前陣子還說人家小清新呢!”我正想回?fù)羲?,卻聽到外面院子里突然傳來了“咔嚓”一聲,我們看向窗外,只見一條人影飛快地翻出籬笆,朝竹林外面跑去了。 “追!”我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立馬沖了出去,柯小夏也跟在我身后。我朝著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追了差不多半小時,那人才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這時候,柯小夏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一口氣超過我,快步追上了前面那人。靠近那人的時候,她奮力一撲,那人就被她撲倒了,兩個人糾纏在了一塊兒。沒想到柯小夏擒拿功夫還挺不錯,三下兩下就把那人給抓住了。 “放開我,放開我?!蹦侨撕爸牭剿穆曇?,我趕緊叫柯小夏:“柯小夏,得了得了,放開他,是自己人?!蔽易呱蟻砜戳丝纯滦∠你Q制住的那個人,他正是救過我一命的李煒。我讓柯小夏松開他,他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說:“想不到是你們倆。” 柯小夏看著我問:“他是誰?” “獬豸調(diào)查組李煒?!崩顭樝蚩滦∠慕忉尩?。她瞪著李煒問:“宋添丁派你來的?”李煒點(diǎn)點(diǎn)頭??滦∠恼f:“比我們早來了?”李煒又是點(diǎn)頭。我笑道:“宋添丁每次都能走在我們前面,確實(shí)是個厲害的角色。”李煒笑道:“那是必須的,我們宋組長料事如神。你們能想到的,他一樣能想到,你們想不到的,他也能想到。不瞞你們說,我來到的時候,羅美華已經(jīng)上吊自殺了。” “你沒有擾亂現(xiàn)場吧?”柯小夏問。李煒笑道:“怎么會呢?”柯小夏一把摁住他說:“你小子不老實(shí)。如果你先來了,肯定不會讓我們得到任何線索,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獬豸調(diào)查組的風(fēng)格?你們不會便宜我們的?!崩顭槺锴卣f:“你們已經(jīng)被排除出這個案子了,你們不再是這個案子的負(fù)責(zé)人,拜托你們……”他說到這兒,柯小夏在他肩膀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疼得他哇哇大叫。 柯小夏嚴(yán)肅地說:“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不然的話,本小姐對你不客氣?!蔽乙娝齺y來,就對她說:“柯小夏,你別欺負(fù)人家。”李煒喊道:“我真沒什么好說的,你們放我走吧!”柯小夏不肯,說:“你鬼鬼祟祟的,見到我們就跑,肯定知道什么,快說出來。”她一邊說手里一邊使勁,李煒痛得直叫,看著我說:“胡隊(duì)長,你的人……叫你的人……” 但我覺得柯小夏說得很有道理,如果李煒真沒發(fā)現(xiàn)什么,那他也沒必要鬼鬼祟祟地逃跑。我干咳一聲說:“柯小夏這是私人行為,我勸不住她,李煒兄弟,不好意思了?!钡玫轿业哪S,柯小夏使的勁兒更大了。李煒疼得跪倒在地,還想反抗,柯小夏干脆把他摁在地上,讓他啃了一嘴泥。 “有你們這么對待同事的嗎?我回去要打報(bào)告……” “你到底說不說?”柯小夏才不怕他打報(bào)告,她本來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 “我說還不行嗎?你放開我?!崩顭樅爸?。 柯小夏放松了一些,李煒伸手把嘴里的泥清干凈才說:“羅美華自殺之前見了客人?!?/br> “客人?”我問。 “對,他上吊之前肯定見了人,至于是誰,我沒有看到,因?yàn)槲襾淼臅r候他已經(jīng)死了?!崩顭樥f完,柯小夏將信將疑地問:“你都沒見到,憑什么這么說?”李煒低聲說:“我來到的時候,羅美華的茶幾上放著兩杯熱茶,其中一杯只喝了一半,茶還有些溫度……” “茶杯?我們怎么沒看到?”柯小夏問。 “被我清理了,畢竟你們很快會來的。除了茶杯之外,屋子里也被人翻亂了,有些東西好像不見了。當(dāng)然,被翻亂的地方也被我整理了?!崩顭樥f完,柯小夏罵道:“你們獬豸調(diào)查組真他媽陰險,你還好意思打我們小報(bào)告,你們這么做跟我們倆有啥區(qū)別?”李煒被她說得無言以對。 我問李煒:“你說屋子里丟了一些東西,啥東西?” “大概……大概……”李煒好像還不愿意說,柯小夏手里一使勁,他立馬接著說道:“照片這類的吧!我能想到的就這個了?!甭牭竭@兒,我對柯小夏說:“好了,放開他吧!” 柯小夏松開李煒,李煒揉著自己的胳膊肩膀說:“這事咱們沒完!”柯小夏瞪了他一眼,說:“快滾!滾回宋添丁身邊去!”李煒冷哼一聲朝竹林外走去。 柯小夏回頭看著我問:“這事你怎么想?”我說:“如果不是抓到李煒,我還以為事情結(jié)束了,看來這事不簡單。你還記得林點(diǎn)點(diǎn)她們嗎?”柯小夏說:“自殺而死?”我想了想才說:“確切地說,應(yīng)該是被人逼迫自殺而死。我覺得兇手有一種魔力,一種可以驅(qū)使人自殺的魔力。讓這些人都自殺,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的意思是,羅美華是受人脅迫才上吊自殺?”柯小夏似乎知道我要說什么。 我說:“不錯,兇手跟羅美華肯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他們倆極有可能是認(rèn)識的。羅美華自殺,除了他本身患有嚴(yán)重的抑郁癥,兇手的逼迫肯定也是其中一個原因。你說羅美華為什么會因?yàn)閮词肿詺??是畏懼兇手?還是想保護(hù)兇手呢?” “我有個主意?!笨滦∠恼f。 “咱們?nèi)フ掖彘L問問?”我似乎也明白她的意思。 “賓果?!彼蛄艘粋€響指。 我們來到林正源家里,林正源正在做飯,他知道我們要來,特意做了一頓好吃的。一聽說老羅上吊自殺,他趕緊放下手里的勺子對他老婆說:“美鳳,你來頂一陣子?!钡人掀抛哌M(jìn)來幫他做菜后,他就跟著我們來到院子里面,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我們倆問:“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就自殺了?” “我們也不清楚。林村長,我們想問問你,最近有沒有人來找過羅美華?就是羅美華搬到長野村之后,有誰來看過他嗎?”柯小夏問。 林正源捂著腦袋想了許久才說:“沒有,我印象里根本沒人來找過老羅。他的老婆沒了,孩子也沒一個,而且就他這脾氣,同事間的關(guān)系好像也很差,誰會來看他?說實(shí)話,要不是看在他老婆的面子上,我們早把他轟走了。不止三嬸家的大黃狗,還有五叔的鴨子、十三婆婆家的?!嗔?,反正只要有牲口靠近他家,基本都會被他殺了,這人冷血得很?!?/br> “老羅居然是這種人。”柯小夏說。 “可不是嘛!這人腦子有問題,精神不正常,他本來還沒有到退休年齡呢!據(jù)說就是因?yàn)楸徊槌瞿X子有問題才提前退休?!绷终凑f。 我問:“真沒有人找過他嗎?還是你疏忽了?”林正源又想了想,還是搖頭。這時,正在炒菜的美鳳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就在窗口對我們說了一句:“誰說沒人找過他?一個星期前就有個男人找過老羅,這個男的鬼鬼祟祟的,估計(jì)也沒人見過他?!?/br> “你見到了?”柯小夏問。 