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不得不承認，宋菲兒的確是有賣慘的資本。

    即便是虛偽的撒謊，看著也比別人可憐。

    到底曾經(jīng)是三少喜歡過的女人，白宇也不敢逼太緊，只能嚴(yán)肅地警告道：“你自己說的，三少奶奶回來前，你一定要走！”

    “恩恩?！彼畏苾哼煅手?，點點頭。

    二樓陽臺。

    靠墻的陰影里，男人靜靜看著這一幕。

    深邃的眸子里，暗流涌動。

    黑沉的視線，冰冷銳利。

    宋菲兒站了很久，直到電話響起。

    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什么，她蹲下身抱著胳臂哭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白宇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看著宋菲兒的身影消失，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來。

    總算，是趕在三少奶奶回來前走了。

    他回頭，正好看到小黃端著茶在樓梯處徘徊：“給三少的？”

    小黃連忙點點頭，小聲囁嚅道：“我看三少今天心情不好，有點害怕?！?/br>
    這個家里，沒人敢在三少低氣壓的時候往上湊。

    “沒事，給我吧！”白宇接過托盤，打發(fā)小黃離開。

    他剛轉(zhuǎn)身上樓，就聽大門被人推開，小黃詫異的聲音響起：“夫人？”

    “干什么，看見我很奇怪嗎？”白雪如心里壓著一團火，沒好氣道。

    “不是不是?！毙↑S連忙搖頭，恭敬地退到一邊。

    白宇回頭看向白雪如。

    白雪如也正好抬頭看到白宇，冷冷道：“你們?nèi)倌兀俊?/br>
    白宇眼里閃過戒備，面上還是恭敬地回答道：“三少應(yīng)該在樓上書房?！?/br>
    白雪如冷哼一聲，踩著高跟鞋從白宇身邊走過。

    走出兩步，她又折回來，把白宇手中的茶端了過去，吩咐道：“我拿進去就行。我出來之前，讓其他人都離書房遠點?！?/br>
    白宇眸子一轉(zhuǎn)，立刻低頭往旁邊退了一步：“是，夫人。”

    她想到不空手過去，應(yīng)該就不是來興師問罪。

    至于是解釋還是道歉，那就是他們母子兩個人的事了。

    ……

    書房內(nèi)，是死一般的寂靜。

    男人坐在落地玻璃前，面向著窗外，背對著書房的門。

    瘦削的背影，孤單寂寥。

    白雪如進門，端著托盤的手一緊，語氣自然地放柔：“阿霆，mama來了?！?/br>
    男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就像根本沒聽見一樣。

    白雪如莫名心慌。

    她深呼吸，默念好幾遍“親生的”，才穩(wěn)住心緒，端著茶緩緩過去。

    “阿霆，對不起！我知道你很生氣，可mama之所以這么做，是有苦衷的。當(dāng)年我也是逼不得已，才選擇這么做的?！?/br>
    “逼不得已？”

    霍厲霆轉(zhuǎn)過臉，冷冷地看著她，譏誚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逼得了你？”

    “當(dāng)然有?！?/br>
    見他終于肯開口，白雪如立刻將茶放到一邊，紅著眼圈道：“阿霆，你以為我們都住在山莊里，你以為大家都姓霍，就真的是一家人嗎？”

    不等他回答，她就自顧自道：“不、不是的。你、阿義、阿仁，還有小昊，你們四個的年紀(jì)相差無幾，待遇卻天差地別！明明你才是四個里最聰明、最能干的，可是你爸爸眼里永遠只有小昊。家里的傭人面上恭敬，可背后看你的眼光和看阿義阿仁的永遠不同?！?/br>
    霍厲霆挑眉，深眸漆黑一片：“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白雪如按住胸口，聲音里裹挾著憤怒和不甘：“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rou，無論什么，我都想給你最好的。你性格內(nèi)斂低調(diào)，不想冒頭不想爭。沒關(guān)系，媽幫你！你這么優(yōu)秀，怎么能被兒女私情耽誤？”

    “所以你就自作主張，跟他們交易，送他們走？”霍厲霆看著她，語氣中滿是失望。

    事情到這一步，白雪如干脆直接承認：“是。當(dāng)初宋家生意失敗，我只是稍微暗示了一下，宋菲兒的父母就主動找上門來。阿霆，那樣的小門小戶，將來在事業(yè)上根本不能成為你的助力。而且，他們還見利忘義，根本就配不上我們霍家，宋菲兒更配不上你！她不過是……”

