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ejie,雙修嗎(六)
沈望不是很懂星隱與凝光之間的這番對話。 但有一點十分明顯—— 在凝光扯著他的衣袖, 說怕黑的時候, 他忽然覺得心中一緊。 挨打多年的危機本能在提醒他,他若是搭理了凝光的那句話, 他的下場可能會很慘。 但是沒等他琢磨透自己這奇怪的預(yù)警從何而來,他就聽見了星隱的回答。 他摸不著頭腦, 用余光看了看凝光眼中暗藏的得意,又看了看星隱手中折成兩段的筷子, 直覺告訴他還是低頭吃飯比較好。 花白禾格外歡喜,心道: 覺都一塊兒睡了,一塊兒沐浴還會遠嗎? 她腦海中想起了在姜窈那個世界中, 某次她侍候姜皇后入浴時的美妙場景。 還有,上個世界她們也曾在波濤洶涌的海浪里…… 花白禾想想都覺得口舌發(fā)干, 心跳加速,就連坐都坐不住了,巴不得星隱趕緊用完晚餐,如此才能拉著對方在浴桶中胡來。 然而, 星隱卻偏偏不如她所愿。 不知是不是料想到了花白禾心中在上演的未成年人不可看畫面,星隱重新拿出一雙筷子之后, 用餐的速度明顯放緩了許多。 雖說她已經(jīng)辟谷,但畢竟閣內(nèi)還有兩個小娃娃在, 為了迎合這晚餐的氣氛, 讓花白禾不至于□□看著失去食欲, 也讓沈望能不太拘束, 星隱也一同拿起了筷子。 但合歡宗膳房內(nèi)送來的瓜果rou類, 雖說都是靈植靈rou,可對于她這樣等級的存在而言,里頭的靈氣可謂是寥寥無幾。 也就談不上十分美味。 加上合歡宗膳房內(nèi)的廚子手藝相當(dāng)普通,星隱自然也沒多少胃口。 她就那樣神情平淡,半斂著眼眸,有一筷子沒一筷子地夾起菜,淺嘗之后,再落下一筷子,明明看不出好吃與否,筷子卻始終也沒停下。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在拖延時間—— 而星隱確實也在頭疼。 她幾乎能料想到凝光這個小妖-精在晚上會作成什么樣。 別說是進一步的接觸了…… 只要對方用那白嫩嫩的小手碰她一下,她都覺得受不了。 星隱吃著飯菜,眼眸里的顏色卻愈加深沉,仿佛風(fēng)暴來臨前的征兆,也不知她到底是想到了什么。 花白禾也不急,相當(dāng)悠哉地看她被自己為難的樣子。 也即是此刻,花白禾才或多或少地感受到星隱在前幾個世界,肆無忌憚的快感。 情人因為各種原因,明明心悅自己,卻不得不束手束腳,壓抑自己情感的模樣…… 逗起來可真是格外刺激。 系統(tǒng)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小心翻車?!?/br> 花白禾高冷一笑:“不是我吹,縱橫任務(wù)世界這么多年,我這個老司機無-證駕駛從來沒翻過車?!?/br> 系統(tǒng):“……” 它想讓花白禾看看自己手里的舉報鍵再說話。 畢竟,之前它就隱約猜到了星隱與主神的關(guān)系,若是對方也是個同花白禾一樣的任務(wù)者,對幼童下手這點就夠她完蛋了。 它不確定星隱是不是意識到了這點,畢竟在之前世界里,花白禾從未sao過,對方都能像是中了蠱一樣對花白禾著迷。 結(jié)果到現(xiàn)在,自家宿主不管不顧了,對方卻像是顧慮頗深,處處受到掣肘一樣。 系統(tǒng)想的深了之后,還暗自咋舌: 難道這星隱真也是個任務(wù)員? 可為什么它從來沒在對方身上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的痕跡? 