美鳳搖搖頭說:“那是在大半夜的時候,大家都睡了。我也是聽電泥鰍的老吳說的,他晚上在河邊電泥鰍的時候,好像看到過這么一個人上了老羅家?!?/br> “美鳳,你什么時候跟賣魚的老吳搞在一塊兒了?”林正源不開心了。 “不就是茶余飯后隨便聊聊嘛!”美鳳解釋道。 我對林正源說:“老吳是誰?咱們找他去?!?/br> “你不記得老吳了嗎?”林正源笑道, “當(dāng)初那個李寡婦的尸體就是他發(fā)現(xiàn)的,他還被當(dāng)成犯罪嫌疑人了呢。要不是你,他估計(jì)都坐牢去了,誰還能知道殺死李寡婦的是咸魚張那個老光棍?你們也好幾年沒見過了吧!走,咱們?nèi)ニ铱纯??!?/br> 在林正源的帶領(lǐng)下,我們很快來到老吳家里。老吳正在曬魚,看到我們進(jìn)來,他一眼就認(rèn)出了我,走過來抓著我的手說:“胡隊(duì)長,你怎么來了?吃飯了嗎?家里剛做好飯菜,要不一起吃點(diǎn)兒?”林正源說道:“胡隊(duì)長是我的客人,美鳳已經(jīng)在做飯了,我們找你就想問你點(diǎn)事情。”老吳卻不理會他,拉著我就朝屋子里走去。 屋里面確實(shí)已經(jīng)做好了一桌子飯菜,老吳的老婆孩子急忙搬了凳子過來。我們圍在一桌,林正源顯得有些不開心,直到老吳給他倒了一杯酒,他才顯得有些興奮,端著酒喝了一口才說:“老吳,胡隊(duì)長有話問你?!?/br> “我聽美鳳說,你見過一個陌生人去了老羅家,對嗎?”我問老吳。 老吳想了想才說:“是有這么個事,是我好幾天前在河邊看到的。那人朝老羅家走過去了,我那時候還納悶,老羅一個人住著,從來沒人來看過他,怎么大半夜跑來了這么一個人?我還以為見鬼了?!?/br> “見鬼了?”柯小夏聳聳肩膀問。 “我沒看到他的臉,但他的穿著很怪異。這大熱天的,他從上到下一身黑,還披著個黑色外套,脖子上還戴著一條黑色圍巾。反正我覺得這人不正常,跟老羅一個路數(shù),你們怎么想起問這事了?”老吳很好奇地看著我們。 “老羅自殺了,所以胡隊(duì)長想問問,對了,我還得找人去看看?!绷终春韧暌槐凭碗x開了老吳家。羅美華的尸體確實(shí)需要處理,我也沒攔著他。老吳聽到羅美華自殺了,喝了一杯酒說:“這事可真奇怪,不過和那個黑衣人有關(guān)系嗎?”我說:“不一定,那黑衣人現(xiàn)在估計(jì)也找不到了。”老吳說:“是?。∧呛谝氯舜_實(shí)很奇怪,他那么晚了找老羅做啥?不過他們的世界我們是沒法理解的,他們都秀逗了。” “聽說老羅為人古怪……”柯小夏沒說完,老吳打斷道:“何止古怪???簡直就是恐怖。這事我還沒有跟誰提起過,本來我也不愿意說,既然胡隊(duì)長來了,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br> “你倒是說說看?!笨滦∠囊娎蠀且辉僬f客套話,有點(diǎn)兒不耐煩了。 老吳先跟我碰了個杯,喝完了酒才說道:“大約在半個月前吧,那天晚上我出去撈魚,凌晨一點(diǎn)左右才從長野渡回來。為了早點(diǎn)回家,我就從老羅家附近的小路上走,這條路離家比較近。走到老羅家外面,我看到他家里還亮著燈,滿心好奇的我打算去瞧瞧,就在他們家窗口那兒看了下,你們知道我看見什么了嗎?” “什么?你總不能又見鬼了吧?”柯小夏笑道。 老吳夾了一條魚尾巴細(xì)嚼起來,說:“世界上哪來的鬼呀!我經(jīng)常走夜路都沒見過鬼,但我見過比鬼更可怕的東西。那天晚上,我在老羅窗邊上看著,老羅啊,他竟然抱著一具尸體!他還把尸體給懸掛了起來。那具尸體我可認(rèn)得,正是村里林三家的媳婦,因?yàn)榛剂私^癥沒治好,結(jié)果死了,前不久剛下葬的?!?/br> “老羅把尸體挖出來了?”柯小夏看上去有些害怕。我聽到這兒,也不由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老吳繼續(xù)說:“對?。]