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桌子叫不上名字的菜，周凡幫忙給老媽夾菜，又要招呼王東雨，讓他別客氣，放開肚皮使勁吃，不吃倒了，也就浪費了。

    “你打電話給我說的時候，可真把我嚇一跳，我就琢磨東瑛咋這么倒霉”

    周凡又倒了一杯白酒給王東雨，實在不好意思的說“我也是聽岔了，把馬大爺就當成馬大富，盈盈說馬大爺，我就以為是東瑛老公公，不給你打電話，我就以為是馬齙牙他爹撞死了”

    以茶代酒，又喝了一個，肚子里裝的都是大麥茶，一桌子菜，周凡幾乎是沒怎么動，世軒可沒客氣，酒他沒喝，菜吃了不少，特別是海鮮之類的。

    洪羽灌了腸，明天早上第一臺手術就是他，他需要禁食禁水，在一旁默默看著周凡的一舉一動，想融入她的生活，可又沒辦法加入，因為他們談的都是農(nóng)村的事，自己一句都插不進。

    “馬大海老有錢了，他以前是大隊干部，可沒少貪污受賄，你們屯中間的那條路，一直沒修，一下雨就不能走人，他也不提，要是他跟大隊書記說說，再反應反應，這路早就修起來了，找他抓豬的豬販子可倒了血霉了”

    “賠不了多少錢吧？他年紀也不小了”周凡問。

    “說要賠二十來萬，他有個外甥在派出所上班，出了一些主意，我打聽了，說是他從卡車上撞到磅秤上，應該是后腦勺撞上了，都沒來得及送醫(yī)院，死半道上了”

    “他當干部那會沒少得罪人，也沒少禍害小姑娘跟小媳婦，那苞米高一點，他就不老實，死了也沒人去看”趙玉梅訕訕說道。

    “那死了好，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閻王爺估計不收他，用我姥姥的話就是，死了也是孤魂野鬼，再或者是下十八層地獄，讓他禍害別人”

    “你姥姥說的好的，你是一句沒聽進去，那不著調(diào)的你都聽進去了，就會聽她說鬼怪啥的，等你回家，我看她要看你的紅褲腰帶，我看你咋整？”

    媽呀！您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紅褲腰帶自己丟哪了都忘了，上廁所還不方便，誰要呀！

    “沒事，我就跟我姥姥說，褲腰帶掉茅坑了，我再去買一斤紅毛線，給我老舅還有我姨，他們一人編一條，以表我的孝心”

    趙玉梅喝了一口水，差點噴出來，不過嗆到了，使勁咳了好久，才把氣給理順了。

    “你這孩子，就沒個正行”趙玉梅有點埋怨的意思，不過還是笑了。

    “王東雨，我得跟你說個事，私事”周凡把餐椅往他旁邊上挪了挪，跟他交頭接耳說了那天下午看到的情況，并把學校里謠傳的風言風語說給他聽。

    洪羽剛要把腦袋伸過來，就被周放拉了過去，示意他不要這樣，跟人留點隱私空間。

    話說完，王東雨猛喝一口酒，使勁吧唧吧唧嘴，對著周凡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她說“真的？”

    “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不信你問你兒子”

    看周凡的認真樣，不像開玩笑，王東雨推開餐椅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去了，周凡又湊到世軒身邊問“奈香跟你哥怎么樣了？”

    “奈香不做試管，她說自己沒問題，我哥也說要不要孩子，他無所謂，現(xiàn)在我不擔心他們，我擔心我媽，做了兩次檢查了，沒有一張單子好的，醫(yī)生說要做個錐切手術，對了，我想問你，你跟阿姨，你們沒有婦科問題，是平常怎么注意這方面的問題的？”

    沒什么特別注意的，周凡想了一下，搖搖頭說“跟平時一樣，內(nèi)衣分開洗，最好燙或者煮，喝點蒲公英茶，適當運動運動，放松心情，當然了最好保持一個性伙伴”

    這話題洪羽聽的特認真，捂嘴笑的跟神經(jīng)病一樣，眼睛都笑彎了，一聽周凡說要保持一個性伙伴，那不就是只有自己一個人，沒別的男人。

    “婦科病猖狂，女性生殖器脆弱，就在這幾天，婦科醫(yī)生一天給學生做流產(chǎn)手術的人數(shù)，不下五個，有的甚至不是第一次流產(chǎn)，婦科炎癥也是很厲害，你，第一”

