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一個被害者

    局長獬豸調(diào)查組請來之后，“生肖臉”兇殺案基本就不需要我參與了。我在辦公室里翻看著這個案子的檔案，一天很快就這么過去了。下了班，我來到停車場，剛鉆進車里，柯小夏就突然出現(xiàn)在車前攔住了我的車。我開門讓她上車：“怎么了？柯大小姐今兒沒開車？”

    “少廢話，送我回家?！彼€真不會跟人客氣。

    “當我是車夫嗎？”我沒有發(fā)動車子，她伸手拍了我一下：“叫你開車就開車，廢什么話？”

    “行，你厲害，我這輩子都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蔽抑缓冒l(fā)動了車，柯小夏朝我賣了個萌說：“我算女人嗎？沒生孩子沒結(jié)婚算什么女人？老實跟你說，本姑娘還是處女呢！”

    “暈，有哪個女孩會到處說自己是個處？”

    “你可別冤枉我，我可沒到處去說，我只告訴你一人。”

    “為什么？看上我了嗎？老白怎么辦？”我笑道。

    “看上你？想得美，我喜歡的男人必須有擔當，我可不喜歡你這種娘炮?！?/br>
    “娘炮？你少來刺激我了?！蔽铱嘈?。

    柯小夏捂嘴笑道：“認識你那么久，我總算是看清楚你的為人了。其實吧！我跟小熊、老白他們聊過了，他們都很不服氣，憑什么把案子交給宋添丁這種目中無人的家伙？只要你這個大隊長說一聲，我們幾個一定跟著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哈哈！咱們可不能組小局子，拉幫結(jié)派可不是好事。要是被局長知道，咱們都要被處分。再說了，咱們查這個案子那么久了，幾乎毫無進展，宋添丁一來，立馬找到了下一個被害者，獬豸調(diào)查組果然強??！他們能破案，我們還瞎搗什么亂？”

    “咱們可不是瞎搗亂，有句話叫‘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聽過嗎？”

    我搖搖頭：“我是個文盲?！?/br>
    柯小夏不耐煩了：“呸，你就是故意的。不想和你說話了，前面的路口，我要下車?！钡搅怂付ǖ穆房冢野衍囃Ｏ?，她扭頭對我說：“老胡，你會后悔的，后悔的時候記得跟我說一聲?！闭f完就下了車。

    我抿嘴一笑，調(diào)頭回家。把車停到小區(qū)停車場的時候，已經(jīng)六點半了。我想起家里的蔬菜啥的已經(jīng)吃光了，就到小區(qū)外的菜市場去買了點蔬菜和水果?；丶彝局?，我突然感到后面有個人在跟著我。我心里立刻警覺起來，誰沒事會跟蹤我？我低著頭放慢了腳步，想找個機會看看這人是誰。本來還以為會是柯小夏這丫頭，但看身后那人的身形，完全不像個女人。那人穿著一件黑衣，戴著一頂鴨舌帽，帽檐遮住了臉，看不清面貌。我走到小區(qū)門口的時候特意跟保安聊了幾句，趁機往后瞥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這個跟著我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

    我覺得自己疑心病有點重，只好朝a棟走去。進入電梯時，里面已經(jīng)站了兩個陌生的男人了。本來他們聊得正開心，見到我立馬就安靜下來，兩個人都盯著我看。

    我向他們倆點點頭，問：“我好像沒見過你們，你們是新搬到這個小區(qū)來的嗎？”兩個男人互看一眼，其中一個笑道：“我們來找朋友?！?/br>
    “朋友？幾樓？”我看了一眼電梯樓數(shù)，“十一樓？跟我一層嗎？”

    “摁錯了，其實我是去十五樓。”說話的人伸手在另外一人身上打了一掌，“粗心大意，居然摁錯了，你搞什么？早上沒喝多吧？”

    “哦，我還以為怎么了呢?！蔽以捯魟偮?，十一樓就到了。我走出電梯，兩人還向我點頭致意。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走到家門口，我聽見家里歡聲笑語，老婆似乎在跟誰聊天。我開門進去，耳邊傳來胡禹的聲音：“哥，你回來了?！?/br>
    “胡禹，你提前來了？怎么不告訴我一聲呢？”我感到很意外，胡禹跑上來一把抱住我說：“哥，瘦了不少，最近煩心事多？”