    “住口！”霍厲霆冷喝一聲，打斷她的話。

    他看著她的眼睛，眸光凜冽，恨意翻涌：“所以你就寧愿給我找個傻子？”

    那怎么能是她找的呢？

    那明明是老太太找的！

    白雪如正要解釋，書房的門就被人“砰”地推開。

    丁姨扶著霍老太太，快步走了進來。

    “阿霆，你怎么能這么說小暖？”

    霍老太太一手扶著丁姨，一手拄著拐杖，進門就嚴(yán)厲道：“她是你的妻子，她不是傻子。她只是心思太單純，但一點都不傻?！?/br>
    見了老太太，霍厲霆周身的凜冽迅速收斂。

    他垂下眼瞼，遮住情緒，低低道：“對不起，奶奶，剛才是我口不擇言?！?/br>
    他那句，的確不是故意的。

    白雪如怔了一下。

    幸好，剛才那些話，只是想想，還沒來得及說出來。

    她反應(yīng)過來，立刻心虛地賠笑道：“媽，您怎么來了？”

    “你們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沒點數(shù)？”

    霍老太太轉(zhuǎn)向白雪如，語氣不耐：“你們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不想問也不想管，但誰要是做了傷害小暖的事，就別怪我不客氣?！?/br>
    盡管眼睛依然霧蒙蒙的，但是老太太周身散發(fā)著嚴(yán)厲的怒意。

    “哪有啊，媽，我們都知道她是你的心頭寶，沒有人傷害她?！?/br>
    白雪如看了看霍厲霆，補充道：“阿霆剛才是生我的氣，急糊涂了。您是知道的，阿霆一向是最護著兒媳婦的?！?/br>
    霍老太太重重地跺了跺拐杖：“你知道就好。另外，宋菲兒為什么在這個時候回來？而且直接找上門？你自己心里要有點數(shù)。要是這件事影響或者傷害到小暖，我第一個拿你這個多管閑事的母親問責(zé)！”

    “是是?！卑籽┤缑碱^擰緊，忙不迭地點頭答應(yīng)：“兒媳一定謹(jǐn)遵您的教誨，盡快解決宋家的事?！?/br>
    她嘴上說“盡快”，身體卻沒動。

    霍老太太灰蒙蒙地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冷聲道：“那你還不走？”

    “啊？”白雪如僵住。

    她才剛來，她還有好多話沒跟霍厲霆解釋完呢！

    但看老太太這架勢，明顯是不打算再給她說話的機會。

    白雪如咬咬牙：“那媽、阿霆，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霍厲霆沒有說話，甚至沒看白雪如一眼。

    霍老太太松開丁姨的手。

    丁姨會意，立刻道：“夫人，我送您！”

    白雪如笑著客氣道：“沒事、沒事，我自己走就行。”

    她轉(zhuǎn)過身，臉色立刻一沉。

    這個老太太，防她比防賊都厲害，不就是怕她在門口偷聽嗎？用得著做得這么明顯嗎？

    丁姨沒說話，保持著禮貌的微笑，一直把白雪如送到西苑大門外。

    書房內(nèi)，只有祖孫二人。

    霍老太太嘆口氣，悵然開口：“阿霆，奶奶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奶奶不干涉你們年輕人的事，但你要明白，做人一定要向前看。過去的事，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霍厲霆誠懇地應(yīng)聲：“奶奶，您放心，我知道?！?/br>
    “小暖是個實誠的好孩子。她心智或許比不上其他人，但她真心實意對你，事事以你為先。這樣的人，你不能傷害，明白嗎？”

    “我明白?！被魠桍c頭，眼前不自覺浮現(xiàn)出帶溫思暖去商場時的情形。

    她說：你是來給你喜歡的那個女孩買東西嗎？

    她說：她是阿霆你喜歡的女人，不算別的女人啊！

    霍厲霆閉了閉眼，聲音微?。骸澳棠?，我答應(yīng)過她，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她，包括我！”

    霍老太太懸著的心，終于徹底放下。

    她臉上的皺紋舒展開：“好。我就知道，我們家阿霆是個好孩子！當(dāng)然，小暖也是！所以，你們一定要給奶奶好好的。”