    世軒吃著海鮮，兩手油，朝周凡豎大拇指，又接著說“男性生殖器疾病很多，易傳染并把細菌帶給女性，像你們兩個有三個孩子了，要注意避孕，不要吃避孕藥，放節(jié)育器避孕也不好，可別算什么安全期，那更加危險，杜蕾斯還是不錯的選擇，流產(chǎn)是對女性極其大的傷害”

    說的讓人臉紅，周凡摸摸鼻子，尷尬的喝了一口水，把頭扭一邊，不再跟他聊讓人害羞的話題。

    周放放下筷子，喝了點水，查看手機以后，起身離開餐桌。

    就在周凡不知道說什么話化解尷尬的時候，就聽見倆老太太在聊天，聊的都是仨孩子，老太太聽的一愣一愣的，不過還是很高興，聽的津津有味。

    仨孩子的糗事基本都說出來了，仨孩子估計這會耳朵一定很燙，而且還是會不停的打噴嚏，怎么也沒有會想到，一向疼他們的姥姥在說他們的‘壞話’。

    王東雨屁顛屁顛的進包廂，拉拉椅子坐下來，周凡看他笑的那叫一個開心，嘴幾乎要裂耳朵后面去了，那樣實在不怎么好看，臉上的rou，都隨著笑意在顫抖。

    “撿錢了？”周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問。

    “小子比我能耐”

    我去，這貨想什么呢？兒子過早有性行為，不加以制止他還沾沾自喜，覺得特光榮一樣。

    “那小姑娘老好看了，我見過一回，大高個，大長腿，瓜子臉，大眼睛”

    見王東雨笑的很燦爛，周凡也就沒說別的，端茶杯，喝了幾口，看其他人。

    叔叔出去了，周凡把包廂看了一遍，也沒有看見他，故稱“媽，我去趟衛(wèi)生間”

    “別亂跑”趙玉梅應了一聲，然后又接著原來的話題嘮。

    前腳剛出門，后腳洪羽就跟了上來，拉著周凡的手，非要跟她十指相扣，一起去衛(wèi)生間。

    看他的腿走路還費勁。周凡想到他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這樣的，也就沒有再推辭，不就拉拉小手嗎？又不會怎么樣。

    剛走不遠，就聽見有人在說話，是個女的，聲音特別有特點，帶著哭腔說“為什么！你為什么不跟我說清楚？”

    “說了，你不信”

    周凡停下腳步，豎著耳朵聽，女的不知道是誰，可男的是叔叔。

    “你寧愿跟別的女人搞在一起，也不愿意看我一眼，是不是？”

    好奇心已經(jīng)開始了，周凡趴門口，透過一條小縫往里看，女的還能有誰？就是洪玲。

    哭的稀里嘩啦，不過叔叔就坐在一旁，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安慰安慰正在哭泣的洪玲。

    叔叔也不解釋什么，好像是默認了一樣，跟別的女人搞在一起，誰呀？

    “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分手了，就好好珍惜現(xiàn)在的生活”

    聽見餐椅發(fā)出聲音， 周凡往后退了退，裝作剛剛到的模樣。

    叔叔好厲害，這么果斷，暗暗佩服他的定力，美女哭的稀里嘩啦，他連看都不看，也夠冷血無情。

    想著，包廂的門就打開了，當周放看見周凡的時候就說“小壞蛋，還偷窺我”

    “我這是要去廁所，那個，叔，你跟那個女的搞一起了？”周凡咔吧著眼睛，抬著頭問他。

    “管太多了，快去廁所，再尿褲子里”

    不說還好，一說更加憋的不行，就感覺馬上就要尿出來了，甩開洪羽的手說“快點放開我，我快不行了”

    洪羽見狀松開了手，笑著看周凡一頭扎進衛(wèi)生間，看到包廂里的洪玲，換了一張冰冷無比的臉進去了。

    “叔，讓我媽送點紙過來”

    “等一會”

    周放應了一聲，進最近的包廂拿了一包面紙，去衛(wèi)生間從下面門縫里塞進去。

    “還出血嗎？”

    蹲在門里面的周凡，在里面磨嘰了好一陣才從里面出來，周放拉她一旁讓開，他進去檢查去了。

    看著叔叔的后背，周凡晃頭晃腦的說“沒有繼續(xù)出血了，再出就真上閻王那報道了”

    什么都沒看見，周放看了一眼垃圾桶里面廢紙，沒有血跡，也就放了心。

    “叔，洪玲她到底想什么？都結婚了，干嘛還總纏著你？”洗著手，周凡輕聲問道。

    “隨她想干嘛，我是對她徹底死心了，女人做到她那樣的，也算是沒誰了”

