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春心符還相對簡單,就是畫的時候注意一些,用的時候隨便用就可以了。但有的符箓畫好只是完成了一半,使用的時候又有一套,是雙倍的難度。而且春心符畫法隨意,不需要擺壇用香什么的,所以他們在書案上畫符也行! 而有的符箓畫和用都為難死人,在開壇之前還得焚香沐?。ㄗ盥闊┑倪€要求之前閉門靜心數(shù)日)。當然了,這種符箓的效果也往往十分驚人,不是一般符箓能夠相提并論的。 甘甜跟著自家大仙女畫過一些符,其中卻并不包括這入門的春心符…按照親爹的說法,這些仙府之中自然會教,不用他們提點。入門用的符箓就用另外的簡單符箓替代了,在入門的效果來說,和春心符沒有差別。 隨著張師道仙師的演示,甘甜已然心中有數(shù)。右手食指作筆,在左手掌心寫寫畫畫,算是做了個腹稿。等到張師道示意眾弟子可以動筆嘗試時,她一點兒猶豫也沒有,就打開了裝朱砂的盒子,蘸了蘸朱砂在平鋪的黃紙上下筆。 從上到下、一氣呵成,精氣細韌而連綿不絕——這本來就是最簡單的符箓,真的灌入大量精氣,反而是水平不高才會有的情況。初學(xué)者把握不好其中分寸,便干脆大量灌入精氣,圖個多多益善。真的講究也不在初學(xué)時,不然更有可能是精氣斷斷續(xù)續(xù),符箓效果大打折扣。 輕輕提筆,然后就是用印。 仙府倒是給眾弟子發(fā)了印章,不過這種印章大都使用竹木而成,是批量制造的產(chǎn)物——在甘甜的理解力,這像是上仙們給的授權(quán),不過授權(quán)是有產(chǎn)量限制的,所以一個印章只能使用十次左右,而且只能是普通符箓。 至于這些印章怎么來的,甘甜也知道! 批量刻出來之后,會有上仙為其開光…所以每個上仙開光的印章都不同,代表著某一位上仙的力量,這也算是上仙的一個收入來源了。 印章在套盒中有兩枚,次數(shù)用完了也不會補發(fā),到時候就要弟子們自己去買了…對于凡間出身的修仙弟子來說并不便宜,所以使用的時候也比較謹慎,往往畫符完畢要再三檢查,自覺沒有紕漏才用印。 甘甜卻沒有這樣的謹慎,或者說她也是謹慎的,只是在畫符動筆的一瞬間,她已經(jīng)知道結(jié)果了——狀態(tài)就在那里,有這樣的狀態(tài)不可能失敗!她有這樣的信心! ‘啪’的一聲用印,引起了一些人注意,但在看到是甘甜完成了符箓,這些人很快就低下了頭。 這有什么好看的?一點兒也不意外!對甘甜的態(tài)度,不期然間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同批的弟子幾乎全都習(xí)慣了甘甜的出色,一開始的時候甘甜有什么表現(xiàn)不好,他們會落井下石?,F(xiàn)在如果再出現(xiàn)那樣的事,他們反而會給甘甜找理由。 比如甘甜有自己的想法,正在嘗試不同于仙師教導(dǎo)的方法什么的…雖然沒有證據(jù)證明這一點,但他們就是這樣相信的。 這并不奇怪,慕強這種心理廣泛存在。當甘甜表現(xiàn)的足夠強之后,只要沒有確實的利益沖突,同期弟子普遍會在心中偏向她…這也差不多映射了修仙界的現(xiàn)實,不怕你壞,就怕你弱。 真的是個強悍的惡劣人物,大家還要替他洗白,說這就是強者的殺伐果斷!這世道就是如此,弱rou強食、適者生存云云。 張師道自然也注意到了甘甜這邊的進度,抽出甘甜手中的符箓,這確實是挑不出一點兒毛病的。放下符箓的時候他的手頓了頓,目光放在了甘甜的左手上:“你這手是怎么回事?” “嗯?”甘甜抬起左手,這才發(fā)覺左手掌心隱隱有靈光,趕忙用右手輕輕一拂,靈光便消散了:“方才仙師教導(dǎo)如何運筆,弟子便以左手為黃紙,右手手指做筆,隨著試了試,或者是不小心凝神成了如此。” 在甘甜看來,這就是不小心畫了半成品…靈光很微弱的,所以才會被她忽視過去。 但在張師道看來卻不是這么回事,甘甜認為不值一提的‘半成品’,對于初學(xué)者而言精心準備且不一定能得呢! 此時就有不少弟子在畫符,打眼看過去哪一個不是準備充分、屏氣凝神?然而即便如此,他們用朱砂黃紙、細心繪就的符箓也不見得真的會起效…做實踐就是這樣,即使是再簡單的實踐也可能會出現(xiàn)這樣那樣的問題。 甚至當事人到最后也不能知道問題出在哪里…然而就是不能成功! ‘虛空畫符…’張師道立刻明白了這是什么手段,同時他也知道甘甜事先必定不知道這種手段,不然就不是這種表現(xiàn)了。