    任何時候，她的夸獎都不忘帶上溫思暖。

    霍厲霆緊繃地身體微微放松，嘴角彎起一抹極淺的幅度：“謝謝奶奶，讓您費心了?！?/br>
    “傻孩子，我是你奶奶?！被衾咸F蒙蒙地眸子睨他一眼。

    她拄著拐轉(zhuǎn)了半圈，沖著虛空喊了一聲：“丁姨?！?/br>
    “在。”丁姨應(yīng)聲，立刻推門進來。

    看老太太伸出手，她立刻上前扶住，輕道：“回嗎？”

    “回?！?/br>
    霍老太太了卻心事，聲音爽朗。

    “奶奶，我送您?！?/br>
    霍厲霆驅(qū)動輪椅，卻被老太太制止：“不用了。好孩子，奶奶心里明白，你再坐會兒吧！”

    想要徹底放下一個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霍厲霆沒有堅持：“好，那奶奶您慢走！”

    霍老太太慈愛地笑了笑。

    丁姨朝著霍厲霆頷了頷首。

    兩人緩緩離開。

    書房的門闔上，霍厲霆臉上的表情，立刻沉下來。

    ……

    傍晚，霍厲霆從書房下樓。

    一出電梯，就聞到清苦的中藥味。

    他凌厲的目光掃去，一眼就看到茶幾前擺弄中藥的溫思暖。

    她盤腿坐在地毯上，將桌上那堆中藥一包包拆開，抓起里面的藥一樣樣看過。

    她的表情專注，眼神明亮。

    確認之后，她又閉著眼睛，努著鼻子一樣樣嗅過，像只覓食的花栗鼠。

    霍厲霆的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他驅(qū)動輪椅過去，輕道：“在干什么？”

    溫思暖睜開眼，看到霍厲霆，嘴角一揚，眼睛立刻彎成兩灣月牙：“都是丁姨拿過來的藥，說您今天見過神醫(yī)，這些藥能治你的腿。”

    霍厲霆無語，眼底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溫柔：“我是問，你在干什么？”

    “哦！”溫思暖這才恍然大悟，嘻嘻一笑：“我在對著藥方幫你檢查這些藥??！順便偷師學(xué)藝?！?/br>
    她自以為聰明地眨眨眼：“那個神醫(yī)很厲害的。你能見到他，讓他給你治病，你的身體一定能康復(fù)的?！?/br>
    她興奮的小臉微紅，眼睛閃閃發(fā)光。

    霍厲霆嘴角勾起一抹興味，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比你還厲害？”

    “那當(dāng)然。”

    溫思暖想也沒想就嚴(yán)肅道：“我雖然是村花小神醫(yī)，但那僅限在我們村里。神醫(yī)可不一樣，他是大家的神醫(yī)。他不喜歡病人大肆宣傳，只喜歡治有緣人和疑難雜癥。所以外面知道他的很少，但在我們中醫(yī)圈，那可是神話般的存在。只要他出手，就沒有治不好的病?！?/br>
    霍厲霆心念微動，但只一瞬就冷下來：“再厲害，我也不會喝。”

    “為什么？”溫思暖不解，巴巴地看著他的眼睛：“這藥方和藥我都核對過，都特別特別好，完全是針對你的身體，對癥下藥?！?/br>
    霍厲霆不說話，徑直驅(qū)動輪椅離開。

    果然，她就知道，他不會乖乖聽話！

    溫思暖垂眸，眼底飛快閃過一抹促狹。

    她飛快地順著地毯爬過去，一把抱住霍厲霆的腿，耍起無賴：“不行不行，就算你不相信神醫(yī)，你也應(yīng)該相信我。這些藥我都檢查過，全都是調(diào)理脾胃除瘀滯，疏肝理肺健身心的，而且完全沒有副作用?！?/br>
    霍厲霆雙腿沒有知覺，根本就沒辦法掙脫，只垂眸，冷睨著她：“放手！”

    “不放！”

    溫思暖揚起稚氣的小臉，鼓著腮幫子跟他對峙：“這是我想到頭禿都想不到的好方子，你還不珍惜。你這么做對得起奶奶的辛苦，對得起我……我?guī)湍泸炈幟?？你今天要是不答?yīng)我喝藥，就不能走?！?/br>
    霍厲霆身體僵直，目光幽冷：“你威脅我？”