    關于他們兩個為什么離婚，叔叔只字不提，自己也不好追追的問，不過看了他倆現(xiàn)在這樣，洪玲一定是把叔叔給傷著了，而且還是很刻苦銘心的痛。

    叔侄倆剛出來，周凡的手機就響了一聲，拿出來看了一下，是條彩信，家里發(fā)過來的，是個陌生的號碼。

    一只小王八，在一個碗里，有水，還有兩瓣沒剝皮大蒜，還有一小塊姜，殼上面有兩根綠色的蔥葉子。

    〔你兒子做的王八湯，說等你回來給你喝〕

    周凡看著兩條信息，噗嗤一笑，隨手把手機給旁邊上的叔叔，讓他也看看，這欣慰的一幕情景。

    “可憐的甲魚，被他仨快整死了”周放笑著說道。

    誰說不是呢，一個小甲魚，放一個小碗里，比一個一塊錢的硬幣大不了多少，真的經(jīng)不起他們仨這么折騰，就這樣的‘虐待’，沒準這小王八，一會就死翹翹了。

    周放沒再看信息，直接打了回去，周凡踮著腳尖聽，等著電話接通，想跟孩子聊上幾句。

    “盈盈嗎？”周放問道

    “叔，我姐呢？”

    直接找周凡，周放沒再多說話，直接把手機給了周凡說“找你，不多跟我說一句話”

    心里想著，誰讓你那么兇？很久不回家，一回家就讓她干這干那的，她能樂意嗎？

    “盈盈，哪來的甲魚？”

    “咱爸下了一個魚簍子，逮的，看到你家仨小屁孩的杰作了嗎？”

    周凡哼哼唧唧沒正面回答問題，又問“家里還好嗎？”

    “不好，超級不好，飯沒人做，衣服沒人洗，地里的活沒人干，仨小屁孩沒人看，我都快累死了”

    聽周盈喋喋不休抱怨著，周凡想笑，不過也笑不出來，苦了她這個十五歲的孩子了，同時也苦了仨孩子，還有老爸。

    “我跟媽盡快回去，你再堅持堅持”周凡安慰道。

    “咱爸的腿又開始疼了，都是這幾天累的，出去干，回家還干，早上我看他在腿上綁了一個厚棉花墊子，拐的更厲害了?！?/br>
    周凡的心咯噔一下子，自己跟老媽這兩腿一抬走了，老爸的身體自己沒照顧好，又開始疼了，晚上準是沒有泡腳。

    “明天就回去”周凡丟下一句話，皺著眉毛把電話給掛了，然后就倚在墻上想該怎么跟洪羽說這事。

    “家里亂套了”周放伸手摸著周凡的短發(fā)說。

    “嗯”

    “明天就回去，你恐怕走不了”

    撓撓鼻子，周凡不經(jīng)意之間看見那個亮燈的包廂，拍掉叔叔的手，想都沒想就過去了。

    “洪羽，你在里面嗎？”

    站門口等了一下，沒有直接推門進去，等著洪羽的回應。

    “我在衛(wèi)生間”

    他什么時候去的衛(wèi)生間？還以為他在包廂里跟洪玲說話，白白浪費時間。

    等洪羽從衛(wèi)生間出來，洗手的時候，周凡湊上去說“明天我想回去，家里有事”

    “不行，明天我做手術，你說等我從手術室里出來的”洪羽直接反駁道，轉身看向她。

    “明天我等你出來再回去，我想兒子跟女兒了，我爸的腿還疼，家里我真不放心”

    洪羽低頭看她的臉，依舊很蒼白，睫毛長長的，彎彎的，眨巴著眼睛，眼里閃過擔憂的表情，看著讓人不舍的放開她。

    “我讓黃焰去趟東北，把他們都接來，你身體不好，別亂跑了，你再病倒，我怕我會難過而死”

    雞皮疙瘩掉一地，還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戰(zhàn)，堂堂男子漢居然說難過而死，真是太夸張了吧！

    洪羽看周凡的表情笑了一下，大手捏著周凡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讓她不要再說話了，一說就是要回老家什么的，聽著腦子亂。

    “洪羽……唔……”

    “我說過，欠你的太多太多了，我加倍對你好，你爸媽就是我爸媽，還有我們的孩子，我真不舍得讓他們留在那里，你聽我的安排，什么都不用擔心”

    四片唇相對，還能說什么，就聽他的吧！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也同時給仨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不過這家伙的口臭什么時候能治一治？味太難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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