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之前覺得過不下去了，還是合離好，不至于拖累媳婦和孩子們，可真要是合離的話，這話一從媳婦的嘴里說出來，他就覺得好像拿刀子剜自己的心肝肺一樣，五臟六腑都要被擠碎了，想想都痛得慌。

    “媳婦，我不是不幫你，你也知道那種情況，我要是越偏向你，爹娘就越生氣，到時候頂?shù)脚＝羌饬耍l也不肯退讓。你們走了以后，我回來讓秀芹一說，我都想明白了。我原本尋思著，既然爹娘不想我們分家，那我就自己搬回去。我不逼著你和孩子們回去，那樣娘要不到家里的錢，管不到你們的家，也就沒有用不是。”

    “媳婦，我這招還是跟你學(xué)的呢。”反正他們都知道，爹娘是讓三嬸幾個挑唆的，想要大房賺的錢，當(dāng)大房的家，如果媳婦和孩子們不回去，就他一個不能賺錢的回去，他們也不稀罕他。而且這么做，他是頂著很大的內(nèi)心壓力，首先就是對父母不敬不忠，耍心眼，承認(rèn)爹娘不厚道，算計(jì)他們，是做兒子的不孝順，他心里非常矛盾難受，可為了讓柳氏和孩子們不憋屈，他還是逼著自己這么做了。

    誰知道，還不等他的計(jì)劃奏效，媳婦就這么剛烈，竟然以死相挾也不愿意妥協(xié)，要是害死她，他也不能活了。

    柳氏說完那話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呆呆的木木的，眼睛望著虛空處，就好像魂兒都不在了一樣，偶爾說句話，也就是要和他合離，各過各的。

    秦大福不肯跟她合離，他抱著柳氏痛哭流涕的，把自己的心思反復(fù)跟她說，“我也不是不想咱們家，我不想你和孩子受委屈，不過也不能不顧忌爹娘，我都想好了，我自己回去，反正我也沒有錢。他們拿不到錢，也就把我趕回來以后不再提的。你怎么這么傻啊?！?/br>
    他希望柳氏能回應(yīng)他，原諒他，可柳氏根本不回應(yīng)，就好像他是個陌生人一樣。

    秦大福一邊哭，一邊扇自己嘴巴子，嘴角流著血，他也不管，一個勁地哀求柳氏說句話，“你要是生氣，你就打我，你自己別憋著?！?/br>
    秀芹看不下去，想進(jìn)去勸他，秀瑤拉住大姐的衣袖，朝她搖搖頭。這種事情，還是爹娘自己解決的好，如果不一次性解決了，回頭又鬧一出，誰也受不了，那可就是真?zhèn)星榈氖履亍?/br>
    秀芹看著秀瑤又看看秀容，她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什么事，她不相信一向堅(jiān)強(qiáng)的娘會跳井尋短見，她低聲詢問，“瑤瑤，娘真的——？”

    秀瑤抿了抿唇，嘆了口氣，“jiejie，你以后自己問娘吧，我也不知道。”說著就和秀容又去場里幫忙，把家留給爹娘，免得都在家，爹要是知道會不好意思。

    秀芹回去屋里，聽爹在跟娘說話娘卻沒回應(yīng)，她就沒推門進(jìn)去，反而出去帶上屋門在院子里做點(diǎn)營生。

    而張氏幾個回了家，她還氣得難以平息怒火，老秦頭也是唉聲嘆氣的，一個勁地說看錯了老大家的，原來她是個最有主意最厲害的。還真是老話說得好呢，會咬人的狗不叫呀，平日里看著乖順的，到頭來反而是最厲害的。

    三嬸忙著給公婆倒了碗水，端過去，嘆著氣勸他們，“爹，娘，你們也別生氣，我看咱們還是分家就好了。俺大哥大嫂分出去，人家就是不想和我們一起過的。爹娘年紀(jì)大了，少不得要嫌棄，不過爹娘你們放心，我和二嫂絕對不會嫌棄爹娘年紀(jì)大，我們巴不得和爹娘一直住在一起呢。爹，娘，雖然我和二嫂沒有大嫂那么精明，賺不到那么多錢，可我們想好的，一定會好好干活，賺了錢就給娘把著。娘這么大年紀(jì)，吃的鹽比我們吃的飯多，還能不為我們孩子打算。是吧。”

