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點了，車廂里一片寂靜，周凡接到王東雨的電話并沒有接聽而且給他發(fā)信息問他什么事。

    〔有人幫我看大門，我是不是應該請他進來坐坐？〕

    周凡回復他倆字〔隨便〕就按了靜音模式，躺下睡了起來。

    睡也睡不著，睜著眼睛又累，老媽吃了暈車藥睡了過去，她現(xiàn)在是擔心家里勝過擔心自己。

    想到洪羽的嘴臉，氣的還是沒辦法睡覺，他一共打了三十來個電話，發(fā)了十來條信息，自己是一條沒回復，他要是再等下去，等到明天早上，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場里，會不會找人揍一頓王東雨呢？

    不管了，誰讓他嘴那么欠呢？他愿意等，就讓他等去，反正是他自己受罪。

    車行駛的很平穩(wěn)，由于是臥鋪的原因吧！車里總能聞見一股臭腳丫子味，這或許是坐長途大巴最難熬的時間段吧！

    吃了一粒暈車藥，漸漸閉眼淺睡，可總是覺得睡得不踏實，再看看旁邊昏暗角落熟睡的老媽，心里又是一陣酸楚，想到她的肌瘤，想到她有可能上手術臺，多少還是有點小害怕。

    出車禍的時候，叔叔是怎么守在自己身邊的？從重癥監(jiān)護室出來，叔叔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常常在夜晚他悄悄落淚，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對于他的感情，自己無法回應，自己不配擁有他，他應該有更好的未來，找一個愛他，體貼溫柔的賢惠女人，是自己唯一的心愿。

    想著叔叔，漸漸睡著了，這一睡就睡過了頭，車開到哪里都不知道了，直到司機喊下去方便，順便吃飯才醒來。

    外面下起綿綿小雨，一家大的院子，周圍都是樹，院里停了好幾輛車，人聚集在超市門口買東西。

    不是正規(guī)服務區(qū)吃飯點，而是私人的服務區(qū)，地上坑坑洼洼的到處都是深淺不一的水潭，跟著其他人，牽著老媽，進了飯?zhí)瞄T口。

    有大排檔，也有茶葉蛋，有很多人還是愿意買泡面，或許是因為價格便宜的緣故還有飯菜的安全問題！

    外面的飯菜存在著安全問題，周凡看三位同車司機去了另外一個小飯?zhí)萌コ燥?，所以就拉著自己老媽，也湊了過去，并主動找他們說一起吃，不讓他們給錢，自己請客。

    司機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人，見周凡母女兩個，倆人一身不是太好的衣服，也沒有搭理她們，自顧自的坐餐廳等著。

    周凡特意買了幾瓶礦泉水遞了上去問他們“師傅，車進上海哪個車站？”

    “不進站，就停在高速路口”一個瘦瘦的司機，嬉皮笑臉的說道。

    不是正規(guī)客運站的車，難道他們是黑車嗎？那又為什么光明正大的上高速，還敢在車頭上，放著通往上海的廣告呢？

    “你們是要到上海是去探親？還是去打工？”司機主動問道。

    “看病的同時，順便探親，師傅，您能把車具體停在那個高速路口告訴我，我也好及時通知親戚早點來接我們，這萬一到了要是下雨可就慘了”

    司機挪了挪塑料板凳，又拉了兩張，讓周凡母女坐下，并笑著說“到站，是個不大的車站，先吃飯，看你們的情況也不富裕，大家都出門在外，一起吃，不用給錢”

    那就好，周凡連忙起身道謝，主動站起來，幫司機端菜盛飯遞筷子，老媽吃飯，周凡則問飯店老板要了一份他們自己煮的稀粥。

    一頓飯三位司機有說有笑，說的竟是些亂七八糟的事，什么路上認識的人，還有小姑娘什么的，怎么怎么給他們打電話，他們又是怎么怎么調侃的，甚至還說了一些更加不堪入耳的話。

    周凡一只手伸到桌子底下，輕輕拍了拍自己老媽的手，朝她使了個眼色，讓她什么都不要管，吃飽就行。

    四菜一湯，有葷有素，才六十塊錢，看樣子私人服務區(qū)跟他們很熟悉，也就是成本價了，當然了，他們來來往往的也沒少給服務區(qū)帶來生意，兩者之間存在著某種利益關系。

    車再次開動，還有八個小時就到了，再看自己的手機，還有兩格電，給世軒發(fā)了具體停車地點，還有時間，就把手機給關了。

    車顛簸過后，又一次上了高速，周凡把礦泉水遞給了老媽說“媽，再睡一覺，等醒了就到了，家里我打過電話了，我五叔跟五嬸這幾天住咱們家，我爸您就放心吧！”

