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你看你,怎么又被欺負(f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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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如許和韓清窩在花叢里,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 沈雖白的臉色不大好,許是抄了許久的宗規(guī),眼中血絲都冒了出來,唯有握著筆的手,依舊穩(wěn)如泰山,一筆一劃毫不敷衍。 仿佛正在抄寫的不是繁瑣的宗規(guī),而是他喜愛的字帖。 “大師兄已經(jīng)在規(guī)儀峰五日了,宗主有令,在他打消進(jìn)顏玉樓的念頭之前,誰都不準(zhǔn)求情?!表n清嘆息道。 顧如許望著跪在宗法碑前的沈雖白,甚是不解:“那什么顏玉樓,他要進(jìn)去作甚?” 顏玉樓這個地方可與此生閣大為不同,此生閣夜半之后,可憑銀兩買得自己想要的消息,只要你帶夠了錢財,無論美丑老少,身份地位,此生閣素來不會同錢過不去。 但顏玉樓,據(jù)說只有歷代劍宗宗主有資格走進(jìn)去。 被鎖在樓中的秘辛,甚至連大周天子都無法窺探,在這遠(yuǎn)離朝堂的江湖,若是沒有確實的證據(jù)或是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得好。 關(guān)于這座顏玉樓,她也只是有所耳聞。 此生閣對其知之甚少,就連阿舒,都只知其名,不知其內(nèi)。 “顏玉樓不是你們劍宗的地方么,怎么自家弟子想進(jìn)去看一眼,就罰得這樣重?”她不解地問。 韓清無奈地撇撇嘴:“劍宗有數(shù)千弟子,故而宗規(guī)嚴(yán)明,便于管教,其實大師兄也沒來得及進(jìn)顏玉樓,不過他既是掌門大弟子又是掌門之子,犯了錯就更易招人詬病,打小大師兄犯了錯,都要比別的弟子多受些苦,宗主家法甚嚴(yán),大師兄作為我等表率,也不愿被人在背后指指點(diǎn)點(diǎn),說其仗著少莊主的身份,總被偏袒?!?/br> “表率個鬼??!……”顧如許聽著聽著一股子無名火就竄上來了,“都被打了一百鞭了,還在這面壁思過抄宗規(guī),劍宗宗規(guī)一千多條呢吧,手都得抄斷了!” “宗規(guī)這么寫著,還是宗主下的令,我也沒法子啊?!表n清頗為無辜。 他何嘗愿意看著大師兄帶著傷在這面壁思過,可是除了遠(yuǎn)遠(yuǎn)看著,私下給師兄送些藥,他能怎么辦? “你可知道他為何非要進(jìn)顏玉樓?”顧如許也有些好奇。 韓清想了想:“那日站得遠(yuǎn),沒怎么聽清,不過大師兄與宗主爭執(zhí)時倒是提及了一個名字?!?/br> “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蘭舟?!?/br> 顧如許吃了一驚:“……蘭舟?” “我只聽到這個名字,其他的就斷斷續(xù)續(xù)聽不清了?!表n清無能為力道。 她陷入了沉默,只聽韓清繼續(xù)道:“大師兄素來敬重宗主,這回為了進(jìn)顏玉樓與宗主起爭執(zhí),倒是挺出乎意料的。大師兄是劍宗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就連我?guī)煾付颊f,他將來必成大器,內(nèi)門這些年悉心栽培,大師兄也一直不負(fù)眾望,但最近不知怎么了,師兄總是會做出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決定?!?