    溫思暖打了個哆嗦，飛快松手：“不、不是的。”

    她眼圈泛紅，咬著唇，可憐兮兮地看他：“你對我那么好，我也想對你好。這個神醫(yī)真的很厲害，我就是想讓你試試。對不起，是我太著急……”

    溫思暖越說，聲音越小，頭也跟著低下去，像是朵不見了陽光，蔫頭耷腦的向日葵。

    霍厲霆的心，驀地一軟。

    她只是個孩子，他不該這么兇！

    霍厲霆呼出一口氣，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我答應(yīng)你，考慮一下?！?/br>
    “真的？”溫思暖馬上揚起頭看他，眸子晶亮。

    霍厲霆無奈地點點頭。

    “太好咯！阿霆萬歲！”溫思暖開心地笑起來。

    她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回到茶幾邊，手腳麻利地把藥全都重新包起來。

    白宇隔著餐廳隔斷，看著這一幕，暗暗松口氣。

    果然還是老太太和丁姨有見地，監(jiān)督三少喝藥這任務(wù)，只有三少奶奶能勝任。

    溫思暖包好藥，直接就全抱在了懷里。

    白宇以為她要找地方放，連忙過去接：“三少奶奶，給我吧，我拿去放進廚房里。”

    溫思暖寶貝地抱緊藥，側(cè)身避開他的手：“這么重要的寶貝，怎么能放在廚房？”

    白宇不解：“那放在哪兒？”

    溫思暖的眼睛到處轉(zhuǎn)了轉(zhuǎn)，壓低聲音：“當(dāng)然要放進保險柜里。這些藥的配比非常精準(zhǔn)，多一點少一點都不可以，只有放在保險柜里，最妥當(dāng)?！?/br>
    白宇嘴角微抽。

    三少奶奶，您擔(dān)心三少是好事。

    但這，是不是擔(dān)心得有點過頭了？

    不過這話，白宇不敢說，只能求助地看向霍厲霆。

    霍厲霆看著溫思暖認真的樣子，眸色暗了暗，沉聲開口：“你真覺得這些是好藥，能吃？”

    溫思暖鄭重地點點頭：“恩。不但能吃，還能治病，只要堅持服用，你一定能痊愈?！?/br>
    堅定的目光像一把鋒利的鑿子，將霍厲霆心底塵封的希望，鑿開一道口子。

    霍厲霆淡淡轉(zhuǎn)眸，看向白宇：“遵照醫(yī)囑備齊東西，周一開始煎藥。”

    “是。”白宇重重點頭。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三少奶奶今天說的話，特別有道理，特別讓人信服。

    ……

    臥室，步入式衣帽間。

    溫思暖打開隱藏面板，看到保險箱的密碼鍵盤，腦子又犯了難。

    “阿霆，我拿著藥，騰不開手，你幫我按下密碼，好不好？”溫思暖訕笑，掩飾自己忘記密碼的尷尬。

    霍厲霆靠坐在輪椅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淡淡道：“沒事，你先把藥放到柜子上?！?/br>
    “嘿，對哦！”溫思暖笑著，慢吞吞把藥放到柜子上。

    她一邊放，一邊在心里祈求霍厲霆趕快嫌棄她動作慢，主動先把保險柜打開。

    可霍厲霆并不著急，很有耐心地看著她放完，捕捉到她的眼神，還鼓勵地點了點頭。

    溫思暖只要勉強地轉(zhuǎn)過身，背對著霍厲霆，哭喪著臉。

    他用心教過好幾次，她不想讓他失望！

    “死就死吧，多試幾次，總能對吧！”

    溫思暖努力地回想著，把心一橫，謹(jǐn)慎地按下一組數(shù)字。

    片刻，保險柜門不為所動，屏幕上彈出一行大字：密碼錯誤，請重新輸入。

    溫思暖咬咬牙，又輸入一組數(shù)字。

    還是錯誤！

    她又連輸兩次，屏幕上多了一行大字：密碼錯誤四次，累計錯誤五次，保險柜將自動報警，啟動鎖定。

    溫思暖頭疼扶額，指著密碼鍵盤的手，不知所措。

    一只大手忽然從后下方伸過來，托住她的手腕，借著她的手指，在鍵盤上按下一串?dāng)?shù)字。

    溫思暖身體一僵。

    隔著衣料，她能感覺到男人寬厚的掌心，炙熱的溫度。

    心，驀地快了幾拍。

    她僵硬著身體，任由他托著，指哪兒按哪兒。

    “960608，記住了。”

