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永遠都不會問出口
傅胭忽然偏過臉躲開了他的親吻。 “怎么了?生氣了……” 容承僅知道她的性子,慣常的愛耍些小性子,對別人可以很縱容很寬厚,對他,卻是一丁點都要斤斤計較。 傅胭端然坐著,面上的表情,竟是他甚少見到的,平靜。 容承僅不由得蹙眉,在她身邊坐下來:“……胭胭,你知道的,年底我有些忙,應酬也多……” 傅胭忽然抬起頭來,她的眼眸很亮很亮,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映出那樣一個清晰的他。 微微蹙著的眉,心事重重的樣子,他自己難道不知道嗎? 他和平日一點都不像。 傅胭想到在醫(yī)院聽到的那些話,心尖上隱隱的又開始疼。 可她微微的抬高了下頜,一字一句,清晰的詢問:“你今天下午干什么了?中午沒有回來吃飯,晚上也回來這么晚……” 傅胭藏在桌下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攥了起來,可她的眸光,灼灼望著他的臉,不肯錯過他臉容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果然,容承僅聽得她這幾句質問之后,眉眼舒展開來,那潑墨暈染的眼瞳里,緩緩溢出笑意:“胭胭,你是想我了嗎?” 傅胭忽然想吐。 她自然知道,容承僅這樣在家族內(nèi)斗中脫穎而出的人,若是沒有個逢場作戲兩面三刀的本事,他也不能有今日。 可當他把這些東西,都用到她身上的時候,傅胭覺得她一秒鐘都忍不下去。 自來,他都把她當成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看待,以為她是個傻子,只要在他劃下的這個圓圈里打轉,乖乖的過著錦衣玉食的容太太的生活,閑了去喝茶購物做spa,無聊了找朋友聊天,旅游或者聚聚會做做慈善,像是一只被豢養(yǎng)的金絲雀,對,金絲雀。 傅胭念書時也愛看言情小說,這個詞,她向來嗤之以鼻,可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有一個男人,也想她變成這般模樣。 “……我知道,這段時間陪你的機會很少,馬上到新年,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去夏威夷……” 容承僅的聲音很平和,望著她的眼眸里也滿是寵溺的縱容,傅胭覺得自己再聽下去,一定會掀翻了面前的桌子,然后狠狠啐他一口。 她忽地站起身來,容承僅倒是一怔:“胭胭?” 傅胭對著他,輕輕笑了一下。 她真是愚不可及,竟然還幻想著他會對她坦誠以待。 “我困了,先去睡了?!?/br> 她的聲音有些冷,表情也有些不耐煩,這就是二十來歲的小女孩和容承僅這樣的成功男人之間最明顯的不同了。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恨不得把討厭他的情緒,清晰的寫在眼角眉梢,每一個表情里。 “胭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兒?” 有事兒的人是你吧,傅胭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可她卻又搖搖頭,她覺得沒意思。 他不愿意說的事兒,她也不會主動去問,問出來了,好像是她在吃醋,她很在乎一樣。 “沒事兒,就是困了。” 傅胭揉了揉眼:“本來等你一起吃晚飯的,可是沒想到你回來這么晚……” 容承僅一時間心疼無比,他走過去,從后面抱住她細細的腰:“對不起,以后不會這樣了,我會盡量抽空多陪你?!?/br> 傅胭幾乎都要忍不住問一句,抽空多陪我,那你那個兒子呢? 可她自來不是這樣的性子,若是秦鈺,她或許會哭,會鬧,會質問。 可那是因為她愛秦鈺,也是她自己選擇的秦鈺。 可容承僅不一樣,是他纏著她,是他非要娶她,那么,這樣惡心的事兒,她就再也沒辦法問出口。 她不想看到他漫不經(jīng)心的笑著,然后隨口問一句;胭胭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她想想都覺得惡心。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br> 傅胭像從前一樣,笑嘻嘻的說了一句,就推開他:“你趕緊洗澡去,我先睡了。” 容承僅瞧著她這般模樣,到底還是微微松了一口氣。 再等等吧,等到過完年,等到他從卡塔爾回來,他會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把薛莞和孩子的事情對她和盤托出。 并不是他有心隱瞞,也并不是他想這樣息事寧人享盡齊人之福,只是,人或許都是如此,因為太在意,所以更難以開口。 害怕看到她難過,更害怕,她會無動于衷。 