畢竟,只有宇宙中唯一合法的監(jiān)管機構(gòu),才具有制造在不同世界合法存在的系統(tǒng)的權(quán)限,也只有他們有這個能力。 系統(tǒng)對星隱陷入沉思的時刻,現(xiàn)實中,星隱終于姍姍地放下了筷子。 花白禾悄悄地挺了挺小肚肚,發(fā)現(xiàn)自己一刻鐘前吃的都消化的差不多了。 于是她滿懷期待地問了一句: “我們……是不是接下來該洗漱準(zhǔn)備睡了?” 畢竟現(xiàn)在是古代,沒有手機、電腦等娛樂設(shè)備,睡前行動可是有情人之間最有意思的消遣活動了。 星隱聽了她的話,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拿起旁邊的方巾擦了擦自己的唇,爾后淡淡道: “這倒是我疏忽了——” 送來的東西根本沒有洗漱方面的內(nèi)容。 因為修界眾人,就沒有用法訣解決不了的問題。 如果一個法訣搞不定,那就再掐一個。 比如洗澡這類日常凈身需求,只需要一個除塵法訣就能達到目的。 至于每日早晚的刷牙,更是不需要,平日里待在有靈氣的地方,吃的都是能夠幫助排出身上污垢,促進經(jīng)絡(luò)血脈疏通的靈植…… 既沒有東西能留下垢,又何必清洗? 但花白禾卻不知道自己的小算盤已經(jīng)被對方在一念間消除,登時就擺出一副不介意的模樣,眨巴著黑色的眼睛,用那柔軟的童聲回道: “無妨,師父,今兒回宗門時,您已同我說過,聞道閣后山有一處溫泉,我看著——” 星隱長而直的眼睫顫了顫,完全不想聽她說完后面的內(nèi)容,擔(dān)心自己僅存的人性經(jīng)不起考驗,出聲打斷道: “你身子骨還弱的很,那處靈泉蘊藏的靈力霸道的很,便是宗門內(nèi)的金丹修士進去了,不出一刻鐘也得暈過去?!?/br> “既是踏入了修行中,今日我便先教你一法訣,名喚除塵訣,你與沈望平日可掐此決做簡單清理?!?/br> “我門內(nèi)無甚熏香要求,你二人也未到需用藥液佐以修煉的地步,便先如此?!?/br> 她三言兩語,不僅粉碎了花白禾意圖在澡盆里摔倒后讓媳婦親親抱抱舉高高的計劃,甚至還將她和沈望往后的泡澡需求直接扼殺在了搖籃里。 花白禾:“……” 花白禾:“???” 作為一個靈魂本質(zhì)是現(xiàn)代人的修士,你取消了洗澡這么有儀式感的行為,不覺得生活很無趣嗎? 然而這話她并不能問出來。 而且沈望已經(jīng)在旁邊恭敬地應(yīng)了一聲:“是。” 花白禾萬般苦楚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最終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嘴,對星隱失落地應(yīng)了一聲: “好的,師父。” 你長得漂亮,你說什么都對。 花白禾應(yīng)的低落,垂頭喪氣的模樣仿佛被拋棄的喪家之犬,就連頭頂被梳好的兩個小髫都有些蔫噠噠的意味。 她低著腦袋,只在心中給自己暗自握拳打氣: 沒事的! 就算不一起洗澡,晚上也還是能夠一起睡??!一波賺夠本也海星! 她樂觀地飛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著就寢時間到來。 …… 戌時。 花白禾抱著個軟乎的、粉色的繡花枕頭,跟著星隱走進了她在的主殿。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整個房間里,除了星隱為她布下的一張新床之外,并沒有她原本的床。 