    趙玉梅點頭，又吃了一粒暈車藥，喝了點水，閉上眼睛休息起來。

    從車里望著外面，風雨飄搖，樹枝揮舞，高壓線上面停著休息的鳥，它們是世界不平凡的生物，能飛空翱翔，能駕馭白云之上，俯瞰整個大地。

    要是自己是只鳥就好了，就不用跟洪羽糾纏不清了，也不知道他后來怎么樣了？回去了沒有？

    建筑越來越密集，看看路標，已經快到了，已是下午時分了，拿出手機打開，就看到世軒的信息。

    〔注意安全，我在那等你們〕

    有朋友真好，雖是男性朋友，可比沒有好，女性朋友上海自己也有，不過都是些不太要好的，沒必要跟她們再聯(lián)系。

    車開始七拐八拐，停在一家加油站的里面，然后司機就大聲嚷嚷著到站了，催促著乘客下車。

    等人下的差不多了，周凡才下車，并又跟司機道了謝，還多了一個心眼，要了一張名片，心想著回去還用的著。

    一下車，就有好多車出租車司機聚攏過來，還有三輪車，聽他們的口音中有不是當地人的，他們爭搶著拉攏生意。

    四下尋找了一下，并沒有看見世軒，拿手機給他打電話，他說他在路上，馬上就到了。

    娘倆沒有停在加油站內，來到路邊上，等我約摸五分鐘左右，就看到一輛出租車停在路對面，世軒風塵仆仆的從車上下來。

    一段時間不見面，世軒有點小變化，居然留了黑乎乎胡子，穿著休閑九分褲，淺色短袖上衣，小跑就過來了。

    “阿姨好”世軒禮貌的跟趙玉梅打招呼，并把周凡手里的尼龍袋接了過去。

    “好，這大高個”

    周凡一笑而過，抬頭問世軒“你的車呢？怎么打出租過去了？”

    出租車司機調頭，停在路邊上，世軒帶著他們坐了進去說“這邊我不熟，只好把車放停車場，坐出租車過來”

    “這邊是臨時?？空?，交警特別喜歡查這里，有些外地大巴車，不能再往市里走，只能把人放在這個小加油站”司機笑呵呵的，看著很憨厚的那種，示意世軒把安全帶系上。

    老媽一直看著外面，也不說話，也不知道心里想什么？

    周凡耐不住性子，往她身邊靠了靠問“媽，怎么了？”

    “沒啥，就是覺得這都是大樓，那爬樓梯還不得累死？”

    還尋思著她擔心什么呢？敢情她是在杞人憂天啊！瞎cao心個什么勁？

    “媽，城里的高樓房，它有電梯，二十來層，也就分把鐘就上去了”

    世軒憋著笑，一旁默默聽著，到了一處中國郵政的門口，讓司機停了下來。

    付了車費，周凡拎著尼龍袋，世軒提了自己的車，停在路邊說“把那個口袋扔了吧！別人會把你當成村姑進城，會笑你的”

    “不能扔，里面有……”趙玉梅把尼龍袋接了過去，兩手緊緊抱在懷里。

    “有什么？”周凡開車門，先讓老媽坐進去，然后自己也坐了進去。

    “你爸給的錢，都在這里邊，你爸說，不能露出來，城里小偷老多了”

    人家用了包，自己家老爸居然用個破尼龍袋，還是裝化肥的，緊緊用花布條扎著袋口，這要是背在身上，上海人肯定以為是來討飯的乞丐。

    周凡無奈直搖頭，又覺得好笑，世軒笑了起來，開著車，飛馳在高架橋上。

    半個小時的車程，車開進了一個小區(qū)，不是太高檔的那種，連門衛(wèi)也沒有。

    “我自己住這里，有兩個房間，媽下班就過來，上去看看我的住處”

    沒電梯，住六樓，放著別墅不住，居然花錢租房子住，真是有病。

    進門就看見一雙女士拖鞋，還是黃色的比卡丘，心想著這小子有女朋友了？在家不方便過二人世界，才出來住的？

    世軒敲了敲周凡的腦門子說“別想多了，給你的買的，阿姨，快進來”

    呵呵！還真想多了，剛剛還真有點小期待，想看看他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這下沒戲了。

    “媽，穿拖鞋，您光著腳干嘛？”

