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難言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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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隱蔽行事,這座宅院地處偏僻,四周幾里地都沒有人煙。 此地已接近麻縣邊界,跟小河鎮(zhèn)隔了一座山。 劉常等人今日就是冒雪走的山道,他們從北邊來,往南的路要好走得多了,山溝與坡道都較為平整,路面也比較開闊。 然而再好走,現(xiàn)在也是冰天雪地的時節(jié),路面濕滑,人說不定都要摔幾跤,何況是疾馳的馬,不怕折了馬腿廢了一匹馬嗎? 墨鯉眼中透著深深的疑惑,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是涼城馬。”孟戚閉目聽著風(fēng)雪中連綿急促的蹄聲,低聲道,“跟西域大宛馬齊名的良駿,是當(dāng)年西涼國稱雄西北草原的底牌之一,涼州鐵騎曾經(jīng)天下聞名,即使冒著風(fēng)霜雨雪,亦能千里奔襲。” “好馬?!?/br> 墨鯉聽后,由衷地贊了一聲。 哪怕自幼學(xué)史誦文,博覽群書,可是沒有親眼見過的東西,終究不能在腦中留下深刻的印象?,F(xiàn)在孟戚一提,墨鯉立刻想起了那支威名赫赫的涼州鐵騎,以及它在最輝煌的時候敗于靖遠(yuǎn)侯之手,從此一蹶不振。 “雖說西涼國滅,涼城馬也流入了中原,但是這等良駿,仍然不是常人能有的?!蹦巶?cè)耳聽了一陣,確定至少有二十騎。 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縱然有富商擲金求馬,也不敢在家里養(yǎng)上這么多。 ——倒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有造.反的嫌疑。 “官兵?”墨鯉神情凝重,心想還不是一般的官府中人。 看竹山縣就知道了,窮得整個縣衙只有兩匹馬,是報信用的。 風(fēng)雪中的馬蹄聲停止了。 這附近沒有歇腳的地方,只有那座宅院……這些人是路過?還是就要去那里?他們是錦衣衛(wèi)嗎? 墨鯉還在苦思,孟戚卻好整以暇地丟了句話。 “你想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墨大夫想,如果眼前這個人當(dāng)真是國師孟戚,教唆人的本事確實挺厲害的,跟話本里一模一樣。話本里的國師總是蠱惑皇帝不理朝政、殘殺忠良,偏偏又能把壞事做說得冠冕堂皇,什么求仙拜佛,建廟修寺。反正皇帝聽完之后,明知道不妥,還是忍不住干了。 這也算是術(shù)業(yè)有專攻? 嗯,比不上,比不上。 墨鯉翻過院墻的時候,心想這是他今晚第三次潛入這棟宅院,都說事不過三,原本只是送信這樣簡單的小事,居然一變再變。 可墨鯉又沒法不來,現(xiàn)在的情況太復(fù)雜。 遲一步,就不知事情還要發(fā)生怎樣的變化。 想那群錦衣衛(wèi)暗屬蹲在這里,原本目標(biāo)只是為了前朝寶藏盯著薛家,結(jié)果莫名其妙就扯到了秦逯身上,現(xiàn)在倒好,如果不是墨鯉及時補漏,連唐小糖都要被卷進去。 宅邸的大門敞開著,兩側(cè)的燈籠被點了起來。 這群在雪夜中趕路的騎兵,披著玄色斗篷,腰上斜挎著雁翎刀。雖然下了馬,卻沒有人說話,前院這邊靜悄悄的,只有駿馬偶爾噴個鼻息。 劉常手下的兵丁們個個鼻青臉腫,腦袋與衣服上還沾著雪花,都垂著頭不敢吭聲。 