因為沈望自力更生,并不需要其他人cao心,早早就睡下了,所以這會兒跟著星隱獨處花白禾稍稍放開了些,東張西望了片刻,抬頭小聲問她: “你以前睡哪兒?” 星隱垂眸對上她那雙清澈的眼眸,半晌才回道: “我以前不睡?!?/br> 修界中人,有一方蒲團讓他們修煉就夠了。 甚至有時候感悟外界入定時,更是不看周遭情境,便是料峭懸崖頂端,也能在那凌厲寒風(fēng)中,一站便是個把月,仿佛天生長在那崖壁上的石像。 況且…… 星隱眼眸微微動了一下,又在心中補充了一句: 之前的日子沒有這人陪在身邊。 她的床鋪中沒有另一道溫暖,睡覺的意義又在哪里呢? 還不如早日變強,等著這人的到來。 這些話都只在她心中浮現(xiàn)片刻,星隱并未開口說出來。 可花白禾明明沒聽見,卻瞅了瞅她,似乎讀出了她的未竟之意。 她生怕星隱會用“修煉”這個借口讓自己再次竹籃打水一場空,于是立刻拉了拉她的衣袖,繼續(xù)仰著腦袋說道: “我、我不僅怕黑,我還要有人陪我一起睡才行的?!?/br> 星隱的唇角動了動,似乎馬上要挑起一個笑容,卻又被她強行壓下。 她終究沒舍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花白禾。 之前對方在晚餐桌上失落地垂下腦袋的模樣,就讓她的一顆心也跟著揪了一下,恨不能將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給她,哄的她重又眉開眼笑才好。 想到這里,星隱的呼吸氣息稍重了些,甚至在花白禾剛爬上那張軟床的時候,就拂袖將室內(nèi)那盞燈的星火給滅了。 剛拉起被子準(zhǔn)備蓋好的花白禾:“……” 她還不太適應(yīng)黑暗,使勁眨眼睛的時候,摸索著想夠到床邊星隱的手掌。 可伸手摸了半天,卻尋了個空。 星隱不被這黑漆漆的寢殿所困擾,準(zhǔn)確無誤地在黑暗中抬手摸到了她的腦袋,將她往床內(nèi)側(cè)的方向輕輕推了推,低聲道: “睡吧?!?/br> “明日我還要教你和沈望功法?!?/br> 花白禾好不容易跟她混到了一張床上,哪兒這么容易如她所愿,即刻就抬手想拉下她的手心,往自己的被子里扯。 星隱察覺到她的意圖,觸電般地縮回了手。 傾身往床內(nèi)的方向壓了壓,星隱抬手掀起被子,將花白禾裹蠶蛹似的包住,隨后將那個圓溜溜的被子俑往床鋪里用一指摁去,就讓花白禾毫無還手之力地躺倒了。 花白禾努力動了動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從僅僅纏繞的被子里掙扎出來。 她表情懵的很,萬萬想不到自己滿腦子的計劃,最終卻都夭折在星隱這超絕于自己的武力值下。 花白禾試圖撒嬌:“這樣我睡不著了……” “我睡不著就想給你講故事,你想聽嗎?” “從前,有一落魄漢子,去到花柳巷子中,點了一個客人不多的小柳姑娘,指明讓人家服侍,那小柳姑娘的費用一次為五百文,結(jié)果走時那漢子給了她一錢,小柳姑娘覺得他人好,想以后都跟著他?!?/br> “第二日,那漢子同樣去了巷子里,依然還找小柳,同樣還是給了她一錢銀子。” “第三日,小柳歡喜地等來了那漢子,服侍時問了一句,你家鄉(xiāng)何處?漢子答了,小柳驚道:這是我的家鄉(xiāng)!原來你是我老鄉(xiāng)?!?/br> “她為自己見到老鄉(xiāng)而欣喜,卻不妨對方說出一句:是啊,進城時你爹娘托我給你帶三錢銀子,如今我?guī)У搅??!?/br> 聽著黃口小兒講葷-段子的星隱:“……” 她想笑,但是笑不出來。 