    她這么說了幾句，張氏心里才舒服點(diǎn)，又給老秦頭吹風(fēng)點(diǎn)火，讓他想想辦法，不能就這么便宜了柳氏，遇到個事就跳河尋死，這分明就是要置公婆于水火中，讓口水來淹死他們，簡直就是大不孝！

    老秦頭一句話不說，只吧嗒著煙袋鍋?zhàn)樱樅诤诘?，臉上的褶子一條比一條深。他也正生悶氣呢，不過這事他也理虧，真是既生氣又難過。

    張氏就催他，“他爹，家里要是一直這樣，還翻了天了。誰有點(diǎn)事也尋死覓活的，哪里來那么多毛病，這個風(fēng)氣不能慣。我看你還是去找找老柳家，讓他們把閨女領(lǐng)回去教導(dǎo)兩天?！?/br>
    老秦頭吞云吐霧的，半晌，才甕聲甕氣地，“先吃飯吧，忙完麥?zhǔn)赵僬f。”事情一時半會也急不來的，逼急了還真是不好。

    秦二貴和秦產(chǎn)被秦三順換回來，他聽人家說什么大嫂跳井了掉河里之類的話，覺得蹊蹺，就回來看看。

    張氏見他回來，就斥責(zé)他多管閑事，“別去裹亂，你大嫂子干活累的，自己掉河里，已經(jīng)沒事，你快吃了飯就去忙活，麥子得趕緊收回來?！?/br>
    秦二貴大咧咧慣了，聽說嫂子沒事了，在家里休息，他也不好去打擾，匆忙吃了兩口，就又帶了湯去割麥子。

    飯后，老秦頭累得渾身酸痛，就早早地躺在炕上歇息，誰知道一下子就睡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見噼里啪啦地拍門聲，他翻了個身，嘟囔，“誰呀?！?/br>
    很快，就響起老婆子驚呼聲，“哎呀，親家，柳老哥？老嫂子？你們，你們怎么來了？”

    老秦頭一個激靈，蹭得就跳起來，結(jié)果力氣太大一下子掉在炕前，震得他腳板直發(fā)麻，呲牙咧嘴地，也顧不得趕緊趿拉著草鞋出去。

    此時外面月明星稀，如水銀瀉地，明晃晃的好像水一樣。老秦頭走到當(dāng)門就看見老柳頭和李氏兩人陰沉著臉，快步?jīng)_進(jìn)來，張氏根本攔不住。

    ☆、171興師問罪

    老柳頭黑著臉,李氏卻一臉的淚,到了當(dāng)門她就哭上了，“我說親家，親家……”李氏拖著長腔,嗓子啞得厲害,一看就是哭過的，她渾身搖搖欲墜,好像站不住一樣,一下子就歪倒在鍋臺上,手一扒拉,“噼里啪啦”的碗筷勺子的都掉在地上,咕嚕了一地。

    張氏rou疼得渾身哆嗦，可又不敢罵出口,雖然自己叫囂著要找老柳家理論，可人家真來了，她又傻了眼，呆愣愣地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好，只覺得腿軟心慌。

    這時候秦三順、二貴、秦產(chǎn)在地里場里忙活，二嬸三嬸和幾個閨女已經(jīng)睡下，可能白天太累都睡得很死一個也沒有出來。她連個幫手都找不到，只能和老頭子被人堵在門里面眼睜睜地看著。

    李氏拿起大鏟子來就敲打著鍋沿，“我說親家，俺閨女不懂事，從小嬌慣了點(diǎn)，你們隨便打隨便罵，我們老兩口是雙手雙腳的贊成，孩子哪里不對，你們隨便教訓(xùn)。怎么還往死里逼呀！”

    她摸了一把淚，扒拉掉一只碗，抽泣一聲，再扒拉掉一只碗，她一副悲傷過度的樣子，“親家呀，這么多年，怎么就好端端的讓俺閨女跳了井呀?！?/br>
    張氏和老秦頭都懵了，他們每次見李氏，她都笑瞇瞇的，非常和善溫和的一個人，還有老柳頭，平日里笑嗨嗨的，別提多和氣的。怎么突然之間竟然大半夜的沖了進(jìn)來，敲盆子砸碗地哭上了？

