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女兒(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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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晚。 塞壬、索菲亞等一行在收拾完了那幫海-盜, 順手“黑吃-黑”搜羅走了一些基地里的鍋碗瓢盆和新鮮食材之后, 再次回到了海中。 由于他們拿的東西實在太過廉價不值錢, 以至于那些被抓來伺候山大王的奴隸們長久麻木的眼神里也出現(xiàn)了一點點的波動,他們幾乎是用關(guān)懷傻子的眼神送走了這幾位。 走的時候索菲亞還把花白禾圈在懷里,玩她的耳朵。 因為先前索菲亞“強人所難”, 拉著一干重獲自由的人聚到一塊兒, 饒有興致地開始講她和花白禾在這個世界的故事,以至于旁聽的花白禾愣是憋紅了自己的耳朵。 她正想走,不妨自己這幅模樣恰好被始作俑者看的清清楚楚,索菲亞對調(diào)戲她的興趣比什么都來的大, 故事的后續(xù)也是不了了之, 就更不用說手寫讀后感了。 但她想了想,覺得這事兒也不是沒有補救的余地, 遂極快地將那丁點兒的遺憾拋之腦后,又把注意力挪到花白禾那極易敏-感的耳朵上去了。 …… 銀色的月亮空懸在天上,似乎格外滿意大海這面鏡子,顧影自憐, 欣賞著自己在海面上那輪圓圓的倒影,不論風(fēng)過云走, 始終不肯往旁邊挪一挪。 因為食材有許多都是開封了的, 包裝袋的防水效果又不是很好,塞壬他們還是順手拖來了一艘船, 把那些做飯用的廚具都堆在了里面。 木色小船搖搖晃晃, 像是未長成的彎月, 在海浪溫柔的拂動中上下?lián)u晃,里面用木板隔出了幾個再簡易不過的倉位,其中兩個倉位里堆滿了東西,只空了一片三角形的頭部區(qū)域可以讓人稍作歇腳。 此時此刻,塞壬和傅光啟不知去了哪兒,索菲亞玩心頓起,將花白禾抱到了那船上,在底下拉著她往前走。 魚尾一擺,就是乘風(fēng)破浪的疾馳! 偶爾擔(dān)心上頭那人飆船久了犯暈,她又回將節(jié)奏稍微放慢一些。 如此忽張忽馳中,愣是把普通的小木舟,拽出了游艇出海的即視感。 也虧的花白禾這一生在海上前行不靠槳全靠浪,再換個人來,說不定在她第一次的急剎中就被甩了出去。 不多時,那小船不知行駛到了何處,慢慢地停了下來。 船邊搭著兩只格外白皙,有些纖細(xì)、卻又充滿力量的手臂,隨后,一顆銀白色的腦袋從海水中冒出,帶出了一張格外妖嬈的臉龐,尤其是點綴在右眼角下的淚痣,生生將她的眉目刻畫成風(fēng)情萬種。 人魚族就像是上帝遺留在凡塵的寵兒,就花白禾目前所看到的來說,顏值都是一個賽一個的高。 索菲亞含著淺淺的笑,攀上船頭,也不知人魚族的骨骼到底是如何的清奇,按理說,能扛住深層海水壓強的構(gòu)造該十分嚴(yán)密,而密度大的骨骼都相對更重,但她從海中翻上船時,卻輕的像一根羽毛似的。 翩若驚鴻,矯若游龍—— 這一族不論是在展現(xiàn)強大的魚尾力量時,還是那無聲息的隱匿氣息能力,都令人驚艷到轉(zhuǎn)不開眼。 花白禾本來還擔(dān)心她上來之后,整艘船的重心都要跟著被偏到船頭,畢竟她那條大尾巴一看就重的很。 然而直到那人的魚尾化為禮服長裙,這船頭也不過是稍稍往前顛了顛,又即刻恢復(fù)了正常。 索菲亞雙腿并攏微微斜坐著,微笑著對花白禾勾了勾手指,動作間,她小臂上那道漂亮的半透明尖棘已經(jīng)柔順地貼在了她的皮膚上,隱形一樣失去了蹤影。 “過來,讓我抱抱?!?/br> 花白禾光著腳踩在那船底的木板上,腳趾頭蜷曲了一下,卻沒動彈。 