花白禾在黑暗中眨了半天眼睛,等著她的反應(yīng),卻什么都沒等到,只以為是自己的功力不夠,于是琢磨著想了一個短的,正欲開口—— 星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唇,總覺得腦子里有一根名為“理智”的東西倏然繃斷了。 她已經(jīng)坐在了床沿,此刻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 “夠了?!?/br> “不要再說了?!?/br> 她總覺得要是讓宗門里的其他人見到了凝光講葷段子的模樣,從此她這個星隱老祖的晚節(jié)就難保了。 花白禾察覺到她湊過來時略有些急促的呼吸聲,怎會輕易如她所愿,眼眸只轉(zhuǎn)一轉(zhuǎn),下一個動作卻差點驚得星隱原地起跳。 因為星隱不敢捂她太緊,怕影響到她口鼻的呼吸,只輕輕蓋著她的軟唇—— 所以,結(jié)果下一瞬,星隱明顯察覺到自己的掌心被什么東西輕輕勾過,留下一點濕熱的痕跡。 星隱:“……!” 要死了。 想她堂堂一個讓九洲修士可望不可及、從不敢招惹的大乘修士,竟然有一天對一個十歲的小娃娃無可奈何,說來都是一把辛酸淚。 星隱動了動手心,用指尖撓了撓癢得發(fā)慌的手掌,無奈地嘆出了一口氣。 她算是看出來了。 某個家伙渾身上下最不安分的就是嘴。 就在花白禾想繼續(xù)開口撩她的剎那,星隱閃電般出手,點在她頸側(cè)的一處xue道上。 花白禾登時覺得舌頭有些發(fā)麻,喉嚨里的聲帶也有些被壓住的感覺。 她試探著想發(fā)出一個“啊”的聲音—— 失敗了。 花白禾如今就像是一條缺氧的魚,被人提溜到了岸上,卻只能徒勞地張開嘴,什么聲音都無法發(fā)出。 系統(tǒng)就在這個時候開口說了一句話: “我也來講個笑話,有個老司機說她無-證駕駛從來沒翻過車。” 花白禾:“……” 她居然因為某個人,淪落到被一個未成年系統(tǒng)嘲笑的地步? 花白禾越想越氣,卻沒法子能解決自己眼前的處境,想來想去居然只剩下服軟。 她可憐兮兮地看向黑暗中星隱所在的地方,哪怕是她如今適應(yīng)了黑暗,也只能隱約模糊地看到對方的輪廓而已。 小孩兒的目光中滿是替自己求情的意味: “好嘛,饒了我,我不跟你講笑話了?!?/br> “我乖乖的睡覺,你解開我的xue道好不好???” 諸如此類的訊息,在那雙天真又好看的眼瞳里展露的清清楚楚。 恰好,面對著她的星隱將她這幅示弱的樣子盡收眼底。 星隱:“……” 她覺得她要瘋了。 她坐在床邊冷靜了很久,回想了許多清心靜氣的口訣,默念了十來遍,才收拾好自己的兵荒馬亂,從邊緣處蹭進了床鋪中睡下。 然而…… 旁邊的花白禾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示弱、生氣、氣到不行還被忽略、接著求饒,結(jié)果依然被忽略的反復(fù)過程,最后在生悶氣中獨自睡著了。 星隱又無奈又好笑,察覺到她平穩(wěn)的呼吸聲,抬手將她身上的被子揮開,松到不至于讓她感到束縛的程度。 然后,星隱將她連人帶被子,抱進了懷中。 對方有些弱的呼吸聲,一下一下地掃在她的頸間,泛起的癢偷偷地滲進了皮膚里,一路游走到心臟,讓她想撓,卻又不得其法。 星隱低低地吐了一口氣。 動了動唇,無聲地說了一句: “你啊……” “遲早要讓我走-火入-魔?!?/br> 花白禾今天經(jīng)歷的事情太多,哪怕心神十分雀躍,卻抵不住自己身子板的脆弱,這睡意來勢洶洶,哪怕星隱在她耳邊說話,她也聽不見,何況對方還沒有發(fā)出聲音。 