    “還行。”我笑了笑。

    “買了不少好東西，來，我?guī)湍闾徇M廚房。”他說著就主動把我手里的蔬菜水果拿到廚房里去了。我走到老婆面前說：“老婆，弟弟來了，你好像挺高興?！彼⑿χc點頭：“好久沒有見到他了，他看上去挺好的?！蔽一仡^看著廚房里的胡禹，他朝我叫道：“哥，我好久沒有吃你做的飯菜了?！蔽易哌M廚房說：“今晚就滿足你的愿望。”

    “哥，你看上去不是很開心?！彼贿厧臀蚁床艘贿呎f。

    “最近有個案子挺煩心，不過沒啥了，案子已經(jīng)交給別人了。明天咱們一起去吃砂鍋魚，反正閑著也是閑著?！?/br>
    “敢情好?。∫幌氲缴板侓~，我立馬滾回來了?！?/br>
    “真的？騙人吧！你要真想砂鍋魚，早就回來了?！?/br>
    “哥，你那個案子沒有任何進展嗎？”他這么問了一句，他一向很少理會我辦的案子，這次回來他倒也學會關(guān)心我了。我皺起眉頭嘆著氣說：“兇手很變態(tài)，也很機智，我們根本拿他沒辦法。不過你放心，要不了幾天，他就會歸案了?！?/br>
    “恭喜，恭喜。”胡禹不正經(jīng)地笑道。

    “喜從何來？”

    “恭喜你破大案。”

    “這事和我沒關(guān)系，局里找了比我更厲害的人來查這個案子?！?/br>
    “比你更厲害的人？哥，我跟你說，在我眼里，說到查案，比你更厲害只怕還沒出生呢。誰有本事能戰(zhàn)勝我哥？你們局長是不是老糊涂了？我覺得你肯定能找到案子的癥結(jié)所在，哥，你千萬不能放棄，不能認輸，我支持你?！焙砼呐奈业募绨?。我毫無自信地搖搖頭，他一向能說會道，油嘴滑舌，我也說不贏他，只好默默炒菜做飯。

    吃完晚飯之后，胡禹沒有留在我家過夜，他說他在外面訂了一間房子，他也不想打攪我們。我知道他是不忍心對著沒了雙腿的嫂子，只好由他去了。不過，我們約好明天就去吃砂鍋魚。

    幫老婆放水洗澡后，我把她抱到床上。等她睡著了，我來到書房，從抽屜里拿出案件的資料細細閱讀。兇手似乎是按照“十二生肖”來整容的，如今鼠、牛、兔、龍、蛇、馬、羊、猴、雞和狗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生肖里就只剩下虎和豬了。但兇手似乎又不是完全按照這個生肖來殺人的，比如死去的馬慧穎是牛頭，這就和牛頭馬面的農(nóng)斌太夫婦重復(fù)了。還沒有完成整形的死者宋庚，臉皮剛被削掉一半，他原本會被整成什么？虎臉還是豬臉？再來看死者的出生年份，他們的屬相和被整成的生肖臉基本吻合。但宋庚例外，他是鼠年出生的，這樣就和路少康重復(fù)了。

    看來看去，我自己也凌亂了，腦子差點崩潰。兇手看似是按套路出牌的，但又經(jīng)常打亂，令人摸不著頭腦。十二點的時候，柯小夏打了個電話給我：“老胡，睡了嗎？”

    “柯大小姐，你怎么又打電話來了？嫌電話費多嗎？”

    “市話不費錢，我就想問問你，你后悔了嗎？”

    “后悔什么？”

    “后悔把案子交出去了。”

    “你怎么老在意這個事情？反正我把案子交出去了，這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你別老惦記了。對了，明天我請假，你跟局長說一聲?！?/br>
    “你要請假？老胡，你在逃避什么？”