索菲亞略偏了偏頭,略有些尖的耳朵上覆蓋的細(xì)密鱗片如同水鉆般在月光下閃閃發(fā)光,她動了一下耳朵,不知道在捕捉什么動靜。 花白禾自打在這個世界與她相識,還鮮少看到她有這樣謹(jǐn)慎又認(rèn)真的時候,一時間以為她是在聽附近海底的動靜,下意識連呼吸聲都放輕了許多。 結(jié)果幾分鐘過后,索菲亞唇邊的笑容更盛,回過頭來對她說了一句: “快,塞壬和那個姓傅的好像跑到方圓幾公里外的地方去了,趁著現(xiàn)在電燈泡不在,我教你劃船?!?/br> 花白禾看了看她已經(jīng)變成了腿的下半截部分,又撐著底下的木頭橫欄,回頭看了看船肚里的那些東西…… 沒有槳,靠什么劃船? 然而索菲亞卻故意曲解了她頭一個眼神的意思,揚了揚自己的眉頭,對她說道: “哦~原來你喜歡的是這種‘劃船’方式,正合我意?!?/br> “以前沒機會帶你騎馬,或者坐一坐旋轉(zhuǎn)木馬,我就已經(jīng)很遺憾了,這次倒是……正好?!?/br> 說到最后的時候,她喉間再擠出來的詞語有了些喑啞的低沉。 不知是不是在水里生活更多的緣故,她跟花白禾溝通一般都是通過腦電波的方式,雖說這樣傳來的聲音和她本人的相差無幾…… 但花白禾每次聽見她真聲開口的時候,總覺得那聲音讓自己的耳骨都有些發(fā)酥。 總想起她用那涼涼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fù)芘约憾涞膭幼鱽怼?/br> 尤其是…… 這條壞魚不僅僅在平時喜歡逗弄她的耳朵,就連在某些運動的時候,也喜歡用那有些溫?zé)徨?濕的舌頭,戲弄她的耳廓。 模仿著某樣不太和諧的動作,讓她感覺自己整個人上下都不太好。 于是乎,原本曲暮春這個有些偏向敏-感的體質(zhì),被對方不厭其煩地多次調(diào)-教下來,現(xiàn)在甚至只需要一個稍稍過火的暗示眼神,就會悄悄地泛紅。 花白禾現(xiàn)在在船上,沒待在水里,那個抽來的能力反倒不好維持她的體溫,她又吹了一段時間的海風(fēng),這會兒手腳已經(jīng)有些發(fā)涼了。 她下意識地抬起冰冰的手指,捏了捏自己有些發(fā)熱的耳垂,問了一句: “什么正好?” 至于對方前面那些回憶以往故事的騎馬之類的內(nèi)容,全讓她給忽略了。 索菲亞抬手猝不及防地將她從自己的對面拉了過來,畢竟,山不就她,她可以自己就山,這一套她已經(jīng)玩的很熟練了。 花白禾突然坐到了她的腿上,根本不敢亂動—— 因為她的體重還在人類范疇內(nèi),就剛才那突然站起坐下的動作,導(dǎo)致兩人所在的小船禁不住地左右搖擺。 索菲亞卻與她的反應(yīng)截然不同,似乎還不太滿意這個幅度,抬手撓了撓她的腰。 花白禾突然被人撓了笑xue,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地在她懷里試圖蜷縮起來顫抖,小船跟著在海面上抖出細(xì)細(xì)碎碎的波紋。 正當(dāng)時,索菲亞將她重新拉了起來,換了一種抱著她的姿勢。 花白禾的雙腿被分開在她的兩側(cè),這種下方空門大開的感覺讓她不大有安全感,整個人又驚又怕地抬手去攀索菲亞的肩膀。 “你……” 說話的同時,她在心底格外興奮地給系統(tǒng)演繹了一番現(xiàn)代文的“設(shè)問句”。 她給系統(tǒng)模仿了自己驚惶的語氣:“你想做什么?” “當(dāng)然是邀請你玩‘船震’啦?!?/br> 花白禾學(xué)索菲亞那腹黑又無辜的語氣也格外熟練。 被迫聽性-愛主角內(nèi)心旁白的系統(tǒng): “……” 它發(fā)了一張柴犬在水中轉(zhuǎn)過頭,臉上滿是生無可戀的表情: “【你殺了我吧.jpg】” 它一個未成年到底是做錯了什么,才要過早地接觸到這些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花白禾察覺到索菲亞合自己心意的動作,忍不住在心中笑: “嘿嘿嘿?!?