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睡了一夜，早晨又聽到周盈的抱怨聲，肯定是因為早飯不合她的胃口。

    聽著外面的掃地聲消失了，慢騰騰的從炕上爬起來，胡亂穿著衣服。

    “閨女，你起那么早干啥去？今天又不上班”

    “媽，我得去場里看一下，吉薩跟黑龍，不讓人靠近，我不在，它倆連食都不吃”

    穿好衣服，周凡折好被褥放一旁，頭依舊有點沉，兩側(cè)的太陽xue一動就疼。

    “那狗一頓不吃餓不死，你就擱家好好休息休息，你爸送盈盈上學(xué)校了，順道買菜回來，你就快點躺下睡覺，要不然你爸看見你起來這么早，又生氣”

    周凡瞇著眼睛看著趙玉梅說“媽，我每天都是老時間起來，今天也是很早就醒了，睡不著了，我不去場里，那狗一直吵吵，沒完沒了的，萬一闖破籠子，沖出來，咬到人就完蛋了”

    “不行，你爸說了，今天你啥地都不能去，昨個晚上不是跟姓王的說好了，你麻利點的換換衣裳，看看你的一身‘補丁’，我都想給你拆下來，看著老別扭了”

    補??！自己身上的一條褲子就好幾百塊錢，怎么到了老年人嘴里就成了補丁褲子了呢？太虐心了吧！

    “我除了這種褲子，其他樣式的我沒有，不就見了家長嗎？有什么好緊張的，這樣好了，我現(xiàn)在出門上街買去，一會就回來”

    兜個圈子，再去場里看一眼，把狗喂了就回來，反正還早著呢。

    “你當(dāng)你媽我傻是不？你一出門半天不回，那你爸回來，還不得把我給劈了，就知道你會這么干，所以衣服都給你準(zhǔn)備好了，你爸讓東瑛給你從市里捎來的”趙玉梅說著，從大衣柜里拿出兩個袋子跟一個鞋盒子，放到了周凡的手上。

    呵呵！準(zhǔn)備充分呀！連衣服鞋都提前準(zhǔn)備好了，行呀！

    打開鞋盒子，看了一眼，乖乖的，還黑色尖頭高跟鞋，鞋跟細(xì)的跟筷子差不多，怎么走路？也不怕崴腳。

    還淺灰色的薄褲子，跟白色雪紡上衣，摸上去涼涼的，手感滑溜溜的，跟自己以前的風(fēng)格完全不同。

    “媽，這不行，那男的跟我差不多高，我再穿高跟鞋的，那豈不是很難看，不行，得換一雙鞋，再說了，這鞋我也走不了路呀！我沒穿過，怕崴了腳，耽誤明天上班”

    “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得虧讓東瑛多買了一雙鞋，要不然又被你糊弄過去”

    天哪！不帶這么玩的！還有備份鞋，這個東瑛怎么那么好心！活‘雷鋒’呀！

    半高跟鞋黑色皮鞋，上面還有個裝飾，樣式也好看，比那雙高跟鞋強多了。

    “連rou色襪子都給你買了，換上試試看”

    能不能突然變天？下場瓢潑大雨，這樣就躲過去了，也不用見什么家長了，多好??！

    “我還餓著肚子呢，有沒有吃的？讓我找填飽肚子再換這些行不行？還有，我兒子呢？閨女呢？”

    “你姥姥帶著去屯子里剪頭發(fā)去了，這兩天有收頭發(fā)辮子的人，剪頭發(fā)還不要錢，那小伙子手藝?yán)虾昧耍纯茨銒屛业男掳l(fā)型，好看不？”

    好看啥啊！都留了那么久了，都能扎起來了，又剪了，還剪成了齊耳短發(fā)，跟個茶壺蓋似的，一點都不好看。

    “早上你爸給盈盈炒的蛋炒飯，沒吃多少，給你放微波爐熱一下，行不行？”

    “好，你們吃了沒有？”周凡端著臉盆問。

    “吃了，仨孩子都吃了，就剩你了”

    這都興奮成什么樣了？以前自己是家里第一個起來的，今天確成了最后一個落后分子，這才幾點的，都干嘛呢？

    小院打掃的干干凈凈，一條磚頭砌的小路，一直通向大門口，上面爬滿了葡萄枝，發(fā)出嫩嫩綠綠的新葉，柿子樹跟房子差不多高，棗樹上停留著幾只鳥兒，還有一個鳥窩，在枝頭嘰嘰喳喳唱歌。

    三年前是菜園，三年后成了果園，農(nóng)村真好！豐富多彩，城里人無法想象的人生。

    “電視機，洗衣機，舊貨賣”

    “摩托車，電瓶車，破棉花絮賣”

    趙玉梅慌忙從灶房跑出來，大聲喊著“收廢品的，等會”

    “媽，你慢點跑，都六十多了，能不能淡定點？”

    一嘴牙膏沫在嘴里，周凡咕噥不清的說著，看著自己老媽慌慌張張的，跟個孩子差不多。

    聽到摩托車的聲音，漸漸的越來越近了，然后停在自己家門口了，并熄了火。

    “大嬸子，賣啥東西？”

    “塑料瓶子，跟我閨女的破自行車”

    賣我的自行車嗎？那上班自己騎什么？不能賣。

    趕緊漱漱口，洗了把臉，順道把頭發(fā)整理了一下，也去了門口。

    “媽，你干嘛要賣的我的自行車？那我上班騎什么？”