    “我沒逃避什么。我說柯小夏，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弟弟來找我，明天我?guī)鋈プ咦?。反正你要記得跟局長說一聲，他現(xiàn)在也不信任我了，放我一天假估計沒啥問題?！?/br>
    “算了，你自己都放棄了，看來只能靠本小姐單槍匹馬殺它幾百個來回?！?/br>
    “柯小夏，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你管不著，那個什么臭宋添丁，他把本小姐惹惱了，別想有好日子過?！笨滦∠恼f完就把電話掛了。

    我嘆了一口氣，這個柯小夏哪里有半點女警作風，真不明白局里到底看上她哪一點了？不過，她那大大咧咧的個性確實也深受同事們喜歡，她喜歡調(diào)侃別人，別人也喜歡調(diào)侃她。想到此，我發(fā)現(xiàn)原來她也并不是一無是處。

    第二天一早，胡禹打電話給我，說他白天沒空，晚上才能一起去吃砂鍋魚。這么一來，我也不想欠柯小夏人情了，老老實實地上班去了。在辦公室里坐了一早上，案子的資料真讓我眼花繚亂。中午下班的時候，柯小夏來到我辦公室門口說：“老胡，吃飯去不去？”

    “跟你去？”我愣了一下。

    “怎么？怕我生吃了你嗎？”她笑道。

    “要不咱們把老白也叫上？”

    “你敢叫他信不信我揍你一頓？”她怒斥道。奇怪，她跟白安樂之間到底發(fā)生什么了？

    “女中豪杰?！蔽蚁蚩滦∠呢Q起大拇指，“好了，我不叫老白了，可是就咱們……”

    “婆婆mama什么？我請你吃行了吧？”她生怕我不去。

    我嘿嘿笑道：“你知道我這個人最喜歡貪圖小便宜，你請客，我當然要去。咱們?nèi)ツ膬撼?？富貴大酒店還是荔香大酒店？”

    “上酒店？想都別想，咱們就去局對面的云嬸小飯館?！?/br>
    “云嬸小飯館，不會吧？你沒帶錢嗎？那邊咱們都吃膩了，還不如吃局里的食堂呢?！?/br>
    “你到底去不去？”

    “去，干嗎不去？你要是真請客，吃串牛雜我也覺得賺了?！蔽艺酒饋沓T口走去。

    柯小夏帶著我來到云嬸小飯館，拿起菜單叫道：“給我來一個爆炒腰花、爆炒肥腸、爆炒雞雜……”聽到她這么重口味，我搶過菜單說：“柯小夏，你這口味很有自己的風格嘛！要不要加幾個雞屁股？”她笑道：“你要是想吃，我可不會阻止你?！?/br>
    “看不出來你長得挺小清新，口味那么重?！?/br>
    她催道：“得了，你到底想吃什么？趕緊點了，別讓人等著?！蔽铱戳丝床藛危c了個茶樹菇炒rou和西紅柿蛋湯?？滦∠牡任尹c完，又叫了一個“爆炒豬尾巴”。我嘲笑她：“你胃口這么大？能吃得完嗎？”

    “吃不完你幫我兜著。”她笑道。

    “你這不是存心害我嗎？”

    “放心吧！我是出了名的大胃王，不會讓你幫我擦屁股。我像是要人擦屁股的人嗎？反倒是你，老要人幫你擦屁股?！?/br>
    “擦屁股，擦屁股，咱們這是在飯館呢！”

    “嫌我不干凈嗎？那你還跟著我出來？”

    “你這擦屁股，我怎么聽著話里有話？”我望著她。

    她苦笑一聲：“你知道我今天上午去做什么了嗎？”我搖搖頭，她接著說：“我去跟蹤宋添丁了。”我驚訝極了：“你去跟蹤宋添??？你跟蹤他干嗎？”她笑道：“不跟蹤他怎么知道他葫蘆里賣什么藥？咱們倆都這么被他看不起了，我倒要瞧瞧他能鼓搗出什么玩意兒來?！蔽尹c點頭問：“那他上午去哪兒了？”柯小夏伸手摸了摸后腦勺：“他今天去了城西的一個廢工廠，然后去了百合貿(mào)易商場，最后就回到局里了。一路上也沒見他跟誰說話，不知道他想干啥?！?/br>
    “那你白跟著他折騰了一早上?！蔽倚α恕?/br>
    “放心，我總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話說宋添丁到底帶了多少人來？肯定不是單干吧！獬豸調(diào)查組之所以那么厲害，正因為他們是個極為強大的團隊?，F(xiàn)在唯有宋添丁一個人冒頭，其他成員卻如同幽靈，這組人確實厲害。”