/br> “比如?” “比如跟著你學(xué)武,還有前幾日與岳世子,恭儀郡主私自跑去瓊山閻羅殿,宗主這次是數(shù)罪并罰吧。”韓清感嘆道。 顧如許聽完他的話,若有所思地望向沈雖白。 果然是男主啊,眾星拱月,武學(xué)天才,你說說這渾身上下還有哪兒沒開掛?恐怕有不少人覺得是她妨礙了他光耀宗門的路吧。 也難怪她要他學(xué)那十八本秘笈的時候,沈新桐和韓清會是那般反應(yīng),把這么個根正苗紅的少年英才交到她這個來歷不明的“世外高人”手里,萬一給帶跑偏了,劍宗上下可上哪兒哭去。 她忽然有種肩負(fù)武林未來之重任的沉重感啊。 正遲疑著,她忽然瞧見有一青衣男子步入了殿中,模樣周正,面凜如霜,白玉束冠,長絳垂肩隨風(fēng)蕩,闊步昂首冉冉來,可謂不怒自威。 光是這么遠(yuǎn)遠(yuǎn)看著,便覺此人不是什么善茬。 就見他徑直走到沈雖白面前,從一只長盒中捧出一支戒尺來,然后,沈雖白便伸出雙手,掌心朝上,遞到那人跟前。 “他要做什么?”顧如許瞧著這架勢,不免有些擔(dān)憂。 話音未落,便見那把戒尺重重地落在沈雖白掌上,清脆的一聲,便是在殿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顧如許登時急眼了,所幸在她沖動冒頭之前,被韓清一把摁住。 “你別出去,一會被發(fā)現(xiàn)咱倆都得吃不了兜著走?!表n清低聲告誡她。 顧如許這會兒一臉難以置信:“你們劍宗怎么還打手心兒???這又是鞭子又是抄書的,這么折騰人的?” 韓清拼命示意她輕著點(diǎn):“上戒尺算手下留情了,你可別去添亂,回頭大師兄十張嘴都說不清!……” “那人誰啊,上來就打人!”顧如許惱火地盯著那個青衣男子,對于這等二話不說就動手的蠻人頗為不齒。 那戒尺一下一下落在沈雖白手上,沈雖白雖說一聲不吭,但那雙手轉(zhuǎn)眼間就被打得一片通紅,瞧著就疼得不行。 她小時候也被打過手心兒,不過那都是意思意思,嚇唬小孩子的打法,哪有這般狠得下心。 韓清干咳一聲:“那是我?guī)煾?,劍宗長老?!?/br> “……陸璋?”她好歹還記得之前聽說過此人,身為劍宗長老,卻掌管著劍宗千余宗規(guī),在規(guī)儀峰看守宗法碑,平日里不茍言笑,執(zhí)規(guī)嚴(yán)明,在眾弟子眼中,比宗主還令人敬畏。 “你曉得我?guī)煾敢埠?,別惹他,我入師門十年,都不敢惹師父?!表n清再三叮囑。 想當(dāng)年他還是個皮猴,被自家爹娘送進(jìn)劍宗習(xí)武。在入內(nèi)門之前,他也是眾外門弟子中的佼佼者,習(xí)武的天賦,對于心法的悟性,處處都是夸贊之聲,后來被師父看中收入門下,那之后,他才曉得人在這世上是真的有克星的。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jīng)嘗過了抄宗規(guī),清心鞭,面壁,頂缸……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諄諄教誨”,最后屈服于師父的五指山下,就此認(rèn)栽。 在劍宗十年,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師父一個眼神過來,就得嚇得他抖三抖。 “這怎么還沒完沒了了!……”眼看著都打了二十來下了,還不見停手,顧如許著實有些看不下去。 韓清怕她亂來,搶先拽住她。 “這束規(guī)尺得打五十下呢。”他解釋道,“師父下手有分寸的,大師兄受的都是皮外傷,就是疼了點(diǎn)。” “我瞧著可不止‘疼了點(diǎn)’啊。”