想到老羅竟把剛下葬的人給挖出來了,還把尸體掛在自己家里。”柯小夏追問:“老羅對尸體做了什么?”老吳說:“老羅拿了一個工具箱出來,箱子里面擺滿了各種刀具,大的小的、長的短的、薄的厚的,都有。好家伙,他把刀具拿出來之后就開始雕刻那尸體的臉。等他雕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候,我站得腿累了,正好又尿急,就跑到路邊撒了一泡尿?!?/br> 柯小夏打斷他說:“撒尿這個就不要說了。” 老吳接著說:“我回來的時候,老羅不見了,你知道尸體成什么樣了嗎?一張漂漂亮亮的臉蛋居然被老羅雕成了一張狗臉,就跟村頭烏石家那條土狗一個模樣。” “原來如此?!蔽矣行┱痼@地說,看來羅美華確實(shí)是個水準(zhǔn)高超的整形師。 柯小夏問老吳:“那后面呢?”老吳說:“我哪里遇到過這種事,嚇得不行,老羅消失之后就沒有再出現(xiàn),我也困了,只能回家了。第二天我還特意去老羅家瞧了瞧,尸體已經(jīng)被他搬走了。這事我一直想跟林三說,但你們也知道,這種事不好說出口,我也只能忍著,一直沒告訴他?!?/br> 柯小夏看著我問:“這件事和城里的案子有關(guān)系嗎?” “不知道。”我很困擾,如果羅美華是生肖臉案子的兇手,長野村和荔香城離得那么遠(yuǎn),他是怎么輕易殺人的呢?不過這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既然他是自己住,就算離開一兩天,只怕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但不知為什么,我總感覺他不是兇手。 柯小夏喝了一口酒說:“咱們要不要把林三媳婦挖出來看看?”我揮揮手:“不必了,這事已經(jīng)過去了,而且老羅也死了,挖出來又能怎樣?只會讓林三一家不高興,對我們查案也沒太大用,我們現(xiàn)在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奇怪的黑衣人。老吳,這之后你還見過那個黑衣人嗎?比如這兩天,你見過嗎?” 老吳搖搖頭:“這幾天我沒再出去撈魚電魚了,所以不太清楚。那個黑衣人走路時很安靜,他似乎是故意躲著人,所以想見到他應(yīng)該很難,我那一次也是誤打誤撞才碰見的。老羅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我也說不清?!?/br> 柯小夏聽完看著我,我喝了一口酒,此時,林正源從外面跑進(jìn)來,氣喘吁吁地說:“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崩蠀橇R道:“村長,你嚷啥???有話慢慢說?!?/br> “老羅的尸體不見了?!绷终大@惶地說。 “什么?尸體不見了?”柯小夏站了起來。 林正源點(diǎn)點(diǎn)頭說:“我?guī)е说嚼狭_家,找遍了他家也沒有見到尸體。胡隊(duì)長,是不是你們搞錯了?” “我們沒搞錯,老羅的尸體真不見了?”我也站了起來。 林正源苦著臉說:“胡隊(duì)長,我還能騙你嗎?真不見了?!?/br> 事情變得越來越蹊蹺了,我和柯小夏從老吳家一路跑到了羅美華家,這邊已經(jīng)圍滿了人,大家正在議論紛紛。我們走進(jìn)羅美華的臥室,他的尸體果然不見了,就連他上吊的繩索也被取走了??滦∠牡芍覇枺骸半y道是宋添丁嗎?”我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回到客廳坐下來思索著??滦∠淖愤^來問:“如果不是宋添丁的話,那就是和羅美華喝茶的人。我們太大意了,想不到他還沒離開。他一定是等著我們走了才出來把羅美華的尸體帶走的,他和羅美華到底什么關(guān)系?” 