    “原來你想找到獬豸調(diào)查組的人，你這是跟誰較勁呢？”

    “跟你這個廢柴隊長還有我自己較勁。”

    “以后這種事，你別和我說了?！蔽艺f完了，菜也上來了?？滦∠睦浜咭宦暎骸安徽f就不說，吃飯?！彼闷鹂曜舆B續(xù)夾了幾塊肥腸放到嘴里，看到她吃得津津有味，我微微一笑，也端起碗筷吃飯。吃完午飯后，柯小夏接到一個電話，接著便和我告辭了。她神神秘秘地也不知道在鼓搗什么，不得不說，宋添丁給她的刺激太大了。

    我回到局里，在辦公室里閑坐了一下午。下班之后，我就興致勃勃地回家把老婆接了出來。她本來不愿意出門，我說要和胡禹一起去吃石鍋魚，她才勉強答應(yīng)。老婆和胡禹關(guān)系一直很不錯，如果不是因為車禍，他們倆也不會那么長時間不見面。老婆很喜歡胡禹，因為胡禹的性格跟她也差不多，又開朗又愛玩，還喜歡追求各種刺激。胡禹也喜歡這個嫂子，有什么活動，比如郊游或者旅行啥的都會叫上他嫂子。不得不說，有時候我確實是個足夠悶sao的人。一開始，我心里還挺介意，但我也清楚自己沒什么時間陪她，為了她開心也就沒說什么。更何況如果不是胡禹幫我哄著她，她可能都要跟我離婚了。

    我?guī)е掀艁淼匠允侓~的地方，找了一個靠湖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人來人往的城市依舊喧鬧?？粗叺蔫矡艋穑掀艈柕溃骸昂頉]來嗎？”我拿起手機給胡禹打電話，這小子怎么還沒出現(xiàn)？他說了會提前到的。

    胡禹電話沒人接聽，我有些納悶，但還是安慰老婆：“放心，他會來的，他不是會放咱們鴿子的人?！币郧爸挥形曳潘麄儌z鴿子的時候，胡禹卻從來不會放我們倆鴿子。對胡禹而言，玩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興趣，從來不知道好好工作的他，除了玩都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過了十來分鐘，胡禹回電話了。

    “喂！你在哪兒？到底來不來？你耍我們呢？”我對著他劈頭蓋臉一頓罵。

    “哥，我這邊有事?！焙砦卣f。

    我問：“有事？什么事？”

    “一個朋友死了?！?/br>
    他的話讓我大吃一驚，就問：“你朋友死了？怎么死的？”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早上我還跟他一起玩來著，沒想到……我也是剛剛接到他老婆的電話。哥，我得過去看看，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了，生前沒少照顧我。這頓砂鍋魚，要不……要不下次吧？我朋友死了，他老婆需要人安慰安慰，人家還帶著兩個孩子，這男人突然就沒了，她情緒肯定很不穩(wěn)定……”胡禹解釋著。

    我干咳一聲：“好了，原諒你一次，你去忙你的吧！”胡禹嘻嘻笑道：“哥，還是你最懂我。下次我一定會陪你們吃砂鍋魚，記得跟嫂子說一聲，抱歉?。≌嫘谋?！”我說：“行了，就這樣吧！”說完就把電話掛了，胡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到荔香城了，我怎么不知道他有個那么要好的朋友在這兒？

    老婆看著我問：“胡禹怎么了？”

    “他說他不來了?！蔽依蠈嵒卮稹?/br>
    “不來了，不來了，那我們……我們……回去吧！”老婆顯得有些不安。

    “不吃魚了嗎？要不吃點再回去吧！都出來了，不然回去還得再做一頓。”我勸說著。

    老婆情緒越來越不穩(wěn)定，她說：“不，我得回去了，我真的要回去了?！?/br>
    我看著她，她好像很痛苦。也許是因為她很久沒來過人多的地方了，周圍吵吵鬧鬧，她應(yīng)該很不適應(yīng)吧。我不忍心看著她那么憔悴，就說：“好，我們回去就是了，回去我再給你做好吃的?！闭f著就站起來推著老婆的輪椅朝外走去。