所以,這是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完成了虛空畫符!雖然這個符畫的不完整,不能算真正意義上的畫符成功…可甘甜能在無意間做到這個,已經(jīng)說明其天賦。 只要稍加訓(xùn)練,真的完成虛空畫符也不是什么難事。 能夠虛空畫符并不能代表在符箓這門術(shù)法上取得很高的成就,但這又是一個天賦的象征,屬于‘生來就有’的東西。真正厲害的符箓師大抵能夠虛空畫符,畢竟拼到最頂尖也就是拼天賦而已——說到努力,到了頂尖一小挫,又有誰不努力呢? “你自來說說,什么是符箓!”這個問題是張師道脫口而出的,他當年在教授符箓的仙師手下修行,到最后結(jié)業(yè)時仙師便問了他這個問題。現(xiàn)在拿出來問甘甜,更多是想確定甘甜怎么想的。 現(xiàn)在他相信其他仙師說的,這確實是個過于有天賦得到孩子,但也是因為這樣,就更讓人不安了。 看到這樣的美質(zhì)良材,最怕的就是她走彎路,最后耽誤了自己。 甘甜卻不知道面前的仙師想了那么多,她心里毫無負擔,想什么說什么,質(zhì)出天然、全憑本心,沒有一點兒遲疑:“是敕令,符咒便是敕令,是信物!” 在甘甜看來,最初的符咒就是巫師對天地的命令,只不過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言出法隨,隨口一說就是天地間的律法,所以才需要類似符箓的存在加強這一點。最開始可能就是最直白不過的文字和圖畫,后來才慢慢演變成現(xiàn)在熟悉的符箓。 符箓的內(nèi)容看似不多,實則每一個小小的符號都有象征意義,強烈而深刻,比最原始的文字可強多了!這也是普通的修仙者也能完成的原因…上古時巫師的字紙命令,現(xiàn)在能夠照貓畫虎的修仙者很少。 應(yīng)該說,上古時巫術(shù)的落后本就篩掉了天賦不夠好的修仙者,那個時候巫師比現(xiàn)在的修仙者還要稀罕的多。 甘甜對于文法的理解是任何一個同齡人都望塵莫及的,很多已經(jīng)離開仙府、修行道路上走的很遠的修仙者也不如甘甜——他們在廣度上的積累或許超過了甘甜,但在本質(zhì)的深度上思考還不如甘甜呢! 一方面是大家的思維方式本就不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大多數(shù)修仙者都是被修行追趕著跑的,最開始的時候沒時間去想,只能跟著大多數(shù)人的節(jié)奏走。后面時間多了一些,卻也只是相對而言…仙府修行的時候時間不多,難道出了仙府就可以悠哉游哉了嗎? 或許有的修仙者可以,但大多是不能的。 在文法上取得的優(yōu)勢極大地幫助了甘甜…其實數(shù)術(shù)學(xué)的好也是有幫助的,任何一種術(shù)法都需要調(diào)動法力,而周天法力的調(diào)動其實就是在考驗數(shù)術(shù)。但這和文法一門在符箓上的影響不一樣,這是更本質(zhì)的‘理解’。 看似很虛,是無用的,實則再有用不過! 當甘甜明白這是‘命令’,而符箓就是這命令的信物之后,一切就不同了! 第97章 “這就是春心符…真的會有效嗎?”甘甜擺弄著課上畫好的符,始終有一些懷疑。 “有沒有效驗,你自己不該是最清楚的嗎?”王初平不解地看向甘甜…自己畫的符,自己還不清楚? 甘甜大大咧咧地揮手:“不是…我只是不太確定‘春心符’的效果,引人春心萌動,這真的是可以的嗎?” 說這話的時候她看向周森森,小樓幾人之中最擅長符箓之術(shù)的就是周森森了。而對于這個問題,周森森只是笑了笑:“效驗自然是因人而異的,符畫的再好,也要看人——若是甜甜你去用符,春心萌動不是難事呢!” 對于周森森的打趣,甘甜并沒有太放在心上。在這些哥哥jiejie看來,她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少女…可以說是非常偏心了。雖然她確實是美少女,但有些事是不能盡信的。 周林林此時盯著甘甜手里的春心符,然后看了看同桌的姬無涯、嬴九歌,看好戲的心思起來了,便道:“想要知道效驗?這太簡單了,用一回不久清楚了!正好姬師弟、嬴師弟都在,隨便哪個試試…他們都是心智堅定之輩,若是能被春心符迷了心神,你這春心符就算是厲害到家了!” 