    隨著男人低沉的嗓音落下，保險柜的門，“吧嗒”開了。

    溫思暖臉頰guntang，忙不迭地點點頭：“記、記住了。”

    男人收回手，驅(qū)動輪椅退開：“到你了?！?/br>
    那溫度和力量消失，溫思暖才暗松口氣。

    幸好是背對，不然可就糗大了。

    她調(diào)整呼吸，拉開保險柜門，認真地將藥一包包整齊地擺放在置物架上。

    連包裝上凸起的褶皺，她都認真的撫了撫。

    那樣子，不像是在放藥，倒像是在放價值連城的寶貝。

    霍厲霆看著，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清淺的幅度。

    ……

    夜闌人靜。

    白宇敲開書房的門，就看到男人枯坐在窗前的背影。

    即便聽到有人進來，他還是一動不動，仿佛已經(jīng)跟夜色融為一體。

    春夜的穿堂風(fēng)帶著涼意，卻人冷不過籠罩在男人渾身上下的寒意。

    白宇心疼地嘆口氣，過去，將薄毯輕輕蓋在男人雙腿上，又給他披了件外套：“三少，屬下送您回房休息吧？”

    “不用?！被魠桍渎暰芙^。

    白宇皺眉：“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你的身體……”

    “出去?！?/br>
    白宇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低沉的聲音，如有實質(zhì)，不容反駁。

    白宇動了動嘴，終究只是重重地嘆口氣，轉(zhuǎn)身退出房間。

    如果他沒記錯，當(dāng)初宋小姐走得時候，三少爺也是這樣，整晚整晚地坐在書房里。

    好不容易才平復(fù)過來，宋小姐又回來了。

    這個宋小姐，就是古話里說的紅顏禍水！

    書房的寂靜，沒有維持多久，房門又被人叩響。

    霍厲霆不耐地蹙眉：“走開！”

    門外的人，就像沒聽見，躡手躡腳地推開門，一顆毛絨絨的小腦袋探了進來。

    她頓了頓，又躡手躡腳地摸到男人身邊，蹲下，偷偷打量他。

    男人凝著夜深，俊美緊蹙，甚至懶得看她一眼，就煩躁道：“走！”

    阿霆這樣，肯定是心情不好?。?/br>
    難道是因為自己白天的時候，威脅他了？

    念及此，溫思暖內(nèi)疚道：“阿霆，你別生氣，我跟你道歉。我下次再也不這么威脅你了，好不好？你熬夜不睡，會傷身體的?！?/br>
    軟糯的聲音，透著委屈。

    霍厲霆垂眸，看到是溫思暖，身上的躁意立刻收斂幾分，淡淡道：“不關(guān)你事。”

    溫思暖的表情一怔，小嘴馬上就癟起來：“你是我丈夫，是這個家里，除了奶奶之外對我最好的人，怎么能不關(guān)我的事呢？你熬壞身體，我們所有人都會很擔(dān)心的！”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我生氣的原因與你無關(guān)。”

    霍厲霆平靜地說完，猛然意識到，自己為什么要跟她解釋？

    “哦，這樣??！”

    溫思暖呆萌地點點頭，想起什么又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因為網(wǎng)上的事，壓力太大，所以睡不著。”

    不等他開口，她就自顧自道：“其實沒事，那些人都是吃太飽沒事干，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他們嫉妒你的英俊才華，又嫉妒我天生錦鯉的運氣好，通通都是檸檬精！不，應(yīng)該是酸菜魚，又酸又菜又多余！”

    溫思暖說著，自己忍不住先笑起來。

    霍厲霆看著她稚氣的眼神，笑彎的眉眼，眉頭不自覺地松開，身上的冷意漸漸褪去。

    溫思暖偷瞄著，見他神色松動，起身道：“看在你壓力這么大的份上，我村花小神醫(yī)，就免費送你一個獨門減壓按摩吧！雖然我的醫(yī)術(shù)比不上神醫(yī)，但按摩手法，還是遠近馳名的喲！”

    “不用?！被魠桍獋?cè)身拒絕。