    看來，人家是來興師問罪來了，給閨女討公道呢？

    這是誰嘴巴這么快，竟然就去老柳家報(bào)了信？張氏心里想著是不是二嬤嬤那個好事的，咬牙切齒地又沒有辦法回嘴，畢竟柳氏卻是是和他們吵架才去跳河的。

    張氏腦子轉(zhuǎn)了幾轉(zhuǎn)，終于給自己找了個理。她不覺得自己不對，畢竟媳婦就得聽婆婆的，是柳氏忤逆長輩，不想交出當(dāng)家權(quán)，置氣才去跳井的。有多少媳婦都因?yàn)槟樒け?，小夫妻拌嘴賭氣跳井的，事后可都是被說不懂事，讓長輩擔(dān)心，怎么到了柳氏這里，反而來怪她？

    柳頭沉著臉，臉拉得老長，“我們丫頭，從小嬌慣點(diǎn)，可從沒回家告過狀，沒說過婆家一點(diǎn)不是。哪一回，都是讓我多拿點(diǎn)東西來幫襯幫襯，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受委屈的話。我們就尋思著，親家對孩子，那是好得很，沒話說的。怎么，突然就有人跟我們說，閨女今天跳河了？還說是因?yàn)榉至思?，現(xiàn)在賺了錢，你們想把錢都要過來給二房三房，可有此事？”

    張氏和老秦頭立刻叫屈，老秦頭趕緊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分家的時候就說好了，找了證人的，怎么可能出爾反爾?！睆埵蠀s忍不住指責(zé)柳氏：“柳老哥，這事兒可不怪我們，孩子她跳河，那是她自己想不開，心眼小，我們可……”

    李氏氣得渾身發(fā)抖，“你個老虔婆，紅口白牙的胡說八道，我自己肚子里爬出來的閨女，我還能不知道她是什么秉性脾氣？俺們閨女，從小嬌慣點(diǎn)，可懂事得很，十里八鄉(xiāng)沒有說差的。到了你們這個家里來，窮歸窮，俺閨女一句怨言沒有，拼了命地干活賺錢給你們花。俺閨女，坐月子都做針線活，唯恐少賺了錢被你這個當(dāng)婆婆的嫌棄，你說，我們有哪一點(diǎn)對不起你們的？俺老頭子，生怕你們不夠吃的，一年十幾趟地來給你們送東西，不是米就是面，害怕你們沒有東西喂雞鴨的，連麩子都給你們送著，我們哪一點(diǎn)對不起你們？孩子有點(diǎn)不對的，你們就往死里逼？說我們孩子自己想不開，你們窮得揭不開鍋，吃糠咽菜的時候，我們閨女都樂呵呵的，整天忙里忙外的，都沒說一句尋死的話來，怎么現(xiàn)在過好日子了，分了家，我們閨女反而活不下去了？”

    一邊說，李氏使勁敲著大鏟子，“哐哐”的幾乎要把大家耳朵震聾了，“剛分家那會兒，他們是怎么分出去的？連吃飯的碗筷都不齊活，你們分的口糧就夠他們吃兩天的，俺閨女也沒回家哭訴，更沒抱怨你們做公婆的偏心一點(diǎn)，還說要努力干活，多賺點(diǎn)錢，以后要讓你們兩個過好日子呢。我的老天爺，你們就是這么對俺閨女的？”

    張氏還想說什么，李氏卻根本不給她插嘴的機(jī)會，老秦頭低著頭，陰著臉，也是一句話說不出，他是問心有愧的，本來就是盤算著讓大房帶著二房和三房發(fā)財(cái)。現(xiàn)在自己和老婆子還活著，能壓迫著柳氏，誰知道柳氏這么倔強(qiáng)，寧愿死也不給他們沾這個便宜，也是個心眼忒小的。