/br> “她太會玩了,我愛她?!?/br> 系統(tǒng):“……” 閉嘴,它不想聽這廉價的愛情。 …… 小船在銀色的月光下?lián)u搖晃晃,如同落進(jìn)湖面上的一片葉子,隨著水波的動作上下翻滾。 然而即便如今是夜晚,四周空無一人,但這奇特的“船上”體驗還是格外的令人羞-恥。 花白禾總覺得她們倆像是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宣-yin。 因為格外害羞,身體的反應(yīng)也就格外劇烈,比起水中那種半遮半掩的狀態(tài),如今的海中野-炮更加不尋常,以至于她真沒好意思破廉恥地喊出聲來。 就幾公里外的塞壬那個聽力…… 萬一把她和傅光啟給喊來了,那曲暮春這個人真的可以跳海了。 但她忍住了,某條壞魚卻很不滿意她的反應(yīng)。 她越是不肯叫,索菲亞弄的越是狠。 經(jīng)過了五六個世界的磨合,某個人的技術(shù)如今已經(jīng)達(dá)到了質(zhì)的飛躍。 不論是憑借外力,還是本身的手頭本事,都能將花白禾整的死去活來。 不多時,海面上就細(xì)細(xì)碎碎地響起了一陣求饒聲。 原本還格外明亮的月亮,乍然見到下方的場景,聽見那里頭的污言穢語,羞的立刻躲到了云層后。 海面上的光亮瞬間黯了許多。 拉燈以后,某些行為自然越發(fā)猖獗,久久不曾鳴金收兵。 …… 幾個小時后,花白禾軟成了一灘泥,半蜷在索菲亞的懷中,臉上滿是情-欲未褪的鮮紅。 索菲亞仍舊不知饜足地親著她的臉龐,脖子,好像這樣就能止住心中還沒發(fā)泄下去的火氣似的。 花白禾推了她好幾次,最后有些無奈地嘟囔出了一句: “你怎么老這樣啊……” 一句輕言輕語,像是抱怨,又像是被玩弄過度后,承受不住的撒嬌。 索菲亞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子,低聲問道: “哪樣?” 花白禾閉嘴不說話了。 索菲亞輕笑了一聲: “怎么,這就覺得受不了了?” 說話間,她的腿墊著船底的木板,將抱著的人稍微顛了顛: “我這還只是人魚,下次我要是當(dāng)了一條蛇,你豈不是要哭的嗓子都啞了?” 花白禾:“……” 雖然她生物知識很一般,但是拖某人上一世黃-文指導(dǎo)的科普,她現(xiàn)在知道了公蛇是有兩根小丁丁的存在…… 而且,蛇性-本-yin。 每次蛇到了發(fā)-情-期,那都是七天七夜地纏在一塊兒。 七天七夜…… 這是讓多少男人自嘆不如的時長? 母蛇能忍受這頻率,說明本身也是天賦異稟。 花白禾腦海中的畫面被她說的越演越烈,整個人都有些口干舌燥。 忍無可忍中,她抬手捂住了索菲亞那雙好看的唇: “閉嘴……!” “不要說了!” 索菲亞如她所愿地閉上了嘴巴,乖得很地沖她眨了眨眼睛。 花白禾:“……” 該死的!這磨人的小妖-精! 干什么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不知道她這人心智很不堅定,超級容易投降的嗎? 這五六次的遇見下來,她自然無法再像最初認(rèn)識的那般,僅僅將這家伙當(dāng)作是萍水相逢的一點緣分。 若不是想盡量多地跟對方相處,再不想遇見世界出現(xiàn)意外而毀滅、她被解約的事情,其實她在遇見索菲亞的第一時刻,說不定就會歡喜鼓舞地奔向?qū)Ψ降膽牙铩?/br> 現(xiàn)在,她還能強迫著理智跟自己的心思做對,已經(jīng)是為難到極致了,除了不正面回應(yīng)、忍住不主動告白的話,她現(xiàn)在的態(tài)度基本算是在違-規(guī)的邊緣瘋狂試探。 