似乎是擔心甘甜不樂意,她還解釋了一句:“你不用擔心,春心符的效驗只是一時的,稍后就解了。” 很多時候春心符只是給男女雙方多了一個機會而已,若真要惑人心智、強扭一回甜瓜,也不能靠這個。 聽到周林林這個餿主意,姬無涯和嬴九歌面上沒有什么變化,心中卻是一緊。 然而他們的緊張并沒有持續(xù)多久,甘甜干脆地道:“不行!不行!不行!” “怎么能做這樣的事呢!”甘甜本來就覺得春心符這東西不太好,不管說的多好聽,本質(zhì)上這就是在惑人心智!學(xué)習(xí)這個符箓只不過是站在學(xué)術(shù)的角度,就像是化學(xué)課上學(xué)著制硫酸,不是為了潑人硫酸,而是為了學(xué)習(xí)其中的原理。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就更不會對身邊的人用這個了。 “不要用外物去cao縱人的情感。”甘甜說這句話的時候比平常任何時候都要認真。 “如果我喜歡一個人,一定要親口告訴他!如果他也喜歡我,那我們就在一起!如果他不喜歡我,那我就要去打動他——如果實在不能打動,就只能放棄,相信自己還未遇到正確的人…千萬不要用其他的方法去cao縱情感?!?/br> “一旦開始了,就無法得到真摯的情感了。” 感情這東西之所以珍貴,就在于它本質(zhì)上是不受控制的。某個人很有權(quán)勢,或許可以讓一個人和他結(jié)婚,卻無法讓這個人愛他,即使這個人愿意愛上他也是一樣——如果人真的可以想愛上誰就愛上誰,世界上就沒有那許多剪不斷、理還亂的煩惱了。 一旦一個人嘗試用那種歪門邪道‘獲得’感情,一方面感情得到的容易,就不會珍惜了。另一方面,當事人難免不會去懷疑,如果感情真的能如此輕易得到、失去,那自己曾經(jīng)的愛與恨、嗔與癡、苦與甜…這些又有幾分是真? 到了這個時候,一不小心就會毀掉自己的人生。 即使大多數(shù)人都走不到這步,要謹慎守住界限,不要嘗試越線,這卻是應(yīng)該牢記在心的教訓(xùn)。 “有些事,一開始就不要做!”甘甜用這句話做結(jié)尾,輕輕拋起了那道春心符,憑空出現(xiàn)的火焰以rou眼不可分辨的速度燒著了符咒,然后化為灰燼。 “只是一個小小符箓而已,不知其效驗也不會死——而且張師道仙師并未說我做的不好,那就應(yīng)該是做的很好了吧?!备侍鹪缟下牸o涯說起過張師道的性格,心里算是有了點兒底。 只不過真正的了解還是要親身。 第一次符箓教授之后,幾乎所有的弟子都被張師道罵的狗血淋頭,沒有一個看的入眼的。要知道甘甜他們一班都是‘入室弟子’,水平在同期之中已經(jīng)是絕對的優(yōu)秀!這樣的責(zé)難是從來沒有過的,大家的臉皮甚至有些受不住。 甘甜雖然沒有得到稱贊,卻也是極少數(shù)沒有被噴的…換算一下,她這種就應(yīng)該是表現(xiàn)極其出眾的那種了。 春心符在甘甜手中燒成了灰燼,嬴九歌忽然道:“這道符是燒灰使用?” “當然不是!”周林林用一種看傻瓜的眼神看他,怪道:“你想什么呢?難道春心符都不記得了?我倒是不指望你符箓學(xué)的如何,只是誰入門不是學(xué)春心符?怎么也該心里有底罷!” 問出這種問題,約等于初中生忽然不記得《靜夜思》的第一句了,聽著就像是在犯傻。 可不是在犯傻么,姬無涯輕輕一笑,無聲地錯過贏九歌的視線——兩個平常并不算多融洽的少年,這個時候比任何一個人都接近彼此的內(nèi)心世界。 雖然性格、偏好…無論什么方面都是南轅北轍,但在這個時候他們卻是一樣的。 周林林這個時候也滿足了…她本來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才提出剛才的提議的,雖然甘甜拒絕了提議,但后續(xù)的發(fā)展一樣很有趣!有趣就行! 甘甜從這時候開始對符箓這一門術(shù)法有了極大的興趣,不過并非人人都如同她一樣。應(yīng)該說,同期弟子之中絕大多數(shù)都在發(fā)狂,這不只是符箓的問題,而是今年的修行安排就很讓人頭禿。 和上一年一樣的七門功課,但是七門功課再也沒有可以劃水摸魚的存在,每一門都是要用盡全力的!修行的壓力空前大,人人都忙的腳跟打后腦勺…而越是忙碌越是容易出錯,不過多久,大家的腦子就糊涂了! 