    到了停車的地方，我剛把老婆抱上車，卻突然發(fā)現(xiàn)身后竟有人跟著我們。我對車里的老婆說：“老婆，我去上個廁所，你等我一會兒好嗎？”老婆點點頭說：“你快去快回，我一個人害怕。”我看了看四周，人還不少，那么老婆應(yīng)該是安全的。我找了一個服務(wù)員問了衛(wèi)生間的位置，接著就朝衛(wèi)生間走去。果不其然，真有人一直跟著我，等我進入衛(wèi)生間之后，跟著我的人就不見了。我找了個位置上了個廁所，說來也怪，偌大的衛(wèi)生間，居然只有我自己一個人。等我上完了，一個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站到我身邊說道：“兄弟，尿褲子上了?！?/br>
    我低頭一看，那人居然趁機伸出手，一把將我扳倒在地，然后把一根繩子套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拼命掙扎著，呼吸越來越困難，只好揮手去抓這個男人。但男人很聰明，身體不停地晃動，我根本碰不到他半根毫毛。勒著我的繩子越來越緊，我開始有些暈眩了，這時耳邊傳來那個男人的聲音：“你要償還你所有的罪過，你必須要償還，就算是下地獄，這罪過也不會消失。就算你這輩子死了，我下輩子也會纏著你；這輩子殺了你，下輩子、下下輩子我也不會放過你……”

    他像個精神病患者，可這又像是在復(fù)仇，誰會來找我復(fù)仇？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此時，門外突然闖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喊道：“總算找著你了，快放開他?！币娮约罕蝗税l(fā)現(xiàn)了，那要殺死我的人立馬松開了我，朝著門口那兩個人沖了過去。那兩個人急忙掏槍，誰知道兇手更快，他飛起雙腿一掃，那兩個人一眨眼的功夫便被他掃倒了。等那兩個人回過神來，兇手已經(jīng)逃之夭夭了。他們倆追了出去，我則是緩緩地站了起來，努力呼吸著，這才慢慢地緩過神來。我站在鏡子前看著脖子上的紅印，伸手摸了摸，又辣又疼。我擰開水龍頭，洗了一把臉。

    救我的那兩個人回來了，他們站在了我身后，其中一個說：“他逃掉了。”

    “你們是？”我看到他們身上藏著槍，也認出他們正是在小區(qū)里跟我一起坐電梯的人。

    “獬豸調(diào)查組李煒?！蹦侨颂统鲆粋€證件給我看。

    “獬豸調(diào)查組易劍南。”另外一個人同樣拿出了證件。

    “宋添丁叫你們跟著我？”我問。

    李煒點點頭：“還好我們跟著你，不然你恐怕已經(jīng)出事了，宋組長果然料事如神?！?/br>
    “你們什么意思？”我問。

    “宋組長所說的下一個被害者就是你，本來我們倆也不相信，沒想到還真是這樣。胡隊長，這件事不簡單，我覺得你明天上班的時候得去見宋組長一面?！币讋δ险f。

    “下一個被害者是我？”我驚呆了。

    “你好自為之吧！我們倆的任務(wù)也差不多完成了，兇手這一次失手，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不會再來。這家伙異常謹慎冷靜，與那些瘋子殺手完全不一樣?！崩顭樥f。

    “沒什么事，我們先走了?！币讋δ险f完就和李煒離開了衛(wèi)生間。我雖說驚魂未定，知道兇手想害我，但想起車里的老婆，我立刻快步朝外跑去。到了停車的位置一看，幸好老婆沒出事，如果兇手不是要殺我而是要殺她，我真不敢想象會變成什么樣子。

    老婆朝我抱怨道：“你怎么去那么久？”我上了車說：“剛剛見到一個朋友，聊了幾句。”老婆點點頭說：“那好，咱們回家吧！”

    回到家里，我從冰箱里拿出rou和蔬菜給老婆做了晚飯。老婆回到了家里，情緒才稍微穩(wěn)定一些，吃了飯就去看電視了。我則進廚房洗碗，洗到一半的時候，柯小夏又打來電話了。我本來不想接，但她跟追債似的不停地打過來，最后我只能接聽了。