想到這里,她問了系統(tǒng)一句: “任務(wù)里規(guī)定,我還有多少個世界故事要經(jīng)歷?” 系統(tǒng)一聽她這話,瞬間就有些發(fā)毛,它沒急著回答,而是決定先發(fā)一張表情包試探試探: “【感到鴨力.jpg】” 一只穿著條紋襯衫的加菲貓趴在沙發(fā)上,頭上頂著一只巨大的小黃鴨,表情看著很是憂郁。 花白禾聽不見它的回答,又問了一聲:“嗯?” 系統(tǒng)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又想做什么?我先提醒你一句,這個世界的任務(wù)你都還沒做完,別想東想西、折騰那些有關(guān)無關(guān)的幺蛾子,你這簡直是要逼死老娘我啊?!?/br> 花白禾被它生氣之下吐出‘老娘’這個詞感到震驚。 沉默了半晌,她小心翼翼地應(yīng)了一聲: “哎,系公公,小的這就退下,您好生休息?!?/br> 系統(tǒng):“滾?!?/br> …… 另一邊。 傅光啟被塞壬那直球給打懵了。 出于某種男人尊嚴(yán)的固執(zhí),他一個下午沒有搭理塞壬,不論對方說了什么。 至于后來,索菲亞跟暮春拉著那個小木舟離開時,他更是挑了一個遠(yuǎn)離主航線的方向遠(yuǎn)遠(yuǎn)離開—— 因為今夜是月圓夜,人魚族總會在每個月的十五號固定聚一次會,所以塞壬需要往人魚族平常的聚集地趕去。 傅光啟雖然繼承了人魚們的部分能力,但他對這種類似于集體會議的活動向來不感冒,便想著遠(yuǎn)遠(yuǎn)避開,順便冷靜一下。 冷靜一下他被塞壬挑撥過度的大腦。 下午,在聽見塞壬拆穿自己心思的時候,他頭一次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從小到大,包括上一世,在末日來臨之前,傅光啟的人生都是在既定的軌道上前行的,光鮮,而又枯燥,因為沒有任何事在他的意料之外。 哪怕是一次又一次失敗、沒有反應(yīng)的實驗,也不能讓他輕易改色。 因為他明白自己的天賦,知道他早晚會成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潛能可以發(fā)揮到什么地步,所以他不斷地壓榨自己,像一臺計算精密、從不出錯的儀器,把所有事情,包括自己的極限都算計進(jìn)去。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被“藍(lán)?!表椖窟x做實驗體,被注入塞壬的血液,之后更是在海底生活了許多年。 當(dāng)他以為自己可能最后會魂歸大海的時候,偏偏末日對喪尸病-毒的疫苗研制終于找到了方向,那些進(jìn)化成功的超能力者都到了海上,將人魚族一網(wǎng)打盡…… 將他和塞壬捉走。 他是到了這一世,更好的融合了人魚族血液里的傳承記憶,才知道——原來塞壬的出現(xiàn)不僅僅改變了他的一生,也改變了這個世界。 這一次,塞壬愛上的人,是他的朋友曲暮春,而不是他。 夏單以為自己會很冷靜,卻沒想到,他這一次竟然高估了自己。 從來都毫無波瀾的內(nèi)心,竟然隱約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是自己兒時最喜歡的玩具,被鄰家小孩兒搶走了。 夏單對身外之物一直不怎么看重,也從沒發(fā)生過跟其他人爭搶什么東西得不到的時候,這會兒陡然找回了童年的幼稚心理。 竟然有些無所適從。 他一時還判斷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情緒,只能把自己泡在海水中,漫無目的地隨著那海浪翻滾的速度漂浮,沉沉浮浮地,竟然慢慢地也安靜了下來。 