只是,迷迷糊糊間,她察覺到一股讓她格外安心的氣息,所以腦袋使勁地想往對方的懷中拱去。 星隱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脖頸,等她睡著之后,才輕輕地一低頭,在她頭頂?shù)陌l(fā)旋處,印下一個憐惜的親吻。 她想,再等等吧。 現(xiàn)在還不是她閉關(guān)的時候。 等凝光再大些,能夠獨自一人在這九洲來去自如了,她再閉關(guān)。 星隱心事重重,也傳達到花白禾的夢境中。 睡夢里,花白禾在漫山遍野地找自己所愛之人,她鼓起勇氣問每一個陌生人知不知道自己的愛人在哪兒,他們都說不知道。 忽然間,一片云從天空中落下,吻過她的發(fā)頂。 她若有所覺,即刻回眸看去,卻什么都找不到。 于是,睡夢中的小女娃將自己蓋的被子捏的更緊了一些。 …… 次日清晨。 沈望早早地起來了,他不敢睡的太晚,擔(dān)心討了星隱的嫌,又不知道該做些什么,獨自將自己那間殿收拾的干干凈凈,又掐了幾個昨日剛學(xué)的除塵決給自己清潔之后,他就在門口大殿轉(zhuǎn)悠。 殿前的地面可以掃一掃,因為掉了幾片葉子。 他找不到苕帚,只彎腰把那些葉片挨個兒撿起來,沒想到正好趕上了山下弟子來送今日的新鮮菜品,里頭俱是昨日星隱老祖點名要的東西。 除了菜單上的內(nèi)容之外,里頭還送了些許新鮮的早餐餐食,顯然是考慮的十分體貼,堂食能讓聞道閣諸位直接吃飽,若不滿意,多余的那些也能讓人自己動手做出豐盛的一餐來。 沈望將那只白鶴背上掛著的食盒與竹籃取下來,邁著步伐小心地走到正殿內(nèi),好像輕點就吵不醒仍在睡夢中未起來的其余兩人。 可等他舉起那個笨重的四方深木色食盒放到正殿餐桌上之后,卻發(fā)現(xiàn)旁邊已經(jīng)坐著一道玄色身影。 沈望心中一驚,面上卻十分穩(wěn),輕輕的、慢慢地放下食盒之后,才低頭行禮: “弟子請老祖安?!?/br> 因為還沒正式拜師,他不敢隨便稱呼星隱為師父,怕觸了她什么霉頭。 星隱聽了他的稱呼,想起昨夜某個人沒大沒小,張口一句師父,閉口一句師父,喊得十分熟練的樣子,不禁有些喟嘆。 這就是……有對象和沒對象的區(qū)別啊。 雖然她現(xiàn)在還處于能看不能吃的階段,但那也是她的對象。 而且,昨晚抵抗住了某個小家伙的不安分,今天依然是星隱成功做人的一天。 想到這里,星隱面色緩和了許多,對沈望說道:“拜師禮不過是走個過場,如今宗門內(nèi)人人都知你與凝光是我定下的弟子,我昨日已教得你二人一個小術(shù)法,先喊我一聲師父,不吃虧吧?” 她話里有幾分淺淡的笑意,語氣也輕松許多。 沈望敏銳地察覺出她的心情還算不錯,即刻順著她的意思改口喊了一句:“師父?!?/br> 然后他趁熱打鐵,將食盒里的早餐取了出來,一一布好之后,又補了一句:“原先在人間界時,我曾給樓中廚子打過下手,少少會幾道菜,若是師父嘗著宗門膳房的手藝不妥,只要吩咐于弟子,弟子便試著做幾道菜,略盡孝心。” 星隱聽了他的話,想到沈望的出身和后來遇上的事情,頓時也有些不忍壓榨這個小孩兒。 畢竟…… 她還沒有老到要讓十歲的弟子過上日日在她床前盡孝的地步。 片刻后,沈望就聽星隱答道: “做我的弟子,不必顧慮太多,你只需與凝光守望相助,同進同退,盡到師兄的職責(zé),足矣?!?/br> “至于其他的——” 星隱說到這里頓了頓,才接道:“你若是高興,都可做得,若是為了別的,大可不必?!?/br> 沈望愣住了。 