這時,林正源走進(jìn)來對我說:“胡隊(duì)長,你有啥吩咐盡管說?!?/br> “林村長,你能不能帶上一些人在這附近找一找?看樣子有人把羅美華的尸體帶走了,帶著一具尸體,他應(yīng)該走不遠(yuǎn)?!蔽艺f完,林正源點(diǎn)點(diǎn)頭,走出去找了一幫村民去尋找羅美華的尸體了??滦∠膿现约荷砩媳晃米佣5糜旨t又腫的地方,滿臉的哀愁。我站起來安慰她:“沒事,咱們回去再好好調(diào)查羅美華。”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到了傍晚,村民們紛紛回來,林正源無奈地告訴我,他們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我只好讓他最近多注意一些,要是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就打電話給我。他想留我們在這里過夜,但我們謝絕了,因?yàn)橹挥谢氐嚼笙愠遣拍懿榈礁嚓P(guān)于羅美華的信息。 回到荔香城,我先把柯小夏送回去才回到了自己家里。剛洗完澡,門鈴就響了。我打開門,發(fā)現(xiàn)胡禹笑嘻嘻地站在門口。我覺得很疲憊,輕聲問他:“你來了,你那個朋友怎么樣了?”胡禹鉆進(jìn)來,朝正在看電視的老婆打了個招呼,回頭跟我說:“已經(jīng)開過追悼會了。怎么?你看上去很累,這是跑去哪兒了?” “去了一趟鄉(xiāng)下?!蔽一卮鹫f。 “鄉(xiāng)下?你去鄉(xiāng)下做什么?查案嗎?哪個村?什么案子?有空可以和我聊聊。”胡禹說,“本來我還想帶你們?nèi)コ砸瓜?,看你這樣子,肯定是不想出門了?!?/br> “我是真不想出門了,你嫂子也不方便,以前你們經(jīng)常出去玩兒,現(xiàn)在……唉……” “都賴我。”他剛說完,手機(jī)就響了,他接了個電話后說:“哥,我先走了,改天再找你玩兒?!闭f完就離開了。 第二天我來到局里,柯小夏已經(jīng)先到了,她把一份資料放在桌子上:“這是我昨晚找到的,全是關(guān)于羅美華的資料?!蔽覇枺骸澳膬赫襾淼??”她說:“當(dāng)然是網(wǎng)上了,羅美華在網(wǎng)上有不少信息。他可是荔香城整形美容界的高人,網(wǎng)上對他的評論褒貶不一,還有他自己的一些言論,我都搜來了?!蔽倚Φ溃骸翱滦∠?,你辦案的時候一點(diǎn)也不含糊嘛!這點(diǎn)我特別佩服你?!彼奄Y料推到我面前說:“先別夸我,你先看看?!蔽铱粗@沓厚厚的資料,問:“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勁兒?”她撇撇嘴:“我沒看,我只負(fù)責(zé)找資料,哪兒有問題得等你看過后才知道。別啰嗦了,你趕緊抓緊時間看看?!?/br> “我把剛剛夸你的話收回來。”我有些悶悶不樂地說,她太令人無語了。 小熊這時候站在門口說:“胡隊(duì)長,宋組長有事找你?!?/br> “知道了。”我回答了一聲??滦∠膯栃⌒埽骸八翁矶≌依虾鍪裁矗俊毙⌒軗u搖頭。我說:“還能為什么?你把李煒整得半死不活,宋添丁不找我才怪?!笨滦∠倪€想說什么,我已經(jīng)走出辦公室了。 到了宋添丁的辦公室,宋添丁和李煒正在里面抽著煙。辦公室云霧繚繞,哪兒像是公安局重案組的辦公室?簡直就是吸煙區(qū)??吹轿疫M(jìn)來,李煒把我拉過去說:“宋組長,你要給我做主?!蔽覍顭樥f:“做主?李煒,你怎么小孩子一樣?咱們之間至于這么認(rèn)真嗎?”李煒指著自己的胳膊說:“我胳膊還疼著呢!”宋添丁對李煒擺擺手,李煒捂著自己的胳膊離開了辦公室。李煒走后,宋添丁走到我面前說:“我知道你想查案,但這件事,確實(shí)是你們做得不對,如果我向局長報(bào)告,你覺得你有好日子過嗎?” “那你們呢?