傅光啟慢慢地睜開眼睛,想判斷一下自己這會兒處于什么方位,然而他一睜眼—— 塞壬就在旁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 她跟了他一路。 就想探究一下人類都是什么心理: 對她有意思,偏偏又要克制著自己不動她分毫,這是跟人魚、跟許多動物截然不同的反應(yīng)。 所幸塞壬不是第一次見到人類的這種情緒,她觀察歸觀察,卻很是理解。 猶記得上一世的時候,她曾低下自己的頭,格外謙卑、又格外好奇地去問了幾個人類,到底什么是愛。 那些人的回答五花八門,說什么的都有。 其中有一個人說: 喜歡是放縱,愛是克制。 現(xiàn)在,她明明發(fā)現(xiàn)傅光啟對她有了感覺,卻又這樣冷靜地克制…… 塞壬歪了歪腦袋,總算不再扯那“誰上誰下”的問題,自覺相當(dāng)委婉地問道: “你是不是很愛我?” 傅光啟:“……” 又來了。 他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內(nèi)心十分想給自己扎一針安定。 “明明我腦海中沒有關(guān)于你的記憶,但不知道為什么,我們相處的時間越久,我就越覺得好像跟你認(rèn)識了很多年。” 傅光啟抿了抿唇,寒星般的眼眸中壓抑了他許多的情感,像是一層薄薄的不透明玻璃,擋住了后面涌動的巖漿。 塞壬看他不說話,不知道這個問題哪里又冒犯了他,但是她實在對這個人類有了點好奇,順勢又問了一句: “對了,我能感覺到你體內(nèi)的血脈能量讓我很親近,你的雙親跟我有血緣嗎?” 她一直沒問過這個問題,因為之前的注意力全在曲暮春一個人的身上。 現(xiàn)在,塞壬秉承著人魚族內(nèi)部馬上要聚會的原因,所以想知道傅光啟的身份,到時候好為他介紹身份——看他混跡于人類中如此熟練,并且還始終不肯露出尾巴的樣子來看,他應(yīng)該是離開海中很久了。 這一次。 傅光啟終于動了動唇,開口道: “我的雙親,都是正常人?!?/br> “正?!眱蓚€字被他咬了重音。 塞壬的情商并不低,聽罷擰了擰眉頭:“不可能,你是經(jīng)歷了什么故事?你父母待你不好,還是你的尾巴受了傷,你露出來讓我看看?!?/br> 尾巴的顏色越是美麗,代表血統(tǒng)的力量越精純。 比如她的銀白色,還有索菲亞的冰藍(lán)色,都是極其罕見的漂亮尾巴,她們倆一出生就具有超于普通人魚的力量。 當(dāng)然,其他人魚族凋零的年代,普通的人魚也有機會再蛻變一次—— 在族長競爭中獲勝之后的人魚,在正確開啟傳承之地,進(jìn)入傳承、得到歷代族長的鱗片之后,就能夠再洗禮一次本身的力量。 塞壬還在發(fā)散思維地猜想傅光啟的童年經(jīng)歷,正準(zhǔn)備給他講講人魚族當(dāng)中,拋棄后代、不給后代進(jìn)行正確引導(dǎo)的后果,卻聽見了傅光啟的回答: “我沒有尾巴?!?/br> 塞壬:“……” 塞壬:“???” 她十分錯愕,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人魚沒有尾巴。 傅光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回了一句:“什么樣的存在,能夠在不擁有人魚族尾巴的情況下,繼承人魚族的力量,你不是上一世就已經(jīng)知道了嗎?” 像是擔(dān)心自己說的不夠徹底,傅光啟頓了頓,眼中閃過了一絲厭惡,繼續(xù)道: “我的實驗代號是——‘銀魚1號’?!?/br> 那是他上一世,在融合了塞壬的能力之后,因為是最成功的、也是唯一成功的存在,所以“藍(lán)?!表椖烤痛私o他命名了。 塞壬臉上驀地出現(xiàn)了巨大的震驚! 她當(dāng)然知道,‘銀魚一號’是個什么樣的存在,那是她記憶中存在于曲暮春身上的東西,在確定了這一世的曲暮春沒有任何與她相同的記憶之外,她從未跟對方提過這東西。 