今天之前,他都還在為自己的小命擔(dān)心著,不知道哪天就會被章掌門著人拉到鼎中加藥材給燉了。 可如今,他卻在星隱老祖的話中,聽到了一些讓他不敢置信的訊息…… 做她的弟子,只需要修煉,照顧好師妹,不給師門丟人,就夠了嗎? 其他的,只要他開心就成? 可他,不是被買下來當(dāng)鼎爐的嗎? 沈望覺得自己的胸膛里有一股澀意傳開,盡管年幼的他不知道這是種什么樣的情感,可后來他卻一直都記得,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時候?qū)蠚g宗、對聞道閣產(chǎn)生歸屬感的。 就是現(xiàn)在這一刻。 “怎么?你這幅模樣……莫非你覺得我像是有什么好吃童男的老妖-怪?” 星隱看到他愣愣的樣子,挑了下眉頭又問了一句。 沈望一時語塞。 他在餐桌前愣了很久,直到賴床的花白禾從偏殿那兒跨過門檻,低著腦袋揉著眼睛過來,撞在他身上之后,沈望窘迫的重新抬起腦袋。 “唔,師兄?抱歉?!?/br> 花白禾很少這么早起來,古人最晚五更天起來的時辰對她來說都過于變態(tài),又因為從姜窈的世界里離開太久,所以現(xiàn)在整個人的大腦都還蒙蒙的。 她睡眼惺忪地抬起眼皮子看了看沈望,就又閉了起來,盲朝星隱所在的地方撞去,一頭扎進她懷里,趴在她腿上不肯起了。 還奶聲奶氣地撒嬌: “好困……” 星隱差點就妥協(xié)在她的撒嬌下,甚至想直接將她打包塞回被窩里,讓她想睡到什么時候起,就到什么時候。 所幸她還留著最后的理智。 她現(xiàn)在的情況……沒有辦法護花白禾一輩子。 合歡宗的凝光,總得成長起來才行。 星隱比誰都了解修煉之路,平時有多苦,遇戰(zhàn)才有多爽的道理,修煉上不對自己狠點的人,永遠只能給其他人當(dāng)奇遇刷。 于是,星隱強迫著自己硬下心腸,愣是捏著凝光的小臉蛋讓她清醒了,扔給她和沈望一人一本合歡宗基礎(chǔ)心法,讓他們倆只著單衣,去外頭吹著冷風(fēng)修煉心法。 合歡宗的心法只是打個強身健體的基礎(chǔ),若是能正常運轉(zhuǎn),則能夠幫助修士們在平日里的呼吸吐納間,將天地靈氣引入體內(nèi),在經(jīng)脈中運行。 久而久之,等心法已經(jīng)熟練到像喝水吃飯一樣自然的事情之后,哪怕在睡夢中,修士們都能夠無知無覺地運轉(zhuǎn)心法,調(diào)動靈氣進行修煉。 這是打好基礎(chǔ)的第一步。 在星隱看來,連心法都運轉(zhuǎn)不熟練的修士,不如回人間界種紅薯。 …… 半刻鐘后。 “阿嚏……!” 花白禾打了第十五個噴嚏,她努力吸了吸自己的鼻涕泡兒,問在旁邊凝神苦想的沈望: “師兄,你找到感覺了嗎?” 沈望這個小男子漢,正在皺著眉頭裝深沉,眼也不睜地回了一句:“快了?!?/br> 花白禾差點把自己哆嗦成帕金森,聽見他的回答,她點了點頭,用發(fā)抖的聲線回道: “可是師兄,你半刻鐘前也是這么說的?!?/br> 沈望:“……” 他的男孩尊嚴有點受傷,無奈的睜開了眼睛。 沒辦法,他是真的用心了,但是也是真的沒找到師父說的丹田發(fā)熱,天地間有靈力往自己身邊靠攏,被身體吸收進來的感覺。 他連天地靈氣長什么樣子都沒有概念。 結(jié)果這一睜眼,就看到花白禾蹲在他旁邊,鼻子下吊著一條老長的鼻涕水兒—— “吸溜?!?/br> 花白禾對著他把長鼻涕吸了回去。 沈望:“……” 好惡心! 他嫌棄地從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條手帕,糊到了花白禾的臉上,對她道: “擦擦!” 