既然都是為了案子,為什么讓李煒把犯罪現(xiàn)場破壞掉?如果不是柯小夏,我們就上當(dāng)了?!蔽曳瘩g道。 宋添丁哈哈大笑起來:“這是我們的事,案子已經(jīng)歸我們了,你少來礙手礙腳。就憑你和兇手之間的聯(lián)系,我都可以對你進(jìn)行審訊了。” “等你有證據(jù)再來審訊我吧!再說了,你倒是說說,我跟兇手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 “要是沒關(guān)系,兇手為什么要?dú)⒛悖俊?/br> “有人想殺我,這有什么奇怪?我查案這么多年,惹過不少麻煩,得罪過的犯罪分子也不少,恨我的人大有人在,想我死的人也不少?!蔽艺f完,宋添丁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算了,瞧你這樣子,你還真不甘心,那你們在羅美華身上查到什么了?” “無可奉告?!蔽覉?jiān)定地說。 “聽說羅美華的尸體不見了。”宋添丁說。他居然知道這件事,看來昨天李煒并沒有比我們先離開長野村,他估計(jì)一直在盯著我和柯小夏。 見我不想回答,宋添丁就說:“你不是想查案子嗎?我給你一條可靠的線索,怎么樣?”我懷疑地看著他:“你有那么好心?”他呵呵笑道:“你也別把我看得那么小氣?!蔽覇枺骸笆裁淳€索?”他把嘴里的煙蒂拿下來隨手一扔,湊到我耳邊說:“羅美華曾經(jīng)辦過一期臉形師培訓(xùn)班,剩下的不需要我說什么了吧!”他的意思是,羅美華還有一個跟他差不多厲害的弟子了?這時,他伸手在我胸口打了一拳:“我告訴你了,你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br> “什么事?” “以后不要再妨礙我們辦案。” “可你已經(jīng)告訴我了,要是我做不到呢?”我笑道。 宋添丁又點(diǎn)了一根煙,說:“胡黎,你是君子還是小人,這不用我說吧?我知道你能把事情分清楚。你想查案,無非是想知道自己為什么被兇手?jǐn)M為目標(biāo),當(dāng)然,這個猜想建立在你是清白的基礎(chǔ)上?!?/br> “呵呵,我先走了?!蔽也幌敫叮偢杏X他不懷好意。不過這次,他確實(shí)把我想知道的東西告訴我了。假如羅美華真的辦過一期臉形師培訓(xùn)班,那這個培訓(xùn)班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我回到辦公室,柯小夏還在那兒,她正認(rèn)真地研讀手里關(guān)于羅美華的資料。我走到她跟前說:“羅美華辦過一期臉形師培訓(xùn)班,資料里能找到嗎?” “臉形師培訓(xùn)班?”柯小夏愣愣地看著我。 “對。” “確定不是整形班嗎?” “難道羅美華辦過整形班?” 柯小夏搖搖頭:“沒見到,你快幫忙一起看,我眼睛都看花了?!?/br> 我拿過她手里的一部分資料,一頁一頁地仔細(xì)閱讀。但在這十幾厘米厚的資料里,居然真的沒有任何關(guān)于臉形師培訓(xùn)班的信息。資料里既沒提到過這個培訓(xùn)班,也沒說羅美華做過培訓(xùn)班老師。我把所有的資料看完后發(fā)現(xiàn),除了整形技術(shù)備受贊譽(yù)之外,羅美華這一生其實(shí)還算平淡。網(wǎng)上對他的評論贊多過損,看來他的口碑還算可以。羅美華后來提前退休,具體原因不明,可能真的跟他的精神問題有關(guān)。 啃完所有的資料,我和柯小夏暈乎乎的,一個早上也就這么過去了。資料也算足夠完整,但為何沒有關(guān)于臉形師培訓(xùn)班的事情?難不成宋添丁在逗我玩?想到這兒,我心里頓時涌出了一股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