感覺這些復(fù)雜的功課就像是纏的亂七八糟的線團,此時已經(jīng)不知從何下手了! 大多數(shù)同期弟子狀態(tài)是‘疲于奔命’,根本沒時間、也沒心情是發(fā)現(xiàn)其中的樂趣。事實上,甘甜本人也談不上空閑,大家變得忙碌了,她自然也跟著忙碌。只不過她基礎(chǔ)更好、天賦更高、預(yù)習(xí)也做的周到,此時還有些余裕而已。 似乎很多同期弟子沒有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對新的快節(jié)奏十分不適應(yīng)…而這種不適應(yīng)在春課前夕到達了頂峰。 大概是春課的存在刺激到了他們這一批弟子…作為一次大家都很看重的考核,有條件的肯定要做一些復(fù)習(xí)、整理的工作。本來就捉襟見肘的時間變得更加缺乏,大家甚至不知道去哪里找時間進行分配。 這時候再說什么‘時間就像海綿里的水’就沒意思了,不到這種時候就不會知道,真有完全擠不出時間的情況。 一滴也沒有了。 “初平,你是不是該吃些藥了?!备侍鹉曋醭跗剑睦飳に贾且褚恍?,還是直接一些。 昨晚只睡了兩個時辰不到的王初平還是懵的,一頓早飯都能吃的亂七八糟,粥里該加糖的,差點兒拿了鹽。這個時候聽到甘甜的話,一會兒沒有反應(yīng)過來,飄忽道:“吃藥?最近都在吃??!” 以他最近可怖的作息,要是沒有仙藥在后面撐著,只怕是早就翻車了! 不只是他,同期許多弟子都是這樣…在入室弟子的群體中比率更高,不說十成十,□□成是有的——入室弟子這個群體,不只有不用那么努力的天才,實際上這里更多的是有一些天賦,但沒有那么有天賦的修仙弟子,大家必須得拼努力! 甘甜斟酌了一下,這才緩緩道:“我是說治頭發(fā)的藥…” 女生宿舍最多的東西是頭發(fā),而且永遠搞不干凈!就像是韭菜一般,割了一茬立刻又長一茬兒。而現(xiàn)在,男女都是長頭發(fā),倒不用分男女來說了…而且修仙者頭發(fā)養(yǎng)的好,一般不會脫發(fā)特別厲害。 這樣一來,王初平掉頭發(fā)就顯得格外扎眼了。 頭發(fā)都帶著主人獨特的‘氣’,甘甜自然認得出地上那一團團頭發(fā)是誰的(都是長頭發(fā),不用幾根就能得到一團了)。 相比起凡人,王初平就算是脫發(fā)也沒有很擔憂的樣子…仙藥還是很靠譜的。在仙界,除非是自己想搞另類造型搏出位、或者本來審美就是如此,不然的話是沒有禿掉的修仙者的。 “哈、哈哈?!备尚α藘陕?,王初平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不過小事…過了這段時日再去理會吧!如今、如今先挨過春課再說…一想到此次春課,總有種不好的直覺?!?/br> 甘甜做出了個無所謂的手勢,反正人家的頭發(fā)人家自己都不在乎,她就不必特特再提了。至于王初平說到的直覺,她倒是挺有興趣的:“是怎樣的直覺?覺得此次春課不會好?是春課不好,還是你的春課不好?” 直覺這種東西,甘甜上輩子不會這樣在意,那太玄學(xué)、太不確定了!而甘甜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無法確定的存在。但這輩子就不同了,哪怕是以自己為例,她也明確地感受過‘直覺’的力量。 修仙者的直覺還真不能忽視!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6-2314:10:19~2020-06-2322:37: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吃瓜群眾10瓶;生姜寶寶2瓶;泠昕、風(fēng)流囧齋主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98章 王初平冥冥之中感覺到了這次春課要糟,眼下他都不知道是該期待春課早點兒結(jié)束,還是春課晚點兒來了——磕仙藥都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會希望早死早完,但冷靜下來之后又希望再給一點兒時間。 也就是這個時候才會發(fā)現(xiàn)原來平常有那么多沒有掌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