    李氏摸了一把淚，一屁股就坐在他們鍋臺上，擺了擺手，一副好聚好散的樣子，“行了，我也不和你們多說。你們看不上俺閨女，俺們就帶回去。年紀(jì)大點(diǎn)就大點(diǎn)，在爹娘跟前，總比在人家爹娘跟前被欺負(fù)好。原本我就尋思著，你們也就是財(cái)迷點(diǎn)，偏心點(diǎn)，還是明事理的，現(xiàn)在看，你們是老糊涂，拿我們閨女當(dāng)仇人，我們還是好聚好散，不能親家做不成反成了仇家?！?/br>
    這時候二嬸和三嬸才從屋里各自出來，一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樣子，兩人對視了一眼，三嬸笑著上前勸，“柳大爺、大娘，你們怎么來了？哥哥大侄子怎么沒來？”怎么老柳頭和李氏突然就出現(xiàn)在自己家里，大哥大嫂也沒跟著來，老柳家的兄弟孫子們也沒來。這是誰去報(bào)的信兒？可夠快的呀？

    李氏哼了一聲，“他們要是來了，你們還想留著鍋吃飯？”要是讓那幾個兒子孫子知道，保管來把秦家的鍋砸破，以后這親家就變仇家。

    三嬸趕緊拉了拉二嬸，兩人悄悄溜出去，她是看明白的，誰搭腔誰倒霉，肯定要被李氏罵的。這時候他們理虧，人家李氏一罵一個準(zhǔn)，所以她才不去替張氏背黑鍋呢。

    這時候兩人從外面進(jìn)來，竟然是二嬤嬤和二爺爺。

    二嬤嬤一看老柳頭和李氏，立刻就笑得非常和氣，張氏一看她竟然來了，簡直是萬箭穿心一樣難受，自己家這點(diǎn)丑事都被她給看了去。想她肯定在后面聽了半天，氣得直咬牙。

    二嬤嬤笑著去拉李氏，“哎呀，這不是楊柳村水磨坊家的大嫂子，怎么這會兒過來了？快別生氣了?！?/br>
    那邊二爺爺也幫著老秦頭招呼老柳頭，老柳頭卻不吭聲，黑著臉。

    張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二嬤嬤狠狠地瞪回去，又對李氏笑道：“大嫂子，別說你，就是我一開始也以為是老四家鬧矛盾呢。其實(shí)家里分了家，這事我知道的，當(dāng)初我還來當(dāng)?shù)淖C人，大福家沒有糧食沒有吃飯的家什兒，還是我送了一套舊的。”

    張氏一聽她是來拆臺的，立刻就要罵，李氏卻先開了口，“他二大娘，多謝你心疼孩子，他們都跟我們說過呢，一直要謝謝你，沒趕上機(jī)會?！?/br>
    二嬤嬤笑道：“說什么謝不謝的，你們那閨女，可是個好樣的，人家不白領(lǐng)請的，回頭就還了錢，根本不欠人情。人家說的好，不欠人情，咱們才好往來，心里不用疙疙瘩瘩的。哎，孩子真是個懂事的，叫我們做長輩的不能不心疼呢?！?/br>
    張氏氣得七竅生煙，她這么說，不就是來給自己打臉的，自己才說柳氏不懂事，她就來說柳氏懂事，給李氏幫腔，簡直是個白眼狼，胳膊肘子往外拐，上趕著巴結(jié)老柳家。

    那邊二爺爺也打圓場，“孩子是懂事的，能干，不舍的吃，這么，都累成那樣了還不歇息，不小心掉井里去，你說說，這幸虧是沒事，要不咱們得多心疼？”他也并不知道柳氏是跳河還是不小心掉下去，不過勸架自然是本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解決矛盾為主，看柳家來興師問罪，他們就要幫著平息平息。

    被他們這么一說，李氏和老柳頭似乎也面色和緩一點(diǎn)，李氏疑惑地看著他們，“我怎么聽人家說，是家里看大房賺了錢，又想讓搬回來，俺閨女不同意，你們就要攆人霸占錢物呢？”

    “冤枉！可真不是。”張氏趕緊解釋。

    二嬤嬤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樣子，“大嫂子，真不是那樣的，俺們這個老四家，不是那樣的人。分家是有證人，列了單子，按了手印的，怎么可能再逼著搬回來呢？就是大業(yè)娘成親時候的嫁妝，俺這個四弟媳婦都一直說不好意思呢。”

