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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陳家家教嚴明,你祖父當年,還是開封府府尹,你身為他的孫女,豈能枉顧法紀,當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陳望書收斂了笑意,“娘娘,正因為望書熟讀律法,打小兒看著我阿爺審案,更是清楚明白,審案斷案,要慎之又慎。 顏玦人都不在場,尚且未為自己辯解一句,娘娘就急著給他定罪,實在是難以服眾?!?/br> “望書從小便知曉,做人要正直,我先前瞧見那是扈國公府的家徽,不會隱瞞,如今發(fā)現(xiàn)不妥當,更是不會不語?!?/br> 陳望書說著,眼眸一轉(zhuǎn),看向了官家,輕聲道,“更何況,此事雖然發(fā)生在后宮,但涉及命案,顏玦乃是朝廷官員,那便是政事。 后宮不得干政,娘娘越過官家,無視臨安府尹的存在,就自行判案,未免有些不妥當。雖然大皇子……但如今……娘娘從前,可不是這個樣子?!?/br> 皇后一驚,慌忙的看向了官家,行了個禮,“官家,臣妾瞧著徐meimei可憐,一時情急逾矩,還望官家恕罪?!?/br> 官家搖了搖頭,整個人卻是已經(jīng)冷靜下來,先前還悲慟得像是死了親娘一樣,如今已經(jīng)當躺在地上的徐娘子是個假人了。 誰看了不說上一句,天家無情。 他用余光,瞥了大皇子一眼,“皇后不必如此。望書說說看,家徽是怎么回事?” 陳望書勾了勾嘴角,官家見嫡長子好了,一時激動昏了頭,就差把封太子幾個字說出口了。 那么,她就來把他給潑清醒了,看看他的江山,別人已經(jīng)視為囊中之物了呢。 大皇子乍富,定是按捺不住飄上幾日,等這勁頭過去了,便會夾著尾巴做人,安穩(wěn)了。 可她就是要在,他還飄著的時候,狠狠的將他拽下來,摔死。 “顏家的家徽,的確是在近日改過了。之前那家徽上,畫的是一柄長劍,戳著一朵菊花。那菊花一無根,二無葉,總覺得有些違和?!?/br> “說來也是巧了,那日府中做點心,印上的花紋,便是家徽??刹幌朦c心沒有做好,出了岔子。那劍上裂開了一條縫兒,倒像是菊花的枝葉纏繞在劍上?!?/br> “于是顏玦便將家徽改了,所有的物件上,都加了這么一筆?!?/br> 陳望書說著,擼下了自己手腕上戴著的一個大金鐲子,遞給了一旁恭敬的垂著頭的皇后娘娘,“娘娘您看看,就知曉,望書絕對沒有撒謊了?!?/br> “若是還不信,你們現(xiàn)在去顏家的大門口一看便知,看那家徽,是不是多了一筆?” “顏家的仆從,總不歸有千里眼,順風(fēng)耳,臨時刻上這一筆。這些日子,鋪子往來,同各府的書信,回帖上,蓋著的家徽,都是新的……因為改動不大,我們也沒有對外聲張。想著等春日里擺花宴,再隨口提上一句便是了。” 誰還真仔細看了別人家的家徽是什么樣的啊! 她說著,舉起了那根鐵錐子,“且不說,顏玦從小到大,都沒有進過廚房,怕是連活著的鱔魚生成什么模樣,都不知曉,就更加不可能知曉,這是用來殺鱔魚的利器了。” “二來,顏家所有帶有家徽的物件,全都修整過了。他今日更是不可能,還拿著這么一根東西,來殺徐娘子?!?/br> 她說的那番話,荒唐得很,毛嬤嬤未必就信了。 她看重的,乃是那根鐵錐上,刻著的扈國公府的家徽。 “我雖然沒有殺過鱔魚,卻是瞧見過殺鱔魚的鐵錐,一截木頭手柄,下面是一根鐵釘子,尖尖的,短短的。府中倒是從未見過,這么長的……” “若不是我們府上的,那么是誰特意造了這么個玩意兒,還刻上了扈國公府的家徽,要來嫁禍顏玦呢?” 四周靜悄悄的,他們的的確確是沒有見過,這么隨意就改家徽的人家。 但想想看,人家扈國公府崛起不過十年,以前是干什么的,那是山上的土匪! 這么一想,就又說得通了。 沒有人認為陳望書在撒謊,因為臨安城里,貴族往來密切。不知道多少人,給陳望書下過拜帖,回帖上的家徽是什么樣的,她們回去一看便知,陳望書犯不著撒這種分分鐘被戳穿的謊言。 “官家,是不是應(yīng)該派人,去太平殿里,喚醒醉酒的顏小將軍?” 蹲在一旁許久都沒有說話的許推官,輕聲提醒道。 不等官家言語,皇后卻先搶了話頭道,“正是如此,是與不是,把玦哥兒叫來一問便是了。望書說得頭頭是道的,卻到底,并未在場?!?/br> “這家徽漏了一些來不及改過來,亦不是不可能之事。” 陳望書點了點頭,“說起來,今兒個一進宮后,我便沒有見到顏玦了。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還請皇后派人,去太平殿里瞧上一瞧?!?/br> 第247章 顏玦現(xiàn)身 “這是怎么回事?” 杏花林的所有人,聽這這聲調(diào)調(diào),齊刷刷的回過頭去。 陳望書緩緩的轉(zhuǎn)過身,這一看,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顏玦穿著一身白色繡金桔的長衫,手中拿著舉著三根糖畫兒,一臉懵的站林子口。 明明杏林如今全是枯枝敗葉,可他一來,仿佛樹上都生出了綠芽兒;明明天氣還沒有暖和起來,可他一來,園子里仿佛都有了陽光,春日在這一瞬間,來了。 陳望書想用余光去看,去看旁人是不是也是這般看顏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