她一臉鄙夷,“這規(guī)儀峰是什么私塾嗎,多大人了還打手心?” 韓清深表無奈:“這也不是我說了算啊。不過我聽說這束規(guī)尺最初是為一個女弟子專門做出來的呢?!?/br> “專門做一把戒尺……打手心兒?”顧如許眉心一跳。 不曉得那位劍宗大佬,有如此閑情逸致。 韓清朝殿內(nèi)望了望,低聲問她:“大師兄受罰,我身為師弟,關(guān)心些也在情在理,你一個‘世外高人’,為何比我還忍不得?” 聞言,顧如許怔了怔。 “我……我?guī)讜r忍不得了?你休要亂說……” “你都想往規(guī)儀殿里沖了,若不是我攔著你,我看你是打算跟我?guī)煾复蛞患堋!表n清一臉狐疑地盯著她,“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怎的會與大師兄走得這樣近?” “我……”忽然被如此一問,她也不知如何蒙混過關(guān),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還是什么都說不出口,末了推了韓清一把,“就你話多,我憑什么同你解釋?” 韓清撇撇嘴,道聲“無趣”,二人繼續(xù)蹲在花叢中等著。 眼看那五十記束規(guī)尺打完,沈雖白面色如常地同陸璋行了一禮,待陸璋離開規(guī)儀殿,他便繼續(xù)若無其事地拿起筆,繼續(xù)抄宗規(guī)。 只是生生挨了這五十下,換了誰,這手都得麻好一會兒,也虧的他能忍得住,靜得下心寫字。 待陸璋走遠(yuǎn)了,顧如許瞅準(zhǔn)時機(jī),輕功一躍便跳了出去,韓清阻攔不及,只得跟上。 她踏進(jìn)這座規(guī)儀殿的那一刻,沈雖白便抬起了頭,望見她,似乎有一瞬的錯愕。 “……你幾時來的?” 顧如許徑直走到他面前:“有一會兒了,一直在外頭看你被打手心?!?/br> “大師兄!”韓清追了進(jìn)來,同他解釋了自己是怎么在主峰遇上顧如許的,又是如何帶著她到了規(guī)儀峰。 沈雖白聽完,便明白了。 “我去一朝風(fēng)漣找你,但你不在?!鳖櫲缭S實話實說。 “我……我犯了宗規(guī),來規(guī)儀峰領(lǐng)罰?!鄙螂m白沒想到她突然回來了,毫無征兆,還恰好是他受罰的時候,這讓他措手不及,“不過這宗規(guī)也快抄完了,你若是急著教那些秘笈,可否等我一會?” “嗯……也不是不行。”顧如許也不想太難為這傻小子,她突然來規(guī)儀峰找他,也的確不大合宜。 韓清望著他倆一言一句地交談,從這女子走進(jìn)這規(guī)儀殿,大師兄的眼中瞬間有了笑意,誠然這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事,但此時此刻他莫名覺得自己站在這似乎有些尷尬。 他疑惑地打量著那二人,瞧了許久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只看出大師兄對這女子頗為遷就。 她上前,將一瓶膏藥擱在案上:“大師兄,這是傷藥。” “多謝師弟了?!鄙螂m白笑了笑。 顧如許伸手拿起藥看了看,轉(zhuǎn)而問:“你還有多少宗規(guī)沒抄完?” “其實……這是最后一遍了?!鄙螂m白道。 “噢。”她點(diǎn)點(diǎn)頭,看向韓清,“他抄完宗規(guī)還有別的事嗎?” 韓清楞了一下,搖搖頭:“清心鞭已罰,束規(guī)尺已打,大師兄只需抄完宗規(guī),便能離開規(guī)儀峰了。” “行,曉得了。”她了然,沖他揮了揮手,“那你就別杵在這了,一會兒我們直接就走。” 如此直截了當(dāng)?shù)闹鹂土?,韓清險些真信了她才是這規(guī)儀峰的主人。 