佩刀騎兵把人一放,拱手稟告道:“將軍,這宅子里的人都死了?!?/br> 將軍背對著這邊,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那件長長的玄色貂裘,以及一頂熊皮厚帽,他隨意找了塊院中的石頭,大刀金馬地一坐,喝問道:“怎么回事?” 將軍說的是一口標(biāo)準(zhǔn)的官話,劉?;卦挼臅r候則是結(jié)結(jié)巴巴,官話說得不倫不類。 墨鯉看著劉常那副恭敬討好的姿態(tài),心里隱約有了個猜測——員外與干瘦漢子在書房里談起劉常的時候,似乎說過,劉常是蕩寇將軍麾下的六品僉事。因為這位將軍同樣姓劉,干瘦漢子還多問了一句兩人是否有關(guān)聯(lián)。 結(jié)果是巧合,并無關(guān)系。 蕩寇將軍不是一個正式的官階,世道亂,朝代更迭得快,導(dǎo)致官職名稱混亂,這點在武官那邊更加明顯。像這樣的雜號將軍,光聽名字完全不知道是幾品官,手下又有多少人馬。 那邊劉常已經(jīng)把他借宿此地,剛剛住下就發(fā)現(xiàn)宅院里的仆人連同主人都死光了的事說了一遍,他沒有把黑鍋扣給薛娘子,這讓墨鯉有些意外。 緊跟著,墨大夫就知道自己錯了。 劉常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我命令你帶人去搜集安縣的盜匪情況,你來麻縣做什么?走錯了路?” 劉常開始發(fā)抖。 那將軍卻像是沒有感覺到劉常的恐懼,反而笑著說:“看來在山里遇到風(fēng)雪,甚是可怕,一不小心就迷路到了幾十里之外?!?/br> “下官是有些家事……家事要處理,才繞路到這邊的,將軍恕罪。” 劉常沒有大叫,也不胡亂磕頭,只是白著臉跪在那里瑟瑟發(fā)抖。 將軍饒有興趣地反問:“你不是父母早亡嗎,你祖籍是雍州,這兒有你什么家事?” “是,是當(dāng)年被退親的事?!眲⒊5椭^。 “行了,起來吧?!蹦菍④姴荒蜔┑匾粨]手,帶著人就往里走。 劉常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覷著對方的臉色,發(fā)現(xiàn)將軍不像是生氣的模樣,這才放下了心。 “將軍怎么忽然到了這里?天寒地凍,路又不好走,將軍身邊只帶這些個親兵,萬一有個閃失……” 佩刀騎兵齊齊瞪向劉常,后者連忙改口道:“將軍,我看這座宅子有問題。” “哦?” “這宅子里沒有女人,不管是丫鬟,還是后院的女眷?!眲⒊_呎f邊觀察將軍的臉色。 將軍臉上的笑容變深,他立刻命令手下去搜查宅院里的地窖密道。 墨鯉正在猜測,忽然看到身邊的墻頭上多出一個人。 “大夫,你的運氣不錯。” “……” 墨鯉無聲地看孟戚,一面墻那么大,哪兒不好去,非要跟自己擠在一起? 再說什么運氣?他有運氣?! “你聽說過蕩寇將軍劉澹嗎?”孟戚指了指那個將軍遠(yuǎn)去的身影。 “我應(yīng)該聽說過嗎?”墨鯉反問。 孟戚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聽說竹山縣沒有盜匪山賊,平州府志上說,歧懋山多鬼魅,旅人有進無出,什么樣的山賊都不會在那里安營扎寨的。哦,對了,歧懋山是古名,你們那兒叫雞毛山?!?/br> 墨鯉握著袖中刀,面無表情地看著孟戚。 “……抱歉,我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嗎?” 孟戚覺得這位大夫似乎想要把雪團塞進自己嘴里,他困惑地想了想,不明所以。 墨鯉語氣不善:“你并沒有說錯什么,但我希望你不要說話?!?/br> 孟戚似乎覺得墨大夫這個模樣很有趣,他心里一動,故作遺憾地說:“我以為你會對劉澹來這里的目的有興趣?!?/br> “怎么說?”墨鯉告訴自己忍一忍,畢竟對方知道得多。 