    “大事不好了，這事你肯定想都想不到?！笨滦∠脑陔娫捘穷^一驚一乍。

    “我想不到什么？”

    “還記得宋添丁說的下一個被害者嗎？我查到了，你知道是誰嗎？”

    “呃，這個與我無關(guān)，你別參與這案子了，你怎么那么不聽話？”

    “什么與你無關(guān)??！我打聽到了，宋添丁所說的下一個被害者就是你，胡黎胡大神探。你想不到吧？兇手居然要殺你，這事可有趣了，不過我覺得這應(yīng)該是宋添丁搞錯了?！?/br>
    “他沒搞錯，兇手確實想殺我?！?/br>
    “啊？你出事了？”

    “我沒事。”

    “你怎么那么淡定？你現(xiàn)在在哪兒？我過去保護你?！?/br>
    “我還需要你來保護嗎？我現(xiàn)在在家，沒事了，你別擔心，該干嗎干嗎去吧！”

    “不會吧？還真被宋添丁猜中了？他怎么會知道？奇怪，這也太奇怪了?！?/br>
    “人家是專家，這就是我們和人家的差距，現(xiàn)在你知道獬豸調(diào)查組的厲害了吧？如果不是他們及時出現(xiàn)，我只怕已經(jīng)見閻王爺去了。”

    “這么說你見過兇手了？”

    “沒看到臉，我也根本來不及看，他似乎受過特訓，身手不凡?！蔽乙贿呎f一邊暗自罵著自己，當時為何不看清楚點呢！不過那人身手竟那么快，我確實沒想到?？滦∠霓揶淼溃骸澳氵€真沒用，真想不通你以前是怎么辦案的?！?/br>
    “想不通就別想了，不然腦子壞掉了?！蔽艺f。

    柯小夏說：“行，反正你最近小心點吧！兇手可能還會去找你，不過我倒感覺這是個好機會，嘿嘿！”我問道：“喂，你在想什么？想拿我做誘餌嗎？”她陰惻惻地笑道：“你先別管，我今晚努力想個方案出來，掛了，拜拜！”她說完就掛掉了電話。我覺得十分可笑，想了一個晚上都沒想出兇手殺我的理由，如果僅僅是因為我在追查這個案子，這也太小兒科了。

    第二天到了局里，我來到宋添丁的臨時辦公室。宋添丁正抽著煙，看到我進來，就請我坐下并給了我一根煙。我說不抽，他就收了回去。

    “知道這個案子你為啥不能跟了嗎？”他問。

    “你覺得案子與我有關(guān)？”

    “八九不離十?！彼荒樀恼J真。

    我苦笑：“這事有點莫名其妙。”宋添丁說：“我覺得你應(yīng)該認識兇手?！蔽艺f：“你別冤枉我，我要是認識兇手，早把他抓回來了?！彼f：“兇手下一個要害的人是你，你知道我是怎么得知的嗎？”我搖搖頭，這一點我確實無法理解。宋添丁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照片放到了我面前，我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照片上的人居然是我。這看上去是別人偷拍的，地點在紅樹林酒店門口，時間是半年前，那時候我正在參加一個同學的婚禮。

    我驚訝地看著這張照片，宋添丁笑道：“有印象嗎？這是我從兇手那兒得到的?！?/br>
    我更驚訝了：“你見過兇手了？”

    宋添丁搖搖頭，我說：“那你……”他接著說：“我在查宋庚的時候不是一直趕在你和柯小夏前面嗎？光明公園那個宋庚被殺的時候，我正好趕到，可惜已經(jīng)被兇手察覺，就逃跑了。我一路追蹤他，找到了他的藏身之所，但當我闖進去的時候，他已經(jīng)從地下通道逃了。從頭到尾，我沒有看到他的臉，他的速度很快，身手也很靈活，我稍不留神，他立馬就像泥鰍一般溜掉了。”

    “他戴了面具？”我問。

    宋添丁說：“也許吧！”