    “你爸說，給你買輛新的，有剎車的，你騎的還是我跟你爸有你弟弟那年夏天買的，早就該換了”

    周凡看著趙玉梅，眼底滿是淚水，一提到弟弟她就這樣，到底什么時候能好？

    “行吧！賣吧！省的你們睹物思人，廢鐵怎么賣？”

    周凡輕摟著瘦弱的趙玉梅，把目光轉(zhuǎn)向收廢品的，這倒是稀奇，收廢品的是個年輕小伙子，長得還行，個挺高挺瘦的，還戴個墨鏡，搞得挺不倫不類的。

    收廢品的沒有回答周凡的話，而是站著不動，戴著墨鏡，周凡也看不到他的眼神，到底看向哪里？

    “喂！帥哥，問你話呢？廢鐵怎么賣？”周凡揮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讓他回下神。

    “嫂子，不是，那個廢鐵兩毛，塑料瓶一毛五”

    嫂子！這個稱呼好像在哪里聽過？

    周凡又重新從底把收廢品的看了個遍，也沒有看出來個所以然，轉(zhuǎn)臉看自己媽說“媽，賣不賣？”

    “賣，不賣留著干啥呢？過會人家到咱們家一瞅，這一堆東西，那你們的事再黃了，你爸還不得氣吐血，他就想今年把你給嫁出去”

    暈死了，這賣個廢品都跟自己有關(guān)系，自己怎么就嫁不出去了？自己只是不想嫁而已。

    “我去拎東西去，不就是見家長，沒那么嚴(yán)重，放心吧！今年我一定把自己嫁出去，行了吧！”

    自行車推出來，收集的好幾個蛇皮口袋裝的滿滿的，都是塑料瓶，也給拎出來，放到一旁。

    “稱一下多重？媽你看著，我去接我兒子去”

    “你去先吃飯，吃完飯把藥吃了，過會又發(fā)燒了，人家大人來了見你是個病秧子，再多想點啥的”

    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事都能跟見家長扯到一塊去？連接兒子都能扯一起去，也是醉了。

    周凡扁扁嘴，搖搖頭，回了灶房，打開微波爐，把飯端了出來。

    難怪周盈不吃，這蛋炒飯能炒成這樣的也是神級別的人物，蛋看不到在哪里？米飯已經(jīng)碎成糊狀了，黏糊糊的看著就沒了胃口。

    嘗也沒有嘗一口，直接端著碗，倒進狗盆子里了，賞給幽狼了，但愿它喜歡吃。

    放電磁爐上燒了水，給自己煮了一碗面，放入半個西紅柿，少量面，跟一個雞蛋。

    是不是抬頭看看外面，廢品賣的怎么樣？最近到處都是外地人，偷雞摸狗的比較多，農(nóng)村治安不好，別被人鉆了空子。

    “滴滴……”

    有車來了，這個點，誰會來？難道是王東雨？

    “媽，是王東雨的車嗎？”周凡端著碗問。

    “不是，他的車是白色的，這個是黑色的，后面還有一輛大一點的，是個白色的”

    這怎么還有兩輛車呢？黑色的車是卞學(xué)軍的，不會這么早就來了吧！自己可還什么都沒有準(zhǔn)備呢。

    趕緊放下碗，去了門口，車已經(jīng)熄火了，卞學(xué)軍已經(jīng)從車上下來了。

    “媽，趕緊的，他來了，就是他，王東雨介紹的人”

    大依維柯，這又是誰？怎么到自己家里來了呢？

    下來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有年紀(jì)大的，也有年輕的，還有孩子，可惜自己一個都不認(rèn)識。

    “卞總好，這是……？”周凡繞過收廢品的三輪車，走到三輪車的前頭，留意了卞學(xué)軍今天的著裝，牛仔褲，休閑鞋，套頭衛(wèi)衣，比昨天下午的一身衣服看著舒服多了。

    “我爸媽，跟我jiejie夫，還有外甥外甥女，還有我侄女，都來了，昨天晚上王東雨打電話說，你不舒服，還去了市里醫(yī)院，我就提前來了，你好點沒有？”

    大嘴巴王東雨，瞎說什么大實話，自己也就是發(fā)個燒而已，要他說什么。

    “好多了，就是小發(fā)燒，快請進”

    周凡微笑看著卞學(xué)軍后面的一大群人，有這樣家長什么樣的嗎？這是還是見家長嗎？明明就是見一大家子，三代同堂。

    收廢品的發(fā)動了三輪車，從一旁小心點的把自己車開走了，趙玉梅笑嘻嘻的來到周凡身邊說“快進屋，都別站著說話，進屋喝水”

    “好，好”

    趙玉梅拉著周凡小聲點說“讓你換你不換，看看你現(xiàn)在，想換也來不及了”

    “媽，別說了”

    年紀(jì)大點的兩個人走到前頭，仔細(xì)看著周凡說“這個沒化妝，要的就是這樣自然點的，你說以前介紹的都是什么鬼？涂口紅抹粉的，一個比一個穿的露，那能是持家過日子的人嗎？”

    化妝也是個人愛好，自己這樣素面朝天的女人在農(nóng)村還是挺多的，化個妝出門在外，也沒什么不好的！也不一定化個妝就不會持家過日子，純屬個人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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