    張氏眼皮子一跳，頓時惡狠狠地瞪著她。

    二嬤嬤卻不管，笑道：“老四家的，你不是一直說對不起孩子嗎？當(dāng)初家里窮，用了人家的假裝，那大衣柜、打木箱、八仙桌、梳妝臺、炕柜可都是人家閨女的。你不是說分了家就還給她嗎？是不是已經(jīng)還了？”

    張氏和老秦頭頓時臉上掛不住，張氏更是臉色煞白煞白的，比柳氏還白，那東西是她做主讓媳婦交出來的，她用著一部分，給二房三房用了一部分成親。

    外面三嬸聽見暗叫不好，又打發(fā)秀美趕緊去叫人，很快秦大福和秀瑤幾個就匆忙跑過來。

    三嬸在門口等著他們，看見他們提著燈籠過來，譏諷地哼了一聲，“大哥，你們還真會算計(jì)呢，跟爹娘演這出戲，也不怕寒了爹娘的心?！?/br>
    秦大福根本沒心思聽她的，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說堵人的話，莫不是要逼死自己大嫂才甘心。秦大福自動將她列為不想說話一類人，看也沒看就往里沖，進(jìn)了堂屋，他看了二爺爺和二嬤嬤一眼，上前就給老柳頭和李氏賠罪，撲通跪下，“爹娘，都是我不好，是我混賬，讓你們失望了?！?/br>
    李氏這時候一句話也不說，又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可憐的閨女，怎么就這么命苦呀，還整天跟我顯擺，說找了個好男人疼人，疼孩子……可憐的閨女……嫁妝都被人拿去使了，還跟我說一點(diǎn)都沒受委屈?！?/br>
    李氏這么哭天抹淚的，秦大福的內(nèi)疚更是像一把尖刀剜著自己的心，“娘，娘，俺媳婦她，她沒事的，嫁妝……”他扭頭看了張氏一眼，也不好說什么，他還能逼著娘往外拿東西不成。

    他又趕緊對老秦頭和張氏道：“爹，娘，你們沒跟孩子姥爺姥娘說清楚呢都是誤會?！?/br>
    張氏立刻反應(yīng)過來，可還有點(diǎn)不甘心，“你二大娘在這里和你岳母說呢，都是誤會。之前說什么分家，其實(shí)不過就是說現(xiàn)在先別分家，等我們老兩口老了，他們兄弟再分家，哪里知道老大家的不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還假裝跳河，這算是什么話??？”

    李氏冷笑，一下子又被拱起了火，“他奶奶，我也不多說什么，你們當(dāng)初分家怎么分的？找了證人的？你們怎么分的我不管，現(xiàn)在又要怎么合并我也不管，怎么的俺閨女不同意就給逼得跳河了？一會兒說是不小心掉河里去，一會兒又說假裝跳河，到底是不是給逼著尋思？這要是一個整天哭哭啼啼過不下去的人，跳河大家也不奇怪，俺閨女是什么人，四外村的人誰不知道？人和善，又不和人交惡，為人也不是個忒小氣的，你們要怎么的，才能給逼得跳河了？我倒是要說道說道?！币粫赫f不小心掉下去，一會兒又說假裝跳河，有實(shí)話沒有？

    張氏被二嬤嬤頂?shù)脺喩黼y受，恨不得跟他們好好理論理論，還想說，老秦頭趕緊扯了她一把，一臉愧疚地給李氏和老柳頭作揖，“親家，你們別生氣，這事兒呢還真是個誤會。我們不過是那么一說，沒真想著要怎么樣的。孩子也是犟，哎，不說了，不說了，都是我們不對，是我們欠考慮了，我們?nèi)ソo孩子賠不是?！比思依狭医o自己家的幫助太多了，那年冬天，自己生病，還是老柳頭請了郎中抓了藥給自己看病。他們一出面，自己也真是不好說什么的。

    聽他竟然承認(rèn)媳婦是因?yàn)榉旨也盘拥?，張氏頓時沒了脾氣，面色灰敗，沒有了斗志。

    二嬤嬤譏諷地看著張氏，自己要是不來給她攪局，他們還不承認(rèn)是逼著媳婦跳河了，說什么不小心掉河里去，騙鬼呢。干活的大人，離著河也是有個幾丈遠(yuǎn)的，眼神得多不好才能掉河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