    “既然你找到了他的藏身之所，那么這個案子……”我還沒說完，宋添丁就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他在逃跑的時候把所有的東西都燒掉了，這張照片還是我從火堆里找到的?！蔽业皖^看著照片，上面確實有被燒的痕跡。

    我心里一陣唏噓，如果在調(diào)查宋庚的時候，柯小夏沒有搗亂，我們第一個選擇去光明公園，也許案子已經(jīng)破了。想到這個，我心里不由得心頭火起，對無理取鬧毫無紀律的柯小夏一頓暗罵。

    宋添丁把我手里的照片拿回去說：“本來我也只是猜測，想不到兇手還真的來找你麻煩了。胡黎，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要是想到什么就坦白吧！這個案子已經(jīng)死了很多人，決不能再有人死了，包括你在內(nèi)?！?/br>
    “坦白？你要我坦白什么？聽你的意思，我跟這個案子有很大的干系了？老實說，被兇手盯上，我自己也很納悶。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才會讓兇手想殺我，如果僅僅是因為我負責這個案子，這也說不過去吧?！蔽医忉屩?。

    “你不想說，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樣，你總有一天會說出來的?！彼翁矶±湫χ?，看樣子他已經(jīng)認為我確實跟案子有牽連了?？扇绻皇且驗閮礆福腋揪筒恢纼词值拇嬖?，也不會知道那些受害者。宋添丁對我的懷疑使我異常氣憤，反正該知道的也知道了，我站起來對他說：“沒什么事，我先走了。”

    “胡黎，證據(jù)確鑿的時候，我會親自把你銬住。”他朝我叫道。

    “希望你如愿?！蔽倚α艘幌麓蟛阶叱隽怂翁矶〉霓k公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柯小夏正坐在我的位置上吹著口哨?？吹轿一貋恚岬匾幌抡酒饋碚f：“看來你沒啥大礙?！?/br>
    “你想我有啥大礙？”我問。

    “你脖子那兒……”她的視線掃到了我的脖子，“兇手想勒死你？”我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勒痕，還有點兒疼?？滦∠呐煺f：“被勒著的感覺……一定不好受吧！窒息的感覺，哎喲！哎喲！”她學得有模有樣。

    我白了她一眼說：“至于嗎？”柯小夏回歸正形，問道：“剛剛?cè)ツ牧?？去那個狗屁宋添丁那兒解釋嗎？”

    “我總得跟他說一聲?！?/br>
    “他懷疑你？”她問。我沒有回答，轉(zhuǎn)身去倒了一杯茶。她追過來說：“你不說我也知道，換做是我，我也懷疑你。這個案子的兇手是有預(yù)謀、有目的性的，一共十二個人，你是其中之一，你說你逃得了嗎？”我呵呵一笑，她見我一臉不屑，就走到我跟前，把我剛剛倒好的那杯茶搶過去喝了一口說：“我相信你?！蔽铱粗龁枺骸盀樯?？”柯小夏說：“你和那個狗屁宋添丁，讓我兩個選一個，我不選你的話豈不是禽獸不如？放心好了，我覺得你是被陷害了，咱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柯小夏說到這兒，小熊出現(xiàn)在了門口：“隊長，出事了，青瓦街117號，有人死了?！?/br>
    “有人死了？”柯小夏把茶杯還給我，“剩下的留給你喝?！?/br>
    我看了一眼茶杯，里面只剩下茶葉渣了。小熊繼續(xù)說：“宋添丁已經(jīng)過去了，你們倆要不要去看看？雖說這個案子不是你們的，但也不能便宜了宋添丁。”

    “所以你來通風報信？”柯小夏笑道。

    “反正你們趕緊吧！我先走了。”小熊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滦∠某吨业囊陆菃枺骸叭ゲ蝗?？看看也好，說不定能找到關(guān)于兇手的線索。”我還是有些猶豫，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被清理出來了，如果繼續(xù)跟著這個案子，局長肯定饒不了我?？滦∠目闯鑫业男乃?，就說：“你怎么那么笨，去現(xiàn)場非得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嗎？咱們就在外面看看。再說了，要想知道什么，咱們不是還有老白嗎？你這位御用法醫(yī)總不會背叛你加入宋添丁那一組吧？”