花白禾一個偶像包袱兩百斤重的成年人,當(dāng)然也很不想在一個小男孩面前丟人,但是…… 她絕望地對沈望指了指自己扔在旁邊地上的三條報廢手帕,一臉的生無可戀: “沒用的,咱倆一天學(xué)不好入門心法,我這風(fēng)寒就一天不能好?!?/br> 不論外界氣溫如何,如今這聞道閣海拔起碼一千五百米,如今又是大清早,天空還是朦朧的灰藍色,兩個小娃娃走出了殿內(nèi)的恒溫陣法,不被凍的跳腳才是奇怪。 沈望看她都被凍的無比清醒的模樣,腦海中不知怎么的想起星隱早晨的那番話來。 和師妹同進同退…… 于是他想了想,把自己僅剩的單衣,在花白禾的面前脫了下來。 見到他拉開衣裳,花白禾一臉懵逼: “師、師兄你要做什么?” 下一刻,沈望把單衣往她的身上一甩,倔強道: “你穿上,今日午時之前,我必定學(xué)會本門心法,教你入門?!?/br> 花白禾:“……” 她想了想,自己要是穿了,星隱的頭上可能會出現(xiàn)一片青青草原。 可是,某個人好像總是在被綠的邊緣才會氣到把她這樣那樣? 花白禾糾結(jié)了幾秒鐘,毅然決定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把沈望的單衣給披上了,甚至反手發(fā)了一張卡: “師兄你對我真好?!?/br> 不遠處的殿內(nèi)。 星隱:“……” 她的臉黑如鍋底,手上的力道再次沒控制住,將旁邊的桌角掰了一塊下來,捏成了木渣。 她不斷地跟自己說: 忍住。 那小妮子就是在氣你。 她是故意的,你別上鉤。 你已經(jīng)堅持做人一天了,切不可半途而廢。 念到最后,星隱聽見了自己理智之弦又崩斷一根的聲音,她面無表情地從儲物戒中丟出兩件衣服,一件砸在了花白禾的腦袋上,一件砸在了沈望的腦袋上。 突然被砸了一臉衣服的沈望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面對著殿內(nèi)的方向規(guī)規(guī)矩矩磕了個頭,義正言辭地開口道: “多謝師父體恤?!?/br> 而他旁邊的花白禾則是憋笑憋的差點背過氣去。 星隱看她得意,并不是沒有辦法治她,當(dāng)即冷冷地給她傳了一道音: “午時之前,學(xué)不會入門心法,你今晚就去偏殿自己睡——” “別想用沈望激我,我會在你們的門口各結(jié)一個陣法,到明早三更時分才能出入?!?/br> 也就是說,花白禾要是今天答不到她的要求,今晚就算想抱著枕頭偷偷爬墻,也不可能跨出自己門口的那道陣法。 花白禾:“……” 好氣哦! 甚至無法保持微笑! 以前她還矜持的時候,斗不過這個流氓也就罷遼! 現(xiàn)在她拼著臉皮不要,試圖換來自己的幸福生活,居然還拿不下星隱這個禁-欲多年的女人? 她不要臉的?。?! 花白禾氣的不行,卻又沒辦法罵回去,畢竟這個傳音是單向的—— 星隱說話,她只能聽,且無法反駁。 最后花白禾在心中狂喊系統(tǒng):“統(tǒng)兒統(tǒng)兒你出來!” 正看她好戲的系統(tǒng)不情不愿地應(yīng)道:“干嘛?” 花白禾:“你們系統(tǒng)高級,肯定有辦法模擬修真功法的運行效果,你給我示范一下這個心法運行的感覺,快,我皮卡丘不信今天還搞不定她了!” 系統(tǒng):“……” 突然不想聽話。 它拒絕看到這個階段的花白禾與星隱的和諧畫面,于是委婉地撒了個謊: “我不會?!?