剛想開口,卻瞧見自家大師兄的眼色。 嗯,沒錯了,是讓他走的意思。 大師兄這胳膊肘怕是徹底拐不回來了。 他挫敗地嘆了口氣,拱了拱手:“那就勞煩姑娘照顧一下我大師兄了。” 說罷,他便識趣地離開了規(guī)儀殿。 偌大的殿中,四壁燭火偶有吡剝聲,靜得有些尷尬。 沈雖白感到自己正被盯著但那張面具下的眼神,卻讓他看不明白。 “手給我看看?!彼蝗婚_口,落針可聞的大殿中,尤為清晰。 沈雖白愣了愣,遲疑片刻,還是擱下了手中的筆,將手遞過去:“……你要看什么?” 顧如許注視著那雙被打得一片通紅的手掌,不由得皺起了眉。 “我才多久沒回來,你就讓人這么欺負(fù)?” “你走了一個月零七天。”他道。 “……你還數(shù)日子的嗎。”她白了他一眼,“我也才離開一個月零七天,看看你,方才怎么都不曉得躲一下?” 沈雖白抿了抿唇:“我犯了宗規(guī),理當(dāng)受罰。” “蠢死吧你!……”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給他示范,“他打你手心,你就不會在被打到的時候,順勢往下縮一縮么!直挺挺地挨打,回頭一手的淤青……” 看著她正兒八經(jīng)地教他如何在挨束規(guī)尺的時候,使點(diǎn)小心思的樣子,沈雖白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那個鬼靈精的小姑娘,曾幾何時,也似這般情景,那眉梢眼角滿是狡黠之色,告訴他,她被打手心兒的時候是如何裝模作樣,蒙混過關(guān)的。 與眼前之人,如出一轍。 就連教的法子,都別無二致, “別在那傻笑了,我說的記住沒?”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額頭。 沈雖白彎了彎嘴角:“嗯,都記住了?!?/br> 顧如許撇撇嘴,把藥膏糊在他手上,咕噥著:“總被人欺負(fù),真不讓人省心……” “嗯,讓你擔(dān)心了,是我不好?!彼麘?yīng)道,藥膏抹在掌心,一碰就疼得鉆心,他不由得悶哼了一聲。 顧如許頓了頓:“這么疼?” “……不碰的話其實還好?!彼笭?。 她想了想:“那我輕些。” 說著,手下的勁兒還真的放輕了,小心翼翼地幫他把藥抹開,像給小孩子上藥似的,順其自然地還給他呼了呼。 溫?zé)岬臍庀⒎鬟^掌心,酥酥麻麻,與藥膏的清涼混在一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瞬間淌過心頭,令他渾身一僵。 上完藥,顧如許便坐到一旁,見他還呆呆地愣在那,便叩了叩桌面。 “喂,想什么呢,還不動筆,不是說最后一遍了?” “哦……嗯?!彼@才回過神來,提筆繼續(xù)。 “傻乎乎的……”她嘀咕了一句,托著腮坐在案邊,靜靜等著。 她心里倒是想立刻讓他回一朝風(fēng)漣,在這抄這些勞什子宗規(guī)有什么用? 但以沈雖白的性子,這罰不領(lǐng)完,恐怕是不會下山的。 如此一來,她也只能在這陪他了。 這規(guī)儀殿真是個無聊透頂?shù)牡胤剑瑵M屋子的蠟燭搖搖晃晃,下頭的石碑影影綽綽,看得久了,就頭昏眼花直犯困。 據(jù)說犯了錯的劍宗弟子都要在這領(lǐng)罰,不曉得有沒有那種寫著寫著睡過去的先例啊…… 這幾日趕路的確有些累了,她覺得眼皮重的很,磕巴了兩下,便趴在案上睡了過去。 沈雖白停了筆,看了她一眼。 也虧得她這個魔教教主能在劍宗的規(guī)儀殿中睡得如此之香,若是被人瞧見,不知作何感想。 他無奈地笑了笑,起身取來架子上的玄袍,給她蓋上,而后坐回案前,繼續(xù)抄宗規(gu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