容承僅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傅胭已經(jīng)睡著了。 她背對著他,睡的很沉,容承僅沒有再吵醒她,只是自后環(huán)住她的細腰,輕輕在她肩上吻了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傅胭的身子都要麻木僵硬了,她聽著背后他的呼吸變的平穩(wěn),她方才試著輕輕動了一下,把自己從他的環(huán)抱中挪出來。 傅胭睜開眼,平靜的望著天花板,不知什么時候,她感覺到臉上有些涼涼的,伸手輕輕摸了一下,卻摸到了冰涼的水痕。 她怎么會哭呢。 傅胭將淚痕抹去,也許,也許,是因為再也經(jīng)受不了任何背叛的緣故吧。 她翻了身,將和他之間的距離拉的更遠,蜷縮了身子,抱著自己的膝蓋,緩緩閉了眼睛。 傅胭很快就睡著了,一夜,沒有夢。 第二天。 容承僅在公司給傅胭打電話,“……下午有點事要處理,晚上回來陪你一起吃飯?!?/br> 傅胭心里微微一動,就隨口問了一句:“你下午要去哪?我本來還想讓你帶我出去一下呢……” “……有個重要客戶要見。” “幾點?我看我是等著你,還是讓司機送我……” 容承僅說了個時間,傅胭就有些懊惱的道:“那算了,來不及了,我讓司機送我過去好了?!?/br> 下午三點。 傅胭讓容家的司機先回去,她一個人打車去了薛莞所在的那家醫(yī)院。 她站在便利店里,隔著窗戶向外望,正能看到醫(yī)院的大門。 十分鐘后,容承僅的車子開過來,緩緩駛入了醫(yī)院的大門。 傅胭一口一口的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光,她默然的結了賬,走出便利店,一個人在冷的徹骨的街頭站了一會兒,攔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問她去哪里,傅胭沉默了好一會兒,“能走多遠走多遠,離這里越遠越好?!?/br> 司機很吃驚:“小姑娘,你是不是和家人吵架了?” 傅胭笑了笑,看看后視鏡里的自己,真是氣色糟糕透了。 何必呢,為了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何必糟踐自己。 她報了城外那所溫泉會所的名字,打電話給佟遠帆。 她趕到溫泉會所的時候,佟遠帆已經(jīng)先到了。 傅胭的車子輔一停下來,佟遠帆就跑了過來,他拉開車門,就看到傅胭茫然的看著前方,臉色蒼白無助。 他輕輕叫她名字:“胭胭?!?/br> 她方才回過神來,抬起臉,對他笑了笑:“佟遠帆,還要麻煩你給我付車費,我今天出來的急,身上沒帶多少錢。” 佟遠帆默不作聲的拿了錢夾出來付錢,傅胭跟著他,老老實實的向會所里走。 佟遠帆幾次想問她,可到底還是什么都沒有問,他開好了房間,看她臉色實在太難看,就給她倒了熱水送過來。 傅胭捂著小腹,額上冷汗涔涔,她咬了咬嘴唇,臉更白了,毫無一絲的血色。 佟遠帆實在忍不住了:“胭胭,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容,他欺負你了?” 傅胭搖搖頭:“佟遠帆,我好像大姨媽來了……” 佟遠帆愣了愣,片刻后,他轉身出了房間。 幾分鐘后,他面色有些尷尬的拎著一個袋子走了進來:“這里只有這幾個牌子,你先湊合著用一下,要實在用不慣,我回去給你買……” 傅胭接過袋子,對他笑了笑:“佟遠帆,謝謝你。” 她去了浴室,好一會兒才收拾好出來,捧著茶杯連著喝了兩杯熱茶,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找誰幫忙了,佟遠帆,我不會給你招來麻煩吧?!?/br> 佟家現(xiàn)在和容承僅合作密切,她害怕自己會連累他,可她又實在是沒辦法了。 宋靜婉家里事情亂七八糟的,她不想麻煩她,方晴跟著方靖之回了北京,她還能找誰呢…… 若是從前,她還能去找鹿晚歌,可是,她們已經(jīng)很久未曾聯(lián)絡了,聽說,鹿晚歌的家人給她在上海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她早就不回來了。 她只能打給佟遠帆。 “你都這樣了,還想這些事兒干什么?” 佟遠帆佯怒的瞪她一眼:“快躺一會兒吧?!?/br> 他說完,遲疑了一下,又問她:“要不要我給他打電話……” 傅胭擺擺手:“你借給我一點錢,我想在這里住幾天?!?/br> “你一個人行嗎?” 佟遠帆實在不放心,傅胭卻執(zhí)意要他回去:“……我就是痛經(jīng),老毛病了,真的沒事兒的,我就是想來這里散散心,你快回去吧……” 他實在無奈,把錢夾里的現(xiàn)金都留給了她,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卡也留下來,把密碼寫在了房間的便箋紙上放在她的床頭,想要再叮囑她幾句,卻看到她已經(jīng)圍著被子沉沉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