    我對白安樂倒是很有信心，只是這樣真的好嗎？柯小夏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拖起我就往外走。她把我拖進了她的車，就開車朝青瓦街駛?cè)ァ?/br>
    到了青瓦街，這邊已經(jīng)圍滿了人，小熊和幾個同事正在封鎖現(xiàn)場，白安樂帶領(lǐng)的法醫(yī)工作組也已經(jīng)進去了，我和柯小夏下車之后就鉆進了人群里。

    青瓦街117號是個精品店，死者應(yīng)該就是店主。遠遠看去，透明的玻璃窗上面還沾著血跡，血跡呈現(xiàn)噴灑狀，可以看出兇手極其殘忍。我和柯小夏擠在人群里朝現(xiàn)場望去，宋添丁正在精品店門口抽著煙，似乎在等白安樂的報告?？滦∠睦∫粋€圍觀的中年大媽問道：“大媽，你知道這里面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死人了?！贝髬屨f。

    “誰死了？你們認識嗎？”柯小夏問。

    大媽說：“我們當然認識?。《际墙址秽従?。死的人是個女的，大約三十歲，長得挺漂亮的，好像還沒結(jié)婚，她叫什么來著？”有人補充一句：“江麗蓉?！贝髬尷^續(xù)說：“對，她叫江麗蓉，我們都叫她小蓉。她是個勤快的人，每天八點鐘準時開店，但最近兩天一直沒有開門，大家還挺奇怪的。王大媽就打電話把這事告訴了這個店的房東，沒想到，門一開，嚇死人?！?/br>
    “王大媽？”柯小夏說完，大媽就指著現(xiàn)場里正在接受小熊調(diào)查的一個大媽說：“就是那個王大媽，也是她報的警。聽說小蓉死得很慘，都不像是人干得出來的事?！?/br>
    “不是人難道是鬼啊？”有人反駁。

    “這可說不準，也許是吸血的僵尸?！蹦谴髬屨f。大家議論紛紛，一下子熱鬧不已，你一言我一語地各抒己見。

    柯小夏拉著我離開人群說：“聽到?jīng)]？僵尸作案?！?/br>
    “你倒也挺會聊天?！蔽铱粗f。

    柯小夏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的意見有時候還挺重要的。反正就隨便問問，選咱們愛聽的聽。能把久經(jīng)滄桑久歷風雨的中國大媽嚇壞了，那現(xiàn)場肯定是血腥、暴力、惡心至極。你覺得這個案子和我們追查的案子有關(guān)嗎？”

    我沉默了，這案子怎么愈演愈烈？我思緒都亂成一團了。

    柯小夏推了我一掌：“你倒是說說啊！”

    “你要我說啥？我連現(xiàn)場都沒看完整，我沒發(fā)言權(quán)。”

    “你真無趣?！?/br>
    “老白出來了?！蔽页缸铿F(xiàn)場看去，白安樂正提著工具箱從精品店里走出來，宋添丁攔下他跟他聊了一陣子?？滦∠脑谖叶吜R道：“我要是老白，我就故意告訴他一些不著邊際的東西，糊弄死他?！?/br>
    “老白一向嚴格謹慎，他不會這么干?！?/br>
    “所以說他呆板，一點也不好玩，跟他在一起準悶死?！?/br>
    “你又沒試過?！?/br>
    “不用試就知道了，瞧他有板有眼的，還對宋添丁點頭哈腰的，唉……”

    “別唉了，他過來了?！蔽艺f。這時白安樂已經(jīng)跟宋添丁談完，走出了現(xiàn)場。我和柯小夏靠過去，沒等他上車，柯小夏已經(jīng)把他拉進人群里了?？吹轿液涂滦∠?，白安樂非常驚訝地問：“你們怎么來了？”

    “少廢話，啥案子？”柯小夏問。

    白安樂頓了頓，想了想，最后還是交代了：“女性，三十歲，腦袋被切走了，兇手把一顆完整的豬腦袋縫在了尸體頸部。你們還記得馬慧穎嗎？那手法一模一樣。宋添丁他們還在尋找死者的頭顱，不知道兇手把她的頭扔哪兒了?！彼f到這兒，我和柯小夏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兇手這又是鬧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