可現(xiàn)在,她卻猝不及防從一個她之前完全沒注意到的人口中說出。 她神色一厲,尾巴剛想動,對面的傅光啟就料到了她的打算: “怎么,以為我窺探了你的秘密?所以想再次殺了我?” 說到這里,傅光啟自己都覺得十分好笑。 重生前,救了他最多次的是塞壬。 重生后,對他生命造成最多威脅的,也是塞壬。 就好像,他其實是投胎來還債的。 被對方一次又一次地收回上輩子欠她的命之后,他們之間算是兩清了嗎? 傅光啟眼中忽然閃過一分濃烈的自嘲意味,他靜靜地在原地漂浮了許久,卻發(fā)現(xiàn)塞壬臉色難看地并無動作。 于是他扯了扯嘴角,沒入了水底,不知又自己摸去了什么方向。 …… 月亮在云層后面藏了許久。 直到海面上羞人的那一幕上演完畢之后,它才偷偷地從天際探出腦袋看了看,發(fā)現(xiàn)接下來的全是和諧場景,這才放心大膽地,悄悄地出來重新照鏡子。 銀色的光輝柔和地、安靜地鋪在海面上,像是靜靜地給熟睡的海洋改了一層薄被。 如此安靜的夜晚,卻正是某些生物的狂歡夜。 不知何時,某片海域中漸漸地飄起來一片霧,將海面籠罩的模糊不清。 在霧氣中,被霧氣圈起來的那片海中,水面的浪花統(tǒng)統(tǒng)靜止不動了,仿佛被人倒扣了一面平平的玻璃鏡片下去。 倏然間! 以那片海域為圓心,周圍的銀色月光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往中間吸去,不多時,那片白霧蒙蒙的海面上,海水從深藍(lán)逐漸褪色…… 深藍(lán)、淺藍(lán)、淡藍(lán),慢慢變成透明。 海水被清洗得干干凈凈,又被月光的精華重新注入新的顏色,于是那透明慢慢地飽和起來,起初看不太明顯,后來那顏色逐漸看的見了,卻是淺淺的銀白。 鏡面般全然靜止的海面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點波紋,一圈圈朝周圍漾開,原來是露出的小截透明魚尾,是淺紅色。 就在那一小片魚尾露出來的時刻! 海面上仿佛開啟了什么狂歡信號—— “噗通!”“噗通!”的聲音接連響起,細(xì)小又美麗的魚從海面上爭先搖頭擺尾地跳躍而起,濺出漂亮的水花,動靜再大些的,則是撲騰起一陣更為朦朧的水霧。 不知什么時候,迷霧邊緣的區(qū)域中,悄悄地出現(xiàn)了一尾青色的大魚尾。 漂亮排列的魚鱗閃閃發(fā)光,有序地沿著尾巴排列。 尾巴末端的半透明魚棘藏在水底,一下一下地前后撥動,從如鏡的海面上看下去,如同展開的扇面。 一張張漂亮到妖異的面孔接連出現(xiàn)在海域內(nèi)。 有的人魚不知是力量不足還是什么,鱗片在兩腮處都有痕跡,卻又不丑,像是仿妝上用線條筆和腮紅抹出的淡淡紅暈。 待到那些雌雄莫辨的漂亮面孔出現(xiàn)越來越多之后—— “嗚——” 海域中響起了一聲低沉的,能傳到極遠(yuǎn)處的海螺號角聲。 仿若在通知海上迷路的孩子,到了該回家的時候。 一時間,本次人魚集會仍在缺席中的幾位主角,都聽見了傳出的海螺聲。 花白禾推開扒拉在自己頸側(cè)的腦袋,不太確定地問了一句: “是不是開始了?” “想去?”索菲亞挑了下眉頭,用那酥酥麻麻的聲音低低問道。 花白禾確實想見一下許多人魚集體出場的畫面,面上流露出幾分遲疑。 索菲亞看著她這幅不誠實的樣子,頓時輕“嘖”了一聲: “小小年紀(jì),就想著參加群-趴,誰把你教壞了?” 花白禾:“……?” 索菲亞摸了摸她的腦袋,唇邊的笑意漸漸轉(zhuǎn)為玩味: “知道人魚集會都要做什么嗎?” “那是集體相親大會,跟華國的相親可不大一樣,那些臭不要臉的魚看上了之后就會就地相親、相愛、為愛鼓掌一條龍服務(wù),就地解決需求,懂我意思嗎?” 