孟戚看出了墨鯉的心思,他擺著架子,不緊不慢地說:“劉澹此人,與錦衣衛(wèi)指揮使有仇。他在平州討伐賊寇盜匪,好幾次跟錦衣衛(wèi)暗屬的人起了沖突?!?/br> 墨鯉不太明白,錦衣衛(wèi)效忠皇帝,蕩寇將軍怎么敢跟錦衣衛(wèi)過不去?聽說錦衣衛(wèi)監(jiān)督百官,直接聽命帝王,連御史都不敢招惹他們。 “山高皇帝遠(yuǎn)。”孟戚解釋。 墨鯉嘴角一抽,難道京城太遠(yuǎn)了,打架皇帝就看不到了?告狀就沒用了?皇帝這面大旗就不好使了? 不對,墨大夫仔細(xì)一想,琢磨到了關(guān)竅。 “你的意思是,他們都背著皇帝撈好處?所以互相爭斗,但彼此又不敢揭發(fā)?” 這次輪到孟戚驚奇了,因為墨鯉怎么看都像是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人,怎么這么快就醒悟過來了? “我聽到這位劉將軍對地窖與密道感興趣,地窖里不藏金銀珠寶,難道是為了大白菜來的?” “……言之有理?!?/br> 孟戚莫名地開始期盼劉將軍手下的人,打開地窖只找到一堆堆的大白菜,然后劉將軍氣急敗壞的模樣。不行不行,太有趣了,為什么自己就沒有想到呢?早點準(zhǔn)備的話,他就能把這座宅院的地窖搬空,再找大白菜填進去。 劉澹走在院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差點受到大白菜的攻擊,他盤算著這樣的空宅院能抓到錦衣衛(wèi)的多少把柄,臉上的笑容愈發(fā)明顯。 這笑意一直到他走進書房,看到躺在地上的尸體。 “坤七?” 劉將軍大驚,這人他打過交道,對方的武功很高,怎么會死在這里? 隨后他看到了墻上閃爍著幽光的毒針,又在地上發(fā)現(xiàn)了暗器筒,再看兩具尸體的死狀,很快猜到坤七殺了同伴,然后自殺。 “不好……快走!” “將軍?” 劉澹臉色鐵青,急忙吩咐屬下:“帶上人,快馬加鞭,離開這里?!?/br> “將軍,這是怎么回事?”劉常有些不甘心,如果他就這么走了,就不能借題發(fā)揮,報復(fù)薛珠了。 “蠢貨,你懂什么!” 劉將軍心驚rou跳地想,以坤七的武功,不僅沒能逃跑,居然還自殺了,這說明對方有多可怕?而劉澹恰好知道這么一個可怕的人,遙想當(dāng)年,因為立功他獲得了陛下賞賜,其中有幾片靈參沒被寫在賞賜的單子上,據(jù)說這是因為陛下臨時起意,才加上的。 這么一個疏漏,卻救了劉澹的命。 因為這株靈參的來歷有問題,當(dāng)年獻上靈參的錦衣衛(wèi)副指揮使死了,偷偷扣下了靈參葉子自己服用的錦衣衛(wèi)百戶也死了。 皇帝震怒,下令徹查,后來卻沒了下文,以謀逆者行刺朝廷官員草草結(jié)案。 最后還是劉澹的消息靈通,打聽到這株靈參跟前朝國師有關(guān)—— 劉將軍后悔不已,他在四郎山查到有錦衣衛(wèi)的人撈了金礦的錢,頓時覺得抓住了把柄,按照線索找到這座宅院,看到死了的人還以為是那些黑心鬼臨走時殺人滅口呢,誰知道撞到這么個要命的煞星。 “坤七,你真他娘的能惹事??!”劉澹咬牙切齒。 “將軍,我們在地窖里發(fā)現(xiàn)了金……” “娘希匹的,就算有一座金山我也不要!走,快走!” 墨鯉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見劉將軍帶著人沖了出去,快得腳下生風(fēng)。 “原來這位劉將軍也會點粗淺內(nèi)功?!蹦巹傇u斷完,就感到趴著的院墻一震。 “他吃了我的靈藥……莫大夫,攔住我……” 孟戚聲音驟變,緊跟著整面墻塌了。 一道人影脫出漫天煙塵,直追劉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