/br> 花白禾:“……” 她默念了幾句“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緊接著她就鉆研起了那部古文格外晦澀難懂的功法。 她閉上了眼睛…… 安靜了許久,就在她即將閉目養(yǎng)神到睡著的時刻,她忽然感覺到周遭有些圓溜溜的、螢火蟲一樣的小圓點在她身側(cè)漂浮,零散地分布在她的周遭。 花白禾試著用內(nèi)心呼喚著它們。 “來啊兒子們,我是你爸爸~” 有的熒光小圓團靠近她的皮膚,欣喜地貼上了她的肌膚,沒入其中,還有一些依然一動不動。 她再接再厲,用意念呼喚著那些小光點—— 正在這時候,她旁邊的沈望感覺到周遭的靈力波動,盡管他不知道這就是靈力,卻因為本來古井無波的空氣發(fā)生變化,他的體質(zhì)本也不算遲鈍,竟然被本能地牽動起了靈力的運轉(zhuǎn)。 而星隱也在殿內(nèi),毫無阻礙地看到了外頭發(fā)生的那一幕。 她眼中含著欣賞的笑意,稍稍回憶了一下: 合歡宗如今一代中,最使掌門長老們驕傲的蘇瑕若,當(dāng)初心法入門,是用了半旬吧? 便是她當(dāng)年初至此界,也花了起碼半日功夫呢。 見到凝光與沈望如此爭氣的樣子,星隱感到幾分熨帖。 …… 此刻。 合歡宗宗門外。 一年一度的收徒比試開始了,人群中來往的都是十歲出頭的小蘿卜頭,只很偶爾才能看到青年與中年的身影。 幾個小少年湊到一塊兒,互相說起對合歡宗的印象: “我娘說合歡宗的女弟子們都美,讓我找個漂亮的師姐一同修煉,因為我們村的女修質(zhì)量都不高?!?/br> 旁聽的一個十歲少年:“……” 來這里解決人生大事嗎?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說起合歡宗的名聲。 直到有個人碰了碰他:“哎,你呢?” 少年人笑了笑,眼中閃過幾分深思,面上卻只是說道:“慕名而來?!?/br> 某個本該去到劍閣的人,如今卻到了合歡宗,他只有跟過來看看,才知道自己的對手未來的模樣??? “你說是吧,03?”他在腦海中問了一句。 “是的,宿主?!?/br> 若是花白禾聽了,一定能發(fā)現(xiàn)與他進行對話的那個聲音,與自己的系統(tǒng)是何等的相似。 可惜—— 這會兒她正在聞道閣里一邊呼嚕鼻涕,一邊紅著眼睛看星隱,用目光控訴她將兩個小朋友丟到外頭挨凍的行為。 星隱也心疼她的風(fēng)寒,當(dāng)即給她把脈看看情況,內(nèi)心軟的一塌糊涂。 花白禾讓她摸脈,小聲問道: “我厲害嗎?” 星隱:“厲害。” 花白禾繼續(xù)道:“那你要夸我嗎?” 星隱:“嗯,夸?!?/br> 花白禾:“那你——跟我一塊兒為我拍個手,鼓勵鼓勵我唄?” 星隱正在探她的脈象,剛覺出她身子骨的虛弱,思考著給她補點什么,沒反應(yīng)過來她的話,條件反射應(yīng)了一句: “好?!?/br> 片刻后。 星隱驀地驚覺:“你說什么?” 花白禾含蓄地低頭笑了笑,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樣: “我說,師父,讓我們?yōu)檫@份師徒情拍個手吧?” ※※※※※※※※※※※※※※※※※※※※ 花白禾:為愛鼓掌!你答應(yīng)我了! 星隱:…… * 下集預(yù)告: 明天給你們放個刺激的大招,你們一定想不到這個世界要怎么玩! 歡迎猜測,猜對了我繼續(xù)給你們發(fā)紅包! 來吧旁友們! (對了,花姐明天成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