花白禾:“……” 她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懂了。” 索菲亞繼續(xù)強調(diào):“而且,他們都沒有半點羞恥心,不僅要拉著自己的新對象試一試那方面的磨合度,很多發(fā)現(xiàn)相互之間不太匹配的,還會當(dāng)場交換對象,明白我意思吧?” 花白禾:“……明白了?!?/br> 被迫跟著接受人魚常識的系統(tǒng):“……” 短時間內(nèi),它不是很想聽到“匹配”這個詞。 …… 不遠(yuǎn)處,另一片海域中。 傅光啟正在海底漫步,特意避開了沙地,因為有許多的生物都喜歡在看似平坦、一望無際的沙子里面筑巢,甚至有些動物專門在夜間從沙子里鉆出來捕食。 一旦有不知死活的魚在夜間悄悄地接近那些看似平靜的地方找吃的,很可能就會在疏忽間丟掉自己的魚命。 而海底有許多的捕食者,不是牙尖嘴利,就是帶毒。 傅光啟對這片海的感知力加強了許多,輕車熟路地避開那些危險的地帶,在一片漫長的海底溝壑頂部碎石灘上一步一跳地走著。 每當(dāng)他腳踩到石頭的時候,就會微微用力一蹬,然后憑借著海水的浮力,他能跳出老高的距離—— 竟然有種奇怪的練出了武林輕功的感覺。 中途不小心遇到一只剛好出門捕食的烏賊,傅光啟輕易避過了對方發(fā)著熒光的身體,卻差點被噴一臉臭墨。 傅光啟蹲下左右看了看,如今絕佳的四維視力能讓他在黑黢黢的海底,輕易地看清楚周圍路過的東西。 然后他撿起來了一塊石頭—— 作為對那臭烏賊對他噴墨的回報。 那烏賊靈活地閃開了,還回頭看了他一眼,視線頗為怨念。 傅光啟不以為意,繼續(xù)走著自己的。 但是,不久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太天真了。 那烏賊回來報仇了。 不僅自己回來了,還帶了不知道它爸還是它爺爺還是祖宗輩的幫手回來。 那是…… 堪稱海怪級別的龐然大物,挪動的毫無聲息。 若不是傅光啟有上一世在海底戰(zhàn)斗積攢的天賦,說不定還察覺不到那龐然大物的接近。 他驟然轉(zhuǎn)身看到那海底山丘般的體型時,臉上全是駭然! 這巨型烏賊…… 上一世他也曾遇見過。 當(dāng)時他還是個什么都不會,下水過深就要嗆水的人,最后還是靠塞壬解決的對方。 但是,這一世,也不知道是他,還是這烏賊更強一些。 傅光啟極其冷靜,回憶了一下這烏賊捕獵的動作和速度極快的肢體,知道不能跟他在陸地上打,得找點障礙物地形。 他腳后一退,站在海溝的邊緣,而后蹭然一落—— 他閃身到那海底巨石峭壁中藏好,蓄勢待發(fā)等著對方挪轉(zhuǎn)騰移地危險靠近。 海面上。 塞壬驟然察覺到底下傳來的威脅氣息,臉色瞬間變了變。 她猶豫間想了想,卻選擇了無聲無息潛入水中,脊背連著魚尾,劃出優(yōu)雅的弧度。 輕輕巧巧地一躥,她滑進(jìn)了水中開始觀戰(zhàn),并未管那頻率一次比一次更盛的海螺聲。 …… 約莫半個小時后。 傅光啟禁不住喘了一口氣,吐出了一串巨大的泡泡—— 就在剛才,他撿起來一塊狹長的碎石,靠著瞬間移動的力量,抵達(dá)了那烏賊海怪身邊,對方反應(yīng)極快地想纏住他,卻被他另一手甩出的無限碎石擊打。 同時,握著長利器的手用力往前一送,堪堪在烏賊卷起觸手遮擋腦袋致命弱點的時候送進(jìn)了它的一只眼中。 它翻滾著后退了很長的距離,然后…… 噴出了一大團讓人根本分辨不出東西的黑墨。 這不是它第一次釋放這個技能,但這一次,墨水中卻沒有觸手迅即如電地伸出纏住他,那烏賊似乎也看出了他不好惹,帶著之前告狀的小輩偷偷跑了。 等海水重新能讓傅光啟看分明,他面前已經(jīng)失去了那些烏賊的蹤影。 他還待左右找找,腰間卻陡然環(huán)上了一只手: “別找了,集會開始很久了,他們在催我了,走吧。” 