    趙玉梅不知道該穿那雙拖鞋，指了指鞋架子，露出難為情的表情來。

    把自己的脫了下來，放到老媽腳下，自己挑了一雙小點的拖鞋，把尼龍袋扔地上，拉著老媽先去洗洗手，坐在了沙發(fā)上。

    “帶阿姨洗洗換身干凈的衣服，衣服在主臥衣柜里，洗完就可以吃飯了”

    跟世軒在一起，真的很放松，二居室收拾的很干凈，茶幾上一點灰塵都沒有，茶幾方便袋里放著牛rou干跟奶片，讓人垂涎三尺。

    “城里人愛干凈，帶媽洗洗吧！媽的衣服有味”

    其實自己也有味，一股子酸味，在車上睡的臥鋪，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睡過。

    打開主臥衣柜，愣住了，都是男裝，自己穿什么？難道要穿他的衣服嗎？

    “下面抽屜里是你的”世軒說著，走了過來，并拉開一個收納箱。

    整整齊齊折疊在一個箱子里面，黑白灰三種顏色，純棉t恤衫跟七分休閑褲，連襪子都有。

    懶得挑，也不用挑，隨手一拿，拿出是黑色的，看看世軒說“還有嗎？我媽的”

    世軒一笑，拍拍自己的額頭說“忘了，不過有老媽的”

    碎花連衣裙，周凡拿著笑了，放老媽身邊比了比說“媽，要換款式了，褲子沒有”

    估計他媽沒怎么穿過裙子，看她一臉的不情愿，又是直搖頭，周凡還是把衣服放了回去，拿了一套世軒衣櫥里的休閑衣服給了她。

    “浴室在這邊，沐浴露洗發(fā)水，都有，毛巾牙刷在這里”

    全新的洗漱用品，再看干凈的洗漱間，簡直不像是一個單身漢居住的風格，還有床跟被褥，就跟賓館里的鋪設差不多，怎么看都不像是單身漢居住的房子。

    老媽去里面洗澡，周凡在臉盆出洗頭，不經意之間看到洗漱臺上角落里避孕套，還是開過的，再看看洗漱臺上的洗漱用品，很明顯是兩個人的，還有女士化妝用品之類的東西。

    這小子真有女朋友了？洗好頭，擦著頭發(fā)進主臥室又看了一下，順手拉開另外兩個衣櫥，里面還真掛著女士衣物以及一些絲襪之類的東西。

    再看床頭柜里，有一些女性私護用品，還有一盒美白補水面膜，旁邊垃圾桶里還有用過的，更加離奇的事，有大量用過的衛(wèi)生紙，還有用過的套什么的。

    世軒洗著水果，哼著歌，完全沒注意周凡在干嘛？等周凡用面紙包著一個用過的套，拎到他面前時，把他嚇一跳。

    “哥們，你有女人了，我跟老媽住你這，不太方便，你還是把我送我叔的房子那邊去”

    “那個，那個，你別多想，就是玩玩而已，我們才認識幾天，在飛機上認識的，沒想到她太主動了，我實在吃不消了，天天換花樣玩刺激，你幫幫我，幫我擺脫她”

    才幾天就上床了？空姐一般都很漂亮，也是白領級別的人物，他要是不太情愿，會讓人家進門嗎？連衣服都帶過來了跟他同居了，他蒙誰呢？

    “你把人家?guī)Ъ依飦砹耍菜?，你還想退貨不成嗎？”

    “誰睡誰呀！我下飛機的時候，她順手把我的護照給拿了，我剛剛到大廳，就聽見廣播指名道姓的找我，然后我就去了，到了她的休息室，她給了我一杯咖啡，我喝了，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我醒來，已經是躺在一家賓館里了，再然后就看見了一個沒穿衣服的女人，睡在我身邊，我自己也什么都沒穿”

    被人下藥了，周凡洗了洗手，拿了一個蘋果咬了一口說“繼續(xù)，接下來呢？”

    “接下來，她就死纏爛打的跟著我，我又不能回家，只好住到這里來了，我發(fā)現(xiàn)，她偷偷背著我接電話，我趁她洗澡，偷偷看她的手機信息，里面都是曖昧不明的短信，她不止我一個男人，還有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一個交際花，甩又甩不掉，她查到我家地址，還給老媽打電話，說她是我女朋友，該干的不該干的都干了，真在努力造人，可把老媽高興壞了，可我沒有結婚的打算，要結婚我也不會跟一個交際花結婚，沒結婚頭上就頂著一非洲大草原級別的綠帽子，讓人看我的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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