說完,塞壬并不顧他的意愿,攬著他的腰身就帶著他朝著前方一甩尾巴,躥了出去! …… 又過了一段時間,傅光啟作為一個并不太普通的人類,第一次來到了人魚們的聚集地。 淺灘上坐著各種各樣的美人,各個難辨容顏,起初都在互相調(diào)笑,見到他和塞壬一起踏入迷霧間,便都好奇地望了過來。 然后—— 傅光啟的面前忽然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盤奇怪的聚餐點心。 牡蠣、海參、海馬、海蛇、蝦…… 傅光啟臉色有點奇怪。 反倒是旁邊的塞壬笑了笑,抬手將那些盤子全部推開,低聲道:“他不需要這個?!?/br> 說完,她拎起一個生牡蠣,剝開后塞進(jìn)了自己的嘴里。 “我更需要?!?/br> 周圍的人魚族人頓時懂了她的意思,臉上出現(xiàn)了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有些年紀(jì)看著不大的還激動地將自己的尾巴在海水里甩來甩去。 傅光啟:“……” 他沒說話,不想對這些有壯-陽功效的海產(chǎn)發(fā)表什么看法。 他靜靜地挑了一處坐下,準(zhǔn)備在這里看完這場鬧劇,就出去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睡個覺,那烏賊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找他,聽說烏賊的智商非常的高。 就在他獨自思索的時候…… 霧氣里的味道逐漸變得不太對勁,一定要描述的話,是有些柔軟的香甜。 傅光啟動了動鼻子,以為是自己聞錯了。 …… 就在這時。 海域入口處外,一道聲音含笑響起: “我改主意了,我決定讓你去看看其他人魚多么無-恥和需索無度,這樣你才能明白我的好。”這是索菲亞。 被她臨時拖過來的花白禾一臉木然:“不用了……真的不用——” 索菲亞打斷道:“但是呢,進(jìn)門需要門票,我想想要怎么告訴別人你是我的人?!?/br> 說完,她的視線上下看了看花白禾,手中不太安分地在花白禾的腰上轉(zhuǎn)啊轉(zhuǎn)。 花白禾嘴角抽了抽:“……門票?” 索菲亞笑著解釋道: “對,門票,我想想給你刻在哪兒比較好,你這鎖骨,挺漂亮啊……” 花白禾:“……” 花白禾:“???” 你家門票是刻的? 一生一票嗎??? 她捂著自己的肩膀,抵死不從。 索菲亞含笑繼續(xù)逗弄她,兩人都不知道,這一次,塞壬的動作比她們都快。 里頭。 塞壬看著全場唯一一個被迷霧迷倒的傅光啟,唇邊露出個不太明顯的笑容。 她沒管那些聊天的同族,只抬手將人慢慢地拉近了水中。 水底是人魚族的巢xue,每一處里面都別有洞天,布置得華麗精致又漂亮,而且?guī)в歇毺氐母裟?,居住的巢xue內(nèi),是避水的。 她不信傅光啟今天晚上說的話語內(nèi)容,決意要用其他的方式逼問出來。 幾個小時后。 冰冷的男人如同被人從水中剛撈出來,一身是汗,臉上全是紅暈,因為后頭人的動作而穩(wěn)不住身體,抬手想抓住什么東西,卻只能放開。 他失神地半睜著眼睛,找不到前方的焦距,臉上已經(jīng)浮上來了醉酒般的通紅。 傅光啟甚至反應(yīng)不過來自己在哪里,也聽不見身后人每次低下腦袋說的話。 終于,某一次他被迫仰起頭,終于聽見對方那句確認(rèn)的話: “好像是極限了……看來,真的沒有尾巴啊?!?】” 語氣里,帶著不知饜足的遺憾。 ※※※※※※※※※※※※※※※※※※※※ 【1】本文私設(shè):人魚在某些極端成程度下,會被逼出尾巴——就像是妖怪們現(xiàn)出原形一樣。 * 為傅光啟點蠟。 * 為了慶祝男女主在一起,嗯,本章發(fā)30個紅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